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里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太阳是假的

作者:太阳是假的  录入:02-09

或许每个人都很孤独,不只他这样囿于晨昏的患者。人越长大就越会发现可以倾心交谈的对象一个也难寻。人们忙着应付生活,偶尔抬头观星看云,最后也因无处分享,藏在相册深处。而他很幸运,有无尽琐事可以有人倾听。于是他慢慢知道,他担心被认为乏味是不必要的,只要有回应,一切都会变得有趣。哪怕是最简单的早安晚安,也足够让他期待。
任舟挠挠额角,让司君遥伸手,跟他上下击掌,对了一拳,站他身边猛劲一扭腰,差点把司君遥撞出玻璃。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扭完牵着气球嗖嗖往前走。
司君遥看他哒哒哒飞出去十来米,又吱呦刹住闸,回头冲他嚷嚷:“真正的朋友送我一程,我住云生路!”


15章 云生观光团
司君遥很讶异,原来缘分只与他隔了一条街。他们可能都在街角的那家便利店买过可乐,对亲切递上口袋的店员道过感谢。甚至,在同一时刻,分站在货架两侧,带着笑意回过对方的私信。只是一定未曾擦肩而过,否则以任舟的外貌,看一眼就该有印象。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听见云生路三个字,只在心里辗转反侧,面上依然很平静地走向他的新朋友。
路上,他想提醒任舟把东西放在后座,可他紧紧将纸袋抱在胸前的样子像只小水獭还是什么的,头发被淋脱了型,风干后茸乎乎,袖口盖了半个手掌,讲起话来眉飞色舞,有点可爱。于是司君遥留了私心,把提醒悄悄掖回袖口。
“所以说,吃醋梗你到底什么时候写啊?”
“出息了,当面催更可还行。”
“人都叫我逮住了,以后就是粉丝里的首席催更师,势必站在催更最前线。”
“不跟我一伙儿,倒要胳膊肘往外拐。”
“亲粉丝也要明算账,咱俩好归好,不耽误我追粮。”
可能这个“好”字说得太模糊,藏了点儿道不明的意味,司君遥没忍住,在打轮进入巷口的时候瞥了他一眼。任舟也反应过来了,把纸袋搂得咯吱咯吱响,满地找话打算修补一下话里的歧义,还没等跟嘴商量好,抬头就见右祎从便利店走出来,跟他隔着挡风玻璃打了个明晃晃的照面。
甜筒呱唧摔在地上,任舟一句卧槽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右祎愣了两秒转身狂奔。
“完犊子了!”任舟终于准确用对了齐海阳教给他的感叹语,来不及打招呼,拉开车门跳车就追。可右祎更快,在他回身放好纸袋的时候就蹿进了云生网咖,等任舟炸着毛追到店门口,呼啦啦,观光小队涌出大门,高矮不齐地列阵在台阶上。
两眼放光的露露,背着手仿佛很沉稳、但八卦的眼神已经暴露一切的贝达宁,惊魂未定捂心口的右祎,甚至这个时间刚起床的猛哥都趿拉着拖鞋立在他们中间,身边还站了位身量纤细的姐,兵荒马乱中还不忘理了理猛哥睡卷了的T恤下摆。
“那什么,大家都忙呢哈,我晾的袜子没收,这雨下得挺突然,哈哈。”任舟说着低头就往里面闯,被猛哥一挺胸膛搡到了台阶底下。
“阿舟。”他正加紧思考从哪个缝隙突破,身后忽然响起司君遥的声音。
他回头,司君遥提着纸袋正朝他走来。
任舟不用看都知道,背后的目光几乎要把他俩双双捆到树上,手心顿时冰凉。可司君遥好像并不在意,稳稳走到他面前把纸袋递到他手里,没多说什么,只嘱咐了一句:“别忘了喝板蓝根。”随后落落大方地朝台阶上的天降神兵们颔首,轻声同任舟道别。
一团人齐刷刷地点头回礼,在持续的肃静中目送车开出巷子,眼神再一次烧在任舟身上。
“板蓝根,它特别好!为啥呢,因为它可以预防感冒。每天一碗板蓝根,强壮十来亿中国人。你们谁还想喝,我给你们拿…”这次他试图从身量最单薄的陌生姐姐那突出重围,没想却被她敏捷地扣着手腕拦住了。
“不搞搞清楚,怕一个两个都没办法专心上班了呀,小阿宁啊,把我们小阿舟弟弟请回去前台,大家一起关心关心他。”
“好嘞,微姐。”
“请”这个字不是很准确,任舟几乎是被贝达宁和猛哥押送到前台。工位上的椅子轮不到他,由终于探亲归来的老板娘微姐坐了,他树在一旁,几位壮士将他们两个团团围住。此情此景,任舟只差跪下高喊:“草民知罪!”
不过他虽然莫名心虚,但并不晓得何罪之有。环视了一周,决定先发制人,为即将到来的审讯定个正确基调:“我上周请过假了,少的这天工时也补完了。”
猛哥马上作证:“是,小舟儿提前跟我打好招呼了。”
微姐一掀眼皮,猛哥话音忽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但是!但是…但是你请的是整天儿的假啊,怎么半天儿就回来了?这合规矩吗?啊?”
任舟单眼皮都瞪成双的,简直闻所未闻,提前复工居然还要接受批评!
“淋雨了,我回来歇歇,准备陪贝达宁值夜班也不行?”
贝达宁推推眼镜:“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抓住离他最近的猛哥,想扯他袖口,发现他穿了件短袖,挣扎了一下还是捏住了短袖的边儿,模仿起任舟的语气:“贝,设备检查都做完了,货也帮露露补满了,蒋昊那个逼指望不上,明天店里就交给你,兄弟估摸要晚点回来。”
“……”任舟木着脸看几个人纷纷撇嘴,已经开始盘算半夜三更把蒋昊陈酿酸笋味儿的袜子塞贝达宁嘴里,让他胡咧咧。
然而他忘了,最拦不住的是右祎。小0一旦敏锐起来,甚至超越了小姑娘,第一个跑回来通风报信的是他,第一个发现华点的也是他。
“回来早确实可疑,不过还有更可疑的。虽然款式颜色差不多,但你整身衣服都换过了!”
露露恍然大悟:“我说哪看着不太对劲,出门的那件卫衣,胸前有只小船!”
贝达宁也点头,“对,我帮他挑的,洗了好几遍。试穿的时候还问我,电影院黑灯瞎火再穿件黑卫衣,会不会搞得跟隐形了似的。”
“电影院?任舟,你说电影有人约了就是和他?”右祎惊呼道。
“哪天说的呀。”露露赶忙问。
“就是他半夜发疯,擦了一宿机器,咱们都以为他谈恋爱了的那天!”
证据链咔的一声,搭了个严丝合缝,几个人一通眼神交换,谁也噙不住嘴边的坏笑,眼看就要开始起哄架秧子了。猛哥突然发话:“等会儿,咱们捋一捋,你们这侦探推理的小分析,贼眉鼠眼的小暗示,我好像是明白了,但人那小白脸子小眼镜儿是个男的啊。”
任舟心里一咯噔,完全顾不上思考如何打击报复,辩解不辩解的也不重要了,他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微姐隔着衣服戳了猛哥一指头,慢悠悠地嗔他:“都什么年代了呀,思想旧得腌菜罐子都不要装。人家斯斯文文、白白净净,又讲礼貌,哪样不好?男的女的又怎么啦?关键瞧着是个正经人。”
微姐一番话倒是真大气,可也直接他给他板上钉钉定了性,任舟本来吃饱了饭自觉身强体壮,现下却觉得被风寒侵体,炸了一脊梁薄汗,腿肚子也开始转筋。
取向这事儿,早晚也瞒不住,在云生网咖两个月,因为他年纪最小,谁都把他当亲弟弟对待,他也不愿意再假装什么,闭闭眼,打算干脆认了。反正司君遥对他一见钟情,虽说碍着面子说先做好朋友,但他俩也是早晚的事儿。再加上司君遥今天的小形象树立得大方又端庄,认了完全不丢面子。
任舟正组织语言,兜里手机突然震了,他掏出来陡然看见屏幕上新存的号码正闪着“司君遥”的名字,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手汗一滑给扬声器碰开了。
司君遥温柔低缓的声线在众人的包围圈中心响起:“阿舟,内裤,你…换了吗?”

第16章 司航
一圈人沉默着,似乎共同目睹了“正经人”三个字在半空碎裂的惨状。任舟狗急跳墙,手一撑,跃出前台,连滚带爬骨碌出大门。
司君遥听他话也不说一阵扑腾,本来就百结的愁肠更是拧得发紧,坐在车里,把额头抵在了方向盘上。
刚才送任舟回网咖,他装得足够镇定优雅,其实心里的小人儿早就卡住任舟的颈子高声质问,问他究竟在大家面前怎样介绍的自己,又讲了自己什么,怎么简简单单送个人,跑出来一个团围观。
他勉强开出巷口,就贴边停下了。马上追打电话显得太殷勤,只能翻出电影票、用餐和购物小票一张张叠整齐,以此来消除莫名的心焦。
翻到衣服小票时,他忽然发现,在卫衣和牛仔裤的条目下面还有一条满额赠品,赠品名赫然写着:男士内裤〔白色/均码〕。结账的时候,店员确实用服务业特有的腔调叽里咕噜说了一串,但他急着回餐厅,刷了卡就一直点头答“好”,一时不察,居然给自己埋了这么尴尬的一颗雷。
假如糖粥是女孩,那他便毫无威胁;可糖粥偏偏跟他一样,也披了个女号,关键还长那么好看,性质突然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他怕任舟误会他在钓鱼,几乎想中止这次会面,但最后仍然得体地关照了他小半天,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正直,结果被一条赠品内裤戕害,他脸滚方向盘,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任舟这顿扑腾终于结束,关了免提,把话筒捂住清了清嗓:“啊,换了,盛情难却。”
司君遥立刻从方向盘上抬起脸:“容我解释一句,它是店员附送的满额赠品,我结账太急没注意,刚看小票才发现。如果冒犯到你了,对不起,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原来白内裤不是司老师的性暗示,而是店员下回再来的明示。
任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手伸进卫衣下摆,摸了摸肚皮,小指划过松紧合宜的裤腰,笑得干巴巴:“这么回事儿啊…我没多心,还感觉照顾得太周到了哈哈哈。”
听他这样开朗,司君遥松了口气:“那就好。喝板蓝根了吗?”
“正准备冲呢,你就来电话了,没拿稳,手机摔了一下。”
“那替我给手机道个歉,下次请它和它主人一块看电影。”
“嗐,他主人说了,请给他一个露富的机会。”
“好啊。”
挂断电话,车里的小阴云就散了个干净。司君遥把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票揣回口袋,绕向邻街,回家去了。
阿白也没猜到他回来得这么早,还没来得及枯干叶片冲他耍脾气,迎着午后出的太阳,叶片挺括地看他开了门,径直走过来,然后蹲下去将它的瓷盆圈在了怀里。
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绵长地降落在阳光染亮的地面。司君遥摩挲了阿白几下,轻声汇报:“好像成功了,从各个角度来说都是。”
取得了谅解,结交了朋友,也朝着更好的方向又迈了一步。就像雨过天会放晴,错过的电影总还有机会看到,他似乎敢于对顺理成章又状况百出的生活有所期待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起来,他期待着什么,却在下一秒被重新投进倾盆大雨,身上的热量被迅速浇熄,一片无边雨幕里,他听见周念虚弱的啜泣:“阿遥,我刚才睡午觉,梦见了你爸爸。他说,风太大了,他很冷…怎么办啊阿遥?怎么办…”
司君遥把左手搁在阳光底下,白皙的手背上,暗蓝的血管曲折地生发着支脉。他吊着机械的平静回答:“妈,换季了是会冷。我明天请假去看他,把风挡一挡,你不要担心。”
“换季…是秋天了,降温降得厉害。阿遥,他可能没有钱买衣服了,是不是?”
司君遥想说两个月之前刚去添一次纸钱,想了想还是附和道:“是。我再给他寄一些,买厚衣服。好吗?”
周念吸了下鼻子,声音稍稍稳下来,犹豫地问:“明天就去?”
“对,明天就去,一早就去。还是老样子,到了给你发照片。”
“好…你忙吧,妈妈没事。”
“注意身体,明天再联系。”
司君遥把沐浴阳光的左手翻过来,亮晶晶的汗液洇满掌纹。他是传闻中的“断掌”,在他还懵懂的年纪,邻里亲戚就常扒着他的掌心摇头说难怪。断掌克六亲,妨父断血脉,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几条线,却好像真的可以划定人的命运。
他从来不信这些,但仍然却被按成了迷信的印证。因为他确实没有父亲,甚至还是个遗腹子。
关于父亲,他的全部记忆只有一块碑,有来自外婆外公的咒骂,还有周念时常念叨的那些琐碎的细枝末节。他知道司航怕热,一张凉席能从五月铺到九月,也知道司航手巧,别说围巾,连毛衣都织得来,可他不知道司航是哪里人,怎么娶了周念,又为什么丢下了他们母子,死在了大海里。
他问过,但是没人告诉他答案。他从出生起到现在,做了二十几年孤儿,年年都是不明不白,却年年都要去碑前看他。他不去,周念会哭,整宿整宿地不睡。司君遥后来想,算了,那块石碑他扫了上百次,就算里面躺的是截树枝,也有感情了,还需要问它从哪折落吗。
只是,他原本期待的明天、后天,或者随便那一天,因为这通电话褪了色。他木然起身,去直饮机边,切割好了又一周的药片。
如果不是因为第二天的自驾,司君遥或许一整夜都会放任失眠。他使用了所有助眠方式,终于抢在天亮前眯了两个小时。老家就在邻市,刚好是一个他不必时常回去,但如果周念有事,他又很快可以赶到的距离。他把自己从勉强的睡眠中拖起来,驶入车辆还很稀少的城际高速。
市郊安息园,四周应景地荒烟蔓草,园内却绿化得很齐整。他带了擦布,把石碑周围零落的枯叶拂掉,又拭去了积尘,摆上一篮白菊。如今扫墓不提倡带祭品,可周念一定要他带份绿豆糕去,哪怕摆一会儿再带走也行。她不厌其烦地对司君遥描述过司航吃点心的样子,甜渣沾在嘴角,笑得阳光灿烂,就像他碑上的那张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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