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的内容与工作相关,从合约里的数字细节,到今天的热搜如何处理,再到公告请求定稿。巨细无遗。江溯思路清晰言简意赅,他杀伐决断雷厉风行,与傅白露认识的“哥哥”完全不同。
江溯把某一部分的自己,完全留给了傅家少爷。独属,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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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江溯的陪伴,傅白露心情大好。
等他挂了电话,傅白露与他商量等会儿吃什么。
还没说出个“五四三”,傅白露的电话又响了。一瞬,他心情如坐上过山车,顿时烦躁至极。
再一再二再三,今天真是没完没了,干脆把电话直接吃了。红烧、清蒸、油炸,怎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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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白露看来电显示为“炎灼”,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对方的声音极具威严,开口便问:“今天的新闻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的微博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吗?”傅白露有点不耐烦,嫌弃这通电话打扰了二人世界,“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您专门打这个电话吗。”
炎灼抬高声音,呵斥说道:“你平时爱玩闹就算了,这次还把江溯扯进来。怎么回事。”
“我把他扯进来?”傅白露余光瞥了江溯一眼,用乖巧凌厉的声音道,“明明是他和小明星吃饭被偷拍了,您怎么还来骂我。”
“我是说你那两条微博。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天给我回来,我在‘空园’等你。”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新了这么多,求鼓励!!!比心?
第5章 你说,说你喜欢我。
5
空园白露滴,孤壁野僧邻*。
傅白露第一次看到“空园”两个字,是他六岁生日那年,父亲炎灼把名为“空园”的园林宅子送给他当作生日礼物。
那房子对六岁的傅白露来说太大了,里外三层院子,典型的南方秀色庭院。傅白露跨步走进门厅,瞧见院中还站了一个男孩子。
炎灼对傅白露说:“这是江溯,他以后就是你的哥哥。”
江溯比傅白露大五岁,而他和这“空园”一样,都是傅白露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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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灼多年经商,总在外应酬,在家的时间极少。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何来两全其美?炎灼心中系着自己的生意场,与妻子的感情则越来越淡。他的经营主要是船舶生意,靠水吃水,可偏偏名字中带了“火”。水火相克,生意人难免膈应、心怀芥蒂。炎灼找了风水师傅,对方则说,不宜与子女过于亲近,否则家中“火”气太旺,怕是得烧毁了一方基业。
随后,炎灼妻子怀孕。儿子出生后,炎灼让他随了母亲的姓——傅,取名“白露”,望他可沾些水汽。
傅白露出生之后没多长时间,炎灼终是和妻子形同陌路。离婚之后,母亲带着儿子离开,与炎灼只剩每月的供养费维系了彼此间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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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园”一掷千金,瞧得出炎灼财力雄厚,更别提还随屋附带了一个“哥哥”。
傅白露跟着母亲到五岁多,而后母亲去世,他则不得不与父亲相处。炎灼之于傅白露,如同陌生人。父子隔着生分,见面时,小白露连手都不让他抓,对视片刻更是往后闪退。
相比之下,眼前的“哥哥”显得更好说话些。
傅白露走到江溯面前,抬起头看着那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少年,“我叫白露,傅白露。”
十一岁的江溯样貌俊朗、身形硬挺,黑沉发亮的眼睛透着稳重与纯粹。他低下头与傅白露对视,随即伸手,“我带你进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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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南方十分阴冷,寒意顺着骨缝往身体里钻。傅白露手脚发冷,进屋之后脱了鞋子光脚踩在地上。
“过来坐下。”江溯低头看着他那双发红的小脚丫,随后拉着傅白露走到桌子旁,自己则去打了一盆热水,“洗洗吧。”
江溯把暖水袋放进傅白露怀里,让他暖暖手。随即,江溯蹲在白露身边,以双膝点地,抓住他的脚腕轻轻放进那热水中,“温度可以吗?”
傅白露眼中装上怯色,小脚丫往后收了收。
“别怕,我会照顾你。”江溯抬头与他对视,勾着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水温怎么样?”
暖意从脚心顺着皮肤升腾,白露微微张开嘴,看着江溯愣愣点头。往后多年,江溯如他所说照顾着傅白露,他以同样的姿势为他洗脚,他以同样的姿态护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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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炎灼将傅白露交到江溯的手里,自己没有停留的意思。几年不见的儿子,炎灼亦不知如何相处。
“照顾好他。”临走之前,炎灼低声对江溯吩咐了这四个字,语气不重。江溯抬起头看着炎灼的眼睛,屏气敛息、郑重其事的点头,“我知道。”
炎灼离开之后,江溯带着傅白露进屋,而那孩子手里则始终抓着一把木质梳子。江溯带他进屋坐下,伸手去拿那梳子时却被傅白露警惕避开,“这是我妈妈的东西。”
江溯听完点点头,转身便去给白露拿水果。管家站在门口看两个孩子的互动,与江溯擦身而过之时轻声说了一句,“他是炎董唯一的孩子,是太子爷,你凡事留心。”
“明白。”江溯回头看向傅白露,而他二人的目光正巧交汇。
午后阳光带了些暖意,冬日的严寒又与屋里的烟火气形成共鸣——傅白露稚嫩灵动的神情投进江溯的眼中,两个孩子之间顿生了些一眼万年的意思。
那把梳子雕刻精美,一直被白露握在手中,谁都不能碰。
据说那梳子是当年炎灼送给妻子的定情之物,同时也是她留给白露唯一的遗物。炎灼的生意从船行开始,以前当学徒时会一些木匠活儿,两人相识之初过得并不富裕,这梳子意味着结发妻子终生相随。谁知后来发了家,却是造化弄人,没能善始善终。
江溯在傅白露六岁生日这天成为他的“哥哥”,陪着他长大,陪着他在那硕大的“空园”中成为孤独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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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给我回来,我在“空园”等你。
炎灼发话,傅白露......压根不想搭理,“什么,您说什么,我信号不好听不太清。”
使唤不动傅白露,炎灼挂了电话给江溯来了信息:“你今天把白露给我带回来。”
炎董发话,江溯不得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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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取消,转而换成两张机票。
傅白露蜷起身体窝在头等舱的座位里,摆半个身子还倚靠江溯,“我怎么总觉得你身上有酒气。”
“可能是昨晚喝多了,留下的味道。早晨着急来找你,忘记了换。”
“回去空园之后换件衣服,身上的扔掉。”
“知道了。”江溯听他的话,然后轻揉傅白露的太阳穴,让他放松,“你休息一会儿吧,还有些时间才能到。”
傅白露“嗯”了一声,倒是很满意江溯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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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两人的相处还算过得去,傅白露没什么好抱怨的。
虽说两人偶尔闹脾气,冷战个把星期,可江溯身边也没出现什么莺莺燕燕。
三年前,江溯对傅白露说,“从今往后,我心里没有喜欢的人。”他说到,也做到了。
那时,傅白露不服气,逼他、命令他,“你说,说你喜欢我。”
那时,江溯看着傅白露,神情痛苦,最终却保持缄默。
傅白露知道,如此违心的话,江溯说不出。大抵从那一刻开始,傅白露决定让自己当一只漂亮的鸵鸟——
只要江溯说不喜欢别人,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只要两人一直如此。江溯心中怎么想,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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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事,傅白露烦躁的翻身。
江溯顺势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傅白露拿出手机,自顾自刷微博,想拿个笤帚把刚才那些都扫出去。他点进小号“别吵下凡好累”,浏览热搜后续发展及相关评论。
经纪人已经删除了傅白露发的微博,可朝阳群众的截图满天乱飞,早已传遍了各个营销号。
炸子鸡粉丝一脸懵,傅白露的粉丝则原地炸裂。刚刚还在撕扯的CP忽然就BE了,还是“情人变情敌”那种彻彻底底、撕心裂肺的BE。
【这个江溯到底是谁,这条微博什么鬼】
【所以这是傅白露被横刀夺爱,然后宣示主权吗?】
... ...
...
无趣,评论里连个说“好”的人都没有。
傅白露翻看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于是点到私信页面,进入与账号“江心秋月白”的聊天界面。
“江心秋月白”是傅白露小号的网友,认识有几年了。同时,他还是傅白露的粉丝,愿意下场掐架的那种。
别吵下凡好累:【傅白露今天的新闻你看到了没,我觉得他和那个江溯挺配的。】
内容发送,傅白露合上手机。
作者有话说:
注*:唐,马戴,《灞上秋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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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下,故事是酸甜口味啊。
大家要是喜欢麻烦给我投投海星哇,鞠躬感谢!
第6章 他已经和我结婚了!
6
折腾好几个小时,两人终是踩着夕阳来到了家门口。
说是家,不如说是炎灼花重金置办的金丝笼。别人圈养的是小情儿,炎董另辟蹊径,养的是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
推开大门,绿篱禅松布满庭院。傅白露就着月洞门往里瞅了一眼,炎灼已经到了。他坐在半亭中饮茶,两侧是花边瓦和滴水瓦组成的长廊与赏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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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潺流水之上是由鹅卵石铺叠的折桥,傅白露顺势往前,旖旎风光与美人相得益彰。
“炎老板,找我回来什么事。”傅白露来到父亲面前,弯腰捏起茶杯,品了一口。茶香扑鼻,氤氲惬意。可惜,品茶需要雅兴,傅白露年纪轻,感受不来。
炎灼动作停顿,抬起眼睛看了傅白露一眼,很不满意。随即,他起身走到儿子面前,“每次见面都让你剪头发,说了这么多次怎么还留着。”开口的同时,炎灼伸手便去拉扯傅白露的发髻。
“别动我。”傅白露下意识侧头,避让父亲的手。除了江溯之外,傅白露不喜欢任何人碰自己的头发,就连平日做造型的时候也总黑着脸,嫌造型师在自己的头发上造次。“我头发什么样,我自己开心就行。”傅白露稍稍整理,后退一步拉开和父亲之间的距离,“您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别动手动脚的。”
江溯见状,连忙以自己的手臂挡住炎灼的手。
“你干什么?”炎灼一愣,质问江溯:“我还不能碰他了?!”
“您误会了,我是怕白露动作大,伤了您。”江溯开口解释,身体却不见丝毫后撤。
傅白露心里甜滋滋的,他就喜欢看江溯挡在自己身前,尤其是与炎灼生异。“我哥护着我,很正常。”傅白露添油加醋,冲着炎灼扬起眉毛。
炎灼“哼”了一声,还就不信管不住这小混蛋。他清了清嗓子,直接进入主题,“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你自说自话的发微博,有没有想过其他人会怎么看你和江溯。要是有媒体揪着你不放,顺势扒出江溯和家里,你还想......”
“紧张什么,之前我那么多绯闻也没见哪个牵扯到您的资本和生意,至于这么大惊小怪,还专门把我叫回来一趟吗。”傅白露低声回怼,心想怎么也不会比网传他被炎姓老板包养来的更加荒唐。
小时候,同学问傅白露为什么不跟着父亲姓,他据实以告,说父子相克风水不好。同学将此事当作笑话,而傅白露却将这些内容印刻在心里。
风水算命之说是否可信,尚不得知。可炎灼的态度已然鲜明,因此注定傅白露难以与他亲近,更别提父慈子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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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灼脾气不好,习惯了别人对他言听计从。父子起争执,他几句话就来了火气,满眼都是怒意,“你发的内容和绯闻是一回事情吗?怎么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
江溯站在两人身边,担心傅白露又开口刺激炎灼,故而低头主动说:“炎董,您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处理好的,不会造成后续影响。”
炎灼“嗯”了一声,对江溯还算放心,嘴里却还是忍不住提点,“这次的事情也怪你。一个生意人上了娱乐版新闻,像什么样子。你和他闹出这种新闻,让认识你们的人怎么看。给别人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你昏头了吗。”
“是。我的错。”江溯低着头,态度谦卑。他只想让炎灼的气快些顺了,息事宁人,别为难傅白露,“您放心吧,以后我会小心,没有下次了。我知道自己的位置,我的名字以后也不会和白露的名字出现在一起。”
傅白露一愣,瞬间就来了情绪。他对江溯的前半句话没有异议,至于这后半句——
怎么的?江溯的名字能和炸子鸡连在一起,还不能和傅白露同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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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位置?”傅白露看向江溯,接着又与父亲对视,“微博是我发的,您骂他做什么。他什么位置,和我名字在一起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顶嘴。”炎灼皱眉,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我让他陪着你长大,他就应该护你周全。你因为他的行为瞎说话,我不骂他骂谁。"
傅白露耸肩,声音温柔动人,但是内容却十分硬气,“您把他送给我,他就是我的,轮不到您来骂。”
“你个小兔崽子,学会跟我耍派头了。”说着,炎灼火冒三丈,扬起手便将茶杯往傅白露身上砸,“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你也不想想自己顺风顺水的事业,都是谁给你摆平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