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概是写得很不顺利,那些手写谱的纸面都被黑笔划得一团糟,让人几乎看不清原来写下的音符旋律。
易晟坐在床沿,看着沈和秋陷在枕头里的安静睡颜。
灯光照下来,他手腕上的银手链微微闪着光。
易晟一直知道沈和秋手上戴着一串银手链,但是因为他们之前的相处基本上都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易晟看不清那串手链的细节。
他动作轻缓地抬起沈和秋的手,仔细地看了看那串银手链。
手链的设计不算精贵,但胜在简约,上面挂着一片银叶子,刻着个什么字。
有些眼熟。
但没等易晟细看,沈和秋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面朝着他,手链没进了长袖里,大概是有点难受,还拧着眉,不满地哼了两声,声音软乎乎的。
易晟把因为汗湿而粘在沈和秋脸颊上的碎发拨到一旁,心里软了一小块。
他想,如果能一直这么养着这只小夜莺好像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小夜莺养熟点,清醒的时候总是怕人。
易晟把手贴在沈和秋的侧脸,叹气:“小麻烦精。”
第12章
沈和秋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刘婶也熬好了醒酒汤端过来。
“怎么喝成这样了,来喝点醒酒汤,不然明天会头疼的。”刘婶把汤放在床头柜上,心疼道,“年轻人别总是不爱惜自己身体,以后年纪长了,你就知道吃亏多苦了。”
沈和秋还在晕晕乎乎的,他呆呆地坐在床上,乖巧地捧着温热的醒酒汤小口小口喝。
是谁送他回来的?
他慢吞吞地想着,易晟俊朗的面容在脑海里浮现。
是易先生吗……?
“易先生……”沈和秋捧着汤碗,小声开口问。
刘婶:“先生他去拿药膏了。”
“药膏?”沈和秋眨了眨眼,模样很迷茫。
谁受伤了吗?
易晟拿着药膏回来,正好听见沈和秋软乎乎的疑问声。
“之前你在酒吧里没站稳,膝盖磕着了。”易晟回答,“醒酒汤喝完了吗?”
沈和秋愣愣地点头:“嗯。”他乖乖地把空碗交到刘婶手上。
刘婶端着碗出去了。
“谢谢易先生……送我回来。”沈和秋小声说。
“嗯。”易晟眉峰微挑,应道。
看来现在是清醒了,还记得是谁送他回来的。易晟又气又好笑地想。
易晟拿着那管药膏走到床边,沈和秋还没反应过来,易晟就弯下腰,伸手把他的裤脚卷到了膝盖上方,露出白皙光滑的小腿。
右腿的膝盖上青了一片,当时应该是磕到了那儿。
“青了。”易晟拧紧眉,他用指腹碰了碰淤青,还没问疼不疼,就看见沈和秋一下子红了眼圈,眼底的水雾漫上来,像是要哭。
看来是疼了,他还记得这小娇气包可怕疼,上次涂药就疼得直哭,停都停不下来。
沈和秋磕碰的时候醉得厉害,酒精麻痹了痛觉,当时没察觉,现在被碰到伤处,一下子觉得疼得厉害。
易晟拍拍床:“坐到床边,我给你涂药。”
沈和秋看着易晟拧开药膏盖子,害怕地说:“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涂?”
沈和秋紧张地蜷缩了一下脚趾,粉白色的圆润脚趾在床单上勾出一点皱褶。
他还记得上次涂药膏的时候很疼,特别疼。
“不可以。”易晟说,看沈和秋实在害怕,又哄道,“我会轻一点,不会很疼的。”
“坐到床边来。”
沈和秋迟疑了两秒,虽然怕,但还是乖乖地坐到床边。
易晟蹲下身,掌心托住沈和秋细瘦的小腿,放轻力度给沈和秋涂药。
但是即便如此,沈和秋还是怕疼得厉害,易晟一碰伤处,托在手心的小腿就哆嗦一下,条件反射就想挣扎。
“不准动。”
易晟声音低沉,顺势往下,攥住沈和秋的脚腕,不让他挣脱。
“怎么这么怕疼?”
之前腰上的伤口撞得确实严重,所以易晟当时上药没察觉不对劲,这次沈和秋只是平常磕碰的淤青,涂药时却还是表现得那么怕疼。
沈和秋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天生对疼痛的敏感度就比别人高出一截,即便以前跟妈妈生活时挨了不少打,最终也没能让他习惯疼痛,一点疼都能在他的身上放大数倍。
要是平时清醒,沈和秋可能就乖乖地不敢动了,但他此刻还有着半分醉意,本能地红着眼圈喊:“疼……”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颤抖和鼻音,像是委屈极了的撒娇和抱怨。
易晟听在耳里,简直快要被撩起一把火。
他深吸一口气,摁下不理智的念头,把最后一点药膏抹开:“好了,不疼了。”
沈和秋连忙缩回腿,实在是怕极了疼,害怕易晟把他抓回去再涂一次药,他受不了的。
涂完药,也该算算总账了。
易晟站起身,把药膏放到一边:“今天晚上为什么去酒吧那种地方?”
沈和秋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犹豫着回答:“因为……被邀请了……”
“你自己也想去?”易晟的口吻冷了一点。
沈和秋感觉到了他的不悦,连忙解释:“我、我不想去的,但是宋明远不让我走……”
“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易晟说。
沈和秋茫然:“打电话?”他根本没有想到过这件事。
易晟皱起眉,发现沈和秋似乎完全没有向别人求救的意识,一旦有人强迫,就只会自己一个人挣扎,挣扎不过,就顺着别人走。
之前在床上的那次也是这样,只有真正去逼他,逼得他受不了了,才会懂得表达自己的拒绝。
今天是因为他在场所以没事,但如果他不在呢?下一次又遇到这样的情况呢?
“你觉得你做错事了吗?”易晟冷下脸。
沈和秋懵懵懂懂地仰着脸,不知道易晟为什么会生气,但还是很顺从乖巧地回答:“……做错了。”
“对、对不起。”沈和秋抿了抿唇,小声道歉。
易晟没有因为道歉就这么放过他:“错在哪里?”
沈和秋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去……去酒吧?”
他是不是因为去酒吧喝醉酒给易先生添麻烦了?
易晟看着沈和秋迷茫又小心的神情,看起来大概就只是单纯的应和,不想让他继续生气或逼问。
易晟心里越加生气,看来沈和秋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给个教训,他大概永远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哪里。
易晟拧着眉,声音冷硬地开口:“做错事是不是要接受惩罚?”
沈和秋睁圆了眼睛,嗫嚅道:“要……要惩罚吗?”
“嗯。”易晟说,“你觉得罚你什么比较好?”
沈和秋不知所措地低下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拽了拽手腕上的银手链,磕磕巴巴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就由我来决定了。”易晟看着沈和秋,慢条斯理地说。
“嗯……嗯。”沈和秋无所适从地点了头。
易晟挑眉:“我要打你也可以?”
沈和秋呆愣愣地盯了易晟几秒,最后还是僵硬地点了头,声音微颤地“嗯”了声。
他这么乖,易晟心里反而生出烦闷,声音也跟着冷沉下来:“既然要挨打就别光坐着。”
“要、要打哪里……”沈和秋害怕得哭腔都冒了出来,本来就泛红的眼圈这下更红了,刚刚涂药时疼出来的汗珠挂在额前鼻尖,整个人像是掐一掐就要冒出水来。
易晟几乎要心软了,但如果不让沈和秋记住这次的教训,他总有一天会因此出事,到时候说不定就是更不可挽回的后果了。
易晟忍住心软,深吸一口气,强硬地命令道:“转过去,趴好。”
沈和秋忍着惧意,照做了,他惶恐地拽住床单,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知道要打哪里了吗?”易晟说。
“裤子是自己脱,还是我来帮你脱?”
第13章
沈和秋惊慌失措地用力摇着头:“不要!我自己、我自己来。”
他坐起身,拽着裤子,脸色绯红地忍着羞意,慢慢地往下脱。
裸露出来的白皙肌肤因为接触了冷空气而轻轻颤栗,沈和秋用手指勾着裤头,脸红得快滴血。
他无声地睁着琥珀色的双眸,湿漉漉地看向易晟,带着怯怯的求饶之意。
让他自己脱……他实在是……
沈和秋羞得耳朵都红透了。
那湿漉漉的求饶眼神不但没有起效,反而火上浇油。
易晟喉头微动,声音低哑:“不想脱那就我来。”
他伸手一抱,将人翻过来,把人按在膝上,不由分说地脱下裤子。
沈和秋趴在易晟的腿上动弹不得,他害怕地绷紧了双腿,臀上的肌肉也紧绷着,白嫩的两瓣细微地颤动着。
易晟扬起手:“我再问一遍,知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沈和秋正害怕得紧,脑子根本转不动,只记得之前他说的答案应该是错的,就胡乱换了一个:“因为……因为我喝醉了?”
啪!
易晟落下一掌,按紧了下意识挣扎的沈和秋。
“错在哪里?”
易晟下手克制了力道,但沈和秋实在怕疼,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他抽抽噎噎地含着哭腔,觉得又疼又羞:“我、我不知道呜呜……”
易晟手下没停,又落下一掌:“不知道,那就听我说。”
“你不想做的事情就要果断拒绝。”
“要是遇到危险就向我求救,给我打电话,发短信,或者直接来找我,如果找不到我,就去找程助理。”
“而不是自己憋在心里,谁也不说,就知道顺着别人的意。”
易晟看着哭得一抽一抽的沈和秋,硬下心来:“听懂了?”
“听、听懂了。”沈和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易晟沉声道:“完整说一遍。”
“你错在哪里?”
沈和秋眼圈通红地抿住嘴,断断续续地说:“不想做的事情,要拒绝……有危险……要找你……”
“我刚好不在呢?”
“找、找程助理。‘’
易晟看沈和秋哭得眼睛都肿了,语气缓和了一些道:“不许哭,连起来好好说一遍。”
沈和秋咬着嘴唇,拼命忍住眼泪,鼻音软糯地乖乖重复:“不想做的事情要、要拒绝……有危险就去、去找你,没找到就、找程助理……”
罚完了,易晟把人翻过来,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洇满了泪水,鼻尖和眼圈都是红的,看着可怜兮兮。
易晟帮沈和秋把脸上糊的眼泪擦干净,冷厉的神色也跟着缓和:“怎么哭成这样了。”
他知道沈和秋怕疼,下手也克制着没有太狠,结果这小娇气包还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沈和秋其实也没有特别疼,哭的原因里七成都是害怕和羞耻。
被易晟这么一问,整个人一下羞得像煮熟的虾,红通通地缩在易晟怀里,脸埋起来,不给人看。
太丢人了。
易晟被他的动作弄得心尖微动,只觉得这小娇气包实在是可爱到招人疼。
害羞了还往让他害羞的对象怀里躲,这不是让人更想欺负吗?
易晟抱着人,恶劣的心思没忍住冒了点苗头:“是不是很痛?那我给你涂点药。”
说着,易晟把沈和秋刚拉好的裤子又扒下来,把人重新摁在腿上,拿过放在一旁的药膏。
沈和秋只觉得两瓣一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易晟按着仔细地上药了。
冰凉的药膏覆盖住之前轻微的火辣,沈和秋脑袋嗡嗡的,只觉得脸热得头顶都可以冒烟了,大脑已经因为羞耻过度而完全宕机。
怎么、怎么还涂药!
直到易晟的那句“好了”刚出口,沈和秋才倏地回神。
他猛地坐起身,把裤子迅速提起来,慌不择路地跑出房间,连拖鞋都忘了穿。
易晟手里还攥着那管药膏,沈和秋踉踉跄跄地逃跑了,一时半会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低下头,指腹的药味还未散去。
易晟低声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化去方才的厉色。
看来是有长了记性,现在都敢直接逃跑了。
他微微合拢手指,方才上药时的触感连同着药味都在指腹残留,这小娇气包可真是哪儿都软绵绵的,难怪那么怕疼。
易晟把沈和秋落下的拖鞋拎起来,准备去找躲起来的小夜莺。
沈和秋一路从卧室里跑出来,噔噔噔地踩着楼梯往顶楼的花房跑。
自从他从刘婶那里听说顶楼有间小花房,平时在家的时候,不是呆在卧室,就是跑到花房呆着。
他以前住在小公寓里的时候没养过花花草草,但这不妨碍他喜欢它们。
别墅顶层的小花房特别漂亮,爬山虎爬了小半面的墙,绿葱葱的看得人舒服。
沈和秋特别中意花房里的一个小角落,喜欢在一个人时心情低落或者想唱歌的时候偷偷躲在那儿。
生机盎然的花草圈在他的周围,像是保护包容的姿态,让他很安心,也能够不被任何人听见悄悄地唱歌。
沈和秋缩在平安树的后面,试图让自己的心跳安静下来。
刚刚的事情实在太具有冲击力了,沈和秋捂着烫乎乎的耳朵,羞得不敢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