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之祁嘴角扯出一丝令人心慌的笑容:“哦?你吃饭的时候这么留心他的一切?”
赵雷只感觉一道凉风吹过,愣是让他在这和煦的四月天感觉到寒风刺骨。
他越品越觉得不对,老大,他该不会以为他喜欢嫂子吧?
这是把自己当做假想敌了?
这也太浮夸了。
他可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跟嫂子交流啊!
赵雷没有立刻回答穆之祁的问题,猫着身子,拿来病历夹住脸,偷偷从病历夹的缝隙里看穆之祁。
巧了,穆之祁一直看着赵雷。
赵雷:“那个,老大,我能问你件事吗?”
穆之祁果断道:“说。”
赵雷:“你是不是把我当假想敌了?”
穆之祁疑惑瞟了赵雷一眼。
赵雷看到穆之祁的反应,大概猜出了八分,他索性放下病历,挺直腰板,“老大,我是喜欢嫂子。”
穆之祁双眼微眯,眼神中散发着咄咄戾气,仿佛赵雷再继续说下去,就会被他的目光杀死。
赵雷心有余悸的护住自己的脖子:“那个,老大,你误会了,这种喜欢跟你想的不一样。”
穆之祁:“怎么不一样?”
赵雷厚着脸抵挡着眼前如全军万马般的戾气,说道:“我和嫂子是一样的,嗯,怎么说呢,就是我和嫂子顶多可以做姐妹,您明白吗?”
赵雷的敬语都用上了,可见求生欲满满。
穆之祁将手搭在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办公室内静谧的出奇,手指敲打桌面的声响仿佛被放大了若干倍。
赵雷大气不敢出,紧张的盯着穆之祁敲打桌面的手指,等待老大的回应。
许久过后穆之祁神色淡然,大手一挥,“把病历做完,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赵雷干脆应下,埋头干活。
妈呀,他何苦啊!
敢情他老大是个醋包!
半下午闲来无事的魏毅跑回办公室闲坐,穆之祁低头专注地看着明天手术病人的资料,赵雷埋头与病历夹中。
两人见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均没有任何反应。
魏毅悄悄的走到赵雷对面坐下,看着满桌子的病历夹有些吃惊,他偷瞄了穆之祁一眼,知道穆之祁没有要看过来的意思,忙拿起桌上的中性笔,伸出手臂,戳了坐在对面的赵雷的手臂。
赵雷警觉的向魏毅看去,用眼神问道:有事?
魏毅用中性笔的笔尖向穆之祁只去,张开嘴对口型:人走了?
赵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继续低头干活。
赵雷平时和魏毅并不是太熟,这件办公室原本是穆之祁的个人办公室。他因是穆之祁带的实习学生,自然被安排在穆之祁身旁。
至于这个魏毅,他是住院医,按理说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奈何人家上头有人,靠着关系硬挤进了这里。
穆之祁在医院一直比较和善,从不计较这些,可是赵雷却不是很大度,一直对魏毅爱答不理。
魏毅见赵雷不理他,也没有放弃,拿起桌上的处方单子匆匆写下几个字丢了过去。
赵雷看着从天而降的纸条,想想也知道谁的杰作,他打开纸条看着那狗啃的字,实在是忍受不了。
“人走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魏毅没想到赵雷竟然直接说了出来,他匆匆向穆之祁看去,还好穆之祁没有回应。
魏毅收回目光瞪了赵雷一眼,赵雷也不是怕人的主,何况这里还有他的老师,穆之祁虽说经常把他骂的狗血喷头,但是对外还是很护犊子的。
“我嫂子走了,你有何贵干!”那眼神傲娇的紧,像是在告诉魏毅:
谁不知道你窥视我老大,现在好了,我老大名草有主,让你嘚瑟。
看资料的穆之祁闻声抬眉,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看着即将要剑拔弩张的两人说道:“都忙完了?”
语气淡然却满是威严。
赵雷立刻摇头哈腰,“没,老大,魏医生问我事,我解释两句,我这就继续。”
魏毅被赵雷摆了一道脸色铁青,“穆医生。”
穆之祁淡淡说了“嗯。”
“他走了?”魏毅自然指的是梅越。
“嗯。”穆之祁。
“穆医生,我……”
魏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穆之祁打断。
“魏医生,我以为我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
赵雷趴在病历夹里窃喜,他要不是碍于穆之祁的淫/威,他一定抬起头好好欣赏一下魏毅吃瘪。
想想魏毅那脸色就感觉很好笑。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祝福你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你放心,我从明天起,就搬到隔壁办公室去。”
穆之祁眉梢微动,没想到魏毅会如此的果敢,赵雷也没想到这魏毅平时看着斤斤计较如此讨厌,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办事。
赵雷抬起头特意打量了魏毅一眼。
“嗯,也好。”穆之祁没有多说,继续拿起桌上的资料看去。
魏毅看穆之祁没有再理他的意思,就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没多久他手边落了一张纸条。
魏毅抬头看了眼假装看病历的赵雷,笑了笑,打开纸条:
别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要是需要,小弟我帮你找。
魏毅乐了。
拿起笔回道:晚上一起吃个饭?
魏毅想了想觉得有点唐突,又在纸条后面加了一句:算是陪失恋的我喝杯?
赵雷收到纸条,顿都不打,立刻回道:没问题,你请。
第20章
下午梅越将程颢送走,跑到阳台开始以德报怨试图感化茶茶。
他把鱼罐头打开丢给茶茶,看着它狼吞虎咽时,心疼的紧。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吃他的鱼了。”
“二百万呢!你说你让我怎么陪?”
“以后你要是想吃鱼,你告诉我,咱有鱼罐头不是?”
“那金龙鱼也就好看了,又没有盐,那么瘦,还一身腥,哪里有鱼罐头好吃,你说是不?”
梅越一直在茶茶面前唠叨着,直到小猫将面前的鱼罐头吃完,舔了舔鼻头,幸福的对他叫了一声“瞄。”
梅越想起晚上要回家吃饭的,抱着茶茶回到客厅,看着玄关对面的鱼缸,想了想又果断的把猫丢到了阳台。
瞧着茶茶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于心不忍,想着穆之祁的杂货间有自己的躺椅,虽然跟这里的家具有些格格不入,先凑合用一下也是可以的。
于是他走到杂货间,找到折叠的竹制躺椅,三天没用,躺椅上就盖了一层浮土。
他把躺椅放在阳台,茶茶很自觉的跳上去,立刻翻了翻肚皮,躺着,梅越瞧着茶茶那不客气的样子,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他刚才的话是不是都白说了?
对猫弹琴?
哎!
梅越暂且先不管茶茶,把阳台的门关好从浴室找来抹布,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躺椅擦了一个遍。
大功告成后,梅越抱着着手机和笔记本电脑返回阳台,把茶茶推到一旁,自己舒服的坐上,那只小猫咪也习惯性的靠在他脚边慵懒的晒着太阳。
四月风光和煦,岁月静好,时光仿佛又回到他结婚前的单身日子。
梅越心里惦念着晚上回家的事,把笔记本放在腿上,拿起手机,犹豫了片刻,给爸爸梅诚打了电话过去。
梅诚似乎很忙,在手机即将自动挂断时,才接起。
“喂,是越越啊。”听筒内传来梅诚那略有些沧桑的声音。
梅越握着手机,掂量着如何说他和穆之祁的事。
“越越啊,最近怎么样?”梅诚见梅越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主动说起,从他爽快高昂的声音可以听出,他心情不错。
“挺好的。”梅越对这个爸爸的感情有些复杂,十二岁之前他一直盼望着父爱,期盼着能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可是生活在一起后,他又因为后妈的苛责,对爸爸的喜爱渐渐没有从前那么强烈了。
梅诚对他是好的,只可惜他是个怕老婆的人,所有的对他的爱也都是偷偷摸摸的。
直到现在梅越都很难描述他对梅诚的感情,到底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期待多一点。
他和穆之祁的事总是要说的,梅越想了想还是直接告诉梅诚的好。
“我今晚回去吃饭。”
梅越能感觉得到对方一愣,不过这也不足为奇,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要主动回去吃饭,毕竟上了大学后,他就不在住在那个家里了。
梅诚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好好好,我让你赵姨多做点好吃的。”
梅越:“嗯,爸,我结婚了,领了证,和你们让我相亲的那个人。”
对方很久没有回应。
梅越了然,继续说道:“今晚我带他回去见见你们。”
梅越以为梅诚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个老好人,在电话里永远都是他说什么,对方就说好。
可是反常的沉默过后,梅越听到的却是梅诚的训斥。
“为什么这么仓促,你结婚之前为什么不说一声!”
梅越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爸爸这个问题。
梅诚叹气:“罢了,你今晚带他过来吧。”
梅越稍稍悸动的心却又因为这句话被扑灭,他勾起嘴角自嘲,他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梅诚就算是疼他有什么用?他还是怕老婆啊!
“好,晚上麻烦您了。”梅越心口如被闷声一击,疼的说不出话来。
他仓促的挂掉电话,把电脑放在旁边的小茶几旁,扶着躺椅的扶手躺下,静静地望着天空。
天空晴朗无云,微风拂面,额前的碎发随风浮动,眼底是一片怅然。
那个家终归不是‘家’。
梅越无心办公,丢开手机,双手放在胸前闭着眼睡去。
不久,茶茶溜到他肚子上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一同睡下。
四月的天,梅越穿着单衣,即使有阳光,睡熟了之后依旧感觉很冷,没多久他就被冻醒,身上的茶茶不见了踪影。
梅越惊然起身,转身寻找它的踪影,看到蹲在玻璃门角趴着的茶茶终于松了口气。
下午穆之祁从医院回来,还带些礼物,梅越已经穿戴整齐做在家里等着。
听到敲门声,把茶茶关到阳台外,急匆匆的去开门。
穆之祁进门回卧室换了件衣服,让梅越提前给家里打个电话。
换了衣服返回客厅的穆之祁,让梅越眼前一亮。
穆之祁今晚特意换了一身烟灰色的西装,黑白色条纹衬衫,与以往不同的是他竟打上了同烟灰色系的领带,看的格外的俊郎。
梅越花痴的凝视着他。
“好帅啊。”他竟不由自主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有多帅?”穆之祁嘴角噙着笑,走到梅越对面,自然的牵起梅越的手。
梅越微愣,羞涩的低着头,“就是,很帅!”
穆之祁问:“是我穿白大褂帅,还是西装帅?”
“都帅,你人最帅!”梅越嘴巴如抹了蜜一般,让穆之祁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梅越弄的规整的头发。
穆之祁说:“走吧,去你家。”
梅越:“好。”
梅诚家住在帝都的西区,自从上了大学后,梅越是能不回来就不回来,每次回去也只是吃了饭就走,从不在家里多呆。
车组平稳的开着,梅越稍稍打开车窗,有微风吹来,他右手托着下巴,看向车外,明亮的双眸扫过一众的建筑,看似很平静,心里却远远没有表面看的淡定。
穆之祁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梅越紧握着裤腿的左手,笑道:“你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梅越哑然向穆之祁望去,一时间被穆之祁绝妙的侧颜吸引。
穆之祁的五官分明,脸型轮廓几近完美,由于要去拜访梅越的家人,他事先取下了眼镜。
那张英俊的脸庞没有眼镜遮掩,唯美中透着一丝冷冽之气,是那种让人一见倾心的长相。
穆之祁轻咳两声将发呆的梅越拉了回来,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他把车窗关上,车内瞬间安静许多。
梅越想起穆之祁之前的询问,后知后觉开口道:“是有点紧张。”
他侧身看向穆之祁,问道:“我能问你件事吗?”
穆之祁的手轻松的搭在方向盘上,习惯性的十指轻点了下方向盘,“你问。”
“你近视吗?”如果梅越没猜错,穆之祁不近视吧,晚上爱爱的时候即使关着灯也能看清楚他的。
一想到这,梅越白皙的脸蛋有些微红。
好在穆之祁在专心开车,无暇顾及他的脸色。
“有些散光而已。”
“哦。”难怪。
“很严重吗?”梅越又问。
穆之祁解释道:“不严重,戴眼镜也不过是想换个身份而已。”
换个身份?
这是什么意思?
穆之祁瞧了梅越一眼,解释:“医院的人不知道我的身份。”
梅越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那你这样会不会被我父母认出来,或者,嗯,你要不要戴着眼镜?”梅越是有私心的,他并不想让家里人知道穆之祁的身份。
毕竟他的那个后妈太爱贪小便宜。
穆之祁将右手搭在梅越的左手上拍了拍,手面传来的温度,让梅越格外的踏实。
“放心,我想你爸妈还不至于能认出我。”
梅越歪头疑惑,停顿半秒后,倏然恍然大悟,他们都是工人阶级怎么会认识穆之祁这种富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