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高音真的很有穿透力。
秦轶言闭上眼,想起那天谢淮对自己说的话。
随着《雪域》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演出也进入尾声,主持人宣布本学年艺术节闭幕式圆满结束,邀请所有参演人员上台合影。
礼堂里的大灯亮起,观众们接二连三地离场。秦轶言却不急着走,坐在原地看郑嘉嘉指挥他们站位。
谢淮在她的指挥下再次站到最中间的位置,等拍完合照,去年认识的学长又走过来和他勾肩搭背:“小谢,我看这团里有不少咱们土建的学弟学妹,要不趁今天一起聚个餐?”
“没问题,正好两边的人我都熟。”他爽快地答应。
不过说到吃饭,他又想起某个不省心的家伙,下意识向观众席投去目光。果然他还没走,和郑嘉嘉并肩站在过道里讨论着什么。
这时不知有谁提议说:“咱们也邀请下秦学长吧?”
谢淮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学长,我们打算去吃个庆功宴,你一起来吗?”
他转头看到几十个人围着自己,轻皱眉头:“吃饭就免了,我对你们的聚会不感兴趣。”
“可是学长你帮了大家的忙……”一个女生往前走了几步。
秦轶言沉着脸不想接话。
“算了,”谢淮见状出来制止,“学长要写毕业论文,很忙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谢淮赶紧把这个不懂事的女生拦在身后,“不过学长,你可不能因此阻止我们干饭的脚步。”
说完他拿出手机,嬉皮笑脸地补充道:“给你一秒时间,通过审批。”
作者有话说:
还是在打情骂俏orz
第34章 酒精中毒
在谢淮的张罗下,土建学院一共有十四人留下来参加这场迟到的见面会。现任团长就是土建大二的同学,便由他带路到学校附近的餐馆就餐。
听说这家店的炒菜很好吃,特别适合团建破冰,他们以前就经常在这里吃饭。果然,餐厅老板已经和他很熟了,热情地将一行人请进包厢,打开空调、分发菜谱。
谢淮刚进门就闻到饭香,此刻已是迫不及待。不过让他不爽的是,今天蒋社也跟来吃饭了,为了避开这个祸害,他特地选对面的位置。
孔欣慧悄悄挨着他坐下。
学长学姐负责点菜,谢淮听他们说了一堆菜名,觉得应该都很好吃,安静地玩起了手机。
吃尽天下美食,桌上来者不拒。这才是真正的干饭人礼仪。
等点餐结束,屋里安静片刻,蒋社突然提议:“大家难得聚会,要不喝点酒吧?”
“对啊,出来聚会怎么能不喝酒!”桌上立刻有人附和。
“可是我酒量很差。”孔欣慧不好意思地接嘴。
学长端坐在桌前扫视一圈,笑道:“等你们以后走上社会,应酬总是在所难免的。大学就是半个小社会,有些东西现在就该学起来。不过今天初次见面,不会喝的人不强求。”
她这才舒了口气。学长又问:“大家打算喝什么?”
“啤酒?”“RIO吧,照顾下女生。”餐桌上又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议论。
蒋社又站出来说:“既然喝了,低度酒有什么意思?我听说这家店还卖韩国原产的烧酒,也就20多度,咱们按需自取吧。”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那今晚大家尽力而为。”学长点头表示认可。
听口气蒋社似乎和这届团长认识,而且还混得挺熟了。
阿谀奉承。谢淮想这家伙该不会是打算套近乎,当下一任团长吧。
最后在蒋社的建议下,老板分别送来了饮料、啤酒和高度烧酒。热菜也陆续做好端上来,屋里顿时香气四溢。
学长招呼大家把酒杯满上,开饭前先喝一杯。
谢淮看着满桌的酒瓶,突然有些犹豫。因为在酒吧里混过,他知道自己的真实酒量,差不多三瓶啤酒,到第四瓶就开始晕。但是他嘴又叼,喝不惯这种牌子的啤酒。
身边的同学接二连三地开动,蒋社朝他嚷嚷:“谢淮,你抓紧时间,别让这么多人等你啊!”
他暗暗翻了个白眼,把手伸向最后一瓶雪碧。
“诶等等,这桌上可没一个大老爷们喝饮料的。”蒋社又喊住他,“而且你知道自己坐的是什么位置吗?背门位,在酒桌文化里叫副陪,是要带动全场客人一起喝酒的,你喝饮料岂不是耍赖?”
“就是就是,啤酒总会喝吧。”
“……”谢淮一时语塞。
央理是所北方高校,招生时分配给当地的名额多,从概率上来说学校的人口比例就是北多南少。
他早听说北方人爱喝酒,但没想到劝酒也这么厉害。
要是换做平时,他肯定起身怼人,但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聚餐,也不想扫大家兴致。
只要喝得小心点就行了,就当是体验人生吧。他咬了咬后槽牙,狠心拿起烧酒,潇洒地倒满。
“你别乱来!”孔欣慧提醒他。
“没事,我有分寸。”
晚餐正式开始,大家先互敬了一杯酒。谢淮拿起筷子直奔桌上的小甜点,还没来得及吃,又听团长说:“谢淮,没想到你学习能力这么强,几天时间就学会了藏语歌。不错,我再敬你一杯。”
“其实是秦学长教我的。他正好会说藏语,还是我的工图助教。”他假意推辞,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碰了杯子就要喝整杯。”学长好心指出,“不行就用啤酒代替吧。”
“不用。”偏偏到这个节骨眼上,他又不想说不行,端起酒杯一口闷了进去。
烧酒的味道并不好,入喉就有一股强烈的灼烧感,他的喉咙辣得难受,扭头咳嗽了几声。
蒋社又说:“秦学长也是我们土建学院有名的前辈。既然是他教你的,那要不你再替他喝一杯?”
“行。”他清了清嗓子,又倒满一杯灌下。
其实这种酒属于大米发酵的清酒,度数不到五粮液的一半,一满杯大约25毫升。
可谢淮喝了三杯就觉得头晕眼花,两颊也逐渐烫起来。
就算酒量差,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他不可置信地撕开毛巾擦脸,趁着他们聊天的空档赶紧吃了几口饭。
现任团长似乎很喜欢他,蒋社也故意把话题往他这边引。刚啃完一只可乐鸡翅,又听他们喊自己的名字。
还是保命要紧。谢淮不动声色地接过话茬,干掉眼前的老酒,又借着擦嘴的动作吐回毛巾里,一来二回身上沾了不少酒气。
不过好像还是晚了一步,等他半倒半吐地“喝完”一瓶白酒后,已经晕得睁不开眼了。
“你们先喝,我去趟厕所。”他扶着桌子站起来,装作无事发生地走出去。
胸口很闷。他扶着墙一路走过去,刚到卫生间门口就站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水池边上。
他单手撑着地砖,张嘴压住舌根,想把刚才吃的吐出来。但他其实还没有吃很多东西,不管手指伸得多深,换来的还是无力的干呕,随着力气一点点用尽,心里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呼吸在逐渐加速。
“我操…呃,咳咳……”他往水池里吐了口唾沫。
“谢淮!谢淮你没事吧!”突然传来了孔欣慧的声音。她焦急地跑到厕所,看到里面男士专用的小便池,又羞赧地站在门外。
谢淮头晕得快抬不起来了,望出去一片模糊,止不住恶心地干呕。
死不了的,哪有人喝两口白酒就死了?他努力告诉自己没事,可是呼吸还是完全不受控制。
“帮我找……”身体将要坠下的瞬间,他拼尽全力抓住了孔欣慧的衣袖,“找塑料袋。”
最后那几个字已经轻到没声音了。
孔欣慧见半跪在地上,瞬间脑中一片空白,也跟着他蹲下,急切地询问怎么回事。
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恐慌下,谢淮的情况更加严重。他只觉得自己快喘到大脑缺氧,四肢无力,根本没力气说话。
“咣当——”兜里的手机随着身体晃动掉在地上。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挣扎着抬起右手,打开锁屏,推到孔欣慧手边。
这个傻丫头,叫救护车总会吧?
可没想到,孔欣慧比他还紧张,慌乱地拿起手机,在最近通话中看到了备注“秦轶言”的号码。
她鬼使神差地按下了这个最熟悉的名字。
大约过了半分钟,电话接通。
“喂,有事吗?”那边传来他清冷的声音。
孔欣慧如获大赦,对着手机就是一通乱喊:“秦老师,救命!谢淮他酒精中毒了。”
“什么?”
“他、他现在呼吸困难,瘫在地上不停地喘……秦老师怎么办啊?”
“叫救护车了吗?”
“没……”
“那就送医院,给我打电话有什么用!”电话那头,秦轶言几乎咆哮出声。
孔欣慧这才反应过来,又听他发问:“谢淮喝了多少酒?”
“大概几杯白酒吧。”估计她被那声吼吓得不轻,小声吸了吸鼻子。
“那可能不到酒精中毒的量,”秦轶言的声音又恢复平常,冷静地指挥她,“总之先叫救护车,然后想办法稳定他的情绪。等急救医生来了,告诉他们谢淮有过呼吸综合征。懂吗?”
“好,我知道了!谢谢学长。”
挂断电话,整间实验室里鸦雀无声。
秦轶言抬头,冷冷扫了眼面面相觑的同事,粗暴地扯掉了实验服。
他们应该还没见秦轶言发这么大的火。
“师兄,你朋友出事了?”周蕊小心翼翼地发问,“那赶紧去吧,人命重要!”
他没有否认,拿起手机快步朝门口走去。
很奇怪,虽然通过计算,理性告诉自己谢淮不会有生命危险,心脏还是毫无征兆地跳快了。
秦轶言靠在墙上深吸了几口气,解下腰间的车钥匙向屋外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说:
秦狗感性的一面逐渐出现了!
第35章 统一战线
对于京州这样繁华的城市,晚班的高峰期持续很久。秦轶言开出校门,没拐几个弯就被堵在了路上。
前方的车灯一眼看不到尽头,红灯的等待时间又异常漫长,车队只能缓慢地挪行。
秦轶言觉得自己失策了,这种局面肯定是坐地铁更快。
不过好在这片地方是高校聚集的文教区,离开最拥堵的商业路段,路况明显好转很多。他便提高车速,尽快往医院赶去。
路上耽搁这么久,救护车应该比自己先到。到医院后他没有多想,直接往急诊室走,拨开拥堵吵闹的人群,在一张病床前看到了孔欣慧的身影。
“情况如何?”他往前跑了几步,目光投向床里的笨蛋。
谢淮安静地卧在床里,只露出一颗脑袋,浑身酒气。脸颊和嘴唇因为饮酒而变得通红,特别是唇色,像是涂过霜膏般红润通透,随着呼吸轻轻翕动,仿佛只要轻咬一口,就会破皮流血。
听到两人的交谈声,他的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
“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孔欣慧抓着病床的栏杆不放,似乎还心有余悸,“医生说是轻微酒精中毒,加上焦虑情绪引发的惊厥反应。在救护车上打了一针,现在还有意识,护士让我看着防止呕吐。”
秦轶言点了下头,又问:“和他一起吃饭的那些人呢?”
“学长让他们留在店里,说自己会打车过来。”
“好。”他缓缓吐了口气,目光又落在谢淮显眼的唇色上。
思考片刻,他问:“你来之前没有给他做人工呼吸吧?”
“什么?”孔欣慧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我根本没学过急救,哪敢随便碰他。”
秦轶言不置可否,敛起双眸不动声色地打量。不过也是,一个吓得连救护车都忘叫的女生,应该不会说谎。
负责急救的护士见他床边来了位成年男性,走过来说:“您是17床病人的家属吗?他目前情况还不稳定,需要留观一晚。这是通知单,麻烦签个字。”
秦轶言已经对帮他垫医药费一事有容忍度了,正准备拿单子去缴费时,衣服突然被人拽住了。
只见谢淮从被窝里探出头,用迷糊的眼神看自己:“想吐……陪我去趟厕所。”
秦轶言被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得一怔,把他从床里扶起来,骂道:“现在知道不舒服了?喝酒的时候怎么不长脑子?”
“你干嘛凶我!”谢淮也很委屈。
“凭什么不凶你?”秦轶言毫不退让,把他裹进羽绒服里带出病房,一边批评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实验都没做完。”
谢淮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有为自己方寸大乱的时候,晕乎乎地靠在他身上,负气地还嘴:“我又不是一点酒都不会喝。”
“难道还有人在你酒里下药?”秦轶言顺着他的话反问,却在话音落下的刹那凝住眼神,“蒋社?”
两人的纠葛从第一节 工图开始就没断过,他自然都看在眼里。谢淮明显感觉他后背的肌肉绷紧了,有气无力地蹭了蹭他的肩:“不可能,他当时坐在我对面,根本碰不到我。”
“但我敢肯定他一定劝酒了。”秦轶言笃定地补充。
这倒是实话。谢淮闻言陷入沉默,在脑中复盘当时的场景。突然,一个从未被提起的假设划过脑海。
他一激灵,差点从秦轶言的肩侧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