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宸漫不经心地瞥一眼洗手间的门,而后垂目打量自己的手腕,眉目染上一缕忧愁:“邵磊,你上次告诉我,有很好的办法缓解处.男情节这种奇怪的现象,是什么方法?”
洗手间内,含着一口水的邵磊直接喷出来,他咳嗽两声,手忙脚乱的擦嘴,“咳咳.....院长,不会吧!”
他眼含惊讶地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毛巾,见到景逸宸那张淡定如常的脸,还以为自己刚刚听到的是幻觉,“你的朋友又做春.梦了?这种事他会通知你?”
顾不上委婉,他直言不讳,视线定格在景逸宸的脸上,想从其中看出点端倪。
可惜景逸宸并不给机会,淡漠的样子,仿佛真的与自己无关,“我是医生,会通知我,并不奇怪。”
顿了一瞬,景逸宸语气变得沉稳:“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哦哦,是这样的,”邵磊连连点头,嘴边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睛轱辘转开始出馊主意,“其实方法很简单,雏鸟情节嘛,找个人多做几次就好了。”
说完,他笑嘻嘻地凑过来,盯着景逸宸那张清俊的脸颊端详,“院长,问问你的朋友,有没有固定的炮...”
“没有。”景逸宸直接打断他的发言,同时站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
果然,找助理是最不靠谱的行为。
邵磊忍不住捂嘴偷笑,跟在身后小声调侃:“这种事很正常,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有生理需求,尤其是对刚开荤的人来讲。”
倏地,景逸宸回过头,镜片下的眸子微闪。
邵磊嘴边笑容僵住:“院长,那个...”
景逸宸推了推眼镜,语调平和无温度:“今天是外科组的医学实验交流会,有很多是从正规渠道申请的仿真肢体,你准备好了吗?”
邵磊脸上笑容彻底破灭,写了一个囧字。
邵磊发现一个问题,他的顶头上司平日里看着没脾气,只要不触犯规章制度一切好说的模样,但如果真的把人得罪了,对方能变了花样的折磨你。
连续几日都是外科组的实验交流会,邵磊可没少遭罪,景逸宸总是挑选一些高难度的手术项目留给他,完不成任务或者是效果不达标,他就会抱着血淋淋的仿真肢体罚站一个小时,到了晚上也不让人睡觉,必须写够两千字的心得上交才算过关。
景逸宸还会刻意把仿真尸体的脑袋和四肢折成诡异的角度,伪造成因交通事故推进急诊室的患者。
邵磊虽然是外科医生,也有足够的临床经验,但是段位没那么高,画面冲击力太强,恶心的他一周没吃饭,看见肉类的食材就想吐。
回过头来,景逸宸还批评他不够努力,不够认真,心脏怎么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
邵磊可不敢再忤逆他,虚心接受批评,保证以后认真努力,克服心理障碍,并且管住嘴,不再说些没用的。
自那天之后,邵磊不敢再乱讲话,景逸宸也没再提及有关雏鸟情节的任何话题。
眨眼之间,时光匆匆。
不知不觉在西班牙度过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景逸宸带领助手踏上回国的路程。
接机的是许鹤生,送别的也是许鹤生。
临走前,景逸宸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许鹤生弯了弯眼睛,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笑说:“景院长,我还要一个月以后,等这边安排的手术彻底结束,我再回去。”
景逸宸道声好,表示了解。
又是十几个小时的行程,西班牙飞往S市,落地时针指向八点。景逸宸取了行李没有回住处,而是叫辆车直奔医院。
他也有体贴的一面,心知邵磊近期忙的身心疲惫,他让对方先回家好好休息一天,第二天再来医院报道。
邵磊感激不尽,就差跪下磕头了。
独自拖着行李回到医院,景逸宸先找一间没人的值班室洗了澡,换上白大褂,然后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去见一个人。
回国前夕,他让小萱帮忙约见周未晞,订好今天上午九点准时面谈。
周未晞激动的一夜未睡,提前一个小时就来办公室等人,此刻正对着空气演练开场白。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景逸宸缓步走进来,颀长的身影顺着阳光站立,他微低头,明亮的双眸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
周未晞倏地起身,就像小学生见到教导主任,站得笔直,两手垂在裤线,紧张得五指自然收拢,很傻气的对景逸宸鞠了一躬,而后露出一个生涩的笑容:“景院长,您好。”
景逸宸很绅士地指了指沙发,声音随和淡然:“周小姐不必客气,请坐。”
能和偶像单独见面,周未晞紧张到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一张嘴嗓子都发哑发痒,“景院长,谢谢你肯见我。”
景逸宸坐在她对面的沙发空位,摸出手机翻找到她的电子简历,看了两眼,抬眸道:“周小姐,我有看过你的简历,你能不能详细介绍一下你在Y国留学的经历,还有你两次临床经验的详细情况。”
“没问题景院长,您叫我的名字就好,”周未晞深深吸口气,压下紧张的情绪默默鼓励自己,她慢慢坐正了身子,把刚刚在脑海里演练无数次的自我介绍缓缓道出口:“我叫周未晞,二十二岁,本科毕业于医大...”
大约用两分钟的时间,周未晞还算是发挥正常,她把之前演练的自我介绍几乎是一字不落地说完。
景逸宸静静地听着,从未打断过,结束以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只是低头看简历,若有所思。
“景院长,”周未晞大气都不敢喘,两只手紧张地揪住衣摆使劲扯着,“您觉得我...”
景逸宸神色淡淡,关闭电子简历,抬眸与女孩对视,打算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跟对方沟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还未等他说请进,小萱便急不可耐地探头进来,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俩人,指着门外说:“院长,有特殊情况,需要您去看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强调哈,文中有关医学方面都是瞎掰的,别较真,也别当真。
第19章
景逸宸转头看周未晞,带有歉意地说:“抱歉,可不可以稍等片刻。”
周未晞忙不迭应道:“可以。”
两个月都等了,根本不差这一会儿。
“谢谢。”
道句谢,景逸宸起身离开办公室。
他和小萱乘电梯去往二楼的牙科门诊部,途中他边走边问:“具体什么情况。”
小萱开启死亡语速:“手术时间三天前,下午两点开始到三点结束,患者女性,年龄二十,脸部神经受损。”
原来是一位女孩拔智齿,本是一场小手术,没想到开刀的部位与脸部神经极其相近,术中发生意外,导致女孩脸部神经受创,成了面瘫脸,不会笑了。
其实也不算是意外,因为在术前沟通的过程中,医生已经提醒有百分之十的手术风险,女孩也是深思熟虑以后才决定手术。
景逸宸吩咐小萱去拿详细的病例单,他则是找到负责手术的牙科医生询问具体情况和细节。
了解大致后,景逸宸来到患者所在的诊疗室。
一个年轻女孩坐在移动病床上,僵硬着一张脸,正用衣袖抹眼泪,哭得很伤心。
她旁边坐着一位妇女,看面容和年纪应该是女孩的母亲,正握着女儿的手轻声安慰。
听到动静,母女俩齐齐看向门口,见到一位非常年轻俊美身穿白褂的医生走进来,不由感到意外。
那位小萱医生说会找领导解决,难道这位就是领导吗?
“你好。”景逸宸对女孩妈妈轻点下头,“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
女孩妈妈急道:“你是谁?”
这时,小萱拿着病例走进来,递到景逸宸手中,开口解释:“这位是院长。”
一听是院长,女孩妈妈激动得声音颤抖,委屈又难过,还夹杂着一丝愤恨:“院长,能不能想想办法,有没有恢复的可能,我们就是拔个牙,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
说着妈妈激动得湿了眼眶,哽咽着继续说:“我女儿才二十岁,正是好年纪,从小到大活泼开朗,特别爱笑,没想到拔个牙能碰到无良医生,你是院长,你要给我们做主!”
闻言,小萱插话道:“这位女士,手术之前医生已经跟您沟通过,手术是存在一定的风险,双方签过协议,医生他也不希望....”
“小萱。”景逸宸出声打断,淡定地合上病例,抬眸看着女孩妈妈,声色低沉好听,“借过,我要看看术后现状。”
女孩妈妈自然反应地让出位置:“好,好...”
景逸宸缓步走到女孩面前,微俯身,盯着女孩的脸部端详,对身后的小萱说:“帮她把眼泪擦干净。”
小萱从兜里掏出纸巾,来到小姑娘身侧,一边帮人擦眼泪一边柔声安慰:“这是院长,非常厉害的外科医生,不会有事的。”
小姑娘吸了吸鼻子,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艰难地诉苦:“医生,我不想一辈子变成这样。”
景逸宸点头:“别怕,张开嘴让我看看。”
这位院长虽然也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但浑身散发着自信和从容,莫名给人一种安全感。
女孩忐忑不安的心忽然安稳下来,听从医生的话,慢慢张开嘴,露出里面还未拆线的伤口。
景逸宸接过小萱递来的笔灯,抬起女孩的下巴,照亮口腔,看清楚了仍然泛肿的术后部位。
观察些许,他关闭笔灯,直起身与面瘫女孩拉开距离,问小萱:“拍过片子了吗?”
小萱点头。
景逸宸伸手:“拿给我。”
小萱应着:“我现在就去拿,电子版稍后传到您的电脑。”
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左右,小萱拿着两张片子回来,但是对比刚才,面目表情有了明显的变化,看着景逸宸的眼神也不太对劲,一副有很多话要讲的模样。
她把片子递到景逸宸的手中,与此同时,踮起脚尖凑到对方的耳边,小声说句:“院长,有人找你。”
景逸宸目光锁定手里的X光片,都没兴趣问是谁,直接说:“让他等。”
小萱面色惶然,小心翼翼地提醒:“那个人说是你的债主,而且看着......不是很好惹的样子。”
想起刚刚见到的男人,小萱手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个男人大热天的穿着黑色长款风衣,带着帽子和口罩让人看不清面目,最重要的是一身杀气,指名道姓要见景逸宸,一副见不到人就要把医院拆了的架势,特别像来讨债的黑涩会。
景逸宸听了之后神色如常,义正言辞地说:“不管是谁,先带到我的办公室,等我忙完以后。”
在他的世界里,永远是患者大于一切。
小萱无法只得点头,急急忙忙地走出去传话。
上午时间,景逸宸一直与牙科医生探讨有关面瘫女孩的病情,最后决定等女孩拆线消肿以后,由他亲自持刀为女孩恢复笑容。
手术时间暂定下周,具体看女孩的恢复状况。
得知这个消息,面瘫女孩和妈妈喜极而泣,终于燃起希望,拽着景逸宸的衣袖连声道谢,拜托他一定要帮助女孩恢复原来的模样。
他轻声安慰,说没问题。
从牙科部门出来,时间来到中午十二点。
外面阳光明媚,景逸宸走在寂静的长廊,窗外投射进来的光晕打在他的身上,从远处看,真像是天使降临人间。
走到办公室门口,小萱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突然窜出来,捂嘴小声说:“院长,有人在等你。”
景逸宸面无表情:“我知道。”
小萱手指朝着楼下点了点:“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叫保安?”
“不需要,”景逸宸淡声拒绝,“你去吃饭吧。”
小萱还是担心,不太同意:“院长,里面的那位杀气腾腾,我没看见脸不知道认不认识,你确定不需要叫保安吗?会不会是医闹?”
“不会有事的,放心。”
说罢,景逸宸推开门,步履从容地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阳光充足。
进来以后,景逸宸感觉有道怨毒的视线盯着他。
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端坐在沙发上,带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唯独露出一双眼睛。
景逸宸淡眸打量一番,启唇道:“你好。”
他一开口,这声音传到黑衣人的耳朵里,很明显看到黑衣人做了一个深呼吸的举动,随即缓缓站起身,稍微抬起头,与景逸宸平视。
黑衣男人的眼睛深邃狭长,透着股难以忽视的攻击性。
温度骤降,整间屋子弥漫着危险恐怖的气息。
景逸宸心跳顿了一拍,只觉这双眼眸非常熟悉,经常在梦里出现。
黑衣男人突然伸手,慢慢扯下口罩,露出大半张英俊的脸庞,虽然他逆着光晕,但此举足以让人看清楚他的长相。
景逸宸稍感诧异,但没有表现出来,瞅着男人的目光清澈平和,缓缓念出这个人的名字:“周衍。”
近两个月不见,单看外貌,周衍与印象中的并无差别,唯一变的是看他的眼神,惯有的漫不经心和懒散不见,只剩熊熊燃烧的怒火,仿佛眼里住着发狂的野兽,下一秒就能跳出来吃人。
周衍瞪着他,一时没开口。
景逸宸不知这人的来意,也猜想不到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轻声问:“周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