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归属感不是束缚,而是一个既定范围之内的徜徉,使他既不因无知的边际失落惶恐,也可以在近密的注视下,于穹隆和旷野中赤足奔跑。
他把司君遥拉下来一点,让嘴唇碰着他的脸,“没有不开心,我只有这么多,都是你的。”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们互相拥有。”司君遥往他柔软的唇上依了依,闭上眼。
春枝之上暗暗生长的花芽也睡了,微风里有祈盼盛开的眼睛,滢滢地掠过,最后回归天际,织成一川星河。
任舟醒来后发了好一会儿呆,他周身清爽被妥善地藏在深蓝色的被子下,手里还牵着司君遥睡衣的一角。清晨惺忪的睡梦里,似乎有过非常轻柔的注视,抚过他疲倦却沉溺幸福的侧脸,也有模糊的低语说了很好听却记不住的悄悄话。空气中还留有熟悉的味道,身旁却空无一人,他跳下床想直奔客厅,回头却发现了司君遥的早安纸条,没有放在餐桌,而是贴在床头他伸手可及的一角,手写的隽秀像一段柔缓的低语,投入他余浪未平的心海:
“亲爱的阿舟,我愿成为你的浩瀚星空,无垠宇宙,永恒安宁地凝望你,承载你的一切驰骋与探索,沉默无言,又无所不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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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第51章 “猛攻”的面子
“什么?你们竟然才做!”右祎捧着新鼠标倒抽一口凉气。
任舟抬脚把包间门踹了严实,夺过鼠标放回鼠标垫,白了他一眼。“喊,继续喊,大点声。不够我再给你借个喇叭,你站云生路路口使劲吵吵,争取让全市人民都知道我俩昨天睡了。”
“谁让你之前没一句实话,全世界都以为你俩奔现就谈了恋爱,同居了就水乳交融,结果都是你的个人幻想!认真算算,方方面面都比我还迟一步,白羡慕你小半年,呸!”
“什么叫个人幻想!我们这叫双向暗恋懂不懂!他早喜欢我了,连杨奕那个男狐狸精都知道,我们只是都含蓄又沉着而已。”
右祎听他说杨奕坏话马上反驳:“你才狐狸精,你全小区都是狐狸精!”
任舟抬手假装要揍他,牵扯中小腹忽然一阵发酸,痛苦地皱起眉头。
“咦,你怎么折腾司老师的啊,把自己搞成这样。”
任舟扶着后腰,奋力挺起他猛攻的胸膛:“这种开天辟地的时刻,那我必须得拿出实力伺候到位啊,这就是当1的觉悟,你们小0是不会懂的。”
右祎撇撇嘴,眼珠一转,忽然陷入了粉色的幻想:“不知道司老师那么正经温和的人,做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他敏感吗?会无助又性感地哼哼吗?是不是无辜可怜手足无措搂着你脖子双眼通红?最后有没有碰都没碰就流出来还超认真地对你表白?”
他每说一句,任舟的心就一突突,这他娘是装了监视器吗,怎么能全说中了啊!他抓抓耳尖上的头发,把目光举向头顶:“啊…还行吧,那样就还挺可爱的…”
右祎还没来得及鸡叫,一声气沉丹田的“卧槽”突然在门外响起,随后传出一阵猛兽出闸般的骚乱,任舟腾地站起身拉开包间门,走廊几个方向刚好各留下半片鸟兽散的身影,他眼前顿时一黑。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人性扭曲,道德沦丧!都是什么人啊,咋还带聚众扒门偷听隐私的呢!涌上来的气血往腰眼猛锤,任舟浑身都热,只有心拔凉拔凉。
本来他今天来一店是跟贝达宁商量下一季的宣传活动,顺便把实在不知道向谁倾诉的私房话倒一倒给闺蜜右祎,这下好了,“全世界”从误会他们早就恋爱同居到意外得知初夜细节,反转来得颇为刺激,以至于当他头也不回地打算逃跑,还被“全世界”留了下来,拥上了小餐桌。
满桌目光灼灼,只有他垮个驴脸。没人说话,他扫视一圈,咳了咳:“咳,之前跟杨奕打架那回还有后来请假陪司老师疗养,估计你们也都大概知道了。我们确实才确定关系没多久,昨天也确实是第一次睡。回顾来路,过程是坎坷的,但结局挺圆满,还想问啥赶紧问,再这么瘆得慌地瞅我,我就把这盆红烧肉端走喂楼后新来那只大白狗。”
露露:“我我我,我想问你们俩谁先表的白啊?”
贝达宁:“那之前互相喜欢却都不知道,同住的时候不尴尬吗?”
微姐:“阿遥宠你到这个地步啦,居然肯让你在上面的。”
他们仨叽里呱啦地问,猛哥生怕自己格格不入,赶紧接了一句:“不是,我不太明白,俩男的怎么睡高兴啊?啥原理?”
桌上顿时再次鸦雀无声。
任舟扶着脑袋很想死,强打精神搓搓脸,总结陈词:“那都不重要。司君遥为我摔过楼梯,流过眼泪。送我治病,也让我有个家容身。总之我就爱他爱得不得了,他也一样。知道这个就够了啊,给孩子点儿私人空间吧求求了。”
他话说完,在座的都有些动容,虽然最后才了解了原委,但他们的不容易大家都看在眼里。微姐拍拍他手背,温声说:“从前一提阿猛为我摔楼梯,大家就直说羡慕。可是我和阿猛都晓得,要是没有那么多阻碍该多好,我们不过是相爱了,已经越过万水千山,却还要经历那么多磨难。但我们也都清楚,假如没有一起面对过难熬的时光,我们就不会像如今这样珍惜彼此的。小阿舟呀,我们都把你当亲弟弟待,难免关心过了头,糟乱八卦的,你别在意,今后哇,我们都是你的娘…婆家人。”
微姐说得他心头滚烫滚烫,知道刚才垮了脸把她们唬住了,怪不好意思,挠挠脸蛋儿小声讲:“我没在意啊,就是,虽然我一天天好像个拴不住的疯狗,但也总有害羞的时候嘛…”
大家甚少见他流露出这样的神色,纷纷敲碗起哄。任舟在他们的推搡里,看到了司君遥发来的消息:“被包养的家庭主夫阿遥遥出门办事回来了,买了菜,打算练习厨艺,不知小舟店长身在何处,方不方便我来接你回家。”
他边手指翻飞地回复,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在一店,他们吃晚饭,我没动筷子,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似乎听出一点阿舟想我了的意思。”
“臭美。快来。”
“好的,老婆大人。”
“哎!你一会儿来了别瞎叫啊!与我刚树立的形象不符。”
“阿舟,虽然但是,我想问一下,你刚是泄露了什么信息吗?”
“我没想昭告天下!是他们扒门缝偷听!”
“…单纯记叙还是,加了描写。”
“哎呀反正总之牛逼我已经吹出去了,说我是大猛攻,你得给我圆住了!回头随便你搞,我但凡要是求一句饶,这辈子跪着洗碗。”
他这誓发得别出心裁,司君遥失笑:“阿舟啊,没有必要。”
“我不管,那我不要面子的吗?”
“那我的面子…”
“要面子要我?”
“你这个逻辑…”
“要逻辑要我?”
话说到这儿,司君遥只能答应。
司君遥出现在店里的时候,猛哥先站起来,打算跟同样敢于为爱摔楼梯的壮士握个手。手还没伸半截,任舟就迎过去,扯了他一点衣袖,眨眨眼,转头打算正式介绍一下他这新鲜热辣的男朋友。
“那什么,我重新介绍一下,这是…”
“大家好,我是任舟家的受。”司君遥规矩又开朗地鞠了一躬。
空气凝滞,任舟呆若木鸡。
还好露露先反应过来,起身让了张椅子:“司老师你…”
“谢谢,我不坐了,屁股疼。”
“舟儿,你俩吃一口再走啊?”猛哥说话都带了颤音。
任舟这才如梦初醒,推着司君遥往外走,司君遥出门时还不忘热情挥手:“回去给我家猛攻做饭,下次再来。”
“我靠,你这是打击报复!”
司君遥抚了抚被他揉皱的上衣,一脸无辜:“没有啊,都是按阿舟的意思说的。”
他纯真的瞳孔在镜片背后忽闪忽闪,眨得任舟一阵心悸。从前被病拖着,他总是克制而压抑,极偶尔才会流露个性内瓤中生动的那部分。现在病程走向末尾,又跟他贴了心,被束缚的可爱与作怪便争先恐后后地跳出来。
“行吧,你爱说啥说啥。东西给我拎吧,怎么买这么多。”
司君遥捉住他过来抢口袋的手。“最近都没什么可忙,学着多烧几个菜,在家吃总归健康一点。你不是总抱怨常点的那家川菜油太大么。”
任舟低头瞧被他松松地拢着的手,路上虽然没什么人,但他从来没想过司君遥愿意这样明目张胆地牵他。“唔…也不一定非要学啊,你做你喜欢做的事儿就行,我也不挑嘴,有的吃就行。”
“我喜欢的事就是牵阿舟的手,给阿舟煮饭,晚上,还要抱着阿舟做…”
“啊你别在大街上说啊!”任舟吓得跳起来捂他嘴,被他灵巧地闪过。
“做做仰卧起坐什么的,锻炼身体。”
任舟撇嘴:“司老师,你真,切开直淌黑水儿。”
司君遥推推眼镜:“承让。”
把司君遥的买菜兜打开,任舟才更感受到社会的险恶。羊腿、生蚝、海参、韭菜、山药…司君遥这是把菜市场所有补腰子的都买回来了。什么给他烧菜,简直就是给他上膛。
“啥家庭啊,就趁四个肾咱也不用这么补吧?”
“平生第一次刷别人的工资卡,太兴奋了,没能控制住。”
“真的?刷我卡买的?”任舟举着两只大贝壳跳到他身旁。
“嗯哼。不可辜负阿舟的心意。”
任舟对着敲贝壳,咔哒咔哒,颧骨升得老高。
“这么开心吗?”司君遥拿过淘洗盆接手了敲晕菜的生蚝兄弟。
“怕你收了又不花,跟我搞客套。”
司君遥占着手,没法拨弄他的头发,低头跟他碰了碰额头。“已经是身心合一的关系了,举案齐眉可以有,相敬如宾就算了。”
任舟从背后以一个海姆立克急救法的姿势把他圈住,头在他背上滚了两滚。
“乖,别闹人,我把晚餐做了。你去管理员刘哥那儿,我留了礼物给你,看完回来正好吃饭。”
“什么礼物啊?最近又没什么节。”
“早就要送的,一直缺货,耽搁到现在,总不能说为了纪念初夜成功吧,就当庆祝春天来了,小草发了芽。快去快回。”
什么礼物还要找管理员才能领,任舟欠着爪子拍拍他屁股,颠颠下楼去了。没过一会儿,他风一般地刮回来,拖鞋一甩,冲到司君遥身前就往他怀里大跳,亏得司君遥搁下盘子眼疾手快腰板硬地接住了。
“你什么时候买的啊!怎么会是摩托呢!我当着刘哥的面原地空翻!差点把自己摔骨折!”
司君遥还系着围裙,一副温良的居家模样,手里却托着他吱哇乱叫的小猴子,偷偷占着些腰啊臀啊的便宜:“二店的位置开车没法停,走路还有点远,之前考虑不然买个电动给你代步,后来想起我家阿舟是个机车骑士,就托朋友定了台黑色的。”
“不是说了你自己的钱不要花了,你又不听。”任舟想起这个兴奋就沉下来。
“本来想多过几天人妻攻的瘾,先告诉你也无妨。逼我离职这件事,估计业内早有消息,先前已经有猎头和其他公司来挖,那时候我在养病,没有回复。今天去律师那儿谈仲裁的时候又有几家联系,其他倒还好,都是之前的竞争对手。但有一家是做线上培训的,看了我那天的直播,当时就联系过,我婉拒了,这次又来谈,给的条件很有诚意,让我抽空过去多了解一下状况,再和他们详谈。所以,我只是短暂失业,也许马上就会有新工作,这样先花一笔讨好老婆,对接下来的事业启程还有一定的激励效果。”
“我就说你这么优秀,怎么可能不被抢着要!哈哈哈傻逼前东家,狗眼不识人,这下让别人捡到宝了吧哈哈哈哈!”
“很好,笑得够猖狂,那么能不能先下来和我共进晚餐,把腰子补补。”
新鲜的海货只需要简单的处理便甜美无比,任舟不许他摘掉围裙,吸溜着壳里的汤汁盯着他傻乐。司君遥纵了他一顿饭的功夫不跟他计较,收拾停当瞧他歇够了,就把他关进浴室。洗漱台的镜子能防水雾,任舟被他从后面捏着下巴,哼都哼不出完整的音调。
纯黑的围裙挂带被司君遥的锁骨支离了颈线,向下覆过他光洁的胸膛,下摆堆在他的腰窝和司君遥的小腹上。他从镜子里能清楚地看见自己的神情,一点也不酷,原本锋利单薄的五官轮廓都被情动模糊得柔情似水,眼波里荡的全是渴望和脆弱。
“不,不在镜子前面行吗…我站不住了。”
“喜欢看我穿围裙?”
“不照镜子也能看啊…”
“阿舟是害羞吗?那我们就不看了,好不好?”司君遥随手拾来睡袍的绑带,利索地蒙上他的双眼,在后脑打了个结。
眼前的画面被遮住,那种极端的羞耻总算随着黑暗降临略微消落。可当司君遥从耳后吻过来的时候,任舟浑身汗毛竖起,靡靡的水音缠住耳垂,直往脑中钻去。剥夺了视觉,其他感官会被无限放大,尤其是那双无法预料的手,带着凉,出其不意地游移至许多不禁触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