青春记事————绍离

作者:绍离  录入:12-20

锦的五官比一般女孩子还要秀美,扮起女装更是艳美娇媚,但不知为何,一张脸就是显得比同年纪的人老气。跟他熟识的人都喜欢拿这来开他玩笑,不过他一向不拘小节,也不以为忤。
「这年头连新干线车头也能嘲笑人啦!」锦眯着眼看着东,也自呵呵笑道:「新东山线车头先生。」
东的脸细细长长,鼻子高挺,下巴尖细,不但像极了咸蛋超人,连与新干线车头也有些神似,东自己有时也会拿自己长相来开玩笑,但此刻锦低笑说出却是挑衅意味浓厚。
二人视线在空中不知交会多少次,爆出的火花不热却相反的冷得冻人。瞪视了片刻,最后二人竟同时"噗嗤"笑出声来。
「好啦!」锦端起一旁的稀饭,温声说道:「赶快吃吧! 我这个老头子还得赶着去上课呢!」
皱皱鼻子,东有点为难、有些迟疑的看着锦:「是锦煮的吗?!」
敲了东的头一下,锦笑道:「想吃本老头子煮的饭你再等一辈子吧!」
「再十辈子也不想!」瞄了锦一眼,再想想他以往的"光荣"事迹,东喃喃念道:「依你的手艺,我看就算十辈子也未必保险。不过我没这么倒楣吧! 十辈子后还得跟你们混在一起...噢...」
又敲了东的头一下,锦忍着笑,骂道:「再罗唆你不必等十辈子,马上就能嚐到我的厨艺了。」
锦才说完,手上的碗已经被东抢过。东低头扒起饭来...嗯...真不是锦弄的,还好!
「慢点吃。」锦在一旁看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己煮的饭菜真有这么可怕吗?!就算是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真是。
把空碗交给锦,东堆起满满笑意:「吃饱了,谢谢锦。你赶快上课去吧!」你再不走,我怎么走?!再晚可真要迟到了。
有鬼! 这家伙不知又打什么主意?!在一起久了的好处就是不用明说也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锦的眼睛一转心里已经有数。
「生病的人认份点,可别我前脚一出,你后脚就跟着走。」
「那里会呢!」虽然被看穿了心意,东却半点不动声色:「锦真是,我多听话你还不知吗?!」
听话?!除了师长,只听自己的话吧!!这小狐狸,笑得眼睛弯弯,只差没有摇尾巴了。
虽然不愿,但见他面无血色,精神困顿,实在担心他的身体,锦只好脸色一沈,认真说道:「今天不准你去上课,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顿了顿,锦又接道:「克还不想见到你。」
一句话说得东的心不知往下沈到那里,原来是为了交待这句话锦才会在他房里,不是因为要照顾生病的他。原来是因为这样锦才不要他去上课,而不是担心他的身体。
「...知道了...我今天不会出现...」喉头好苦、好涩,比之昨天被克误会还要难受千百倍,为什么会这样?!
躺回床上,翻过身,东把被子拉高,盖过了半张脸,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伸手想拍拍东,手伸到一半却又缩回,锦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
闭着眼的东当然也没看到锦眼底的无奈和唇边的苦笑。

「东呢?!」一下课就急着冲回宿舍的克,开门第一句就是这话。
客厅里,戴着眼镜正在看书的锦,抬头瞄了克一眼,懒懒回道:「他自己房里。」
得了回答,克一面冲向东的房间一面骂道:「臭东,你这病猫以为装...」才开了房门,声音瞬间小了下来:「真睡着了呀?!」
正在看书的锦,唇边不禁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克小小声走进东的房间,啧,真不是人住的地方,一点人味也没有,好像装潢给人家看的样品屋一样,真是乾净整齐的让人...讨厌!
踮着脚尖轻声走到东身边,看他睡得沈稳,脸上表情和顺纯真,那有平日那付讨人厌的故意找碴模样。
皱皱眉头,克真没想到回来宿舍会看到这样毫无杀伤力的东,他昨日气还未消,正想今日再找东大吵一顿泄泄怒气,这么一来反倒让他不知怎么发作了。
轻轻戳戳东的肩头,克就不信这么敏感浅眠的他真叫不醒。
「别戳了。」掩不住好笑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克瞄了眼倚在门边的锦,吐了吐舌头,扮了个"要你多事"的鬼脸,转过头来用了力气更加故意戳着。
看到克小孩子气的动作,锦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在东的葯里加了安眠葯,一时半刻醒不了。」
「干嘛在他葯里加安眠葯?!」克不解问道。这种迷昏人的下流行径实在不像锦会做的事。
锦这么做当然有他的用意。今天虽然哄得东没去上课,但用的是"克不想见你"的理由,锦对东甚是了解,他知道这家伙只要身体好一点必定又去向师弟们借钥匙然后躲在见不着克的地方练习。
几个师弟们虽然得锦警告不准再借练习室的钥匙给东,但他们三人在师弟中的地位本就崇高,加上东本身的气质又特别清朗贵气,令人想接近都觉形秽,所以只要他主动跟师弟们示个好感或讲上两句好话,那些师弟们还有什么不能答应。
至於东这只小狐狸,平日行止端正守份,但为达目的时,可是深深明白更加懂得运用自己的独特魅力。
心里有自己的想法却不打算让克知道,锦只是笑笑说道:「东睡死了不好?!你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只要别揍得他明天下不了床就行。」
「谁...想揍他了...」克短短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心里所想竟真让锦给说中。
锦只挑着眼角瞅着克笑却不再说话。
那双满含兴味的眼盯的克混身不自在,克清了清喉咙正待说什么时,东却不知是热还是难受,翻了个身,轻噫出口。
顾不得说话,克连忙转头看东,只见他眉头微凝,却没有半点睁眼的意思,看来真是睡死了。
再见东的被子让他一个翻身压在身下,身上的背心上卷,露出小半截肚子。
都已经生病了还能这么晾着?!忘了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克连忙上前要帮东把被子盖好,不料一走近就见他肚子上一大块乌青甚是吓人。
转过头来,克口气甚是不悦的对着锦说道:「你怎么把他揍成这样!?也不想想你也算练过几天武术,他人又单薄,吃得住你那种力道吗?!难怪他今天连课也没法上!」
虽然是一整串的抱怨,却听得锦心中极是高兴。克和东平日就爱闹嘴闹气,别说旁人,就连锦自己都常疑惑他们感情是不是真的不好?!如今克在暴怒的情况下还说出这番维护东的话,足见他确实也是很在乎东的。
正想说几句感动的话,话还没出口,不料克又接着愤愤说道:「莫不是东这混蛋也丢了锦心爱的东西?!那么揍他一拳还算便宜他了。」
瞥了克一眼,锦摇摇头,深深叹口气:「他没丢我东西。」
「那你干嘛打他?!」克不解问道。
锦虽然有时冲动了点却不是会随便动手的人,尤其是对东。克可以明显感到锦对东和对自己的不同,他对自己没半点隔阂,向来直来直往,打打闹闹,对东就显得顾忌多了,旁人看来是疏远,他却觉得并不完全如此,但要说是什么原因,他又说不上来。
「帮你出气不好?!」锦说得似假还真。
瞪了锦一眼,克没好气道:「不好,一点也不好! 你打得他这么惨,我还好找他算帐吗?!」
摸摸克的头,锦像哄人一般的口气,温言笑道:「昨天气呼呼的怪我帮东说话,我还能不帮你讨个公道?!」
一把挥开锦的手,克虽是气呼呼的骂,却已少了几分愤慨:「要你多事,揍人当然自己来过瘾!」
听那口气,知道克已经解气,锦心下一放,半带玩笑:「那你就揍吧!现在东可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看了东略显苍白虚弱的脸一眼,克哼出一句:「那多没趣!」随后突然想起什么,又道:「他生病了吗?!昨天不还好好的?!」
「淋了几个小时的雨还能不病!」
「嗳?!」
「他去找你的毛衣去了,在垃圾堆里翻了几个小时。」看着东,锦笑着眯起来的眼睛流泄着他也不知的温柔光芒。
睁大了眼,克实在料想不到,东的性子带点洁僻,稍微一点脏乱他都受不了,竟然会到垃圾场...想到这里,急忙抓起他的手,手指上交错纵横着细细浅浅的新伤,是翻圾垃时的割伤、划伤、擦伤。
第一次这么仔细看东的手,他的手不小,指节细长分明,贴着肉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长而弧,形状十分漂亮。薄薄的手掌与东给人的优雅感觉恰恰相反,摸起来有些粗糙,不似他和锦的厚实柔软。
「东的手...粗粗的...」
「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大少爷出身吗?!」瞅了克一眼,锦轻轻笑道。
东很少谈自己家里的事,但他家境不好,从小就要操持家务,这点克和锦却是知道的。
看着东手上的伤,克嘟着嘴喃喃念道:「这个笨蛋,这下手不更粗了!」
床上的人突然抽回自己的手,哼声道:「男人的手粗才能给人安全感,这是英勇强健的象徵。」
「英勇强健?!」克大笑起来:「生病躺在床上的人还有资格说这种话?!」
第一次被克堵得无话可说,东撇着嘴冷眼看着笑得乱没形像的克。见东吃瘪而且还是自己让他吃的,克笑得更加得意,就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东突然一脚把他踹下床。
「谁准你在我房间笑得这么难听的?!」
被踹得跌在床下的克也不生气,只嘻嘻的笑着:「有人脑羞成怒了...」
睇着克,眼一下眯了起来,东冷冷笑着:「我看是有人活的不耐烦了...」
东冷冷淡淡的笑和一点也没有因为生病而减弱的危险视线看得克心里有些发毛,乾笑几声,正想脚底抹油,但转而一想,自己可是来找他算帐的,这么被吓出去也未免太没用。
当下脸色一整,正色说道:「毛衣的事我可还没原谅你。」
克的话才出口,东的脸色倏然黯了下来,细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唇,垂下的眼睫微微颤动着。
过了一会儿,眼角瞥了锦一眼又自垂下,最后迸出一句:「扔都扔了,原来那件我是赔不起了,你想我怎么做只管说吧!」
看到东的神色,克已经后悔。那件毛衣对他实在有特别的意义所以那时才会如此气极败坏,现在明白东不是故意,又知道他为了那毛衣生病受伤,心里早已原谅他一大半,至於剩下的一小半昨天就忘了,刚才脱口而出只是反射性的直觉反应,并不是真的要计较。他还以为二人会向平日一样再闹一场,却不料东竟是这般自责,这下反而呐呐无法成声。
克求助的看了锦一眼,锦却只笑笑摇摇头,摆明了不管。
瞪了锦一眼,克说道:「...你...我也没有要你怎样,不过你做错了事,好好跟我道个歉总行吧!」
「对不起。」虽然东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这句道歉却是乾净俐落至极。
「好。」克呵呵笑道:「我接受。」
东抬起头,眼角挑着不明意味的笑,轻声说道:「那我的道歉呢?!」
「嗳?!」我从来不收拾东西,那有可能扔你的东西?!
「你昨天污蔑我的话。」东好心的提点道。
"污蔑"?! 啧,干嘛老讲些人家听不懂的话,只好抬头看看锦。
锦差点笑了出来,憋着气,道:「侮辱的意思。」
「喔。」
"你这个心胸狭窄、自私自利的小人...你见不得别人比你好,所以才故意丢我的东西,我...我看不起你..."克想起自己昨天骂东的话,好像是过份了点,可是...
「那也不算...污...污蔑吧...」克皱着眉头,说道:「至少心胸狭窄是没错的了,你看你现在不记的清清楚楚,像我这种心胸宽大的人早都忘了这种小事。」
「那叫记性好,你以为每个人的脑子都跟你一样装豆腐吗?!」撇着嘴,东冷冷笑道。
「又骂我?!」
「你不是心胸宽大不会计较这种小事吗?!」
「我...这才不是小事,如果别人骂你笨蛋,那算小事吗?!」
「骂你笨蛋是事实。」东瞥了克一眼,淡淡说道:「骂我,表示那人该去检查脑袋了。」
「什么意思?!」
轻轻呵笑两声,东哼声道:「你是笨蛋的意思!」
那淡淡的讽笑实在气死人了。可恶! 以为我听不懂吗?!...就算我真的听不懂也知道你又在损我,混蛋!
「我收回刚才原谅你的话。」克低吼一声,扑到东的床上...开扁...
「我也收回我的道歉! 反正猪也听不懂。」...还扁...
「这里那来的猪?!」
「刚才说话的不就是!」
刚才?!说话?!「...可恶! 又偷骂我!」
「我向来当着你的面骂。」
......
锦摇摇头关上门把战场留给一闹起来就退化成小学生的二人。靠在门外,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如春阳般温暖柔和...

拨开占据了半边沙发的腿,东在锦的身边坐下,不时抬头看看锦,眼神闪烁,欲说还休。
锦见他吞吞吐吐,神情极不自在,心知他是有话有说,但也沈着气不问,二人就这么坐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东忍不住,开口问道:「克...怎么好端端的请了这么多天假?!」
瞥了东一眼,锦懒懒回道:「心情不好吧! 还能有什么。」
其实锦是知道克去那儿了,但见东开口就是问克的事,不知怎么,心情一下闷了起来,更加懒的说明,索兴随口回道。
「锦怎么没一起去?!」东不觉奇怪。
「他不让跟。」锦回答的有些冷淡。
东听了不由蹙起眉头,话声闷闷:「克...还在为毛衣的事生我的气吗?!」
「自己问他去!」拿起刚刚放下的手把,锦又专注起电视的游戏。
听出锦心情不好,东想问又觉有些多管閒事,但不问又觉心里不安,思量了会儿,还是问道:「克还在为了锦帮我说话的事生锦的气吗?!等他回来,我跟他解释清楚...」
「我和克的事用不着你再管。」心里突起一阵厌烦,冷冷截掉东的话头,锦的脸色愈加冷漠。
很少见过锦这么漠然的神色,东的心里更加愧疚,自己一时疏忽惹的克生气也就罢了,还累得锦和克二人感情生波。克一向是开朗不记恨的性子,这下气这么久,肯定是非常不高兴了。至於锦,他虽然宠克、疼克,却也是傲性的人,他不觉得自己错,定然不会低头道歉,二人多半是这么闹僵的吧?!想来全是自己不好。东虽然自责,但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锦...把克的去处告诉我,我去跟他好好赔个不是,让他别再生你的气了。」
冷冷瞪着东,锦口气讥诮:「你要是肯好好道歉会有今日?!」
东想起前几日的道歉最后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起了捉弄克的心,最后又是闹剧收场。那时以为没事了,不料克还挂在心上,这几日为了电台的开春大戏到外地取景也没留意,今日才回宿舍,想不到锦和克二人竟已闹到这种地歩。
「对不起...」东低下头,眼睑半垂,低声说道。
「你...」
锦突然甩了手中手把,突来的巨响震的东肩头一颤,抬头望着锦,眼里一半是不解,一半是惶乱。
认识这么久,他从未见过锦这么失控的样子,是为了克?!原本他以为锦是不爱克的,原本他以为锦不可能爱上克了,原来自己错了! 只有爱,才能让锦这样的人突然失控...突然想起上次锦为了安慰失恋的自己所说的话,"...真的爱一个人,连灵魂都可以舍弃..."
是他自己把克推到锦身边的,可是...为何当锦真的爱上克时,自己的心却揪的好难受...意识恍惚间,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锦...的灵魂已经舍弃给克了吗?!」
倏然张大了眼,锦直直瞧着东,那眼神像是要把人吃掉一般。
被锦尖锐的眼神盯的回过神来,东才惊觉自己说什么,连忙转过头去,尴尬的再说不出话来。
「我的灵魂舍给了谁,与你何干?!」锦的声音冷的像酷厉寒冬:「还是东多事一次不够,非要彻底支配我的人生才行?!」
「没...没有...我没有...」对於锦控诉般的言词,东显的有些惶乱:「锦...」
"砰!"锦的双拳倏然重击在桌上,双手一挥把桌上所有东西一扫而下,森冷坚硬的声音自齿缝里迸出:「不懂! 东...你什么都不懂!」话落不顾兀自呆楞的东,已自夺门而出。
望着被大力甩上的门,东真不知那里出了错! 无意识的收拾着散落一地的东西,直到手指传来一下尖锐的刺痛他才回过神来,看着被玻璃碎片刺伤了手指,再看看破碎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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