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依旧当作是网络上的闲人在找他撩骚,划去了应用懒得搭理。
见贺言舒盯着手机犯愣,贺念秋拿她那涂了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往他脑门上戳:“在和谁聊天呢?又是你那个男朋友?是不是盼着我不回来,你就可以整宿整宿不回家,在外面浪?”
贺言舒眉眼都是笑意,故意道:“可不是?”
“我就知道!你个小兔崽子!”贺念秋转身找抱枕,等往贺言舒那边砸去,贺言舒早跑得没影了。
贺言舒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说要辞职,这两天就打算递辞呈。要开诊所的话,需要做的功课还有很多,如果到时候忙,搬出去会更方便,他和梁溪也是时候同居了。
两人总见不到面,任何事都只能在电话里交流,肯定是容易误解、消磨感情的,贺言舒觉得多少也存在点这方面的问题。
等梁溪冷静下来再说吧,先收拾着东西,找个机会和他商量一下,再和姑姑道别。
工作服穿着太过难受,贺言舒把手机丢到旁边的床上,继续低头解扣子打算换衣服。手机屏幕忽然又亮了,还是刚刚那个拿腹肌当头像的人,说了一句[sent a photo 2 me.]
贺言舒哼笑一声,也不知道这人头像的腹肌是自己的还是网图。他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换好衣服,坐在床上拿起手机回了一句:[Let me c urs first]
等了好几分钟那边都没回应,贺言舒心想着果然玩不起,这种脸皮还来挑弄人,正准备把手机扫兴地丢回床上,就接收到一张大图。
那是张双人合影。两个年轻男人的脸贴得极近,右边那人亚麻色头发,瞳色和唇色极淡,一看就有种双商奇高的优等生的感觉,左边那人眼尾自然上挑,嘴角也轻轻上扬,梳着长马尾,既有耳环又有耳钉,漂亮又惑人。
再怎么眼瞎的人也不会认不出多年前的自己,发照片的人是谁不言而喻,贺言舒气得手指快把手机屏幕捏碎。
“舅舅,你又在看你前男友?”一个稚嫩的童声在身边响起,吓得贺言舒立马把手机收了起来。他抬头便看到镜子旁有个小男孩看着他,那张脸和他有四五分相似,有点像小时候的他。
外甥像舅,贺言舒原本就和贺念秋长得非常像,所以他堂姐的儿子和他长得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小栩啊。”贺言舒松了口气。
“你想他,为什么不去找他?”贺栩不解道。
“没有想他,只是碰巧划到了。”
“舅舅骗人,舅舅明明抽空就看这张照片,我看到好几次了!”
贺言舒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无奈地摸他的头:“小栩来有什么事吗?”
贺栩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插着腰看着贺言舒,鼓着腮帮子道:“舅舅,你什么时候搬出去啊?”
这孩子被贺念秋宠得不行,说话没大没小的。不过贺言舒也没生气,他自己和贺念秋说话,也不怎么毕恭毕敬就是了。
贺言舒蹲下去和他面对着面道:“小栩,舅舅在这儿,是要照顾你姥姥。她把身体调养好了,我才能放心走。”
贺栩往旁边望去:“可我姥姥说是因为你没地方住才让你住在这儿的。”说完声音又低了下去,“这本来是我的房间......”
贺言舒哑言,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个房间之前的确是贺栩的,堂姐姐夫忙,小栩由贺念秋带,因为贺言舒搬来,才把这个较大一点的房间腾给他住。
虽然贺言舒不是因为想省下租房的钱才住在他姑姑的房子里的,但旧金山房价确实贵,他薪水不低,但也刚完成学业没几年,没什么积蓄,又不想花家里的钱,不能说买就买。
且不说他母亲和外婆的企业这些年不像前几年那样顺,就算是鼎盛时期,他也不想花她们一分钱。其实以他的家境在哪里买房都不用他操心,但他还是想自食其力。
尤其不能让他母亲看扁自己。这也是他之所以淡了和国内家人的联系,来和姑姑生活在一起的原因。
是时候搬出去了。以后不用顾及贺念秋什么时候会在家,也不用内疚占了贺栩的房间。不管贺念秋的身体是不是需要照顾,有没有这个借口,他贺言舒目前都是寄人篱下,这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他只好道:“小栩,舅舅在找新住处了,到时候会和你小溪叔叔一起住。等找到,我就把你的房间还给你,好吗?”
听到贺言舒说要走,贺栩却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反而更生气了,哼了一声就跑出了房门。
贺言舒无奈摇头,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想让他走还是舍不得他走。
他关了门躺倒在床上,虽然这屋子又宽敞又舒适,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住着也没那么踏实。
虽然不愿意承认,刚刚贺栩的一番闹,的确让他觉得他自己现在住的地方,不便再留。
贺言舒一向很排斥想这些事。他活了三十年,大多数的时间都在学校度过。虽然一路都是顺风顺水,但一直都是被人推着走,以前是母亲,现在是自己。关于未来,他除了坚持靠自己,没有任何想法,算得上得过且过。
但任何事情都总要去面对,他想着要不然先慢慢找个近点的房子,这样既可以时常来照看下姑姑,又可以打点新诊所的事。
手机再次响了,贺言舒愤恨地举起一看,发现这次是一串中文:[言舒哥,没有你的晚饭,好难吃啊/(ㄒoㄒ)/~~]
看到第一句的波浪号时就早该想到的!贺言舒愤怒地把手机捏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一更,后面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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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飓风里遇他
最终梁溪还是先服了软,因为他知道像贺言舒这种表面温和、实则冷情的人,涉及到真正坚持的事,永远也不会主动低头。要是他不示弱,他俩真能冷战好几个月,要是哪天贺言舒想清楚了,甩下一句“我们到此为止吧”,那他可没地方哭去。
无论是家世学历,还是人品相貌,贺言舒都可谓是万里挑一的伴侣,梁溪偶尔作归作,舍不得真的和他闹崩。
两人在离贺念秋家比较近的地方找了个新住处,贺言舒哄好了姑姑和侄子,便收拾东西搬了进去。新诊所也选好了址,开始装修。
除了那次社交软件上的恶作剧,纪沉鱼再没打扰过他,一切正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平淡的生活未尝有什么不好,按照规划平稳前行是贺言舒最舒服、踏实的生活模式,脱离轨道让他费神心慌。
趁着诊所装修,贺言舒正好给自己放个假,在Ron的医院里工作福利不错,但好歹是医生,昼夜颠倒是常有的事,比寻常职员还是忙多了。
梁溪也刚硕士毕业,一直想不到找什么事做,就打算着去某个要好的同学的公司谋个岗位。正式上班之前他都很有闲暇,借这机会提意贺言舒一起去海边拾贝壳、散散心。
贺言舒何尝看不出他的心思,有些感动又有些无奈,自然应允。
湾区的生活平淡得过了头,简直也称得上无聊,贺言舒和许多朋友都是通过各种群认识的,甚至有挖牡蛎的和捡蚌壳的,更离谱的是这两项活动还有不少人参加,他和梁溪相识的因由,就是有一次一起捡蚌壳碰上了。
梁溪突然提议拾贝壳,是想缓和他们二人的关系。
两人带上潜水的器具和挖蚌壳的工具,开着越野车就往海边去,一路上车里放着Folk,贺言舒的心情也变得十分轻松自在。
其实偶尔两人一起出来放松放松也挺好的,贺言舒越想越觉得感情这东西的确需要磨合和长时间的相处。从姑姑家搬出来,开始二人新生活,是个正确的决定。
出门的时候还是个大晴天,车开到一半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黑压压得让人顿觉喘不过来气。贺言舒按下车窗感受了下外面翻滚的潮湿的热浪,对身旁的梁溪遗憾道:“今天可能捡不了贝壳了,感觉有大雨要下。”
“运气真差!”好不容易和贺言舒一起出来,结果居然遇到这种鬼天气,梁溪气得不行。
“没事,安全要紧,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贺言舒调转方向盘打算转向,从后视镜里看到梁溪撇着的嘴。
“别气了,回去做咖喱你吃。”贺言舒安慰道,伸手捏了一把男友的脸。
“那好吧,一起做饭也不错。”梁溪总算露出笑容。
没开多远,倾盆的大雨便落了下来,砸在车窗上的水渍有硬币那么大,隔着车窗玻璃都能听到外面摧枯拉朽的风雨声。明明是白天,天色却像傍晚一样暗,叫人心情压抑到极致。雨刷器的速度明显赶不上雨水降下来的速度,徒劳而无力地刷着,视野区域布满波纹般的层层水圈。
梁溪惊慌地趴在车窗边四处张望:“不会是飓风吧,糟糕,今天出门前没看预警。”
“飓风也没事,当成强降雨就好,我慢点开,别慌。”
“嗯嗯,宁可慢点,看清着路啊。”
前路确实看不清晰,能见度不足十米,贺言舒只觉得自己顶着风,在一条看不清出口的甬道行驶着,看到前面闪烁的黄灯时已经和那辆车贴得极近了,稍不留神就要来个追尾。
“大雨天的,高速公路停在路中间,是我在做梦还是他疯了?”惊魂刹车后,梁溪恨不得跳下车去和前面的司机理论。
这回不怪梁溪脾气暴,就算是温和如贺言舒,也有点生气了——还好后面没车,又或者是天气原因封了通道没再让车上来,不然刚刚那个急刹,还不来个连环撞?
一口怒气还堵在心里,本打算换到辅道停下看看情况,前面就来人撑着伞敲他们的车窗:“不好意思啊,我们的车抛锚了,我得联系保险公司拖车去修,您能载我们老板一截吗?他身体不好,要是在雨里受了凉,我回去肯定要挨骂。”
原来是汽车故障,那就不是人为可以避免的了,贺言舒的怒气消散了一些。
搭人倒是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但他自己这么想,梁溪未必乐意。贺言舒道:“我问一下我男朋友。”说完看向梁溪。
梁溪本想拒绝,但外面的风雨这么大,连人带伞吹跑了都有可能,实在危险。他要是不答应,回去后心里肯定过意不去。于是他点头:“可以啊,叫他们上来吧。”
前车司机连连道谢,顶着风雨又跑到前面和在围栏边站着的两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两人便撑着伞走到贺言舒他们的车旁。
车门被人打开,刚瞥到那双桃花眼,贺言舒便后悔了刚刚的决定。
怎会这么巧?高速公路上也遇到这个人。不知道有没有这种定律,有些人在很长的时间里从不碰到,可一旦开始碰面,往后就总是鬼使神差地频繁出现在眼前。
梁溪并不知道贺言舒和纪沉鱼的渊源,他对贺言舒过往的情史没有兴趣,只是听说过贺言舒大学期间有过那么个男朋友,至于姓甚名谁、家境如何,却是一概不知。
贺言舒也有意在梁溪面前回避这些问题,倒不是心虚,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说出来只会平白无故让梁溪多心罢了,那干嘛一定要说。
纪沉鱼身边还带了个温柔无害的年轻男孩子,看上去二十出头,气质很好,梁溪打眼一看,还在他身上看出几分贺言舒的影子。这可真是有缘。
原以为司机口中的老板是那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结果是两个极为养眼的帅哥,还都是华人,梁溪的排斥心理一下子没了,忙用中文道:“坐吧坐吧,不用拘束!”
纪沉鱼身边的男人迟疑道:“可是,我的衣服湿了......”
“没事,我回去把车座擦干净就好。”贺言舒道,“赶紧上车吧,车横在路中间很危险。”
“进去吧,Amber。”纪沉鱼闻声催促,男孩子只好咬咬嘴唇,钻进了车。
纪沉鱼一落座,梁溪就开始打量起他身上的衣着,视线从他胸前的粉钻胸针,挪到他手上那只古董表,再到他全身高定的西装,看完这一切,梁溪的两只眼睛都快泛了绿光。
“今天天气真是坏透了,车子竟然还抛锚,你们一定很郁闷吧!”梁溪回过头,望着纪沉鱼的眼睛道。
纪沉鱼静静地看着他,同样也在心里把这人衡量了一通——够年轻、够阳光、够热情,贺言舒的取向终年如一。
“谢谢你愿意载我们。”纪沉鱼开口,却是望着贺言舒说的。
“不谢。”贺言舒专心看着路,面无表情道。
见贺言舒不怎么理自己,纪沉鱼又微笑着看向梁溪:“二位是出来玩?”
“是啊,我们本来打算去捡贝壳的。”梁溪看着后座两人,拿不准他们的关系,“你们也是?”
“不,不是。”觉得梁溪明显误会了,Amber忙摆手,可咿咿呀呀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们在海边酒店开完会回来,就成这样了。”纪沉鱼无奈地摊手。
“看来您的工作很忙啊...”梁溪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我叫梁溪,这是我男朋友贺言舒,我刚硕士毕业,他是个医生。”
“贺言舒。”纪沉鱼把三个字在唇边过了一遍,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顿了顿抬眸对着梁溪道:“我叫纪沉鱼,做生意的,这是Amber。”却没有说他和Amber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