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按天了。”罗燃道。
罗泣抿了抿唇,“断小时算吧,那还差不多。”
……那这就可以说那些药基本上是没用了。罗燃轻叹了一口气,“谢谢老师告知。”
“不客气不客气。”老徐回答。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完结了这场家长会。会后罗燃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把罗泣抓了上车聊天。
聊什么天啊啊啊啊!罗泣内心的土拨鼠又在喊了。
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明明是一场有目的有主旨的对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总是该死的沉默。尴尬了老半天,罗燃终于舍得开口了,他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如果想改变决定,随时跟我说。”
罗泣彷佛看到了头上三只乌鸦,什么决定?于是他回了一声:“啥?”
“大学。”罗燃解释。
“……哦。”罗泣表面上冷静地回答,心里崩溃地呐喊:我艹就这两个字有必要省吗!
“那些药要是没有用,那就别吃了。”罗燃又说,“改天去检查,顺便换另一种。”
“……哦。”罗泣还是这样回答。
“一起回去吗?”罗燃再问。
“哦……不回去。”罗泣顺口地说到一半,换了一句。
罗燃沉默了片刻,“你很久没回来了。”他说。
回去听他们酸人吗?这句话蹦到嘴边时,又换成了另外一句:“很多事情要忙,模拟考什么的。”
“那你打算高考完了再回吗?”罗燃又问,就是听不出这到底是真的在询问,还是有在怪责的意思。
不管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这么久不回家确实不是那么好。罗泣抿着唇,想了一会儿后叹了一大口气,就像做了某重大决定一样。
“二模之后吧,我回来一趟。”他说。
呜呜鸣,我不要——
“嗯。”罗燃应道,“回万岁那里吗?”
“不是,回李歌那儿。”罗泣回答。
罗燃听到这个回答时,挑了下眉头,不过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这口气是啥意思?罗泣简直要崩溃了,这个人怎么这么难懂啊!
“送你?”罗燃问。
“我自己。”罗泣拒绝了,他可不想再崩溃下去了。
“嗯。”罗燃解开了车门的锁,而几乎是同时,罗泣溜了下车。看着少年奔向自由的背影,罗燃摇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看不出意思的淡笑。
到了李家,刚才憋坏了的罗泣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小曲也来不及抱,就抓着李歌的肩膀死命地抱怨着,把刚才说了听了、想说没说、没想到要说的,在这里一通说。
李歌默默地抬手,抹去一脸口水。“没准儿他回到自己的空间后,也像你这样一通说。”他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罗泣摆摆手,不屑地道:“那是他自己造的,他有什么资格崩溃。”
“不一定是你这种崩溃啊。”李歌笑说。“可能是:‘啊啊啊我儿子跟我说话了啊啊啊!’这种。”他带着感情喊了一句,又冷静了下来。
罗泣整个人抖了一下,不知道是被李歌的声音给吓的,还是被李歌猜想的罗燃给吓的。
“我有种感觉,你爸可能还挺……嘿嘿嘿!”李歌摆出了一副不言而喻的样子。
……啊啊啊啊!
家长会过后没多久,二模就跟在后面来了。
平常改个卷子要三五七天后才愿意开始批改的老师们,在刚考完的第三天就把卷子交出来了,而在成绩公布后的那个下午,那位许久不见的克里斯就开着他的车,来到了三中门口。
罗泣真的很想知道,他们是嗑了些什么药来治疗他们的拖延症,还让他们的办事效率提高了这么多。
而更让罗泣崩溃的一点是,今天是星期五。也就是说,他要在罗家呆三天。
……啊!土拨鼠如此喊着。
看到来人,罗琪毫不掩饰地把她的嫌恶摆在脸上,还生怕罗泣看到理解不了,所以很贴心地说了出来:“他怎么又来了?真碍眼。”
听到她的话,罗泣很给面子地往她的方向扫了一眼,表示自己听到了。
罗琪额角一抽,又打算发作了。“姐,你听我说。”罗瑛阻止了她姐作妖。她一手挡在嘴前,凑到罗琪的耳边嘀咕道。
虽然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但想必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听完罗瑛的话,罗琪朝罗泣十分友好地笑了笑。
……艾玛的草?这一笑,比世界上各种酸言酸语都管用。罗泣倒抽一口凉气,还打了个冷颤,因为生怕对方再给自己笑一个,他拔腿就跑,就差捂着眼睛走路了。
可是根据莫非还是墨菲定律,愈是害怕,它就愈会来。果不其然,他一上楼就碰上了往下走的罗飉,对方一如既往地给自己摆了副臭脸,可在下一刻,他又换了一张罗琪同款的恶心脸了。
啊嘶……
罗泣努力绷着自己的脸,以防它太过激动而做出了什么好笑的表情。
回到房间,他才把紧绷的脸放松了下来。上次回来太匆忙,也没怎么留意自己的房间,这次回来闲得慌,他便多看了几眼。
不管是被子、床单还是地毯,似乎都跟他上一次回来的时候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他刚走的那天换的,还是定期换的,抑或是他到家之前换的。
除了第一个可能性不怎么友好,看起来像是在嫌弃人似的,另外两个可能性都有点那什么。“怎么搞得像一直在等我回来似的……”刚说出口,他就被自己给恶心着了,还打了个大冷颤,冒了一身疙瘩。他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或许上面就写着今日忌回娘家。
今天学放得晚,罗泣没在自己房间呆多久就开饭了。
饭桌上的气氛很是诡异,除却本来就摆着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罗瑛和王默菲,连平常恨不得把“罗泣今天死了没”刻在脑门上的罗琪和罗飉也都摆出一副做作的表情,甚至比刚回来时向罗泣摆出的那一张笑脸还要可怕。
罗飏看着这陌生的两人,简直傻了眼。“你们是……中邪了吗?”他问。
“弟弟你说什么呢?这不是应该的嘛?”罗琪回答。
罗飏没吃过屎,但如果吃过,他估计会摆出现在的表情。他直白地说:“你们有病就去看医生好吗?”对方没有理会他,还是继续笑他们的。
于是,晚饭就在这超级不下饭的情况下开始了。
罗泣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安静的晚饭,这里强调一下,是在罗家。罗飏似乎也不太习惯,所以总是向他搭话。
在话题第三次被完结后,他扒拉了两口饭,又问:“我听说你二模也考得不错,几分啊?”在学霸眼中,成绩就是一个可以一直聊下去的话题。
罗泣手上一顿,默默回头,“听谁说的?”他眯着眼睛问。
“啊……没很好啊?”罗飏噘着嘴嘟囔道。
“不是,很好,只是在问你听谁说的。”罗泣道。
罗飏眨巴着眼,下巴往主座的方向一抬,“爸说的。”
罗泣沉默了片刻,缓缓转头去看罗燃,木然地问:“你又是听谁说的?”
罗燃一怔,回答:“电邮上写的。”
嘶……哈……
罗泣做了个深呼吸,他现在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闲,天天给人发电邮!
最难熬的时段之一过去,罗泣又可以回到他的小空间享受难得的静谧。因为回到娘家已经够糟心了,所以罗泣把其他同样让人糟心的东西也都放在宿舍没有带来,包括但不限于书本、笔记、作业以及文具,但失策的是,他连他的乐器也都没有带来。
“就说忌回娘家你不信!”罗泣崩溃道。
还好他有把平板带来,不然他可以表演一个当场死亡,死因是在家里无聊死了。
除却唯一的娱乐工具,他还带了另一样东西,而且连他本人都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他会把那音乐盒给带来了。他左思右想都没有想出为什么这玩意儿会出现在自己书包,他肯定自己没主动把它放进包里。
至于是不是下意识放的倒不是很清楚,可能性还挺大的。
“哇好酷啊这玩意儿!”身后传来了罗飏的声音。
罗泣转头看去,额头差点儿跟对方互啵了。“你有病啊?凑这么近干什么。”他不满地道。
“看啊。”罗飏说,“这不像是你会买的东西,谁送的?”
罗泣漫不经心地道:“是吗?李歌送的。”
罗飏瞪大了眼睛,“我……谁?”还没慌张完,他就对上了罗泣鄙视的眼神,“哦……李歌,别吓人嘛……”他嘟囔道。
“所以你来干啥?”罗泣问。
罗飏笑着亮出了他的作业,“我来打扰你!”他特神气地说着,霸占了罗泣的书桌,“我这次记得带笔过来了!”
“喔好棒棒。”罗泣莫得感情地拍着手。
“谢谢!”罗飏说着,还不要脸地笑了笑。
几乎每一个周末的晚上,他都是听着李歌的书写声度过的,现在听着耳边嘶嘶唰唰、相似却不相同的写字声,罗泣突然很想他。
也许这音乐盒真的是自己塞进包里的吧?罗泣想着,打开了音乐盒,转动了发条。簧片叮叮当当地发出声响,让房间多了一种声音,似乎这样,他空虚的心也能多添点东西。
“罗泣,你有猫腻。”罗飏说。
罗泣转头去看,对方正趴在椅背上盯着自己看。“傻逼。”罗泣如此点评,“写你的作业吧。”
“不会写。”罗飏噘起了唇。
罗泣挑了挑眉头,嘲讽道:“学霸也有不会的题?”他说着,好奇地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题难到了学霸。
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这道题他好像会!
罗泣一个大屁股挤开了罗飏,抢了他的笔在上头写写画画。
“你的字好丑!我的作业本!”罗飏正在心疼着他的作业,然后就看到了一波神操作,“哦哦哦!原来是这样写啊!”
可是写到一半,罗泣又停下笔来了。
“怎么了?”罗飏疑惑道。
“文数理数学的是一样的吗?”罗泣问。
罗飏抿着唇,沉默了片刻,“好像……不一样?”
“那后面我不会,没教。”罗泣把笔扔回桌上,回到他的懒人沙发上。
……好吧,我能说什么呢?于是罗飏又用他美丽的字体,接着写了下去。
☆、092 音乐盒
晚上的时候,罗泣并没有睡得很好,他满脑子都是罗飏说过的话。
“他们最近好奇怪,成天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可是他们笑得又傻又邪,像二哈跟吉娃娃的合体似的,不像是在谈公事。”罗飏抱怨道,“今天晚上还冲你笑,我觉得……他们想搞你!”
听到他的话,罗泣一开始还没多在意,“还有什么好搞的,我妈是小三都被他拿出来讲了。”也别说罗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来想去,除了他们知道而且还会做这件事,是真没有别人了。
这种行为,就连亲弟弟都受不了,他嫌弃道:“什么!这、这也太恶心了吧?小学生吗?”
罗泣笑道:“你啥意思?小学生哪恶心你了?”
“……我还能说啥?”罗飏叹息道,“那他们还能搞你什么?”
所谓毒蛇叫嘶嘶,贱人笑嘿嘿,再没什么好搞的,贱人要搞你还是能搞到的,更何况有得搞。
想了一整个晚上,罗泣总算想起了最大的问题,那就是李歌啊!
他趴在桌子上,一边戳弄着音乐盒上的发条一边思考着对策,就他们那般做作的人应该不会直着来,只会绕圈圈,所以问题并不大。
所有捕风捉影的事,他可以忽悠过去;只要他们没有实质的证据,谁都奈不了他的何。
那要是直着来呢?只要他不承认,谁都管不着他,但这一点他并不想。
“唉……李歌啊李歌,你可真要对我好一辈子。”他笑着对音乐盒说。
房间里的水都被罗泣喝光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在开饭以外的时间步出房间。
罗姓一家六口全都聚在了楼下,为了不跟他们碰面,罗泣选择在公共区域烧水。看着泡泡一点点从底部浮上水面,罗泣突然有点想睡觉了。
“罗泣!快醒醒!”罗飏慌张地走来,扯着他的领子就想带他走,“回房间,锁上别开门。”他说。
罗泣茫然跟着他走,“怎么了?”
“搞你来了。”罗飏咬牙切齿地说。虽然他一看到风声不对就马上上楼来,可是始终是太晚了。
要回罗泣的房间,还需要先经过楼梯口,他们刚走到那里,就跟匆匆走来的五人碰了个照面。王默菲朝他招招手:“阿飏过来。”
“我不要。”罗飏道。
“阿飏……”她又道。
“我说我、不、要!”罗飏再次重申。
“你臭小子!”
罗飉激动地上前,想把人拉过去,但罗泣的动作更快一些,他把罗扬拉到身后,自己则上前了一步,“我想应该不关他的事。”他下巴微收,眼睛半闭上瞅,又是那个散发着“老子正不爽”的表情,“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啊在网上看到了一些东西,这不……关心一下嘛?”罗瑛道。
罗泣不为所动,只是挑了下眉头,似乎是在说着:“有屁快放。”
罗瑛笑得更假,试图掩饰她的不满。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视频。
那是一段某人闲着没事剪出来的影片,把各种俩大帅哥——罗泣和李歌——走在一块儿的养眼照片和短片接在一起,每一个动作都透出一股gay味,尤其是李歌亲笛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