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动作最终还是没有躲得过季染风的眼睛,对方掀起眼皮来看自己,目光有些疑惑,“有事?”
沈秋闻刚刚想好一堆道歉的话立马在喉咙里卡壳。
“不是,我就是那什么,想跟你……”
“季哥,水来了。”
关键时刻,季染风身边的助理余晓来打断了沈秋闻的支支吾吾,他心下顿时一松,连忙往原来的方向又挪回去了,想着等自己想好了再找对方说,但心底又莫名升起些失落的情绪。
余晓身后跟了个年轻人,也打了一把遮阳伞,鸭舌帽把头发都给藏住了,胳膊上套着冰袖,生怕被晒到似的,光挑那些有树木阴影的地方走。
季染风随便朝那边瞥了一眼,又忽然定住了。
他没有接余晓的水,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在沈秋闻疑惑打量这个好像不是剧组的人时大步朝对方走了过去。
夏日难得有风,这会儿却莫名其妙气了一阵,吹得发丝扬起,拂在脸上痒痒的,沈秋闻怔怔看着略有些失态的季染风,他们的说话声被风裹挟着,含糊不清,语气间的亲昵意味却半点也藏不住。
季染风垂眼看着这个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的人,清冷的眉眼像是被水给浸化开了一样,“怎么过来了?”
祁慕然压着自己的声音,瓮声瓮气,“我来查岗,怎么,不行啊?”
季染风仍旧在笑,眸光紧紧黏在祁慕然身上,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耳朵上被帽子压着的地方有一缕蓝发没有藏好,翘在了外面。
他的领带被对方给捏住,因为怕弄皱,只轻轻拽了一下,明明祁慕然没用多大的力气,季染风却故意朝他面前踉跄了一步,俩人差点撞上。
沈秋闻瞳孔紧缩,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两个人。
季染风从祁慕然手里接过他的伞,举高了些,另一只手滑下去,攥住了祁慕然的手腕,“走,先去车里,里面开了空调。”
他头也不回跟余晓说,“你先帮我跟导演说一下,我等会儿回来。”
余晓笑眯眯道,“行,没事儿,刚刚过来的时候我问了,开拍还有一会儿,我给您发微信。”
季染风能让祁慕然的助理做卧底,那么祁慕然也行。他一早要了今天的通告与地址,搭乘早班机飞过来,直到刚刚到片场才发消息让余晓去接。
沈秋闻有些失神的看着这俩人离开朝房车方向去了,那个看不见脸的人被拉住手腕之后,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更高兴了些,手指往上,不着痕迹地握住了季染风的手臂,整个人贴了过去。
季染风是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的。
就算他待人礼貌,态度温和,却也有个度,不跟别人过分靠近就是其中一项,原本沈秋闻还以为他是因为天热觉得有人凑近了不舒服,可后来观察了才发现,他就是这种性格,看着亲近,其实疏离的很。
可现在面前的景象又让他打脸了。
这人到底是谁?
季染风没有推开对方,而是在路过没有树荫遮挡的地方时将伞往那边挪了挪,生怕对方晒到似的,一边测过了脸与他说话,唇形看不清楚,眉眼也有些模糊了。
但是那种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宠溺感是做不了假的,太清晰,也太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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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染风跟在祁慕然身后上车,看他轻车熟路地从冰箱里拿了冰水出来,拽下口罩急急喝了一口,“这里怎么比北京还热啊?太晒了,感觉头顶都在冒烟。”
季染风笑着帮他摘帽子,脱袖套,把背包给拿下来。祁慕然跟着他的动作从背包带子里探出脑袋,继续絮叨,“我特别怕被认出来,问了余晓好几遍,可他也跟我熟了,说不出来伪装的怎么样,哎,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季染风盯着那一缕仍旧翘着的蓝发,“我猜的。”
祁慕然竖起拇指,“高。”
他放下手,盯着拍了半天戏造型还一丝不苟的季染风,这种规矩的穿法套在别人身上或许会不太出彩,可季染风这半背头,额前垂下几缕发,戴着金丝框眼镜衣冠禽兽的模样,实在是太新鲜了。
说完那些废话,祁慕然终于进入正题,明明再亲昵的话都说过,这会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个,你就没什么表示?”
季染风弯了一下唇角,反应很平静,他没有回答祁慕然的问题,而是抬起手来摘自己的眼镜,慢斯条理地将其收好,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紧接着,他就压上来,按着祁慕然吻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季染风:被探班了,开心。
祁慕然:补充,是被我探班了所以开心。
第66章 持续的快乐
原本祁慕然只是想哄着季染风说两句好话,跟自己拥抱一下的。
这是他的避风港,谁都不能抢走和取代的安全港湾。
他表面上越装的淡定,好像很平静的样子,藏在心底的情绪就越汹涌,刚刚在片场,他真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来克制自己不要冲上去拥抱对方。
后腰撞在桌子边沿,隐隐有些疼,上半身悬空,没有依靠的地方,整个人差点仰面倒下去在桌上,被季染风一手托住了按回怀里,强硬舔开齿关再次探进去,薄薄的舌尖在上颚扫过。
触电般的感觉流淌过四肢百骸,好像只短短亲了十几秒,就好像快要窒息了一般,再加上他换气还不熟练,一瞬间感觉心脏都被季染风捏在了手里,只要他轻轻用力,祁慕然就会在下一秒失去呼吸。
而事实上,祁慕然也快招架不住了。
季染风从来没有这样过,大部分时间里他的状态都是温柔且克制的,之前的几次亲吻里,也都是站在引导的角度,有时安抚或者亲昵,却没有半点情动之感。
可这回不一样。
祁慕然怕将他的衣服给抓皱了,只好用手指扣住小桌的边缘,用力到指节发白,脑袋被迫向后仰,还被轻轻捏住了脖颈两侧,更让他有种濒临在死亡边缘的错觉。
不过还好,季染风暂时舍不得让他死。
“别傻站着,”季染风的指腹贴在他下巴边缘,“张嘴呼吸。”
祁慕然脑子晕乎乎的,季染风说什么,他就跟着照做,特别傻的张嘴大口呼吸,舌尖也跟着伸出一点,泛着水色的光。
季染风垂着眸看他,眼底晦暗不明。
他‘耐心’地等了祁慕然半分钟,让他稍稍缓口气,不过这也只是他一瞬间的想法而已,在祁慕然欲抬头望过来的时候,再次低下头吻住他。
更加猛烈的攻势,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任何东西,原本吻技就烂,这下更没办法回应,只能被迫地跟着对方的步调来走,吻的头晕目眩。
季染风的身上仍旧有他熟悉到一闻到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的味道,虽然没怎么见过他喷香水,但每每靠近,令人安心的气味就会温和地包裹住他,缓解他所有的情绪。
祁慕然整个人都软了下去,极度的亲吻与呼吸被剥夺的致命感凌迟着他仅剩不多的理智,季染风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期间再次分开片刻,抵着额头半是命令的语调让他呼吸,祁慕然根本来不及说任何话,稍微缓些就再次被堵住了嘴唇掠夺。
就在祁慕然快要受不了打算奋起反抗的时候,对方又忽然收了所有攻势,嘴唇游移在他唇角,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啄着。
他要是想说话,季染风就再次亲上来,并不深入,柔软的嘴唇贴住他的,短暂停留几秒,再分开。
祁慕然彻底没脾气了。
如果这就是季染风的表示的话,那祁慕然觉得他可以给对方打个满星并且附上五百字的好评。
他好容易抓住一个间隙求饶,也不管丢不丢人了,抱着季染风的手臂不撒手,装可怜是他最拿手的,“别来了别来了,表示太够了,哥,季老师,我现在感觉我有点缺氧,你等会儿也还要拍戏呢……”
他忽然一顿,视线滑落下去,“唇妆也脱了。”
还好不是在之前的剧组,不然季染风那个口红,脱妆的罪魁祸首一看就知道是自己。
“嗯。”季染风又凑上来亲他一下,手臂环住祁慕然的腰让他站稳,“我等会儿补。”
“别了吧……”祁慕然忽然感觉无比羞耻,化妆师一看见不就知道刚刚季染风干什么去了么,“你车里有粉饼和唇膏吗?我帮你随便弄一下吧,别被看出来就行。”
他从季染风的怀抱里逃开,去翻他储物柜的抽屉,好像之前他塞了不少徐悦买的化妆品在这里,后来就忘记拿了。
这两样东西最常见,祁慕然翻了一下,果然有,便取了折回来,在季染风面前站定,“可以了季老师,这样,我们先告一段落,我明天才回北京,不急这一会儿,好吗。”
季染风被祁慕然按着坐下来,仰脸看他,嗓音带着一点笑意,“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只要你不联想,这几句话都还算正常。”祁慕然打开化妆品的盖,动作迟疑一秒,忽然想到了什么,玩笑的语气喊他,“来,姐姐,我给你补妆。”
季染风揽过他的腰把人往前用力一带,语气有些不悦,“别这么叫我了。”
“啧。”祁慕然撕开唇膏的包装,“干什么,怕我还没有出戏?”
季染风没说话。
祁慕然俯下身,与他凑得极近,极亮的眼睛倒映出对方的脸,“我现在分的很清楚。”
季染风不是什么角色的影子,入戏也不是他用来掩盖自己情感的借口。
他的手指悄悄伸下去,从季染风的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来,手机壁纸果然是他们的那张合照,略微胶片的质感,给俩人的脸都蒙上一层滤镜似的,仿佛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很多个年头。
“我知道你喜欢我……有那么一点点,或者更多,但是还不够。”祁慕然盯着他眼也不眨,明明白白道,“我就是缺爱,只是这点喜欢还不能让我满足。”
要失控,要破例,要做他以前不会做的事情。
什么都好,只要表达出来能让他相信,季染风的确喜欢自己,非常非常喜欢就行。
“我知道。”季染风不躲不闪,一边说着,一边用掌心贴着他的后背轻抚几下,将祁慕然揽入到自己的领地里,形成一个极具保护欲的姿势。
祁慕然顺势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脸颊贴着脖颈,靠得极近。
在季染风昨晚说出那话的时候,他就想要过来了,在进组之前,在自己的避风港里多呆一刻。
祁慕然不用说他这么过来要费多少周章,季染风也能想象到。
他一口气买了好几个航班,时间各不相同,粉丝还以为是私生拿他的证件乱买航班,再加上知道祁慕然最近都在北京准备演唱会的事情,便没怎么相信这趟看上去最离谱,他最不会乘坐的航班。
一路上他都害怕被认出来,倒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而是怕有心人联想到季染风身上,写通稿将他与自己绑定,说什么关系好来探班,只要带上季染风的名字,认真论起来,还是在蹭他的热度。
祁慕然就是不愿意。
季染风就这么静静抱着他,因为靠得极近,就好像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似的,他默数了一会儿,却发现自己分不清这频率明显很快的心跳声是属于谁的。
他按着祁慕然的肩膀示意他退开一点,对方不明就以,却还是照做了,微微睁大的眼睛盯着自己,一头发乱蓬蓬,神色有些警惕,生怕他说出什么会让人措手不及的话似的。
季染风什么也没说。
他凑过来亲吻,与刚刚的强势大不相同,温柔又缓慢,教他换气,教他该如何回应。
祁慕然后脑勺发麻,恍惚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想象他们现在的状况,季染风说要试一试,那现在,算是已经试好了,还是才刚开始?
他忽然恐慌起来。
如果让自己说出一些季染风的优点和令人心动的地方,他似乎能脱口而出好几条不重样的,可是自己呢?自己又……
“我很想你。”季染风打断了他的所有思绪。
季染风抵着他的额头,有些沙哑的嗓音缓慢道,“请剧组下午茶的时候,想到你喜欢吃西瓜冰,看见同剧组的演员不敬业,想到你收工后回酒店跟我一遍遍走戏的时候,昨天有个工作人员新换了发色,跟你一模一样,我又想到你……”
他收紧手臂,将祁慕然拥得更紧,似乎是想让他更痛似的,“要怎么样才是更喜欢你呢?”
季染风不会说话。
情绪表达也都是最直接且最真实的。
一瞬间,祁慕然忽然不想再逼他了。
他想起那无数个在已经诊断恢复成功后的夜晚,他面对着镜子做不出来任何动作,仍觉得脚踝在抽痛的时候。
还有现在勉为其难的坚持吃药,却还是时不时在深夜的某个时刻感觉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
“他妈的。”祁慕然忽然爆了一句粗口,“我怎么想哭了。”
搞得自己好像在折磨季染风一样。
“这么感动?没有吧。”季染风无奈地捏了下他的手指,“你什么时候,把之前你见过的那个心理医生介绍给……”
“嘘。”祁慕然用手指压上他的嘴唇,“不需要。”
“你以前也看过心理医生,还不是失败了。”祁慕然对他解释道,“到了某种程度,这些治疗手段对我们起不了作用。”
现在的情况就是无解。
“已经很好了,真的。”祁慕然朝他笑,上挑的弧度有些勉强,“要知道你之前,连接吻都像是个木头人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