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乔先生吃人.全息A.VI的宋羽河并没有被吓到,往后退了两步,仰着头说:“是的。”
陆镜溜达过来,拖着长音喊:“学长好。”
学长冷漠扫了他们一眼,又对宋羽河说:“听说你修好了流银稳定器?”
宋羽河:“是的。”
“还成为研究院正式人员了?”
“是的。”
学长被他三连“是的”给气到了,气势更足,冷声说:“我刚好有一个流银稳定器损坏的仿生人,如果你当着我的面修好,我就认了你有资格进研究院。”
宋羽河满脸懵逼:“我的资格为什么要你认?”
学长:“……”
学长怒道:“你到底修不修?谁知道你那检修报告是不是秦现帮你伪造的?你要是心虚不敢,那就早点滚出研究院!”
宋羽河往后撤了撤,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就在这时,陆镜溜达着走上来,熟练地揽住宋羽河的肩膀,懒散笑着对学长说:“修仿生人?好说好说。羽河啊,咱就修一修嘛,你刚才不是说缺钱吗,这是送上门的买卖啊。”
宋羽河一听到“钱”,眼睛又开始放发光特效,也顾不得拨开陆镜不安分的手了,小鸡啄米地点头:“好啊好啊,修修修!”
学长:“???”
宋羽河将背包里的工具箱拿出来,催促他:“学长,仿生人在哪儿呢?”
学长:“……”
学长是来挑衅的,没想到直接被反将一军,脸色绿油油的,十分好看。
陆镜还在那赖叽叽地拱火:“流银稳定器不能更换或修理,按照平常情况如果损坏了那就得重新换个仿生人,费用可高了。不过谁叫我们羽河善良呢,就只收你流银稳定器的价格,第一单再打个折扣,收学长您18万星币好了。”
学长:“……”
你们怎么不去抢?!
陆镜懒到家了,只是嘴皮子动了一会就好像把全身力气用光,像是挂件一样趴在宋羽河身上,还朝着学长笑眯眯的:“很划算吧?”
宋羽河点头如捣蒜。
划算!划算极了!
学长眼尾都在抽搐,大概被这两个人的不要脸惊呆了。
宋羽河勒了勒被陆镜压下去的书包,满脸期盼地看着学长:“去修吧学长,我随时有时间学长,学长?”
学长恼羞成怒,转身就走,连自己来找茬的目的都忘了。
宋羽河追着他跑:“学长?还修仿生人吗?”
学长不想修仿生人,甚至有点想修理他。
陆镜笑眯眯地拽住宋羽河的小辫子,揽住他:“小傻子,你还真以为他有坏的流银稳定器啊?”
宋羽河停下来,疑惑道:“可他说有。”
“那是吓你的。”陆镜说,“等着吧,一会肯定有很多人的仿生人流银稳定器坏了。”
宋羽河不明所以。
两人又在研究院逛了半天,果不其然,总会有几个气势凶悍的研究员跑过来找宋羽河,说是要修理损坏的仿生人,且原因全都是“流银稳定器损坏”。
宋羽河对陆镜的未卜先知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镜本来觉得带宋羽河会很枯燥麻烦,但他每回用18万修理费轻轻松松赶走来找茬的人,见到宋羽河眼底对他的崇拜越来越深,沉思半天,突然觉得这份工作好像还不错。
两人逛完了整个研究院,宋羽河见到了无数新奇的机械,蹦跶个不停,精力好像永远都用不完。
陆镜是个运动白痴,平常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在家里玩仿生人,根本很少运动,被宋羽河缠着走了一下午,累得脸都白了。
宋羽河见他满脸疲倦,也有些过意不去,小声说:“我请你……”
陆镜抬头看他,还以为他要请自己吃饭或喝饮料,就听到宋羽河认真地说:“……请你喝水吧。”
陆镜:“……”
水有什么好喝的?
还用你请啊?
但他也知道宋羽河现在缺钱,连学费都是秦现交的,喝水就喝水吧,总比没有好。
然后他就被宋羽河带到了学校门口的一家修理机械的店里。
——请人喝水还要蹭别人的?!
宋羽河不怕人,进来后就和薄华彩打招呼:“姐姐好,秦老师来过了吗?”
薄华彩正优雅交叠着双腿抽烟,看到两个孩子过来,掐灭了烟,笑着说:“来了,已经商量好了,你没课的时候都可以来我这里,修理东西的费用我会给你分成。”
宋羽河不太懂,但秦老师肯定不会害他,也没多问,点点头。
薄华彩的冰柜里都是酒,没有小孩爱喝的饮料,只好倒了两杯冰水递了过去。
宋羽河接过来,开开心心地递了一杯给陆镜。
请他喝水。
陆镜:“……”
陆镜的家世在整个伏恩里大学都是数一数二的,不少人上赶着巴结奉承他,但却从来没有人磕碜到请他喝白水——还是借花献佛的那种。
陆镜端着水好一会,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这个宋羽河,真好玩。
***
自那之后,宋羽河的打工生活就开始了。
大概是陆镜一针见血的那句“你又听不懂,上什么上,浪费时间”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那些他丝毫不感兴趣的课直接翘了,成天待在「薄客」的店里,兴致勃勃地修各种东西。
他虽然平时日常生活看起来笨笨的,但对于仿生机械好像天生就懂得怎么摆弄,有些院里差不多的机械科技产物,他眼睛眨都不眨顷刻就能修理好。
薄华彩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这波不亏。
周末,宋羽河被秦现带着去市里玩了几回,勉强知道怎么坐轻轨交通了。
他很喜欢轻轨交通的小卡片,亮晶晶的,上面还印了伏恩里的logo,因为卡片上有磁石,两张挨在一起会直接轻飘飘地相互弹开。
宋羽河玩得不亦乐乎。
薄华彩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车钥匙似乎打算出门,但临走时又有一个通讯打了过来,一直谈到现在。
“现在去取?不能等一等吗?”
对面说:“对,比较着急。”
薄华彩若有所思,看了看玩卡片玩得眼睛都弯起来的宋羽河,视线又转向不远处的电子日历上。
备忘录上标了两个字:乔治。
——本来薄华彩是想写个简单的“峤,至”提醒她去接薄峤,但写错字后她又懒得改,只好是个不伦不类的人名写在上面。
秦现之前还神色复杂地问:“那个男人叫乔治吗?”
想了一会,薄华彩道:“嗯,好,我现在就出发过去取。”
“辛苦了。”
薄华彩寒暄了几句挂掉通讯,挑眉对宋羽河说:“羽河,今天下午有课吗?”
“有。”宋羽河抬头说,“但我不想去上,根本听不懂。”
薄华彩对他自暴自弃的学渣气势已经见怪不怪了:“行,你能替我去飞行场接个人吗?”
宋羽河歪歪脑袋:“接人?”
薄华彩抬手一点光脑,一个西装革履男人的全系投影出现在原地。
“这是我弟弟,他下午三点四十五会到达伏恩里飞行场。”薄华彩说,“刚才临时有个单子需要我去取货,好像是哪家大人物的定制仿生人坏了。若是你能修好,指不定买稳定器的钱都有了。”
宋羽河围着那个全息投影转了两圈,总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有点熟悉,但又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听到说有钱拿,立刻说:“好啊好啊,我去接。”
顺便还能再攒两张磁石卡片拍着玩。
薄华彩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头:“知道飞行场怎么去吗?”
宋羽河如实说:“不知道。”
薄华彩叹息:“那我等会把你送到轻轨站,你直接上七号线,一直坐到头就是伏恩里飞行场了。”
“哦哦哦,好。”
这是宋羽河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门,薄华彩还在的时候,他一点都不紧张,但当他孤身一人坐上了轻轨,周围陌生的环境和密密麻麻的人,导致不受控制的惊慌像是小溪流水似的缓缓渗了进来。
他戴着口罩,缩在角落里,广告声稍微大一点都能吓他一跳。
57安慰他:“没事啊,等会就到了,别紧张。”
宋羽河闷闷点头,他想回去,但又答应了薄华彩要去接人,只好强忍着害怕,撑到了最后一站。
一出了拥挤的人群,宋羽河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打开薄华彩给他画的路线路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编号TWT57496的出口。
飞行艇大概是有钱人包了整次航班,明明已经降落了好一会,里面却一个人都没走出来。
宋羽河举着薄华彩给他做的【薄峤,欢迎来到伏恩里】的接机牌,大概是怕出来的人会看不见,举得高高的,恨不得踮着脚尖。
就在他举得手臂开始有些酸的时候,空荡的长廊终于出现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鞋跟和光滑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清脆至极,加上空荡的地下还有回音,莫名有种电影中重要人物登场时的镜头感。
宋羽河好奇地看了过去。
很快,在长廊的拐角尽头终于出现一抹黑影,制冷空调的风从侧边吹过来,将那人修身的长外套衣角轻轻吹起,踩在光滑的地砖上好像慢镜头一样一步步走来时,压迫感十足。
直到那人从长廊中走出来,宋羽河这才看到那张脸。
俊美冷峻,还带着冷冽威严的气势,看着极其不好惹。
——的确是薄华彩全息影像中的那个人。
宋羽河确定好了人,连忙举着接机牌,小蹦了两下,示意“我在这里啊,在这里啊”。
那人眉头一皱,被蹦跶的吵闹声吸引视线,冷漠将视线扫了过来,不怒自威。
只是当他的眼睛落在宋羽河身上时,凛冽如寒风的气势散了一瞬,整个人好像呆在原地。
宋羽河看他把视线移了过来,忙晃了晃接机牌。
但没等他晃两下,那人突然转身,大步朝着来时的走廊折返了回去。
宋羽河:“?”
第11章 霸道总裁
薄峤觉得最近好像犯了太岁。
十年前黑历史被人挖出来不说,死对头宋关行还看热闹不嫌事大,招招都把他往绝路上逼。
好不容易换个星球生活,却又遇到了让他社死本人。
前往伏恩里是薄峤深思熟虑、千挑万选后才决定好的“躲避社死圣地”,毕竟这里只有他姐薄华彩知道他是那传说中一口吃仨小孩的乔先生。
不像在南淮星,出个门都能撞到熟人。
薄峤花了一周时间将蒲寸的事务交给特助,而那#乔先生#的词条早已经在宋关行的操控下超过了48小时,奖杯十拿九稳。
趁着那奖杯还被送来,薄峤赶忙收拾行李,连夜逃离南淮星。
下了飞行艇,走在陌生的飞行场走廊,社死了一周的薄峤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伏恩里的空气都比南淮星香甜许多。
薄峤精神焕发,信心十足。
换个星球,远离社死。
美好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一分钟后,他脸上难得一见的轻松舒缓,在见到接机人的一瞬间,彻底崩裂。
薄峤瞬间面无表情,连个顿都没打,扭头就走。
他一双修长的大长腿,飞快就要往来时的飞行艇方向冲,活像是被狼撵了一样。
飞行场的工作人员见状连忙拦住他,温温柔柔地说:“先生,这是单向通道。”
薄峤正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一阵催命的脚步声,惊得他后背一僵,活像是在躲债。
工作人员看着他的神色,试探着道:“您……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难道是被勒索敲诈?
她说着,往后看了一眼,发现一个面容精致的少年正捧着接机牌跑过来,周围的壁灯微微朝中间照过去,好像给他洒上了一层滤镜似的。
工作人员满脸古怪看着薄峤。
怎么看……
这位先生才是勒索敲诈的一方吧?
薄峤抬头看了看,发现他来时的飞行艇已经起飞离开,只好朝工作人员道了谢,不情愿地转过身,面如沉水地往出口走。
宋羽河本来还在追他,没想到薄峤竟然又转过身来,他一个踉跄没刹住车,直直和薄峤擦肩而过,差点撞到工作人员身上。
见薄峤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宋羽河满脸懵然,只好转身又跟了上去。
宋羽河看着腰细腿长,身形比例完美,但和高大的薄峤相比就略显得矮了些。
薄峤步子迈得很大,飞快就将宋羽河甩到后面。
宋羽河没办法,只好勒紧书包带子小跑了上前。
他以为薄峤没看到自己的接机牌,举起来晃了晃:“先生,薄峤先生,我……唔,你姐姐让我来接你。”
薄峤的金边眼镜微微反光,看不出他眼底的情绪,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终于开口了,语调冷漠:“嗯,谢谢你来接我,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宋羽河懵了:“可是姐姐让我把你带回去。”
薄峤默不作声,走到了购买飞行艇机票的机器旁,沉着脸去点返回南淮星的票。
宋羽河:“先生?”
薄峤连让特助给他包飞行艇的时间都等不了,自己飞快地在机器上买好回南淮星的票。
从始至终,他连一个正眼都没给宋羽河。
对薄峤来说,面前的并不是接机人,而是人形催化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