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有上午挫败的郁闷感对比,晚上载着沈淮,找一个安静无人处让他睡觉,他就这样开心。
想在沈淮门外等他。
正如他所料,沈淮刚才在洗澡。
他穿着宽松的浴袍,头发还很湿,脸和脖子上的皮肤被热水烫出粉色。
封凌问:“上午被烫伤了,洗澡没事?”
“没事。”沈淮不在意地说:“其实没伤到,我的皮肤就这样,你看,洗个热水澡都能变成这样。”
沈淮说着随手扯开浴巾领口给他看。
大片锁骨和肩头果然都是粉色,像是被烫过一样。
但是是很浅的一层,像是樱花汁液染就的,和锁骨上艳丽的红色胎记形成鲜明对比。
刚洗过澡,皮肤湿润柔软,在灯光下水润剔透,泛着一层莹莹的光泽。
粉色就从这样的肌肤里冒了出来,因为热。
沈淮的皮肤真的太敏感了,碰一下,烫一下,哪怕是温度高一点,都会留下痕迹。
要是……
封凌:“?”
他捏了捏鼻梁,暗骂了自己一句,忙止住想象。
“沈老师,趁热喝。”他把保温杯递给沈淮,想赶紧离开。
沈淮接过,打开杯盖,低头要喝时,封凌又看到他头发上的水滴落到他的脖子里,顺着脖颈的弧度划入浴袍中。
封凌闭了闭眼,“沈老师,你的头发还在滴水。”
沈淮小口喝了一口药,眯了眯眼,不怎么在意地说:“没事,阿童走了,就这样让它慢慢干吧。”
封凌深深叹了口气,想着沈淮平时大概都是助理给吹头发,现在助理不在,他发烧本就手脚酸软无力,认命地说:“我帮你吹?”
“可以吗?”沈淮抬眼看他,不介意地说:“那麻烦你了。”
沈淮酒店房间的格局和他的一样,封凌从洗手间找到吹风机。
这里刚洗过澡,地面上湿漉漉的,镜子上一层模糊的水雾,浴室里弥漫的热气中,他熟悉的香气若隐若现。
这是属于沈淮极私密的领域,他刚在这里洗过澡。
封凌握在吹风机上的手指倏然用力,没敢多停留一秒,拿到吹风机就离开了。
沈淮正坐在沙发上等他,微微垂着脑袋,露出的后颈如细腻的白釉,闪着一层莹莹的光。
好像在提前等他吹头发,看起来有点和他气质不符的乖顺。
见他过来要给他吹头发,沈淮抬头看向他,水润清澈的眼睛在灯光下格外漂亮,他歉意地说:“麻烦了,你就当……”
他似乎是没想到合适地表达方法,思索了一会,说:“嗯,就当是玩洋娃娃。”
封凌:“……”
不会说就别说!
吹风机里的热风吹在沈淮头发上,封凌的手指放在沈淮发间,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动。
因为沈淮的一个“玩”字,封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身上还留在浴室的热气,手指按在沈淮的头上,猝不及防间,忽然就有中难以言说地亲密。
感受到手下脑袋的乖顺和指间头发的柔软,难以抑制地有点心猿意马。
沈淮晃了下脑袋,提醒头上那只手好一会儿没动了。
嘴上也在提醒,“你动啊,不要一直按在那里,动一动。”
封凌:“……”
吹风机发出嗡嗡的声音,他大脑里也哄哄的,分不清具体是哪里的声音,乱糟糟一团。
吹风机吹开沈淮浓密柔软的头发,他手背上的青筋遮无可遮。
头发短很快就把中间吹干,接着是额前和耳边的头发。
一个声音提醒封凌不要看那里,不要想那里有什么,戴过什么耳夹。
另一个声音告诉封凌,现在这里没有镜头,正好是他想要的难得的机会。
两个声音正在争执时,封凌一低头,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在沈淮的耳朵上,正按在沈淮左耳小窝里的红色胎记上。
封凌:“……”
沈淮后颈连同肩膀忽地收缩了一下,静止不动。
封凌喉结微动,紧张地看向沈淮的后脑勺。
在剧组那么多看着时,他帮沈淮擦嘴角也没这么紧张,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却听到了自己心脏失衡的跳动声。
沈淮的后脑勺动了一下,他转过头,澄澈漂亮的眼睛里有些茫然,“你给我吹头发,为什么要捏我耳朵?”
“我……”封凌张嘴想找个理由,但在沈淮那双眼的注视下,谎话很难说出口。
那双毫无设防的眼睛,慢慢多了点深沉的意味,沈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转过头时,睫毛半阖,眼底是清冷的底色。
他站起身,说:“吹得差不多了,谢谢你。”
封凌从沈淮房间走出来后,站了好一会儿没动,颓丧地抹了一把脸。
他回房间正要换衣服时,摸到衣服上不算干爽的触觉,稍微停了一下。
察觉到他的心理和动作,封凌一句脏话差点骂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过去24年他从没有一秒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也不知道自己身体住了一只随时想发疯的怪兽。
不怪沈淮忽然变成清冷疏离的样子。
什么亲密动作,私下里那样揉捏一个人耳朵,不是变态是什么。
再继续下去,他和徐郡贤有什么区别!
封凌快速脱衣服的动作显得粗暴。
他面容黑沉,下颚崩得很紧,明显很烦躁,谁撞上来谁倒霉。
这个倒霉鬼是秦东谷。
秦东谷:[怎么样了?你想到没有镜头时怎么做了吗?]
封凌:[沈淮把我当成变态了!]
秦东谷:[……]
封凌:[他对这些本就非常敏感,受过伤的,我怎么就信了你的鬼话。]
秦东谷:[……]
说实话,这不能完全怪他啊,谁知道封凌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沈淮把他当成变态。
但现在封凌这样,他不敢说。
秦东谷:[那你赶紧收,千万不能再继续了。]
封凌回懒得他的废话。
这还用说吗。
秦东谷:[你得赶紧向后拉啊,让沈淮知道你对他没有那中心思,要不然就完了。]
前两天要他让沈淮意识到他的心思,这又要他让沈淮知道他没那中心思?
秦东谷:[你不是快要过生日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假男友?]
封凌直接点了“消息免打扰”,去冷水澡冷静。
隔着一面墙的另一间房间,封凌走后,沈淮伸手摸上自己的耳朵。
那里温度有点高。
不知道封凌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当他食指和拇指捏上他的耳垂,刚摩挲了一下时,他的耳朵就开始发烫了。
自从证实了封凌非常喜欢他的耳朵和上面的胎记后,那里好像就变得格外敏感。
当时封凌好像忘了手里的吹风机,位置偏移,热风吹到他的后颈上,顺着脊背一路向下。
沈淮抖了一下,耳朵上的神经严阵以待,敏感地把每一丝细微触觉传到大脑皮层中。
那里的反应和他脸上的神情是矛盾的。
封凌好像没意识到。
沈淮摸着耳朵嘴角上扬,他侧身躺进沙发里,灯光下眼里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他钓了这么久,封凌终于有行动了。
想到这两天封凌的异常反应,沈淮忍俊不禁。
蹩脚的可爱。
想到什么,他拿出手机联系夏姝。
夏姝:[沈淮哥,我觉得没意思了。]
夏姝:[按照你教我的办法,秦东谷确实越来越喜欢我,我却觉得这样勾他有点无趣。]
沈淮愣了一下。
沈淮:[那是因为你不是真的喜欢他,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会觉得无趣。]
夏姝:[对,应该是这样的。有时候我也在想,我套路来的喜欢是真的喜欢吗?秦东谷是不是也不是纯粹的喜欢我,等我不再这样勾他时,他也就淡了。]
沈淮盯着她的话看了许久。
夏姝很爱跟他说话,平时怕他忙不打扰他,他主动跟她说话,她就亲切地跟他讲了很多。
夏姝:[不过,我不想继续后,秦东谷追得更紧了,每天来找我说话,什么都说,连他正帮他发小追人都说了。]
沈淮回过神,看到这一句,继续笑了。
秦东谷不只有封凌一个发小,但沈淮猜这个发小就是封凌。
第二天去片场,封凌如沈淮所料,对他冷淡了许多。
沈淮用筷子夹起餐盒里的一块水煮巴沙鱼,喂跑到片场的流浪猫,视线好似不经意地落到封凌身上。
午饭时间,封凌餐盒里的饭一口没吃,正拿着手机跟人聊天。
手指飞快地在打字,眉眼间隐约可见烦躁。
这已经不是今天第一次这样跟人聊天了。
沈淮对蹲在他身边吃饭的阿童说:“封凌昨天追我了。”
阿童抬起头,看向那边的封凌,其他没看出来,他就记得昨晚封凌看他的小粉自行车了。
“你钓他追,那你们不赶紧抱在一起?”
沈淮摇了摇头,“有的男人看着一个人长得不错就追,有的只要某一刻冒出一点喜欢的念头就会追,也有男人是确定喜欢才追,男人,说不准的。”
沈淮思索了一会儿,说:“还不够。”
“嗯?还没完?”
“对,我要开始第二阶段了。”
“第二阶段是冷落他?”
“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打退他?”
阿童也看出今天封凌在跟沈淮保持距离了,追人哪有就追一天的,他觉得一定是沈淮的原因。
沈淮夹着一块雪白嫩滑的巴沙鱼,放到黑毛流浪猫面前,在黑猫要吃时他又夹着鱼肉向后退,“阿童听过猫绳理论吗?”
“或者阿童见过小猫玩绳子或羽毛吗?”
“绳子在他眼前晃而它又抓不到时,是它最疯狂的时候,它会想尽一切办法,可一旦让它轻松抓到,它很快就丢下了。”
“……”阿童抱着盒饭远离沈淮。
沈淮只晃了一下,就把好吃的鱼肉喂给黑猫,还摸它脑袋。
阿童还是觉得它有点可怜。
沈淮想了想,“你去跟制片人说封凌21号生日,看他有什么准备吗?”
封凌之前一直在国外,没在国内过过生日,沈淮不确定剧组知道不知道封凌的生日是10月21,马上就到了。
阿童去了。
到了晚上戏份拍摄结束时,阿童才来跟沈淮说。
他面露得意,“老赵说他跟封凌说了,封凌说不用惊动大家,那天他约好要跟外地赶来的朋友聚聚。失望了吧?”
沈淮:“啊。”
第29章
秦东谷:[我想了想,还是去夜店给你过生日好。]
秦东谷:[沈淮被人性骚扰过,本身就很谨慎,你做过什么让他抵触你的事,这已经非常危险了,千万不能再靠近了。]
秦东谷:[现在你得让他知道你对他没那种意思,不得潇洒点啊。]
封凌:[你能不能闭嘴?]
封凌烦躁地按灭手机,向后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烦躁地拧着眉。
昨天晚上是他第一次直面可能被沈淮讨厌,可能永远失去和沈淮在一起的资格的可能。
封凌发现他害怕。
他这辈子很少有过害怕的情绪。
这时,封凌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非常喜欢沈淮,虽然他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
不用秦东谷提醒,他也不敢妄动,不是他胆小,是他无法承受失去。
进不能,退也无法。
这种如履薄冰、进退两难的处境,让从未经历过的封凌异常烦躁。
阿童对着封凌拍了一张照,又做了他喜欢的表情包。
【我吃够了爱情的苦.jpg】
这个表情包里没有沈淮,他不放自己朋友圈,于是发给封凌的助理何鹤。
阿童:[【我吃够了爱情的苦.jpg】]
何鹤:[???]
他一时不知道阿童是什么意思,这里面的意思可能性太多了,不敢多想。
表情包里封凌一只腿伸长,整个人的重量都向后靠在可怜的椅背上,眉头皱着,一脸闲人勿近的冷漠和烦躁。
何鹤不敢想阿童的意思,只尽助理的职责,告诉他:[不要随便拍照,这次就算了,下次我要告诉封凌了。]
阿童撇了撇嘴,没理他。
虽然封凌说不用麻烦,剧组还是给他准备了生日蛋糕,在当天拍摄结束时推到封凌面前。
“谢谢大家,回头请大家吃饭。”封凌低头被女制片人在头上戴了一个生日王冠。
导演在一边说:“快吹蜡烛许愿。”
封凌看了眼蛋糕上的两根蜡烛,十岁后第一次闭眼许愿。
大家很识趣没问他许了什么愿望,但起哄问他:“第一块蛋糕给谁啊?”
“当然是给沈老师。”
“为什么一定是沈老师?我们导演不要面子的吗?”
封凌切下第一块蛋糕拿在手里,他看了一眼沈淮的保姆车,沈淮刚下戏正在里面换衣服。
封凌收回视线,笑了笑,“沈老师最近在戒糖,给林导吃。”
导演乐呵呵地伸手去接。
封凌把蛋糕放到导演手里时,沈淮正好从车里出来。
他停在那里几秒,目光落在封凌的手上,和导演手里的蛋糕。
封凌也看到他了,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沈淮拿起手机绕到车后接了个电话,等封凌分了好几块蛋糕后,才走过来对封凌说:“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