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梧难以置信道:“暮暮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啊……不是,那个人他……我不是想质疑你啊,暮暮……好吧,我这话的确有点质疑。就是里面那个人啊,我想了下,的确身高和体型似乎都和姓裴的渣男有点像,但是你刚刚不是让他把面具都摘下来露出脸了吗,那是下午在甲板上、你说不太喜欢的那个人吧?”
说到这儿,安梧又恍然大悟嘀咕了句:“难怪你第一次看见他就不喜欢呢,他和裴渣男确实有点像。”
“不是像,就是他。”时朝暮轻笑了声,“真的,我认错谁都不可能认错裴停今这个人。”
时朝暮想了想:“我和裴停今吧,认识七年多,结婚一年多的时间,我追在他身后整整七年不是七天,我不可能认错他。他现在那张脸、那个身份,我还没有想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记得裴氏里边有个研究所,经常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裴停今现在这样说不准就和那个研究所的研究有关,不过也可能是其他缘故……”
“下午的时候在甲板上,那张陌生的脸直接面对着我,确实还是有点容易迷惑人。我那会儿下意识觉得不舒服、很厌恶,我甚至直接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想看看有没有伪装痕迹,但没有明确往面前的人是裴停今这个方向想过,虽然隐约有点自己都没抓住的念头,毕竟……挺不可思议的对吧?”
时朝暮笑笑:“直到刚才,他从宴会厅的门口走向我,戴着面具遮住了脸,我一下就认出来了。”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相似、甚至可以说是特别相同的两个人,但这样的两个人这么巧的都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这个楼台楼先生出现的时机还巧得不是一丁点,加上他今天在甲板上对我的态度……如果他不是裴停今,我这脑子和过去二十三年就白活了。”时朝暮斩钉截铁道。
安梧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操?!”过了会儿,安梧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暮暮,我现在脑子里全都是问候他裴停今祖宗十八代的话你知道吗,怎么会有人能不要脸到这个程度的?我可真涨了见识了,裴渣男这才是实打实的不要他自己那张脸啊……操!一杯香槟也太便宜他了!耽搁了你这么多年时间,你出来玩一趟他还跟上来欺负人,不行,我那杯香槟还没喝完,我再回去泼一次!”
时朝暮看着安梧笑道:“泼香槟随意,但说话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可千万别暴露了人家楼先生的身份。”
“啊?”安梧愣了下,疑惑了一瞬突然又反应过来,“啊!我明白了!他既然不要脸想装作其他人,那就由着他装呗,看谁折腾死谁,暮暮你是这样想的吗?”
时朝暮点点头:“其实吧,毕竟是这么多年,离婚的时候我虽然看着还算平静,但心里挺有气的,还没处完全发泄出来。要是裴停今不凑上来就算了,我自己消化消化,谁让我以前眼瞎呢。偏偏他就是要往我面前凑,那正好,给我当情绪的垃圾桶。”
顿了下,时朝暮又道:“裴停今那张脸我反正也看不惯,他披着个假人皮勉强能忍一下。而且,他现在既然可以装作楼台这个人,那这次就算我揭穿他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又装成其他人来接近我,再有了这次被拆穿的经验,我还成了他更如鱼得水的导师了。我也不想以后身边一出现陌生人,对方一靠近我,我就怀疑他是不是裴停今,挺没意思的。”
安梧跟着点了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不过,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吧,多浪费时间啊。”
“要么裴停今装不下去了自动消失,我得回清静。”时朝暮想了想说,“要么我发泄完了不想继续跟他耽搁时间,那样的话,我就找个合适的机会、大庭广众拆穿他的身份。当众出一回丑,才对得起裴停今这煞费的苦心。”
听着时朝暮说,安梧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双手一拍:“爽啊,暮暮……”
时朝暮的手机铃声突兀响了起来,打断了安梧的话。
拿出手机一看,时朝暮抬起头对安梧道:“是处理下午那场纠纷的警察打来的电话,应该是出结果了。我接一下,待会儿一个人逛逛,就不回舞会了,你跟你师兄玩去,不用担心我。”
话都说明白了,安梧现在不仅没有了不安和担忧,还充满了斗志:“行,那我先回去了,我看那渣男走了没,没走的话我好好会会他!”
时朝暮失笑,指尖滑动手机屏幕接起了电话:“您好,我是时朝暮。”
安梧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宴会厅大门方向走,刚走进去没几步,就和正准备出来的裴停今遇了个正着。
“哎哎,楼先生对吧!”安梧赶紧喊住了他。
闻言,裴停今脚步微顿。
安梧做出了个邀请的手势:“楼先生,暮暮现在有点其他事,没时间应付你,你要是不忙的话,回去刚刚的位子,我跟你聊聊?”
裴停今看了安梧一眼,微微皱眉。
安梧就似模似样叹了声气:“楼先生,我可是暮暮最好的朋友,你……是喜欢他?想追求他吗?那跟我取经准没错。我打包票,这世上除了暮暮本人之外,最了解他的就是我了,连他那个神经病院在逃病人的渣男前夫都没我了解他的。”
闻言,裴停今面色微沉。又在原地站了几秒,他转身走回刚刚时朝暮的位子坐下了。
安梧随之在先前的位子坐下,笑眯眯道:“这就对了嘛,你想接近暮暮,那得先知道他的喜好才行,我可是为了好朋友的幸福才跟你说这么多的。”
前前后后这一出,弄得安梧身边的商重彦就很不明白了:“安梧?”
安梧闻声看向商重彦:“师兄,你等会儿我啊,我先跟这位楼先生好好聊聊。”
再转头看着裴停今,安梧越发觉得不顺眼了:“楼先生,因为你刚刚一直都没有说话,那我再确认一下,你是默认了你喜欢暮暮……也就是刚刚泼你酒的那位时朝暮、想要追他是吧?”
安梧话里自带阴阳怪气,裴停今皱着眉忽略,点了点头。
其实刚刚被时朝暮泼了酒、看着时朝暮离开,裴停今用纸巾擦着脸上的酒水时,他就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在这么大的宴会厅里,灯光不算明亮,他裴停今这个多年来吝啬于付出的人都能找到、认出面具下的时朝暮,那时朝暮又怎么会认不出来他?
但考虑到“楼台”这张脸的掩饰作用,裴停今现在也没办法确定时朝暮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他想着,与其贸贸然再次接近时朝暮,不如先从安梧这边了解一下情况……而且,虽然裴停今有点难以接受,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安梧说的话有些道理,某种程度上安梧确实比裴停今这个人还要了解时朝暮。
见裴停今承认了想要追时朝暮,安梧也点点头:“那就行……哦对了,我刚刚那句话不太合适,我听暮暮说了,楼先生你不是不想说话,是说不了话对吧?没关系的,我们暮暮是个特别好的人,只要你能讨他喜欢,别说不能说话了,就是瞎了聋了傻了疯了……哦到这种程度还是不能接受的,不好意思我夸张了点。”
“那我们进入正题,我来跟你说说暮暮喜欢什么样的人好吧?”
安梧伸出第一根手指:“首先,不能太没有人性。”
“人性这个定义起来比较复杂,我这么说吧,虽然楼先生你是个道德底线算不上高的人……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这么说哈,下午的时候我听暮暮说了你们聊天的内容,你之前就知道他的话,应该也知道暮暮之前结了婚的。”
“但他离婚这个事,除了当事人和比较近的几个人知道之外,其他人包括楼先生在内应该是还不知道的。所以在你眼里,你今天接近暮暮的时候他还是已婚状态……抱着追求目的接近已婚人士,道德底线确实不怎么高哈。”
说着,安梧话头一转:“不过——楼先生你放心,这一点还可以洗白,毕竟暮暮那个渣男前夫出轨绯闻先前那叫一个满天飞,你作为爱慕者想带他逃离苦海,这份用心可歌可泣,让暮暮那个渣男前夫知道了都大喊惭愧的。”
“总而言之呢,只要你的道德底线比暮暮那个渣男前夫的高,那你就还是有可能的。所以第一不能太没有人性这一点,标准就是比裴停今高……不好意思,瞧我说了这么多才想起来,楼先生你不认识不了解暮暮那个渣男前夫,我拿他当标准,估计你也听得云里雾里的。那这一条不算,我接着跟你说些更具体的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迟到了十多分钟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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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安梧说着正打算伸出第二根手指,他旁边的商重彦这时候默默递上了一杯酒:“你要不先将就着喝点酒润润喉?”
安梧顿了下,点点头接过了酒杯,喝的时候他目光一直落在裴停今身上,预备着万一裴停今恼羞成怒要离开、他能及时把人叫住……还没说痛快呢,哪能让人走了。
其实裴停今倒没有起身离开的想法,虽然听完安梧刚刚那态度莫名的一通挤兑,他确实有几分难免的不快,但说到底了安梧也没说错什么,裴停今没有底气或明或暗的反驳回去,就算是自己在心里想想也没那个底气……除了一点。
刚刚安梧提到裴停今这个人,用的全是“时朝暮前夫”这个说法,裴停今其实很想厚着脸皮说一句不是。
——不是前夫。
虽然时朝暮已经向法院提交了离婚申请,虽然他们这段婚姻从各种层面来讲都已经是名存实亡,连法律都不再承认二人彼此之间的义务与权利,甚至于说时朝暮现在完全可以马上进入下一段恋情,他裴停今是没有资格说些什么的。
如果时朝暮不改变主意,那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裴停今和时朝暮的婚姻就连最后一层假面都不复存在……可是那又怎么样,至少现在他们还没有彻底离婚。
“前夫”这个词用得就不准确。
可这话不能说,以“楼台”的身份不仅说不得,他还应该欢欣鼓舞庆祝时朝暮“脱离苦海”离婚了。而以裴停今的身份来讲只会更加站不住脚。对“前夫”二字的不认同,他也只能憋在心里。
安梧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一半就放下了,继续对裴停今道:“来,我们接着说,刚刚说到什么地方了?哦对,说完了没什么意义的第一条。那我接着跟你说暮暮喜好第二条吧。”
安梧伸出两根手指:“第二,暮暮喜欢有眼力劲儿的。楼先生啊,我呢,这边给你一个忠告,就你这开场显然不怎么样,似乎还没怎么着就惹了暮暮不高兴,那你接下来得注意着点。就算凑到暮暮面前,也把存在感降下来好吧,别让他一扭头看到就全是糟心。”
“咱们喜欢一个人呢,默默守护最好了,你就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待着,看到暮暮渴了就递水、看到暮暮饿了就端饭,他不需要的时候你别自作主张自以为是还自作聪明。我们暮暮讨厌一个人的时候,那这个人在他面前连呼吸都是错的。当然了,楼先生你都已经不能说人话了,还不让呼吸肯定是不可能的,就你自己看着办好吧,有点眼力劲儿,千万别跟他那渣男前夫一样眼睛里糊满了双面胶。”
“第二条就这样,第三呢其实和第二条有那么点交叉关系,就是暮暮喜欢听话顺心的。”安梧又多伸出一根手指,“让你往东你就往东,让你往西你就往西,还是那句话,自作聪明不可取。同样的,让你什么时候出现你就什么时候出现,让你消失你就赶紧消失,别觉得待在暮暮身边只要降低了存在感就是有眼力劲儿了,那还不够听话,懂吗?”
反正闭眼张嘴就是瞎扯,安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里面有什么逻辑,反正对着裴停今说这些话本来也不需要逻辑,非要问就是你自己好好领悟。
“好,说完三条了,那我再想想啊……”安梧正琢磨着呢,就见裴停今站起身要离开的样子,他连忙道,“哎你这是要走啊?对了,我们暮暮最喜欢有耐心的人,他自己就是个有耐心的,找对象肯定不会找做什么事都没个正形坚持不下去的。你现在这样就很不好,我话都没说完呢,你就坐不下去要走?再怎么着也该对想要追求的对象他最好的朋友多几分耐心吧?”
裴停今现在要是没有装不能说话,他肯定多少回安梧几个字,但这会儿不方便,他索性直接不回应离开了。
听安梧东拉西扯说了这么多,裴停今听明白了、很明确一件事就是安梧在瞎扯,再听下去除了多给自己添几分堵之外,有用的信息摸不着一星半点儿……不过话说回来,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探到消息,至少从安梧这态度推测得出来时朝暮的态度。
——不管时朝暮有没有认出来他,至少时朝暮肯定是讨厌“楼台”这个人的。
什么叫出师不利,这就是了。在今天出发前,裴停今设想过不少的可能,但即使是最糟糕的那种预想,也没有到头一天就被时朝暮讨厌了这个地步。
……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的通知。”时朝暮一边准备挂电话,一边往电梯方向走,“不会,我对这个处理结果没有什么意见,辛苦了。”
今天下午在甲板上那场纠纷,最后对那个胖子的处理方式是警告公示、罚款加社会公共服务工作。官方对胖子的实名公示、不小的一笔罚款额、一百个小时的社会服务,这已经是考虑到胖子的不配合不道歉不认错态度给的从重处罚,毕竟是“未遂”,没造成过大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