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已经打算好了,要爬起来做题以抵抗酒精带来的困倦和醉意。
……
那怎么少年一进来他就松懈了呢?
祁云时再次抓了抓自己发型过于奔放的头发。
而顾瑜行则起身去了卧室里自带的洗手间,表示他要冲个澡。
“好哒,你去吧。”
趁着这个时间,祁云时继续看后面的内容。
只见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在一番观察、确定外面没人、自己又在完全熟睡的情况下,季裕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果然直奔着他放在桌面的锦盒而去。
然而他拿到锦盒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破坏里面的物品,也没有打开盒子检查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不是玉佩。
——他拿到锦盒以后反而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将那盒子放在了更接近自己的床柜上。
……这是要伪造成我睡觉不小心把锦盒打翻、摔碎了玉佩的假象吗?
祁云时看得心里一阵感慨,心想这渣攻做事考虑得还是蛮周到的。
就是也没什么大用。
毕竟渣攻你在我房间里逗留了这么久,就不怕我怕中途醒来吗?
还真是够大胆的。
而且顾瑜行呢?
这个时间顾瑜行不应该还在他的房间里吗?
祁云时继续往下看录像。
就见季裕将锦盒放下后,便打算打开锦盒查看里面的东西。
但他却又在临要打开盒子的时候收住了手,反而看向了自己的方向……
摄像机镜头的角度,正好可以拍到祁云时睡觉时的上半身。
祁云时看得分明,他明明严严实实地盖着被子,只露出了一个头,那枚被他戴在脖子上的玉佩根本就不可能露出来……
所以季裕这是看毛线呢?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叫祁云时觉得毛骨悚然——只见季裕盯着床上的他看了足有半分钟,随后骤然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脸……
哇靠!
他这是想给我毁容?
祁云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当然没有被毁容。
因为没等季裕的手碰到他的脸,突然从房间里的其他方位传来一声闷响,镜头前的季裕明显被吓了一跳。
正所谓做贼心虚,他也不敢再耽搁时间,当即便毫不犹豫地将锦盒碰到了地上。
只听“砰”的一声,还伴随着“咔嚓”一声的脆响,听声音是锦盒里面的东西滑了出来、并且被磕碎的声音。
与此同时紧张极了的季裕,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自己的卧室。
之后过了几分钟,是顾瑜行的身影出现在了镜头前,他将锦盒重新捡起来放在桌面上,看样子也将他放进去的替代品残片顺手收拾干净了……
所以意外是什么?
祁云时继续往后看。
然后就看见差不多半分钟后,当顾瑜行收拾好残片直起腰的时候,他的房间门竟然又被推开了——季裕回来了。
祁云时:???
难道他是回来确定玉佩是否摔碎的?
这书里的渣攻都是这么严谨的吗?
之后的内容更是把祁云时看得一愣一愣。
几乎就在季裕的身影刚刚出现在镜头中的时候,顾瑜行就一个抢步走了上去。
季裕显然没有想到屋里还有一个人,他被吓了一跳。
很多人在受到惊吓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想要大喊大叫,季裕也不例外。但他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顾瑜行已经第一时间捂住了他嘴……
对于季裕来说,反击也为时晚矣。
之后两个人的身影双双离开了摄像机的拍摄范围,观看者也只能通过墙上的影子和全程唯一一声闷哼判断出其中有一个人受伤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顾瑜行一伸长腿、又一伸手捂住对方嘴巴的矫健姿势,祁云时就默认受伤的是季裕。
笑死。
从始至终,他就不觉得顾瑜行会受伤。
……
可是从头到尾他又觉得很奇怪……明明顾瑜行才是被关小黑屋的那个啊……
正当感到不解的时候,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已经洗漱完毕的顾瑜行带着一身的水汽走出来。
“你没受伤吧?”祁云时还是担心地问他。
“没有。”顾瑜行的发梢还滴着水:“季裕受了点伤。”
祁云时:“!……你打了他?他没声张?”
顾瑜行说:“我给他指了摄像机所在的位置。”
“……”
祁云时明白了:“阿行,你好聪明。”
估计当季裕第二次进门,看见顾瑜行在房间里捡碎片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中计了。
这个时候顾瑜行再一个踱步上前,示意他他所有的行为都被录下来了,季裕还哪里敢声张?
他可能会想要将那个摄像机抢走。
但他也会怀疑摄像机录下的内容是不是有自动上传到云端……
这样一犹豫,他已经彻底败下阵来。
祁云时终于知道昨天自己怎么没醒了……他屋里铺着地毯,里面的玉佩可能被轻易摔碎,但锦盒落地的声音却并不刺耳,进入深度睡眠的人一般都不会被吵醒。
至于季裕第二次进门……这俩人打架跟演哑剧似的,一般人睡得稍沉一点都听不到。
季裕这次是吃了哑巴亏了,只能站着挨打,又在挨打中逃出他的房间,再也不敢回来。
估计这一夜他都别想睡了。
哈哈。
不过……
就镜头上季裕再次出现的时候,顾瑜行那个起身转身再跨步的动作是真的好酷,看背影,他好像是要把季裕手撕……
“你很讨厌他么?”祁云时问。
虽然顾瑜行告诉过他季裕有在骚扰他,单凭这一点是很招人烦。
但能让顾瑜行动手打人……祁云时还是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
或者说从顾瑜行出现在他卧室里的时候开始,一切就很魔幻。
祁云时说:“我看你下手挺狠的……”
“阿时心疼他了?”顾瑜行忽然说。
祁云时:“?那怎么可能?”
已经洗漱完毕的少年却骤然俯身凑到了他的面前。
离得这么近,祁云时能够闻到他身上的清新香气,那是自己的洗发水沐浴乳还有牙膏的混合香气,还有那股淡淡的雪松香……
这个人跟自己身上的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们已经共同生活了好多年,所以才会在彼此身上找到对方的气息……
祁云时下意识地眨眨眼。
不明白自己的怪想法是哪里来的。
但可以肯定的又是,眼前的顾瑜行,那双凤眼充满凌厉。
不可怜,不脆弱,黑漆漆。
既让他觉得熟悉,又让人感到陌生……
几乎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里跟他对视的顾瑜行说:“他昨天晚上想摸你的脸。”
祁云时:?
他摸我干啥?
“……难道不是要给我毁容吗?”
但回答他的是顾瑜行抬手,用指尖摸了摸他的脸。
“……”
时间似乎又一次凝固了。
主要是少年看他的眼神……如果距离再拉近一点,他们的额头都可以相抵在一块儿,就像是……一对恋人一样缱绻。
深深地陷在少年无底黑洞一般的眼里,祁云时下意识抓紧被子,感觉自己有点儿不正常了。
他应该推开顾瑜行的,然后笑骂他干嘛突然离自己这么近。
但他又无论如何都逃不开那样一双眼睛……
看来顶着一张书中绝色美少年的脸,顾瑜行还是有点金手指的……
恍然间,祁云时似乎又感受到了昨夜那种心跳。
就是他跟顾瑜行双双埋进被窝里,胸膛贴着胸膛的时候……
“咳咳。”
终于强迫自己别开了眼,祁云时也不想再讨论季裕的事了,他跟顾瑜行说:“那个什么,等会儿你跟我一起下楼吃早饭吧,只是为什么你会在我房间里……咱们得编个理由。”
就说顾瑜行是昨天下午跟他一起回来,不便参加他们的家宴,便一直在他房间里休息好了。
——祁云时并不喜欢撒谎。
但这应该属于一种避免他家里人担心的善意的谎言了吧……
“当然,你以后想来找我直接走大门就行,别再爬窗户了,太危险……”他又看了看自己卧室的窗户:“……话说这个窗户我是不是得装个防护栏?”
顾瑜行也不再执着于近距离地看他,少年直起腰,认真说:“装个防护栏也好。我能进来就不能保证其他人进不来,安全一点我放心。”
祁云时:“……”
似乎最不让人放心的其实是你才对吧!
顾瑜行又说:“季裕现在对你图谋不轨,这段时间你最好搬出来……可以搬过来跟我住一起。”
“那倒不用。”随着少年起身,祁云时也跟着起身。
他晃了晃手里的录像机,搭配着飞扬短发的是一脸的神采奕奕:“有了这个证据我还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再说了,今天晚上我睡觉就得把门反锁了。”
要不然想想还是很惊恐的。
“好。”别的问题顾瑜行也没问,他相信祁云时能独自处理好。
他就喜欢男生这样胸有成竹的模样。
他只是说:“我就不跟你一起下楼了,今天没什么事吧?我们一起学习?”
“好啊。”祁云时已经站起身,也要去洗手间里洗漱了:“那你在房间里等我也行,等一会儿他们都工作去了你再……”
“阿时。”顾瑜行打断他的话。
祁云时顺势向他的方向望过去。
但见少年已经来到了窗户边上,在祁云时看过来的时候顾瑜行跟他对视了一眼,说:“我一会来找你,从正门进。”
之后不等祁云时反应,少年便动作麻利地用双手一撑身体,又向窗外纵身一跃……
祁云时:!
???
几乎在反应过来的那个瞬间祁云时就跑到了窗边,然而等他向下望的时候顾瑜行已经平稳地落在了下面的草地上。
少年身影挺拔,面庞白皙清俊,在晨曦的阳光中英气勃勃,正淡定地冲他挥手示意。
祁云时:……
顾瑜行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杂技?
他到底是怎么下去的??
或者说,他昨晚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原本看摄像的时候祁云时还觉得可能是季裕觉得自己被抓包了,不敢还手,所以才被顾瑜行压着打。
但如今来看也不全是这么回事儿啊……
洗漱完毕,祁云时推开房门下了楼。
早上跟顾瑜行的互动耽搁了点时间,他比以往下楼的时间要晚了一些。
但老管家却误以为他是多睡了一会儿,见他下楼来便问道:“小少爷现在感觉怎么样?夫人说您昨天晚上可能喝醉了,特意吩咐我为您准备了醒酒汤,您看您要不要喝一点?”
“醒酒汤就不用了。”祁云时现在很精神。他对管家说:“要是等会儿有个跟我差不多高的人来找我就放他进来,那是我同学,来找我一起学习的。”
“好的小少爷,我这就吩咐门口的保安留意一下。”
祁云时:“谢谢……对了,再帮我多准备一份早餐吧。”
管家应了下来,祁云时则径直往别墅外面走去。
以往他起床后都会先去晨练,要七点钟以后再吃早餐,管家已经十分了解他的作息习惯,这些都不用特别吩咐。
祁云时刚穿过一楼大厅,来到大门前的时候,正好跟季裕打了个照面。
第一眼,祁云时便看见他的嘴角被打破了,颧骨处还有一片肿胀和乌青。
嘶……
他从视频上感觉顾瑜行下手挺狠。
但没有想到竟然这么狠。
或许真的被收拾狠了,季裕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仇视和凶恶,恨不得双目喷出火似的。
“祁云时!你想怎么样?”
说话间,仗着这个时间四下无人,他竟然抬手就向祁云时的衣领抓去。
眼见着季裕伸出手来要抓自己的衣襟,祁云时登时灵活地躲开了。
……开玩笑,虽然他做不到从二楼直接跳下去……但也总不至于连顾瑜行的一半也比不上吧!
想想对姓顾的刚才在阳光下向自己挥舞手臂的嘚瑟劲儿,祁云时觉得自己虽然不一定能给季裕的脸上挂上彩,但是也不可能菜到被伤害!
骤然膨胀的少年一连躲开了季裕的两次攻击,最后他瞅准时机,直接劈手将对方的手臂打了下去:“你还想在季家待着就给我老实点,听我的。”
祁云时说。
他这样一说季裕果然老实了许多,倒是不敢再动手,只是眼神依旧不善:“你想怎么样?那块玉根本就没碎吧。”
“你说对了。”祁云时说着,干脆将挂在脖子上、被藏于衣襟内部的玉佩拎出来给他看。
为了防止季裕受到刺激又想毁掉玉佩,他已经率先说道:“你半夜不睡觉故意到我房间里要摔爷爷送我玉的事儿都被记录下来了,视频也已经复制了八分分别储存在各种云端里。所以你要知道,只要以后这玉被不正常损毁了,那你也脱不了干系。因为你有作案动机哦。”
“你……!”
祁云时:“有那段视频作证,一旦这块玉碎了,你觉得就算你有不在场的证明会有人相信吗?”
季裕听了以后目眦尽裂,似乎还没有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那难不成你自己摔的也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