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睡在他床上,我怎么会知道?”纪淮珉瞥了他一眼,又琢磨了一下,“不过没听说他身边有人,他也不是会在外面乱来的人,你从哪儿听说的?”
“他自己说的。”纪安洵不高兴地坐回去,小怨妇似的,“今天他和闻小叔打电话,我听见了。”
“哦,二十几岁的人了,谈恋爱也很正常。”纪淮珉观察他的表情,试图安慰道,“不高兴了?不用不高兴,他迟早都要谈恋爱结婚的,结了婚还是能把你当弟弟一样照顾。”
“哪有!”纪安洵的确很不是滋味,但他想不明白原因,最后索性把锅扣到“占有欲”的头上。从小到大,闻月州和他是最亲密的,现在闻月州床上有人了,他们就成了最亲密的,那他这个曾经最亲密的人有些不高兴也在情理之中……吧。
勉强暂时安抚好自己,纪安洵说:“对了,我应该快要进组了,你别想我哦。”
“鬼才会想你。”说起进组,纪淮珉想起一茬,瞬间感觉碗里的汤不香了,瞥向纪安洵的眼神也锐利无比,“白贱人是不是也在你们剧组?”
“是啊,但是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作了!”纪安洵竖起指头发誓,“如果我再骗你,我自愿被你绑回去做只需要享福的小老爷。”
他说得陈恳,纪淮珉到底还是愿意相信他,闻言又觉得碗里的汤还是香的。
纪安洵看着他喝汤的样子,心里美滋滋的。上辈子,他对大哥是又爱又怕,但是现在他打定了主意要改变他们俩人的相处模式,和大哥成为亲亲热热的好兄弟。
纪安洵大着胆子在办公室缠着纪淮珉打了两把游戏,直到王特助来催纪淮珉开会,才不舍地磨蹭着离开。
王特助看着纪安洵一步三回头,眼泪汪汪的,忍不住纳闷道:“纪总,小少爷又替那姓白的看上什么角色了?”
纪淮珉还沉浸在弟弟带来的排骨汤和背后的情意中,没搭理。
“本来以为小少爷只是玩玩,但他这玩得也太久了,好像真的当真了,您看那姓白的把小少爷哄得团团转,再这么下去不得了!”王特助扶了扶银边镜框,“咱们让那姓白的滚出圈吧,只要他不在圈内,有的是办法让他在小少爷眼前消失。”
“白贱人一出事,纪安洵那狗崽子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否则我还用忍到今天?”纪淮珉收回视线,“幸好月州也在那个剧组,小洵从小就爱听他的。”
王特助闻言惊讶万分,“闻先生和小少爷和好了?”
“没呢。”纪淮珉想起纪安洵看闻月州的眼神,“不过应该要不了多久。”
*
纪安洵没有开车,本来打算走专用通道出去,但想起闻月州喊的那句话,他还是选择从上来的那号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
原路返回,纪安洵一眼就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私家车。从他上楼到现在至少有两个小时……他抿了抿嘴,快步跑了过去。
打开副驾驶的门,一捧月季正安静地靠在椅背上,纪安洵不知怎么产生一种错觉,好似这捧奶油伊甸园是替代他在陪伴闻月州一样。他将花放在腿上,系上安全带,小声问:“真的没走呀?”
“说了等你。”闻月州观察他的脸色,确认他没在上面挨骂后才问,“喜欢吗?”
问的自然是这捧花,纪安洵点头,笑着说:“喜欢的。”
闻月州闻言满足,又有些嫉妒,“花都比我会取悦你。”
“不是……”纪安洵顿了顿,“不是。”
闻月州一怔,得寸进尺地问道:“不是什么?”
纪安洵不上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随后往椅背一靠,小老爷似的吩咐,“回吧。”
“好。”闻月州驱车离开,“去我那看剧本?”
“为什么要去你那里看?我又不是不识字。”纪安洵自以为体贴周到,“而且万一打扰你和对象约会怎么办?我不去。”
闻月州嘴角轻扬,故意说:“没关系,屋子隔音不错。”
隔音?做什么需要隔音!
纪安洵暗骂他不知羞耻,嘴上却说:“不了吧,我怕你对象误会。”
“误会?”闻月州挑眉,“有什么好误会的?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汽车驶出停车场,纪安洵怀里的月季散发出奶白的诱人色彩,衬得他愈发白净俊俏,他凑近了观赏,不咸不淡地说:“我太好看了,怕她心生警惕,跟你吵架。虽然我好看不是我的错,但是人心就是脆弱,万一她嫉妒我怎么办?”
闻月州说:“对啊,你这么好看,我为什么会喜欢上没你好看的?”
难道是找了个天仙?
纪安洵下意识攥紧了手,随即又觉得没毛病,闻月州从小就挑剔,对事对物都挑剔,那对对象不得更挑剔吗?他从小就对自己的脸特别自信,现在被闻月州无情打脸,心情瞬间一落千丈,手里的月季本就味道清淡,此时更觉索然无味。
他说:“哦,恭喜你。”
闻月州恨不得戳着他脑门骂他小笨蛋,“我的意思是,我身边既然有你这么好看的,别的我就很难看上了,懂吗?”
“你在怪我吗?”纪安洵气得要死,“长得好看怪我吗!”
闻月州将车停在红绿灯口,转头道:“你实话告诉我,你脑子里到底长的是什么?”
“世界上最帅的灵魂!”纪安洵昂首挺胸。
“我觉得是世界上最笨的傻子。”闻月州摇摇头,很有耐心地解释,“我没有对象。”
纪安洵觉得自己血压飙升,拿出非要争论出个对错的气势,道:“你骗鬼嘞!你和小叔说的话都被我听见了,你还说你们已经上.床了,别以为我眼瞎,就能当我耳聋!”
“那是我哄他的,不然他会一直烦我,再说了,”闻月州笑了笑,“你昨晚没上我的床?”
“唰!”
这实在猝不及防,纪安洵的脸红了个彻底,好半天才嘟囔道,“那能一个意思吗?你不要混淆概念。”
闻月州淡然狡辩道:“我觉得差不多,是你自己心里不清不白。”
“可是……”纪安洵使劲咄咄逼人,“可是你还说‘他不喜欢我’,这也是哄人的?”
闻月州说:“这倒不是,你确实不喜欢我,不是吗?”
“……我没有说。”纪安洵盯着怀里的花,一字一句地纠正,“我只是暂时没原谅你,没说不喜欢你,更没说讨厌你,你别往我脑门上扣锅噢。”
闻月州闷了半天才闷出一声,又问:“你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吗?”
“知道知道,你之前说过了嘛!”纪安洵点头,“不过我觉得你的标准有些高,毕竟见过我这么好看的,你很难找到比我更好看的了。”
“现在还得再加一条。”闻月州说,“喜欢心软又嘴甜的。”
第17章 因为是你
晚间,纪安洵躺在沙发上看剧本,手里还捏着根笔,飘乎乎地做着笔记。
闻月州拿着毯子走过来,替纪安洵盖上的同时伸手抄起他的腰,说:“坐起来看,伤眼睛。”
纪安洵被迫靠在椅背上,不高兴地嘟囔:“比别人家爹还管得宽。”为什么说人家爹,自然是因为他有爹相当于没有。
闻月州就当没听见,坐在他旁边看剧本,纪安洵瞥了一眼,发现上面铺满了遒劲的字迹,黑乎乎的一片。他撑着下巴看,没一会儿就走神——
在这部电影中,他饰演的季洵和闻月州饰演的风定池是在初中结识的。
季洵是富贵人家的私生子,父亲风流、母亲贪婪,从小被当做工具、在轻贱和有色眼光中长大;风定池是保姆的儿子,母亲老实懦弱,父亲好赌成性。他们一起住在一座冷冰冰的洋楼里,这里是风定池的庇护,季洵痛苦的根源。
季洵在母亲那里挨了打,就会偷偷躲进杂物间里,很快,风定池就会进来,拿出冰块和最廉价的那种水果糖,一言不发地等他哭完。等到风定池在上学下学路上被蹿出来的赌鬼父亲抓住,纪安洵就会颤巍地装出小少爷的派头,拿出手机拨打乱码,满嘴叫着并不存在的保镖。
季洵在母亲的尖叫和打骂下瘫成死水,风定池可以将他再凝聚起来。风定池因母亲的懦弱和父亲的逼迫而疯狂叫嚣,季洵就是他的镇定剂——他们无法反抗,只熟练地给予庇护。
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季洵在亲密中依赖他的救世主,他不是一具尸体,但依附风定池才能鲜活。风定池的心腔在令人厌烦的敲打和挤压下被迫上锁,唯独一丝能透光的缝隙,留给了他的帕伦克。
直到那年除夕夜,风定池不辞而别,纪安洵一曲新年问候,从此两人天涯相隔,七年之后才相逢。
电影从季洵和风定池的视角出发,围绕他们周边的人延伸、交织出一片社会的角落,有爱情的因素,但更多的是对某种社会、家庭现象的反映和表达,算是偏向现实题材的故事。
纪安洵呼了口气,继续往后翻,然后就看见了……捆.绑……捆.绑?!
什么东西……纪安洵偷瞥了闻月州一眼,后者正认真看剧本,他忍不住抠弄着耳朵,再三确认自己看得没错后不禁暗自哀嚎!
妈呀,这床.戏也太太太刺激了叭!
纪安洵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扒着剧本红了脸,指头抠弄着,双脚也不老实地蹭来蹭去,满脑子止不住的遐想。
闻月州抬头看见那小人儿从脸到脖子,红了一片,眼睛慌乱懵然,从头到脚都冒着热气。他瞥了眼纪安洵手里的剧本,瞬间反应过来,这剧本他已经翻完了三次,很清楚上面有哪几场值得纪安洵脸红的戏。
纪安洵还在浮想联翩,剧本纸上突然多出一只手,指尖正好抵在那两个字上。
“在想什么?”
似笑非笑的尾音拂过侧脸,带着轻薄的恶意,纪安洵唰地叩上剧本,顺带一巴掌拍在闻月州手背上。
闻月州有些委屈,“为什么突然打我?”
纪安洵才不会承认自己心里都在想什么avi,“我乐意!”
“欠收拾。”闻月州说,倏地伸手将理不直气也壮的纪安洵抗上肩,右手揽着后者挣扎的身体,左手拿起剧本,上楼。
纪安洵弹了两下,被警告性地打了屁.股,他先是一怔,而后梦回小时候,又羞又恼,张牙舞爪地嚷了一路,恨不得从闻月州背上咬下一块肉来!
闻月州俯身将纪安洵放下,却没离开,就保持那个姿势,不远不近地盯着。
纪安洵被盯得发虚,梗着脖子装强硬,“干嘛嘞,不兴动手嗷!”
“谁会跟你动手?”闻月州揉乱他的头发,“看你好看,多看两眼。”
“烦死。”纪安洵推开他,坐起身来,脑袋上炸了一窝毛,看起来很不好惹,“今天没下雨,没喝酒,不需要你陪.睡,退下吧。”
“遵命。”闻月州将剧本挪到书桌上,“时间不早了,早点睡。”
“嗷。”纪安洵抬着眼皮瞅他。
闻月州走了两步,回头,“说晚安。”
“晚~安~”纪安洵拖着音调。
“晚安。”闻月州笑了一声,关门离开。
纪安洵发了会儿呆,猛地一个翻身、滚到床中央,又发了会儿呆,又滚去洗漱室磨蹭了一个多小时。
再出来时已经接近凌晨,纪安洵不敢熬夜,躺入被窝开始酝酿睡意。
身边空荡荡的,纪安洵有些睡不着,明明上辈子自从闻月州出国后,他都是一个人睡的,现在更不是小孩子的年纪,可就和闻月州睡.了几次……纪安洵烦躁起身,摸出了手机。
微博上关于他和闻月州的话题无数,揣测的吃瓜的占一半,另一半都是骂他的,其中不乏有白连的粉丝趁机搅浑水。
【闻老师的粉丝要小心啦,阿舔就是坨屎,沾上了一辈子都洗不掉哦。】
【就是就是,阿舔现在还没啥动静,估计是要爆大招了,该不会明天早上他和闻老师就要传绯闻了吧?】
【感谢提醒,但闻老板都没说什么,我们粉丝更不操心哦。】
【阿舔明明有演技啊,为了白连搞成这样,恋爱脑真尼玛可怕。希望他这次是真的醒悟了,想当初偶还是他的颜粉。】
【剧组能放cut,说明有底气啊,白家粉操.屁心?】
【正主被曾经的舔狗吊打,受不了呗!】
【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想清楚纪为啥会喜欢白。(颜狗的惆怅)】
【白连的偶像不是闻老板吗?小纪该不会吃醋醋吧?】
偶像?
上辈子,纪安洵也以为白连只是拿闻月州当偶像,直到死前偷听到白连和苏雅说自己喜欢闻月州,还想要得到他。白连对闻月州根本不是单纯的倾慕和欣赏,而是觊觎,那语气里的贪婪和欲.望让他嫌恶恼怒,无法忍受!
纪安洵恶狠狠地扒住手机。
【我感觉纪安洵和闻老板完全是两种性格啊,有点好奇他们的相处方式嘤!】
【srds阿舔不如改舔闻老师吧?至少不亏啊!】
【前面的大可不必,这种话对两位都很不尊重,闻老师不需要别人舔,也希望纪安洵能早点清醒,好好搞事业。】
【能把纪安洵的哭戏花絮都放出来吗?眼泪汪汪的样子真的很想让人压得他死去活来!@嗅月官方】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纪安洵瞪大了没见过世面的狗眼。
“……”
闻月州手指微蜷,眼前闪过纪安洵双眼湿润的模样,随手回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