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去?"翯站在旁边,一袭白色纱裙被海风吹得襟飘带舞,愈发出尘惊艳。"曾有天界实力很强的神不顾禁令闯进去过,却从此没再出来,这个地方,除了释,没有人能够进去的。"
迦罗不语,面寒似铁,修长而略显纤细的身材立于石上,却仿佛能睥睨天下。
又一番海涛翻卷过来,撞在石头上,掀起几尺浪花。
迦罗突然便有了动作。
身体陡地蹿高,直直冲向那白雾之处,怀中依旧抱着释,却似毫不费力。
翯看得惊心动魄,忍不住低呼一声,却只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人深入白雾之中,渐渐没住身影。
低低一叹,恨自己的无用,也祈祷他能成功。
她没想到,御楼·迦罗,传说中的噬血魔帝,可以负尽天下人,却对释深情若斯。
或许世间真有一种情,是可以生死相许的......
白雾仿佛永无止境,脚下也一直无所落处,迦落就这样双足凌空着向前走。
越往深处雾气越浓,有点像幻音之境的雾气,却带了若有似无,截然不同的碧蓝,如同海的颜色,如同释的眼眸。
脚下终于出现铺满碎石般的崎岖实地,虽然一路走来没有翯口中所说的极强禁制,他却不敢放松半毫。
隐隐嘶叫声响起,出现在他周围,来自四面八方。
类似哭嚎又近于吼声,充满怨恨与恶毒,丝丝渗透。
声音越来越近,直至现出影象。
面目狰狞而可怖,皮肤绽开,血脓横流,爆出条条青色血管,竟有碗口粗,有着人头,却有不属于五界生物的恐怖身躯,长长的触手缓缓蠕动,企图攫取猎物,而眼前的迦罗显然吸引了他们的食欲。
那是五界中从未有过的怪物,然而迦罗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些怪物的容貌,赫然就是他曾经杀过的人。
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陌生的面容,皆在这些怪物的身上一个个重现。
低吼着,幽幽绿眼放出贪婪噬血的光芒,怪物们从四面向迦罗涌过来。
唇角冷冷一勾,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地狱烈火,灭!"
漫天火海陡然平地而起,将怪物全部卷入,怪物发出被灼烧般的嘶吼声,熊熊火海中,看得见他们挣扎翻滚的影子。
奇异的是火势冲天,周遭却依旧是雾气环绕,丝毫没有消散的痕迹。
"散!"
火顿时小了许多,渐渐熄灭,本以为那些怪物应该已经被烧死了,却见到它们继续向这边蠕动,身上没有丝毫灼烧过的痕迹。
迦罗皱眉,这时才感觉到不对劲。
不再强攻,转而避开那些东西,边以瞬间冰封阻住它们的来势,怪物似乎丝毫不惧那些贯注了黑暗元素的冰仞,依然穿越重重攻势朝他这边而来。
无心干耗下去,迦罗将释轻放下,一手托住他的腰,一手祭出魔界神器,射日剑。
射日所到之处,血肉横飞,碧血四溅,然而那些怪物却一波接一波地涌过来,仿佛无穷无尽,纵然魔帝也渐感不支。
以剑支地,迦罗盯着眼前景象,气息有些起伏不定,深知再这样下去自己只能是力竭而死,而那些怪物将他和释两人的躯体吞噬蚕食。
脑中蓦然闪过什么,他看向释,身体早已冰冷,却面容宛生,嘴角甚至微微扬起,一如从前爱笑。
你是这里的主人,如果你醒过来,它们一定不敢冒犯的吧。
收了射日,轻抚上爱人容颜,迦罗难得释了冰冷,露出一丝笑意,右手微屈向上。
"释天,出!"
随着迦罗的断喝,一把带着海蓝色璀璨剑光的华美长剑自释的胸口飞出来,被牢牢握于迦罗之手。
主人虽死,释天还在,且光芒并不因此而逊色半分,此刻在迦罗手中,更加释放出巨大的能量,蓝光大盛,直欲冲天而起。
感觉到手中流转着的淡淡熟悉的气息,迦罗轻轻一笑,万古如春。
那些原本面目狰狞扭曲的怪物此时一见释天,竟然露出恐惧莫名的神色,甚至还有微微溃退的样子。
"以御楼·迦罗之名,借释·梵明嘉之剑,扫除眼前一切孽障,破!"
剑芒所至,怪物不约而同发出一阵绝望的吼叫。
瞬间,干干净净。
地上连一丝血迹也没有,就如同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就在此时,白雾仿佛慑于释天之威,也渐渐散开。
迦罗终于得见被掩盖在雾气之下的景象。
原来自己早已身在一个奇异的洞穴之中。
两边是光滑得仿佛经过磨砺且还能模糊倒映出物体的石壁,整个洞穴像是把月华之光集中于内,不需要任何照明亦能永如白昼,而在迦罗的面前,赫然摆着一副石棺。
棺面平滑,流转着水晶般的光彩,令人眩目。
这里便是释的出生之地,沧海之畔。
之前释用这里来封印赛音察浑,甚至将他囚禁于石棺之中,正是因为这里的一切气息都与他相通,本就是自他身上所出,后来赛音破禁而出,却是由于释的气息日显虚弱,无法压制得住他所致,现在释死了,一切能量自然回归此处,洞穴光彩照人,如同主人从未离开过。
抱起释,将他放于石棺之中,那里面仿佛立时感应到主人的气息,愈发流光异彩。
释静静地躺在里面,儒雅面容微带笑意,高贵而疏离。
退了几步,迦罗转身,走了出去,没有再回头。
不许你死,我御楼·迦罗要的命,还没有任何人能够夺走,即使是你自己也不行,假如沧海之畔也无法令你活过来,我会去找,直到找出让你醒来的方法为止!
飒飒海风中,一名男子凌空而立,黑衣飞扬,脚下便是碧涛万丈,波浪汹涌,凝望着彼岸天界繁花胜境,神情莫测。
这一站,便不知经年。
人间几换,连神界时光,也匆匆而过。
翯在彼方眺望祈祷的身影,从开始到现在,渐渐消失,终至不复得见,生死循环,无人可免,神也一样。
这些,迦罗全不关心,唯一能牵动他的,只有那个人而已。
却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肩上突然被轻轻一拍,他一怔,心中蓦然涌起滔天巨浪,手不觉微微握紧。
沧海之畔除了他,还有什么活人。
纵横五界的魔帝,几时也有了不确定这种情绪?
略显僵硬而缓慢地回首,那一袭白衣飘然,出尘潇洒,嘴角噙笑,一如初见。
"久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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