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同一家基金公司打理,应该不会出现这种差异才对。
“因为我取了部分出来自己做投资。”李暮道。
“你懂这些吗?”宁悠家的财产有专门的理财顾问打理,他本人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
李暮报了个全球顶尖商学院的名字,说道:“我是那里毕业的。”
离家这么久以来,李暮还是第一次对别人提起他的毕业院校。本来他是不屑于拿学历来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但谁让宁悠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怀疑,他也只能破天荒地炫耀一番。
“你确定?”宁悠皱起眉头,半信半疑道,“我认识那里毕业的朋友,人家……”
说到这里,宁悠打量了下李暮那不修边幅的胡渣,似乎从上次分别以来就没有刮过,他又继续道:“人家会刮胡子穿西装。”
李暮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宁悠觉察出了李暮的无语,其实他内心倾向于相信李暮,于是他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那你信托基金的规模是多大呢?”
李暮报出了个八位数。
“嘿。”宁悠笑了笑,“我的身家是十位数。”
李暮第一次见识到这么欠扁的白天鹅,他用右手勾住宁悠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恨得牙痒痒道:“是,知道你是白富美。”
大会在下午五点散去,宁悠和李暮慢悠悠地开车上山。
知道李暮能够自力更生,宁悠好歹是安心了一些,但他始终觉得会打理财产是一回事,会打理公司又是另一回事,至少在城府上面,李暮完全敌不过李朝。
“你哥不愿意给你公司,”宁悠跟李暮闲聊道,“你会讨厌他吗?”
尽管知道这两兄弟关系不错,但宁悠见过了太多为争财产反目成仇的例子,也难免对此感到有些好奇。
“不会。”李暮看着道路前方,也用闲聊的语气回道,“他有他的立场。”
“什么立场?”宁悠摸着下巴问,“把公司发展壮大吗?”
“你想想看,”李暮道,“公司里多少人等着吃饭,多少对家等着弄垮我们?”
“那听你这话,”宁悠觉着奇怪,“你好像还挺认同他的管理理念。”
既然如此,又为何会产生分歧?
“理解不代表认同。”李暮道,“如果我回到公司,一定会大刀阔斧地改革,不用考虑任何人际关系问题。但他不一样,他在那个环境中待了那么久,不可能轻易地做出改变。”
“但我看他的样子,”宁悠道,“好像也没有想要改变的意思。”
“或许吧,他的顾虑比我多。”李暮说到这里,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其实……”
“其实?”宁悠下意识地接话。
李暮瞥了宁悠一眼,像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这才对宁悠坦白道:“其实公司有不少违规排放,都是他通过花钱打点过去。”
“什么?”宁悠瞪大了双眼。
他一直以为李暮所说的“对环境不友好”,是医药化工企业普遍存在的通病,压根没想到李家的公司竟然已经达到了违规的标准。
李暮对他说这些确实不合适,因为这是家里的秘密,而李家还是宁家的联姻对象。
“这就是我们最初的分歧。”李暮道,“我希望整改企业,但这样会降低效益,并且需要大幅裁员,而他觉得必须要对员工负责,所以就这样越走越远。”
“也就是说,”宁悠皱起眉头道,“对环境友好,等于对人不友好;对人友好,等于对环境不友好?”
“差不多吧。”李暮无奈地呼了口气,“我知道我们的分歧来自哪里,所以我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做。”
如果换作宁悠,他也会觉得头疼,一边是企业的效益,一边是污染的环境,的确难以做出抉择。
但话说回来,既然排放量已经违规,那即便很难舍弃效益和员工,也应该遵守社会规则才对。
“或许你觉得他唯利是图。”李暮又道,“但他毕竟是我亲哥,而且有时候他是迫不得已,是社会环境把他逼成了这样。”
不对。
宁悠的脑子里立马冒出了这个想法。
像李朝这么城府深沉的人,他的关键词应该是运筹帷幄,而不是迫不得已才对。
就像在抽烟一事上撒谎,也根本没有到迫不得已的地步,只是他自己想要营造出一个完美人设。
“你刚问我,我哥不把公司给我,我会不会讨厌他。”李暮突然说道。
“嗯。”宁悠点了点头。
“你可以换一个问法。”李暮说着看向宁悠,“如果我哥要跟我争你,那答案是会。”
第30章 黑马骑士
回到山上的小木屋里,宁悠把李暮的大红花挂在了墙上。
小木屋里都是一些现代化家具,乍一看,这朵大红花显得格外不和谐,就好像在性冷淡装修风格的屋子里,贴上了自家孩子的奖状一样。
李暮不禁觉得好笑,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他会看错宁悠的年纪,因为这位“小公主”有时候真的很不“大人”。
无时无刻不感到新奇,对所有事物都想要尝试,若是回到城市,回到他自己熟悉的环境当中,也不知他还会不会这样充满活力。
暂时不去想这个复杂的问题,李暮把28寸的大行李箱拎进起居室里,问宁悠道:“要我帮你收拾吗?”
“不用,我自己来吧。”
宁悠满意地从大红花上收回视线,半跪到行李箱旁,从里面翻出了不少东西。
他把两套情侣睡衣放到小床上,对李暮道:“黑色的是你的,白色的是我的。”
李暮拿起黑色睡衣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正好合适。
宁悠又翻出情侣拖鞋、情侣咖啡杯、情侣手机壳……在小木屋里转来转去,把这些东西放到该放的地方。
当宁悠第无数次在李暮面前走过时,李暮终于忍无可忍地把人拽进怀里,咬着他的耳朵问:“你到底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宁悠正收拾得起劲,一下被打断还有些发懵,他抬起下巴,看着李暮问:“等什么?”
“我今天的事已经做完了。”李暮暗示道。
“那你可以先去准备晚饭。”宁悠说道,“我还要把衣服挂进——”
后半句话淹没在了李暮的深吻里,霸道的舌尖撬开宁悠的牙关,像是在控诉他不解风情的行为。
或许是先前还得去山下开会,李暮在厨房对宁悠的亲吻时时不忘克制,但这一次不同,他把宁悠牢牢摁在地毯上,不允许他有丝毫反抗。
“唔,你等等。”宁悠艰难地找回呼吸,看着李暮的胡渣问,“你几天没洗澡了?”
李暮没有回答,作势又要吻过来。
这下宁悠直接偏过脑袋,不让李暮亲他,抗议道:“你住了两天院诶。”
宁悠最多可以忍受李暮三天不洗澡,但这不包括住院的情况。哪有人刚出院回家,都不做一下清洁,就直接开干的?
“必须洗澡吗?”李暮皱着眉头问。
“当然。”宁悠目光坚定地扬着下巴,在这一点上绝不退让。
“行吧。”李暮妥协地呼了口气,盘腿坐到一旁,用眼神示意自己左手胳膊上的纱布,问宁悠道,“这我怎么洗?”
这的确是个问题。
宁悠没有犹豫,道:“我来帮你洗吧。”
本来从锦市飞来哈纳斯,宁悠就不是为了“殉情”,而是为了照顾病人。
宁悠从厨房搬了一把椅子去淋浴房里,并且换上了他带来的情侣人字拖。
挽好衣袖和裤腿,另一边的李暮正好脱光身上的衣物,宁悠光是看了一眼李暮,就忍不住脸红了起来。他眼神回避地说道:“你来这里坐好,把左边胳膊举起来。”
李暮乖乖照做,只是他没想到,他刚一坐下,宁悠就拿毛巾盖到了他的腿上,把他给遮了个严严实实。
“你的伤口不能沾水,左手千万不要放下来。”
宁悠说着用花洒冲洗起了李暮的身体,明明水温开得不低,但不知为何,李暮的皮肤似乎比水温还要烫人。
手滑过古铜色的胸膛和上腹,皮肤的起伏让宁悠的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亲密的画面。
他咬了咬舌尖,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现在正在照顾病人,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浑身都散发着诱人的荷尔蒙,让宁护工的工作进展得无比艰难。
“宁悠。”李暮突然叫了一声。
“嗯?”宁悠从盖着大腿的毛巾上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不帮我抹香皂吗?”李暮问。
“啊,好的。”
宁悠关掉花洒,拿起了置物架上的马鞭草香皂。那是一块已经被用成了椭圆体的香皂,宁悠刚一拿上,香皂便从他的手中滑出,掉落在了淋浴房一角。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宁悠连忙对李暮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暮好笑地问:“哪个意思?”
“反正我没有那个意思。”宁悠脸红红地蹲下,把香皂捡起来冲洗干净之后,给李暮的上半身抹满了泡沫。
而就在这时,李暮突然握住宁悠的手,问他道:“你还没有洗到位吧?”
宁悠手里的香皂差点又滑落下去,他忙不迭地把香皂塞到李暮手里,说道:“你自己洗。”
“你确定?”李暮问。
这有什么确不确定的?
宁悠还没回话,就见李暮长手一伸,把香皂放回置物架上,然后用胡乱地洗了起来。
“你不要这么洗啊!”宁悠抓狂。
“那你给我洗。”李暮说着抓住宁悠的手腕,“我不知道该怎么洗。”
“李暮!”宁悠恼火地抽回手,拧开冷水冲了李暮一脸,“你给我老实待着!”
不是宁悠不想,只是浴室的环境这么潮湿,不小心弄湿伤口怎么办?
李暮还是第一次见宁悠发那么大火,难得老实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地等着宁悠给他冲干净身上的泡沫,表情看似规矩听话,但当花洒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直接揽过宁悠的腰,站起身来,把宁悠扛到了肩上。
“你把身上的水擦干净啊!”宁悠手上拽着浴巾,想要给李暮擦身子,但被人扛着走路的姿势实在是不允许。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个臭弟弟这么不让人省心?
回到屋内,李暮把宁悠扔到床上,拿过浴巾胡乱地擦了擦身上的水珠。
当他压下身去时,宁悠突然蹭起来把他推到一边,然后去行李箱里翻出了一盒小雨衣。
“我们要讲卫生。”宁悠回到床边,撕开小袋子,问李暮道,“要我帮你吗?”
“随便。”李暮说道。
宁悠捣鼓了一番,勉勉强强把小雨衣穿了上去,但李暮却被弄得不怎么好受。
“你没有选型号吗?”李暮皱眉问。
“什么型号?”宁悠茫然。
“你拿个中号是想勒死我?”李暮彻底失去耐心,把小雨衣扯下来扔到一边,翻身压住宁悠道,“现在轮到你给我老实待着。”
结束之后,宁悠趴在李暮的胸口,懒洋洋地跟他闲聊:“我骑马的技术好像进步了。”
“嗯,的确不错。”李暮表扬道。
宁悠道:“这次回去我还跟你哥一起骑了马。”
这话说出来,宁悠完全没觉得不对劲,他甚至还补充了一句:“你哥还想教我,但是我早就学会了。”
李暮的表情立马变了,冷着双眼问宁悠道:“你说什么?”
“嗯?”宁悠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不是,就是正常的骑马,去马场……”
“为什么要跟我哥去骑马?”李暮问道,“你跟我哥平时有来往吗?”
“不是。”宁悠道,“我们就私下见了那一次,我们骑马的时候都在说你。”
“我哥知道你的骑马全是我教的吗?”李暮又问。
“你不要老提他。”宁悠皱眉道,“我跟他又不熟。”
“不熟你还跟他骑马?”李暮显然还没有消气,“谁约你你都去是吗?”
“不是!”宁悠道,“他好歹是我的未婚夫,他约我我能不去吗?”
这句话更加火上浇油。
宁悠好不容易才让李暮放过他,他这莫名其妙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你好像很享受另外有个未婚夫?”李暮挑眉,“你是打算把我们家两兄弟都收入囊中吗?”
“我哪有!”宁悠道。
李暮不再多言,又把宁悠压在了身下。
安静下来之后,李暮抱着宁悠,还没有收起刚才的玩笑。
“我跟你哥真没什么。”宁悠被折腾老实了,还在解释,“都是你自己瞎想。”
“别管我哥了。”李暮道,“跟我在一起吧。”
宁悠的身上还背着婚约,也不是他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但温情时刻,自然不用管那么多条条框框。
“跟你在一起有什么好处呢?”宁悠懒洋洋地故意道,“明明你哥也不差。”
“嗯——”李暮思考着道,“我可以做你的骑士。”
“什么骑士?”宁悠看着李暮的下巴问。
“比如你在公共场合放屁,我会站出来说是我放的。”
温情时刻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宁悠忍无可忍地蹭起身来,猛地捶了下李暮的胸口:“你好烦啊!仙女是不会放屁的好吗!”
李暮听到宁悠自称仙女,笑得差点没喘上气来,他把宁悠按回怀里,道:“你说了,那三个字里的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