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透过直播看见庞响这样直接崩溃了,拿起手机疯狂给他打电话。
但庞响至始至终都没任何回应,放任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从虞长暮背后探出脑袋的人,说:“不会解决了。”
剧务看着他手里的凶器,背上全是冷汗。
跟在庞响身后的摄影大哥已经有一个悄悄放下设备,打算伺机把人扑到在地,剧务远远在另一头看着,绞尽脑汁拖延时间:“能解决的!肯定能解决!简丛之前被黑的那么惨,全网黑都有办法澄清,你肯定也行!”
剧务提简丛的本意,原本是想给庞响一点希望。
不承想正是这句话把人惹毛,庞响平静的面容猛然狰狞,拿着玻璃直指简丛:“就是因为有简丛才解决不了!就是他!就是他!!”
男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响彻山谷,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大跳。
庞响眼底的血丝铺满整个眼球,手指被玻璃划破都没知觉般:“我不就说错了一句话吗!让你记恨成这样!之前还在节目里假装大度原谅我……我当时就想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明眼人都知道庞响这是不打算好了,直接连最后一丝翻盘的机会都放弃。
经纪人打不通庞响的电话,转眼已经接到上级领导的问责。
结果庞响还在直播里说:“公司让我不管怎么样都先否认,让我好好想想我自己得罪过谁,然后一起想办法解决。但我想来想去,想来想去,只有你了吧简丛?”
【?】
【!!!!!】
尽管简丛知道自己离危险很远,庞响绝不可能真的冲到他面前,但冷不丁被点到名字,他抓握在虞长暮背后的手还是下意识收紧。
鲜红的血液顺着庞响手里的玻璃滴落到景区石板铺就的山路上,所有人都看着越来越接近最佳“扑杀”点的摄影大哥,大气不敢出。
庞响对自己背后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凝视在简丛身上的视线逐渐疯狂,好像整个天地只剩下他和简丛两个人:“你知道我从一个无名小卒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你不会知道,你是简维民的儿子,是简氏集团的大少爷,是从小就含着金汤匙的首富之子!如果我得罪的人是你,公司能想什么办法!我又能想什么办法!”
庞响对着镜头露出最后一个近乎审判的绝望笑容:“能说动房璐在这个时候爆料的人只有你了吧?还有所谓的内部人员爆料……”
他就像看不见层层叠叠,不断从队伍后面蜂拥保护到简丛前面的人,说着一句“不如你陪我一起下地狱”便猛地攥起玻璃向前冲去!
但等待他的只有早已在他周围布下的“天罗地网”。
做好扑杀准备的摄影大哥、挡在简丛前面的摄制组和虞长暮、从山下就快赶上来的刑警、直播间弹幕贬低他到一文不值的吐沫星子……
至少在那一刻庞响获得了绝对的全部注视。
而就在简丛和庞响对视着,看见他被牢牢压制在地上夺下玻璃碎片的那一刻,简丛忽然觉得自己背后猛地撞上来一个什么,猛地一疼。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在所有人都专注庞响的时候,简丛难以置信回过头看见了一张“久违”的脸。
那脸藏在低低的鸭舌帽下,瘦得蜡黄脱形,穿着摄制组的统一服装,手里拿着捅到他身上的刀,嘴角勾着诡异的笑。
但那时镜头全部朝前,没人注意后面发生了什么,直到虞长暮确认庞响失去威胁不经意一回头。
直播间刚要放下心的众人,只见他黝黑的瞳孔瞬间放大,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慌高呼:“简丛!”
简丛空白一片的大脑,却只来得及低头看看手心里从后腰流出的血,然后低低念眼前人的名字:“柯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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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心疼我的宝子
第100章
【?】
【?????】
镜头转过去,弹幕彻底炸了。
简丛摊在众人眼前的手心血刺啦胡一片,站位离他最近的几个剧务女生扭头一看见柯逸然手里握着的刀,立马开始尖叫。
这些尖叫像是扔在平地的炸弹,传染病一样很快在人群中散播开来。
简丛能感觉到鲜血源源不断从他后腰涌出来,然后腿上一软,身体很快不再受他控制。
在简丛倒下前,他隐约在惊叫里听见虞长暮叫了他的名字,远处传来警车呜呜的警鸣,但天旋地转,所有声音都在他膝盖着地的那一刻归于虚无。
简丛茫然的瞳孔最后看见的画面,只有柯逸然始终保持诡笑的脸,哪怕穿着制服的警察几乎立马从警车冲下来,踢踹他的后膝弯,用手铐紧紧把他钳制在地上。
柯逸然依旧在笑。
昔日队友精致的脸庞,如今已经消瘦不成人样,颧骨高高突出,眼窝深深向下陷,带着浓重的眼袋和黑眼圈,就好像活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念想就是要给他一刀。
但简丛又想。
如果他是柯逸然,一朝被人害到这步田地,他肯定也想给那人一刀。
就是虞长暮肯定要疯了。
眼皮越来越重,简丛躺在地上甚至感觉不到青石板的冷硬和冰凉,他只是单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想再看虞长暮一眼,告诉他人被捅一刀应该死不了。
但当时已经彻底乱套,虞长暮飞快把他从地上托起来,薄唇一张一合不断地说着什么,简丛却一个字也听不清,耳朵上像是被装了□□。
他自以为出声蠕动的嘴唇落进虞长暮眼里,也只是几不可察抖动了两下。
再后来,简丛记得自己半梦半醒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里他有时看见简维民的脸,有时看见虞长暮的脸,有时又会看见荷韵怡,耳边传来医用仪器滴滴的动静。
简丛大胆猜测自己多半还没死,只是一刀也不至于死,简维民肯定会让医生拼尽全力抢救。
比如命保住了送一套房;术后护理不留疤送一套市中心的房;不仅不留疤还能完全康复、没有任何后遗症,就给医生直接升级成简氏集团的至尊VIP,享受一切顶级待遇……
这种荒唐事简维民最擅长了。
还有虞长暮。
简丛想不出虞长暮会奖励人家医生什么,但总之他知道自己绝不会因为瘦成纸片的柯逸然那一刀,轻而易举挂掉。
他还做了梦,梦见虞长暮没日没夜地守着他,当着简维民和无数媒体的面掉眼泪,情真意切就像是古时候皇帝驾崩,即将要为皇帝陪葬的妃子。
奈何老天实在不公,虞长暮哪怕哭起来也比一般人帅。
所以那时场面一度极大地满足了简丛莫名其妙的虚荣心,让他恨不得当场就要从床上跳起来,发微博昭告全世界:他的男人就是最帅的,没有之一。
以及毫不夸张地说,简丛觉得自己是被疼醒的。
场景跟所有影视剧里演的一样,病人冷不丁醒来永远在半夜,房间里冷冷清清,并且床边一定会趴着个通宵达旦、守到最后终于不小心睡着的人。
只等病人一动,他们立刻醒。
虞长暮猛地抬起头望过来的脸色果然憔悴枯槁,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半点比不上梦里哭起来帅。
简丛睁开眼望向他的第一句,就是问虞长暮怎么这么丑:“我是睡了一个礼拜吗,胡子长成这样都不刮……”
但他的嗓音并不像他想象中洪亮,而是夹杂着虚脱的沙哑。
虞长暮本以为简丛醒了又是自己在做梦,但醒过神一听清简丛嘴里不着四六的话,一捂额头便被气笑,满腔的复杂心绪消失于一旦。
简丛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腰上顿顿直疼,看虞长暮自顾自在光线灰蓝的病房里笑,简直莫名其妙:“……说你丑还美上了,别是脑子坏掉了,柯逸然也照你脑袋上来了一下?”
恋人苏醒,原本该是温馨动人的时刻。
梦里的简丛是不会这么晦气的,所以现在在他面前睁开的一定是真的。
虞长暮情难自已扬起嘴角好半晌才敛下眸中的笑,伸手抹了两把脸按向简丛床头的呼叫铃道:“你睡了29个小时。”
简丛:“?”
简丛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只睡了一天,连第二天都没到!
外面值夜班的护士一接到铃响,着急忙慌便从护士站跑过来,不承想推开病房门听见的却是他们的VVVIP正在追问虞长暮why。
“Why啊,我被捅了一刀欸,怎么可能只睡一天就醒了?”简丛一脸的不愿意接受现实。
虞长暮把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亮给他看:“本来也就只会睡一两天。”
简丛:“那你在媒体面前哭了没?”
虞长暮再次被气笑,好整以暇抱起胳膊:“又不是要死了,没多严重,哭也有点太过了。”
简丛:“?”
简丛:“没多严重是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柯逸然?”
然后简丛看见门口进来的护士,他思路活跃得简直不像个病人,跟人家护士一打上照面,立刻进一步追问:“我爸说要给你送房子没?”
护士值夜班本来就有些疲惫,不太清醒:“……什么房子?”
简丛不死心又问了一遍:“我爸,简维民,他说要给你们医院的医生或者护士送房子没?”
护士整个人呆住,似是觉得自己有生以来的常识和学识都受到了极大的挑战,扭头看虞长暮:“……他从刚刚醒过来就一直这么胡言乱语吗?捅一刀后腰应该动不到脑子啊,要不要叫精神科那边的过来检查一下?”
虞长暮就靠着椅背向简丛发问:“你后腰不疼?”
“当然疼。”简丛脸色更古怪,不明白怎么连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虞长暮都要问,怕不是真的脑子秀逗。
但简丛这才刚说完疼,那疼便像是找准了方向,一路从最表层的皮肉刻进骨头里,发散到五脏六腑。
简丛又觉得自己要死了,人被捅一刀肯定会死。
护士在虞长暮的协助下,撩开简丛的病号服上衣,手脚利索给他换药:“没有麻药肯定疼,你现在又睡醒了,看吃止疼药有没有效果吧,如果没效果估计就还得疼一会,可能后半夜很难睡着了,你们俩可以聊聊天。”
简丛舌头哆嗦了半天才抖出一句话:“要不然还是给我开点安眠药吧,我被人捅了虞长暮都不哭,我不想跟他聊天……”
其实早在简丛还没被送来医院之前,护士就从直播里知道简丛被人捅了。
当时得知这个当之无愧的内娱顶流最后会被送来他们医院就诊,一帮医生护士很是激动了一会,因为她们中间一大半都是简丛粉丝,嗑虞长暮跟简丛cp的更是不在少数。
在简丛睁开眼以前,虞长暮的确跟所有绝美爱情一样,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换洗衣服拿了过来,不管多小的事都亲力亲为,紧张简丛紧张得人不离床。
所有人都认定到时候简丛睁眼,小情侣肯定得上演一番年度温情大戏,谁能想到会是这样。
护士笑笑对他说:“虞老师哭了的,你刚被担架送来医院的时候,虞老师跟在旁边眼泪流了一路,八卦记者都拍到了,微博上都能搜到,你等下可以自己打开手机看看。”
简丛就像是疼得神志不清,关注点很清奇:“你为什么叫他老师?”
他想着这年头还真是什么猫猫狗狗,只要在镜头上露了几次面都能被称一声“老师”。
护士帮他料理完伤口,重新盖好被子好笑道:“因为虞老师拿影帝了呀,我们这都喊他老师。”
“哦他还拿了影帝。”简丛这才想起,然后询问,“那你们叫我啥?”
护士:“简宝啊,网上不是都这么叫。”
简丛因为疼痛本就紧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完全不讲道理瘪下嘴严肃道:“那不行的,他是老师,我也要当老师。”
“老师”听着就比什么什么“宝”的帅。
护士又是一阵笑,心说简丛这跟活宝一样的性格,不是宝是什么?
“那我明天给她们说一声,等你能重新下地活蹦乱跳了,我们都叫你老师。”
简丛丝毫没去深想这个“她们”具体指的是哪们,更没察觉自己被护士拿出了哄小朋友的那一套,兀自伸出小拇指放到她面前说:“那拉钩,不然到时候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护士真是感觉自己腮帮子都要笑疼了,依着简丛,跟简丛打完勾勾一出去便发了条微博。
【@简宝看护小队为您报时:大家不用担心,简宝已经醒了,一点问题没有,还因为不高兴我喊虞狗“老师”,要跟我打勾勾,约定等他能下床了也要叫他“老师”,咱家宝子真的好可爱呜呜呜】
按常理,这个时候被单独留在病房里的简丛和虞长暮应该有许多话要说,但简丛就一直强忍着疼痛在床上抱着胳膊,跟床边人相对沉默着。
在大概过去五分钟时,他极不满拿起手机确定了眼时间:“我醒都过去五分钟了,简维民怎么还不来?”
不止简维民,外公、表哥、简卫、张思楠、经纪人、林格全都应该来,喜极而泣那种!
但待在他眼前依旧只有虞长暮,并且笑笑告诉他:“再过五分钟也没人来,不是都跟你说了不严重,除了我没人稀罕守着你。”
简丛:“?”我不信。
“不信你给你爸打电话。”虞长暮拨通免提便将电话递到了他面前。
简丛听着话筒里传出的嘟嘟:“刚护士还说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