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识。”封凌非常诚实地说。
他前几年一直在国外,不爱看剧,偶尔看部电影,没有印象。
“……”秦东谷说:“那你看她,皮肤是不是很白?”
“没有沈淮的白。”
秦东谷:“……”
无法反驳。
秦东谷:“你看站在吧台那里的那个,腰是不是特别细?”
封凌没看。
他脑海里冒出沈淮从梯子上掉下来,被他抱在怀里的情景。
腰细得脆弱。
封凌喝了口威士忌。
秦东谷没注意到他的状态,还在继续说:“你看正跳舞那个,那一双大长腿啊。”
封凌想到沈淮脚搭在他腿上让他涂脚指甲,盘在他的腰上被他背着,甚至想到沈淮脚踩余奕辰胸口时小腿的弧度。
他又喝了一口酒,觉得很没意思。
这里没人比沈淮更肤白腰细腿长,就算有,也不是那个沈淮。
秦东谷也觉得这样挺没意思。
只看有什么意思,他拉着封凌坐到夜店中心的环形沙发里,那里坐着好几个美女。
封凌一坐下就被浓烈的香水呛得皱起眉头。
秦东谷热了会儿场,回头看到正被搭讪的封凌,身体有点绷着。
这绷着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秦东谷摸了摸下巴,乐呵呵地退走了。
没多久,封凌把秦东谷从舞池里拉出来,“给我开一间房。”
秦东谷睁大眼睛,激动地拍向封凌的肩膀,“嘿!你终于要……”
“我要洗个澡再回去,沈淮对香气很敏感,万一回去时在酒店撞见他,不能让他闻到。”
秦东谷:“???”
秦东谷不敢相信他听到了什么。
他专门组了局,带封凌来夜店,一个小时与美女们接触,他竟然开房……洗澡!
还是为了不让沈淮闻到身上的气味!
兄弟你还没真弯呢,没跟他有啥关系呢,就从男德班毕业了?
“你忘了当时余奕辰给你表白时的惊恐了吗?”秦东谷试图唤起他对同性恋的抵触。
提到余奕辰封凌果然皱起了眉头,然后他烦躁地踢了秦东谷一脚,“快点去!”
秦东谷:“……”
20分钟后,秦东谷一脸怀疑人生地开车带封凌回去。
这家夜店建在横店中心,前面是一条宽阔的大路,可以直通封凌住的酒店。
车开到半路时,右边路上转进来一辆车。
夜里车很多,他们都没在意,直到两辆车一左一右地同时停在酒店大门前。
车窗落下,露出沈淮的脸。
沈淮穿着一件微风蓝的宽松衬衫,是他惯常的穿法,扣子严谨地扣到最顶上,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线条流畅肤色冷白的胳膊,搭在纯黑的车上。
他在片场卸了妆,脸上清透白净,没有一点油光,在深夜月光下,一尘不染的清冷。
那双好看的眼睛更是幽深而澄澈。
整个人就真和高空广寒宫里的白月光一样。
秦东谷这个刚从夜店出来的人都觉得自己有点脏了。
“那个,我们在夜店就喝了两杯酒。”他说。
封凌:“……”
你自首的姿势怎会如此熟练?
沈淮没理他,他下车后先他们一步走进酒店。
“我身上没什么气味吧?”封凌问。
“我怎么没洗个澡呢?”秦东谷同时说。
两人沉默几秒。
秦东谷说:“这里不能停车很久,我们不下吗?”
封凌:“你身上味道挺重的,他应该不想跟我们一起坐电梯,让他先上去吧。”
秦东谷:“……”
那天晚上,秦东谷很严肃地思考问题。
他的发小,钢铁直男怎么就可能要弯了。
他在沈淮面前怎么就莫名有点怂了。
秦东谷想了一夜没想明白,第二天直接来片场。
他到的时候,沈淮和余奕辰正拍对手戏,封凌正在一边看着。
秦东谷走到他身边,暗戳戳地问他:“看到现在喜欢的人,和以前喜欢你的人同框,是什么感觉呀?”
封凌没理他。
秦东谷继续说:“他们关系怎么样?”
封凌掀开眼皮散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神情难以捉摸。
秦东谷:“……”
他跟封凌是聊不出来什么了。
于是,等余奕辰拍完戏他去找余奕辰了。
“嗨,小学弟。”
余奕辰和封凌是同一届的同学,比秦东谷低一级,今年也是24岁。
他长得不差,当年在学校也属于经常有外校女生来看的校草级别的人。
只是女生们没想到,她们喜欢的这个男生喜欢的是另一个她们喜欢的男生。
“学长好。”余奕辰跟他打招呼后,在他身边椅子上坐下,扭开一瓶水喝了起来,全程自然而从容。
秦东谷觉得他有点过于淡定了。
当年他们知道余奕辰跟封凌表白后,余奕辰见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低着头,或故意扭开头,一副别扭不想理人的样子。
见到他们和封凌在一起更夸张。
现在他和封凌都在这里,他竟然那么自然。
当秦东谷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沈淮身上时,就更奇怪了。
他几次张嘴又闭上。
还是余奕辰笑了笑,先开口:“学长想说什么就说,不必那么忌讳当年的事,我已经放下了。”
当年在学校,他跟封凌表白并没有故意遮掩,后面很多人知道了,其中不乏一些用异样眼光看他的。
很长一段时间,他过得并不轻松。
他的所有朋友都对他说,他不应那么做,他做错了。
似乎他真的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这种感觉在被同学偷偷的议论和嘲讽中不断加深,成为他心底里的一道坎,这道坎在他以后的生活中也时常出来,压抑着他。
他知道要放下,可并不那么轻松。
真正觉得这真不算什么,他只是自我困在其中,是在那天晚上,他在酒店走廊看到沈淮从封凌房间衣衫不整地出来。
他其实是震惊的,震惊沈淮从封凌房间那样出来,更震惊沈淮被人撞见后可以那么淡定。
他一直记得沈淮站在灯下回头看他的样子,更记得沈淮说的那句话。
“胆小鬼,你想去你也去啊。”
沈淮是对他说的,更是对十六岁的余奕辰说的。
就好像,十六岁的余奕辰得到了沈淮的支持。
比那些背后议论他嘲讽他的人优秀千万倍的人,支持他。
他那天晚上除了看沈淮的那部电影,还看了沈淮的一档采访,得知沈淮出生于书香门第,中学时期就是被同学仰望的校园风云人物,学神兼校草。
余奕辰那天晚上就想,他的中学里有一个沈淮就好了。
秦东谷以为他放下的是封凌,很不能理解,在他看来,封凌可是比以前好多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封凌了?”
余奕辰知道他误会了,但他说的也不是错的。
为了以后相处能更自在,他干脆趁着这个机会说了。
“那时候年轻,喜欢封凌喜欢的是他高他帅他家世好,都是年少非常肤浅的喜欢。”
“现在我有相对成熟的心智,非常热爱的事业,更偏向能够触及心灵,碰撞理想的喜欢。”
秦东谷:“……”
等余奕辰走后,秦东谷才发现封凌的脸色很难看。
他很理解,“余奕辰说对你的喜欢只是肤浅的喜欢,让你不爽了?”
“我不爽不是因为他肤浅的喜欢,是他理想的喜欢。”
秦东谷一开始没听明白,后来他好几次看到余奕辰拿着剧本去找沈淮,不管沈淮多冷淡,他都抿唇继续。
他心里忽然有个大胆可怕且刺激的猜测。
秦东谷:“???”
他来横店不是裸奔来了,是来开眼界长见识来了!
秦东谷兴奋地去找封凌求证。
封凌现在根本不想理这货,他烦躁得狠。
沈淮这两天对他冷冷淡淡的,不拒绝交谈,但礼貌而客套,神情和言行里那种淡淡的疏离让封凌异常烦躁。
封凌知道没有表面那么淡,亲热戏开拍在即,一向敬业的沈淮竟然没再继续“熟悉身体”行动。
上次是因为身上沾了别人的香水味,这次是因为去了夜店,沈淮的洁癖让他咬牙又无可奈何。
赶走了想要看戏的秦东谷,封凌洗完澡认命地给沈淮发消息。
封凌:[沈老师,明天就要拍那场戏了,我们今晚要先熟悉一下吗?]
沈淮:[不用。]
连理由都没有,就是不想碰他。
封凌咬了咬牙关了手机。
这场原本计划花最多时间准备的戏,最后开始得最仓促。
导演们没问,他们甚至没问沈淮要不要真吻。
其实这场戏不算露骨,太露骨过不了审。
其他戏份必然是假的,但吻这一块其实导演们很想要真的,要有两人侧脸的清晰镜头,真正的唇舌搅动的吻和假的自然不一样。
要是假的氛围感就少了一大半。
导演不敢问,他觉得沈淮来拍这部戏就委屈了,他怎么还能让从不真吻的沈淮牺牲自己的吻呢。
他们决定,就让沈淮自己决定。
导演只能跟沈淮说:“沈老师,这场戏是你主导,你得主动点。”
沈淮神情淡淡地点头:“好,准备开始吧。”
第22章
沈淮说准备开始,整个剧组就开始准备了。
没有人问封凌的意见。
就连一向站在封凌这边的何鹤,都觉得封凌一点也不需要准备,在导演要清场时,他羡慕地看了封凌一眼,轻快地离开了。
封凌:“……”
他其实需要准备一下。
就算没那么露骨,导演也为沈淮,以及保密考量,做了清场处理。
封凌见徐郡贤今天也来片场了,他要靠近时被一个副导演拦住,向这边看了好几眼,直到沈淮回看他一眼才回去。
封凌不知道沈淮回看时是什么表情,但他忽然觉得自己不需要准备了。
等人都走后,导演终于想到封凌,他对封凌说:“你就按剧本上写的,跟着沈老师走就行,别乱发挥。”
“……”
“也别尴尬,反正都是演戏,是假的,我们只是呈现几个有感觉的画面。”
封凌点头。
沈淮换好了衣服,一件丝棉里衣和一层浅绿薄纱外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用一根腰带收紧。
衣服越是宽松越显得腰细,细得让人怀疑那里纤弱易折断。
导演和摄影师还在最后准备片场。
沈淮隔着几片薄纱抬眼看向封凌。
他们在一个剧组专门建好的,说是水上房子更像是水上凉亭的木屋。
木屋只有两面木墙,对着湖面和桥的另外两面是白纱,里面软塌四周也垂落无数条白纱,在鼓风机的风里轻轻飘扬。
封凌坐在榻上,也是一身宽松的衣袍,他肩宽腰细能把这种衣服撑出不羁而风流的感觉。
在沈淮看向他时,他也看向沈淮,几片薄纱被吹开时,两人视线相对。
这两天两人关系冷淡,已经好几天没这么对视了,看到彼此眼睛那一瞬间,都静默了下来。
导演和摄影师们安静地不发出一点声音。
现场的氛围好像已经开始有了。
沈淮赤脚走向封凌。
剧里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喝酒时朱夜曦设计了程怀霄,在他酒里给他下了恰到好处的药。
剧组的化妆师很有水平,为了营造酒后的感觉,没有在封凌脸颊上加红晕,而是在把这抹红晕染在他眼尾。
封凌的眼睛本就有些长,长眸飞扬染红,凌厉的同时又惑人。
封凌坐在软塌上,沈淮站在他面前,垂头看他。
导演声音都放得很轻,“沈老师,封凌,可以开始了吗?”
沈淮很轻地点了下头。
导演喊“开始”后,封凌立即闭上眼,眉头微微蹙起,是在忍耐着什么,抗拒着酒里的东西。
沈淮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腰背挺得笔直,长发在背,侧面清瘦挺拔如青竹剪影。
如玉骨的手指抚上封凌的脸,那手连拇指都长而细,拇指指腹按在高挺窄紧的鼻尖上,轻轻一下,又加了点力气向下碾按。
指腹顺着鼻梁骨向上滑,慢慢抚过凸高的山根,食指蹭过鼻梁和眼窝间细软的皮肤,即将碰触到眉头。
眉头皱得更深。
那手却没抚上他的眉,而是滑到了他的下颌上,柔软的指腹抚过凌厉清晰的下颌骨,落在脖颈凸起的喉结上。
手指按在那里。
有个机位推近,近距离给慢镜头。
手指的力度加重,喉结难以自持地滚动,手指惩罚性地加重力度,指甲几乎要扣进喉结里,留下细细的红痕,喉结如困兽再也无法动弹。
眉间的折痕越来也深,蹙出痛苦的痕迹。
那手指这才放过喉结。
双手顺着下颌骨向下,划过脖颈两侧,滑到脖子底又滑上去,滑到脖颈后将人更带向自己。
鼓风机找准风向,吹起片片白纱,其中一片混到沈淮长而密的头发中,一起划过封凌的侧脸,飘向他身后。
留下海水中水生花的味道,莲花的清香混着海藻的湿潮。
沈淮低头,鼻尖嗅到了同样的味道,他把这味道用鼻尖送到封凌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