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舟彬彬有礼打了个招呼,坐下后就开始安静干饭。媒体在旁边“咔咔咔”的对着这一桌拍着照,其他人大多是正襟危坐,没有人动筷子,怕弄脏了租借来的昂贵礼服、又或者被媒体拍到不好看,因此对时舟略有些诧异。
反正时舟的衣服不是租的,他也没那么敬业等待拍照,难不成先在外场被狠狠冻一轮,现在好不容易暖和了,却还要再饿一晚上?
酒足饭饱,时舟兴致勃勃的一个个剥果盘里的橘子打发时间,试图把小砂糖橘的皮剥的完完整整。于是一大堆光溜溜的橘子摆的整整齐齐,再次开始被寻找“人形垃圾桶”解决浪费问题。
正当时舟奋力试图投喂给秦宴城,恰好舞台灯光全灭,他突然感觉身边突然一道白影飘了过来,还有半张脸悬浮在空中……
时舟直接一个激灵,橘子都怼在秦宴城下巴上了。此时灯光随着歌声重新亮起,时舟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半张脸都是黑色染料的江颂,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端个破碗再给个竹竿就能去要饭。
不仅是时舟吓了一跳,其他人也不得不侧目偷偷看上两眼。
江颂先前的洋洋得意被狠狠踩地脚下,不甘心又悔恨万分,但不是悔恨他栽赃羞辱时舟的恶劣行径,而只是悔恨自己的手法不够高明,运气也不够好。
凭什么时舟可以坐在这一桌,和秦先生坐在一起,还蜜里调油、放肆无耻的勾引秦先生呢?江颂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咬着牙谦逊道:“时舟——对、对不起,是我不好。”
经纪人给他发了很多台词来让他多说些好话,当着秦先生和一众媒体的面,至少还能表现的姿态低一些、亡羊补牢的少落下些话柄。但看着时舟这恶心的嘴脸,江颂只觉得妒火中烧,什么都不会说了。
他能想象到,时舟听完后一定会小人得志的羞辱他一番、阴阳怪气的践踏他的自尊。又或者这个时候装作盛世白莲,仗着秦先生给他撑腰,扑进他怀里委屈不已。
但实际上,时舟只是轻描淡写胡乱点头:“嗯嗯,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江颂一拳打在棉花上,更加迟疑。可是时舟倒是真的没有这么复杂的想法,单纯是刚刚被江颂吓呆了一下而已。满头满脸满身都是那氧化变黑的染料,黑暗中看着就和半个脑袋挂在空中似的,眼神还那么阴郁幽怨,换个胆子小的能让他吓得没半条命。
但亮堂了之后再看又有点太滑稽了,时舟笑点很低,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来怪不好意思的,因此只想让他远离视线,哪凉快哪待着去。
时舟胳膊肘捣了捣秦宴城,终于还是憋不住笑了,一边狂笑一边小声问:“你就不能把染料给人家涂均匀了吗!还有你那些保镖,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个也都是艺术家,给人家把衣服撕的和抹布似的。”
这要是时舟自己动手,肯定是走暴力风格,揍的人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不过那倒好像真的没有这样解气,江颂加倍尝尝被羞辱后抬不起头来是什么滋味也算报应了,这小子看着很要形象要面子嘛。
时舟的脾气向来是来的快去得也快,这事既然没吃着什么亏,那自然是不记仇的。
而江颂心里还在揣度无数个时舟当众让他难堪的场景,时舟却只是懒洋洋扫了一眼盘子里堆成小山难以解决的橘子,随手抓了几个给江颂,希望不要浪费食物赶紧多个人多份力量给他消灭干净了。
江颂满腹狐疑,甚至怀疑时舟不会要下毒吧,可是他虽然满腹怨恨却也怂极了,不敢拒绝,最终硬着头皮战战兢兢接过几个,内心忐忑到都要吃不出味道了。一抬头,却对上秦宴城冷漠可怕的眼神,吓得差点噎着,这才赶紧逃窜似的离开了。
秦宴城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一瞬间有个不想让别人吃时舟剥的橘子的念头,但只是一闪而过,心底又迅速重归波澜不惊。
时舟旁边的当红巨星去后台准备了,辛井一屁股坐过来:“哇,时舟,我想吃橘子——你给秦宴城剥的?”
时舟诚恳道:“那你快吃!手痒剥太多,吃不完了。说起来我刚刚就想问,你俩认识呀?”
“算发小吧。而且啊从小学到高一,我俩居然一直同班,真是孽缘!”
时舟微微歪头,看着旁边一贯面无表情的秦宴城,突然想起那么辛井应该也见过少年时的秦宴城是什么样子,那他看见自己这个赝品……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挥之不去的小尴尬。
辛井和时舟不在一个频道上,他看着时舟表情变化笑容略微僵硬,连忙澄清:“你千万别多想,我虽然长得充满童真,但我可是迷倒万千小零的大猛攻啊!”
时舟被他那句“充满童真“逗笑了,还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娃娃脸啊。
他立刻就忘了那点尴尬了,连忙摆手,:“不不不,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也就实话实说了,我俩其实没有那种关系。”
而且秦宴城看起来好像不太弯,以时舟精准的“gay达”来探测,秦宴城好像冰捏的似的,不直也不弯。
辛井于是狂笑了起来,满脸“秦宴城你行不行啊”,又被秦宴城一记眼刀杀的赶紧闭嘴,匆匆忙忙加了时舟的微信之后就迅速跑路了。
秦宴城掩唇,又开始咳嗽起来。他免疫力弱,这几天本就有些感冒,今晚大概是乱哄哄的又被大北风吹着了,咳得更厉害了。
时舟坐在旁边也听着他咳,心里总害怕他哮喘发作。那天偶然发现他再过不久就要过生日了,时舟只希望他至少能顺利活到新的一岁。
因为以前哥哥说,新的一岁就是新的开始,生日之后一切霉运都会清零了,带着大家的祝福和期盼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时舟小时候对此深信不疑,长大后又觉得哥哥只是在哄孩子玩而已。但等到时黎意外离世,时舟又开始胡思乱想地疑心这是因为时黎那一年生日恰好在墨尔本出差,事务繁忙没有来得及过生日,自己也没能送上祝福,所以才会……
这就想的太远了,但不管如何,时舟还是决定在生日的时候帮秦宴城祈祷一个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时舟和秦宴城熟了些,胆子愈发大,出其不意迅速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和额头,继而得出结论:“秦宴城,你发烧了!”
秦宴城唇色有些发白,但表情很不在意:“低烧。”
难怪他今晚没吃多少东西,低烧更难受。时舟刚刚还在震惊他为什么要和明星一样正襟危坐保持形象,原来是早就不舒服,烧的没胃口。
“那你怎么不好好在家休息,还来参加这个晚宴干什么?”
秦宴城凝视时舟片刻,继而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又像是没话要说。
过了半天他才面无表情缓缓回答:“晋水影视城下个月开始运营。”
虽然似乎答非所问,但时舟心思还在秦宴城的身体状况上,因此没过脑子:“噢,那你算半个圈里人了,这颜值也确实该多露露脸,不然太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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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舟的行程安排很松散,第二天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被手机给震醒了。
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从暖和的被窝里不情愿的伸出手去把充电器一拔,再迅速抢过手机缩回去,裹在被窝里摸黑看消息——
好家伙,人生中第一次上热搜了!
#时舟吃相优雅小王子#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都是可爱人#
#气质绝佳傻憨憨#
但对于时舟这么一个黑粉众多的“废物”,虽然无数人夸奖,甚至微博都涨了不少颜粉,但也有无数人正冷嘲热讽:
【没见过世面的穷酸土包子,看见吃的就这么急着吃,饿死鬼投胎嘛】
【就这?就算吃相好看又怎么样,我看做作的很】
【这次又是勾搭谁了?好像不是启兴的郑总了?】
这倒是问到点子上了,另一个热搜就更加让时舟无语了,他和秦宴城一张坐在一起的动图被拍下来,不是亲密动作,只是恰好相互对视了一下的瞬间,再加上一个时舟低头剥橘子,秦宴城静静看着他侧脸的三秒动图,于是就“喜提”内容暧昧的热搜词条。
下面粉丝已经撕的天昏地暗了,秦宴城虽然不是艺人,但粉丝却人多势众:
【恰好坐旁边而已,俩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能有点什么?你吃饭的时候别人都离着你八丈远是吗?】
【我们家秦总不可能和这么一个路人甲绣花枕头有什么,时舟谁啊?不认识。】
【真是big胆,什么小鱼小虾啊还敢碰瓷秦宴城,找死是吧?】
时舟的粉丝也不甘回怼:
【你家粉籍格外高贵是吗?我们家宝贝还不稀罕这种热度呢】
【就你们这种疯狗粉,活该秦宴城单身,谁敢和他恋爱】
【你们瞎吗,明明是秦宴城在偷看时舟,凭什么时舟背锅?】
这还了得,双方登时混战在一起,撕的热火朝天。
最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夹在中间居然还有一小撮cp粉,也不讨嫌,只是暗搓搓偷偷地圈好地盘,开始悄悄造糖娱乐,甚至起好了cp名——“乘舟”。俩字是两人名字的谐音,还挺文艺的,但是时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缘故,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只能说,动词挺精妙的?
第19章 发烧
秦宴城和时舟各自的粉丝正因为cp热搜而混战着,一边混战却一边把热度顶的更热。
这种时候看见俩人的cp粉正隐蔽地找糖,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什么双厨狂喜,这简直就是组织内部出了叛徒啊!”
cp粉则是据理力争,时舟在红毯上的时候身上那件超帅但是有一点点长了的风衣,对比两人入席之后秦宴城身上的,不觉得是同一件吗,还不明白吗!
时舟他下了红毯之后把衣服还给秦宴城了,然后去问后台借了件暖和羽绒服。
秦宴城的镜头为了保护隐私明明都是一闪而过,而且他一直都是坐着的根本没有露出整件衣服,时舟刷着微博心想,大家还真是福尔摩斯在世,眼神都好的很啊,这也能发现并且抠糖出来磕。
磕糖也就算了,更震惊的是在一个更更更隐秘的小角落,他居然发现了一篇文!
时舟当然不是第一次看小黄片小黄文,但是以自己的名字带入进去看,那刺激真的是史无前例了,代入感极强,震惊无比震撼不已!
另一个男主角当然是秦宴城,时舟想想秦宴城那张脸,按照文中所写,秦宴城是如何霸道强硬的把自己按在床上,毫不客气的吻过来,继而……
时舟因为最近目睹了太多次秦宴城穿着睡袍的绝世美色,又在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夜里试图给喝醉了的秦宴城换衣服,四舍五入也算见过半裸的秦宴城了,居然顺利脑补出了香艳的完整画面。
时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面红耳赤看完一整篇的,只觉得被刺激的口干舌燥,腿都要软了。
但转念又叹息自己白活两辈子,到现在居然还是处男,甚至还不如文里的自己给力,那个时舟不但能主动挑逗、强行扑倒秦宴城,还能玩火自焚、最后哭着求饶。
天,越想越不对劲!
时舟迅速扔下手机,仿佛手机都能弥漫出那少儿不宜的气息似的,“乘舟”两个字愈发不能直视了。
为了驱散脑子里的黄色内容,时舟决定投身工作,看看经纪人发来的明天启兴的年会盛典安排。
年会是表扬是批评还是打鸡血,这都和他无关,他这条咸鱼只想闲得无聊去吃喝玩乐而已。
正想着,秦宴城房间的门锁旋开,时舟抬头一看,发觉他脸色却十分红,红的不正常,一眼就能看出是发烧了。
看来昨天所谓“睡一觉就好了”的低烧最终在某人的不在意之下,经过一宿的睡眠彻底烧起来了。
时舟连忙坐起来:“你发烧了?”
秦宴城“嗯”了一声,哑声了句说“没事。”就好像时舟在问“你吃饭了吗?”一样平静,丝毫看不出哪里不舒服。
但时舟看他拿着玻璃杯的手都有些发抖,于是接过杯子帮他接了温水,让他回去躺好,又去摸他的额头脖颈看看温度。
——最后时舟判断,可以下楼找张姨要一个生鸡蛋放在秦宴城身上摊熟了,真节约资源、低碳环保。
秦宴城烧的昏昏沉沉,闭着眼睛能感觉时舟在他旁边“噔噔噔”的走动,片刻后温度计“滴滴”两声,时舟惊呼:“我靠,三十九度!”
为了证明不是温度枪坏掉了,时舟给自己也试了试,屏幕上出现三十六度多点的温度,证明它确实很好使,难怪秦宴城烧的整个人都不清醒了。
“走走走去医院,这么好看的人,聪明脑子烧傻了怎么办?”
秦宴城感觉天旋地转,耳边嗡嗡鸣响,只能迅速捕捉到“医院”两个字,他随即猛睁开眼,不容置喙道:“我不去!”
“你自己看看你体温,这都快四十度了,你找死吗?”时舟心里不光害怕他烧出毛病,主要是怕他高烧之下诱发急病。
秦宴城的眼神变得有些可怕,再次重复:“不去。”
又是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表情,疯批的尾巴又要被踩中了似的,时舟心想他可千万别再精神病似的发疯,一般人扛不住。
斟酌再三只好说:“好,不去医院行了吧,你吃退烧药了没?要不请位医生来家里给你看看?”
秦宴城继续摇头:“你出去,别管我……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