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待会儿配合游戏结个婚吧。”主持人说。
江安摆手,连声拒绝,嘴里说着“不好吧”、“怎么可以这样”,可心里其实有些无法与人分享的开心。
而金升则显得很平静,沉默着从主持人手里接过了作为道具的宝石戒指,攥进了掌心。
主持人见戒指交接出去就马上闪人,来到其他同学面前流利地说起了祝婚词,隔挡帘遮挡了室内的光源,将江安的身体隐在了黑暗里,可他的眼神依旧闪着光,比钻石还要耀眼。
他的声音有些怯懦,“金升金升,如果你不想配合游戏的话,我们把主持人叫进来再跟他商量商量好不好啊?”
金升劝他,“你的老同学都告白失败了,你不得想点方法让他开心啊?”
“我们结婚她就开心了?”
金升因为江安的问题有些愣神,恢复过来之后对他讲:“当然!你想啊,她告白失败了,万一看到哪个女生跟自己男朋友站在她面前卿卿我我的,是不是会受刺激?万一她又哭起来怎么办?”
他们站着的地方光线昏暗,金升不再压抑得意的神情,笑得非常开朗。江安也对这番话深以为是,金升说的话总让他想要相信。
面前的遮挡帘被主持人一把拉开,他们来被推到了房间的中心,刚刚没能撒出去的彩纸都哗啦啦撒在了他们两个的头上。
主持人开始朗读证婚词。
“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为我们共同的好朋友举行这次婚礼。”
“男方,你愿意和你面前的人一辈子在一起,一直照顾他,呵护他,无论贫穷富有或生老疾病,都矢志不渝地向他献上你的爱意,你愿意吗?”
金升看着江安,心脏咚咚乱跳,手上的智能手表持续地震动,警告着异常。
喉结滚动,他暗暗清了清嗓子,说出那句只想说给面前的人听的话,“我愿意。”
主持人又问了江安同样的问题,江安心慌手抖,面颊绯红,浑身上下都滚烫沸腾,像是经历一场长跑,淋湿一场大雨,像是登云摘星,穿梭在软绵绵的彩云之中,幸福不过咫尺,全天下的幸运都溜进口袋一样的,欣喜!
他说,“我愿意。”
其实哽咽害羞,其实懵懂心动,其实他们都害怕对方退缩,却都等来了那句最不像话的“我愿意”。
“现在新郎可以给你的爱人带上戒指了。”
金升将攥在手心的戒指钳在指尖,握着江安的手,缓缓推到他的无名指上。
这场仪式简陋又敷衍,但却成为了日后多年想起还是会心一笑的美好回忆。
这份回忆里有滚烫的手,偷偷抹下的泪,还没说出口的爱慕和满眼满心呼之欲出的喜欢。
平平无奇的夜晚得到了升华,他们深深相信着,能够相爱的每一天都是祝福,是他们对于生活持久的信任与热爱的最大原因。
作者有话说:
计划这个内容的时候没想到能写这么多,本来打算放在上一章的结尾的,还好没放!
嗷嗷,你俩快点恋爱吧!
?剧本杀的剧本剧情是我编的,之前玩过一个本最后要给场上的一对CP举办结婚仪式,把我给看哭了,所以拿来给小金和安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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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下一颗地雷,会结出好多好多更新章节咩?】
-完——
13、小礼堂知道的太多了
嘘!
金升觉得,最近他和江安的关系走入了一团暧昧的、微妙的暖雾里面。
即使白天可以在学校碰面,而且亲近得几乎形影不离,但每晚睡前他们还是会通电话聊聊天。
他们的话题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快乐的,聊些日常琐事,夹杂些点到即止的试探和若有似无的想念。不过有时,他们会聊起小时候。
金升的童年不太热闹,他的记忆被大大小小的兴趣班和一本本的小说和诗集堪堪填充,有趣的内容不多。
而江安的童年却有着很多孤独与委屈,而且这些对他来说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曾经承受的这些其实就是伤害。
这些伤害被他的迟钝包裹起来,成为一些模样骇人却不再使他难过的沉疴旧疾。
电话另一端,金升听着他的描述,像是有把利刃划过皮肤心脏,疼痛里带着些微小的窒息感。金升问他,“安安,你会怪那些人吗?”
“为什么会怪他们呢?明明是我做的不好。”江安回答,语气是那样坦然。
“可是,在他们冷落你、或者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的时候,你不会觉得难过吗?”
“嗯……”江安想了好久,“会吧,但都过去了,而且我确实不是一个对大家有用的人,我也不会逗大家开心,所以他们不喜欢我也是情有可原。”
金升还是心疼,如果这段对话不是在电话里发生的,如果江安现在就坐在他的对面,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紧紧地拥抱他。
“安安,你没做错什么事情,你没有问题。即使你不能经常给大家带去欢乐,即使你不能每次都对别人的困难伸出援手,但你不该承受这些待遇,你要知道,是他们不对。”
江安沉默了很久,久到金升以为他抱着电话睡着了,却突然听到了他的声音:“金升金升,你真的很好,我感恩你。”
第二天到校,江安变得跟他更加亲近,言语和举止都带了些黏糊糊的依赖。
金升从小独立惯了,原以为自己会感到不耐或者恐慌,可只要对象是江安,他会欣喜,他也感恩,他每一天都在感恩江安。
因为他们俩走得近,班里开始出现一些流言,他们的这段美好又珍贵的交情有了不同版本的解读,有人说这是“扶贫”,是“施舍”;
有人说这是“尝鲜”,是“纠缠”。还有一些更流言更加隐晦,在金升不知道的时候,它们以课堂上突然砸在江安课本上的纸条,或者章昭逼迫着江安做他不喜欢的值日或者作业的时候,无孔不入地轰炸着江安敏感的神经。
不出几天,江安便开始有意地和金升划清界限,流言的力量太可怕了,他不希望今后金升只剩他一个朋友,也不希望他受到半点冷落和中伤。
江安不再一下课就跑到金升的课桌周围找他聊天。到了午休,他就拉着金升去学校图书馆的小自习室里读书,这里认识他们的人不多,他也会尽量坐在金升的对面,或者隔他稍远的邻桌。
江安不再主动靠近他,被他捏着脸揉玩的时候也会尽量避开。
金升一早就注意到了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观察几日也终于发现了原因。
于是在老师提出要在班级内组建一对一学习互助小组,促进同学们共同进步的时候,金升第一个举起手来,大大方方地告诉老师,“我想和江安组成一组。”
老师挑了挑眉毛,不大理解这种平日里惜时如金、勤奋学习的学生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么个麻烦。
金升说:“因为江安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他的水品,肯定能给他提供更多具有针对性的建议。”
老师点点头,没说什么。心下暗骂金升愣头青。这种活动就是学校为了完成市里的教学指标勉强实行的,现在正是对于他们这些成绩优异的学生来说最重要的阶段,他们只需要做做样子,偶尔碰到不会的题目互相指导一下,而且她带过那么多届的学生,哪一届不是这么过来的?
可金升偏偏认真到底,一下课就跟江安的同桌换了座位,乐呵呵地坐到了教室的中段,距离黑板和老师的关照都有一定的距离。
也因为金升的选择,班里的座位进行了大洗牌,除了关系较为敏感的男女生没得到老师的同意,其他关系不错的,能够互相促进学习的好朋友都坐到了一起。
由于同桌之间的气氛过于融洽,江安和金升这对夹杂在里面倒也分外恰当,金升对江安照顾有加,心里跟崇良较着劲儿,他要成为安安心里最棒的同桌。
过了两个礼拜,班任觉得这样下去她们班期中考试的成绩就要吊车尾了,取消了互助小组的活动,让大家根据开学时的座位表重新坐好,班里关于金升和江安的流言也慢慢消失了。
开学一个月后的一天,吃过午饭后,江安先在讲台上面徘徊,把黑板擦得干干净净;
又在班门口来回张望,像是突然被他们班的班牌吸引,又像是在等着什么人。
一直到跟金升讨论问题的那个同学走了,他才磨磨蹭蹭地走到金升身边,悄悄地说:“明天征文比赛的获奖名单就出来了,你不要紧张!”
金升很紧张,但看到这个眼前的眉头紧绷、神色郑重、一看就很紧张的江安正劝他不要紧张,他便突然放松了下来。
“如果我说我很紧张,你要怎么安抚我?”
金升问他,带着点戏谑,但江安一点也听不出来,倒真的很认真地思考,他究竟要怎么安慰金升才好。
想了好一阵,江安一脸讳莫如深,又把金升叫进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洗手间。
落了锁,他让金升坐在洗手台上,金升一脸得意。他的得意来源于几天前他俩的一场晚间通话,江安说到自己假期看过的一本言情小说,里面的男主角为了安慰受了伤正忍受剧痛的女主角所以亲吻了她。
神奇的是,女主角竟然很快就止住了哭声,而且感觉痛感也正缓慢地消失了。
江安语气兴奋,给他科普:“本来我是不相信的,但我去查了查,接吻时人会分泌出一种叫做内啡肽的荷尔蒙,它有镇定效果,能够缓解疼痛和稳定情绪,但作用很轻微……”
因而,金升相信江安之所以把他叫来这样一个隐蔽的场所,一定是想做一些能够让他分泌内啡肽的事情/
刚刚在落座的时候,金升还有意地岔开了腿,这个姿势让他们俩平视,江安深深吸了一口气,金升轻车熟路地闭上了眼睛。
“金升,我觉得你是我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里写作水品最好的。”
“嗯……”金升敷衍着点点头,将头又昂起来了几分,下颌线明显,给人感觉硬朗阳光,
江安又说:“我爸说过,读你的文章仿佛能从中读出灵气和骨血,这是真的热爱写作的人才能做到的。”
金升现在又急又躁,他心里想着等一下完事了一定要告诉江安,以后做这种事的时候尽量不要提到他爸。
江安支吾了一会儿,脸有些红,声音像是一团香糯的米糕:“你长得好看,皮肤也好。你的个子很高,肩膀很宽,手指也很长。”
金升开始疑惑,江安调个情怎么全靠说啊?
江郎很快就才尽了,站在金升面前一脸苦恼的思考着,憋了好一阵,又勉强憋出一句话:“你腿这么长,跑步应该也很快!”
金升终于忍不住问:“你现在……在干什么?”
江安抬头,一脸认真地和他对视,说:“在夸你呀,你不喜欢我夸你吗?”
他想了想又接着补充,“不过这次夸奖是免费的,不用你帮我看作文——”
太下头了!金升缓缓把腿并拢,缓缓从洗手台下来,并拒绝回答江安关于他为什么突然就不说话了的问题。
金升缓缓走回教室,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
征文比赛的第一轮获奖名单于零点公布,江安和看起来有些郁闷的金升打视频电话,相约十二点一起查看结果。
金升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而且感觉有些困了。江安心想,自己的夸赞果然有效,但下次尽量不在厕所里夸他,因为金升刚刚跟他说,以后要夸他的话不用非得叫他去厕所听。
江安也有点困,在屏幕前面打盹,头一点一点,身体摇摇欲坠。
他的闹钟在这时突兀的响起,顾不得关上闹钟,他先一步刷新了网页。
闹钟还在滴滴答答地叫着,屏幕上却没有“江安”的名字。
江安不信邪,又刷新了几遍,视线不断在全市一二三等奖名单上逡巡,还是没有奇迹发生。江安挎着小脸,屏幕那端的金升却没什么情绪变化。
江安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可能哭了,也可能只是太过惋惜失眠了。
第二天他顶着两个青色的眼圈上学,抽查时没能背出课文来,老师也没忍心罚他。
午休的时候,江安再次把金升叫出教室,但这次的目的地不是偏僻的男厕。
他们来到了学校礼堂,江安不知从哪搞来一把礼堂侧门的钥匙,进去之后还点亮了舞台上方的几盏聚光灯。
他把金升推到第一排的座椅上,然后独自像模像样地走上礼台,举止像是在模仿他们学校那个谢顶的校长:
“金升同学,天资聪颖,文韬武略,十项全能。其文学造诣极佳,立意积极,情感丰富,浪漫奔放,颇具灵气,令观者欣欣然羽化登仙,让闻者怆怆矣自愧不如。本委员会特此颁发“文学领头人”奖项,望金升同学乘风破浪,百折不挠……”
江安昂着脖子说话,他的睫毛盛着头顶橙黄色的灯光,两只眼睛像是稀有宝石一样亮晶晶的。
真是神奇,昨天金升还希望江安能学会沉默如金,现在他却希望江安能站在那里再说一会儿,多说一会儿。
他想记住江安思考时微皱的眉头以及舒展后得意的样子,一脸认真又一脸骄傲的样子,偶尔澄澈又偶尔精怪的样子。江安的样子,只有金升一个人能看到的样子。
他想要将它们牢牢地刻在脑子里,刻进记忆最稳定的地方,因为他知道,这是十八年来他最接近幸福的时刻。他被爱着,他是上帝的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