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发狂的左霖,脱口而出:"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个笨蛋!你根本就不用那么内疚,那天的事情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了。让你背负这么重的心理负担,是我的不对。左霖,你知道吗?你越这样,我越觉得难过:我总是让关心我的人那么难受,裴竞是,左霖,你也是。我活着就是给你带来痛苦吗?那么,干脆死了算了。......"
"你......你觉得,我是内疚才这样照顾你的吗?"他好像要哭了。
"不是吗?你跟你女朋友也是这么说的吧!"
"......"
忽然,他一把拥我入怀。
"我该怎么办啊!小言。"
(二十三)青梅煮酒,谁解其中味
第二天,左霖没有来。
第三天,他还是没有来。
............
尽管很失落,但还是对自己说,真好,幸亏没有开始就结束了。郁闷的心情,砸坏了几个杯子。护士小姑娘很体贴对我说:"你那个朋友怎么没有来呢?他是那个系的?我帮你找他吧!"
"不用了!"
"对了,今天你去医院办公室去一趟吧,好像有事情。"
"许言吧?计科00,今天好点没有啊?"好像是校医院的院长。
"嗯!"
"你可以出院了。收拾收拾吧!以后可别想不开啊!小伙子,这世上哪有过不去的坎啊!"
"嗯!"
......
"我的胃,没有大问题吧?"我问。
"胃?你的胃没有毛病啊!"
"咿?不是检查说我胃有什么病变,才让我多住一个星期么?"明明是左霖这样对我讲的啊!
"没有啊,哦!小霖说你身子弱就让你多呆一周。"
"小霖?你是说左霖?"
"对啊,你不知道吗?他说是系里面的意思。"
"那么,费用......"
"不是上面给报销吗?你知道,校医院是不盈利的,所以我提醒他这一周的费用学校的医疗保险是不负担的。小霖说上面已经说好了,前几天说是你想出院了,就给送来了报销凭证。"
我心中翻腾得厉害,左霖,你搞什么鬼?
走出医院,阳光亮得刺眼。校园里还是生气勃勃,男的,女的,大家有条不紊地生活着,匆匆走过的人们,有的笑着,有的苦着脸,谁能想到身边的这个人曾经发生的惊天动地的故事。
自己觉得很了不得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一个几句话就可以讲完的故事而已。
谁关心谁?谁在意谁?我们不过是地球上的一粒尘土,宇宙中的一个元素。就算这个人消失了,我们的生活也不会有变化。
没有人在意的,自己在意。
没有人关注的,自己关注。
可,不管多么孤单,我还可以用左手温暖我的右手。
"欢迎回来!"门上几个大字,五颜六色。推开,一个大火盆烘烘地暖着。
前面是几张熟悉的笑脸。
"快点,跨过来啊!"阿春说。
我看着他们的笑脸,一个淘气,呼地双脚蹦了过来。
"乌拉!"阿春迎面抱住我,大家欢呼起来。
我笑着看着左霖,阿春,大君,还有隔壁晓辉、三明子......真的,我觉得足够了。
离别的钟声开始倒计时,总能看见校园马路上拖着皮箱的毕业生。每天晚上都可以听见某个楼层里,像受伤的狼嚎般的歌声。
"妈的,吵死了。又不是要死了......"阿春气得狂骂。
大家没有作声,其实,心里都泛着酸气。堵得慌,就骂人。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去食堂吃饭。
有消息说散伙饭定在三食堂,大家不平大骂:"妈的,小气鬼。人家外院的在西苑摆了几桌。我们连莲轩阁都不行,计科又不是穷死的。"都说要是三食堂,就不去了。可是,到那天,连几个在外地已经上班的家伙都赶了回来。
"妈的,机场路堵得慌。老子恨不得变成哈里波特,就缺个扫把!"
"我操,你小子一个月挣几啊?坐飞机......"
"钱算个老几?这次不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跟你们一起胡吃海喝了......"
............
学校领导开始讲话,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废话:"希望大家能好好工作,......"可是,今天听起来,特别窝心。
"四年前,我们在九月迎接你们的到来,四年后的六月,我们将要离别。一起欢笑,一起哭泣,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啊......"辅导员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我们看着这个平时被我们笑话罗嗦的大男人,举起酒杯哽咽着说:"兄弟们,祝你们一路顺风!"
几个女生哇地就哭了起来,接着所有的女生都哭了起来。
我的兄弟,我的姐妹啊!
四年的时光,点点滴滴化作层层的伤感,一波一波地袭来。
"喝!"班长大喝道。率先举起瓶子,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别,别浪费了这酒。学校最后一次的福利了,妈的,赚了老子四年的钱。"
大家哄笑着,抓起瓶子,仰着脖子开始灌。
没有什么男女之分,也没有老师学生,大家红着眼睛,大声嚎叫,尽情地宣泄着。
痛快,痛着快乐!
"左霖,我敬你!"我站起来,"谢谢你!"不等他说话,就倒进了嘴里。
"许言我--"
"别,今天不说别的,就喝酒。"
"对,我们好歹同居了四年。来来,喝酒......"阿春也站了起来。
谢晓萌走到我跟前,要跟我喝酒。
"你喝一杯,我喝半瓶。"我大声说道。我大概醉了,脑袋有点昏。
"许言,你身体......"左霖要拦住我。被我挥手打开,"千金难买个开心,你烦不烦?来,喝!"我喝得很急,差点呛到。
"咳咳......"左霖拍着我背,"慢点,......"
"你还没有喝呢?"我不满意地说。
"许言,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喝。"
"好!"
"痛快!"谢晓萌笑着说:"你不要耍赖!"
"哈哈,你说!"
"你亲我一下!"
我还没有反应,旁边的家伙们就开始起哄了:"好啊!来,许言你说到做到啊!"
"就是,我们系花呢!快点快点......"
"KISS、KISS、KISS......"他们在一边齐声喊道。
我笑着,凑了过去。
接着酒劲,吻住了她的嘴。
分开的时候,谢晓萌小声说了一句:"许言你这个傻瓜!呵呵。"
我愣了一下,她扫了左霖一眼,然后大声说:"好酸啊,有人吃醋吗?"
"我!"阿春和大君他们齐声怪叫,"我们同居四年都没有抢到,今天被你抢到,啊不公平......"
"哦哦......"大家都开始起哄。气氛热烈到极点。
大家握着酒瓶开始唱校歌。
想起一首歌:"就算忘了功课/我们记得怎坐/考试罚抄常试过/但谁会记得怎去唱校歌/愿你也后悔当初/为何胡乱唱这歌/卡拉OK里面无法直播"
再怎么热烈,终究要散场。
晚上回到宿舍,三层楼的计科男生又扛了几箱"青岛"。脱光了上身,开始喝。喝疯了,就开始唱歌。
唱《一路顺风》,唱《那些花儿》、唱《栀子花开》、唱《毕业歌》、唱东大的校歌《莲湖月夜》、唱《铁血丹心》《朋友》......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
当拥挤的月台挤痛送别的人们
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却不肯说出口
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却不敢说出口
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
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
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
祝你一路顺风
当唱到"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就再也忍不住,几个人抱头痛哭。
四年的朝夕相处,转眼就要各奔东西。
一个人,要开始孤单地路程。一路上,再也没有了你--我的好兄弟。
没有人替我打饭,没有人替我陪我上自习,没有人陪我逃课,没有人陪我打架......
年华逝去,青春不再。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无法入睡,一个影子钻进我的床。
他急切地搜寻着我的嘴唇,我想推开他,"左霖,他们还在......"
"没关系,早睡了。醉死了都!"
"你......啊"我想说什么,而呻吟声呼之欲出,只好闭嘴。任凭他灵活的舌头在我身上吮吸,酒精未散去的神经,分外麻醉。
我弓着身子,期待更多。
"啊!"我颤抖着到达高潮。
全身软了下来,他挺身要进入,我抓住他的手不让。
"一次,小言,就这一次......"月光下,俊秀的脸上是说不出的媚惑和压抑。
我无言地,松开了手。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吧!"我对自己说。
(二十四)只因为年轻啊
全寝室都睡到了下午一点,还是被一个电话惊醒的。左霖还赖在我的床上,光溜溜的。脸红着爬起来,啧,全身酸疼。昨天做得太猛了,不知道阿春他们听见没有。见鬼,他们还在睡,我艰难地下床接电话。
"还在睡啊!"赵轩,好久没有联系了。几乎忘记了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
"嗯!"
"出来吧,好久不见了。我要走了,一起吃个饭。"轻飘飘的,听不出悲喜。
"好。"
一看见赵轩,我就知道这段时间,他们过得不好。
"来,这里!"
"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他问我。
我笑了笑,"听你同学说你回去休养了半个月?怎样?好点没有?"
"嗯!"我还是笑,"你也瘦了!"
他闷不作声,半天才说:"分了!"
虽然有所预感,但是当他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心惊。
"不会吧!白嘉不是说要跟你......"
"呵呵,果然是你告诉他的。是你劝他跟我回去吧!"
"哦!对不起,我......"
"没事。知道了也好,......"
"那你们还......"
"老天捉弄,"他苦笑道,"那天我们在一起,被同学发现了。"
"怎么那么大意,不选个好时间......"
"去你妈的,我们没有做,只是抱在一起。谁知道,门没有锁......"
"哪又怎样?他们知道就知道了?碍着谁了?"
"唉,你跟白嘉一个反应。本来是没有什么的,反正就要毕业了。索性公开了算了。那天,白嘉把几个宿舍的男生找来,对他们说,哥们,我当你是我们的好兄弟。坦白了吧,我白嘉就是喜欢赵轩,你们给个反应吧!同学没有想到小嘉那么直接,都不说话。白嘉笑道,你们别担心,怕我有爱滋什么的,我就赵轩一个。你们也别担心跟我做朋友有什么担心的,真的,说句话你们不爱听,你们真要有什么想法,我还不乐意呢!我就爱上赵轩一个,别以为我见了男人就喜欢......"
我可以想象那个男孩子骄傲的模样,全身散发出水晶的光芒。赵轩,他真值得你去爱。
赵轩说起白嘉,微笑着,仿佛诉说着他最珍爱的宝贝一样。这些回忆,将是他一辈子的痛苦和甜蜜。
"我就自责,这些事情都要小嘉帮我承担。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他比我勇敢。面对那么对多的人,敢说我爱男人。他偷偷地给我买戒指,把留校的工作辞掉,跟我去B城......我却什么都不敢做,我真是混蛋......"
看着他痛哭着,我无能为力。
我不能责怪他的软弱,因为我不是赵轩,不能替他做决定。
我知道他性冷淡的父亲怎样在床上折磨他的母亲,他一怒之下失手将父亲打成残废后,进了少管所一年;我知道他的母亲离婚再婚嫁给一个尽管很疼爱他们,很有钱的男人,却同样是性无能的无奈与悲凉;我也知道他是多么希望能跟一个好女孩结婚给母亲一个幸福的晚年,因为母亲委屈嫁给那人就是为了他;我也知道他对从小就对婚姻有多么的恐惧,甚至有时候看到女孩子就害怕,怕自己让母亲失望;...... 这些,别人都知道吗?
站在一旁的你,知道当事人的不安和痛苦吗?
他爱白嘉,可是爱情和婚姻真的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吗?......
幸福!笑话!
不要任性地说,我有我的人生,别人没有权力干涉。
我们一生下来就有了牵绊,无法摆脱。
只有两个人开心的爱情,可以快乐。但若只有两个人开心的话,就绝对称不上是幸福!
"你应该试着跟你家里讲讲。你怕家里伤心,你就不怕白嘉伤心?你努力去试试,不行了也就不后悔了。不要还没有试,就先放弃。"
"哼,你也就是说说我罢了!你呢?你那个室友喜欢你吧?"赵轩问我。"他来找我挑衅,叫我不要玩你!唉,我哪里会玩你,被你玩还差不多!"
"滚!"没有想到左霖居然......
"你应该还好吧?家里不是早就不管你了吗?"
"......他有女朋友!而且,他家在W城是有头有脸的。他不敢,呵呵,我也不敢。再被人甩了,我就真的活不了了。"
"本地人倒是更麻烦,就在眼皮底下!"赵轩点上了烟,是"555"。
"怎么换了口味?"
"白嘉喜欢的......"伤心,提起来就心疼。
"白嘉!"我喊道。
"骗我!"口里这么说,但还是抬头去看,期待的火焰跳跃着,熄灭了。
"白嘉!"我又喊道。
"喂!你再耍我,我扁你!"可是,还是抬头看去,朝思暮想的人儿不正在眼前么?
"嘉......"
白嘉看了我一眼,笑道:"打扰了!"
"没有,我们......"
"我们已经分了,你不用跟我解释!"冷冷地打断了赵轩。
我好笑地看着这对怨侣,真是好玩。明明就是藕断丝连还要装模作样,也就他们还玩这种简单游戏,并且玩得入戏得很。
我高中的时候,就不跟裴竞玩这种游戏了,太简单了,一眼就看穿了裴竞的心理,表面上对我冷冰冰的,其实是爱惨了我。我懒得理他,不一会儿,他就跟过来道歉了。
天蝎果然不浪漫,小聪明太多。
看着我笑盈盈的样子,赵轩很生气地瞪了我一眼。
"你们还是和好了吧!分不了就不要分了,走一步算一步!总有办法的!"
白嘉瞪我一眼:"好容易,同学那边搞定了,赵轩个混蛋却要分手。还说什么是为我幸福?狗屁!我家里面我自己来弄,你管好你家就行了,我知道你家的事,可我没有催你啊。分手就分手,你别后悔......"
"你们不是分了么?"我捉弄道。
"你管好你自己吧!"赵轩没有良心地跟他老婆合伙对付我。
"还没进洞房,就成一家了。"我故意叹气道。
跟他们聊天真是有趣,心情也轻松起来。
"你呢?"白嘉问我,"上次你劝我,你自己呢?裴竞怎么样了?"
"喂,你们什么时候都那么亲密了,我都不知道。"赵轩在一边大喊不公。"还裴竞?不是叫左霖么?"
头疼,这两个人。
我只好简单地跟他们说了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