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淋习惯性地勾了他脖子,两人经过苏城北窗前,程淋看了里面一眼,笑:“你说真的?”
“嗯。”陆秦道。
“那行吧。”程淋放过了他,“我找顾裴他们去。”
程淋放开了陆秦,看着他下了楼,也没去找顾裴阳冬,只是在楼梯口等着。
不多会儿,苏城北出来,程淋叫住了他,“苏城北,过来聊聊。”
“!”苏城北一听程淋叫他,心里打鼓,他一点也不想跟他“聊聊”,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过来啊。怕我吃了你啊?”程淋见他站在那里不动,皱了皱眉。
苏城北只得走过去,程淋自来熟地搭了他肩膀,“就想跟你聊聊,你怕什么?”
他一凑过来,苏城北就寒毛直竖,紧张得不行,想推开他,又觉得自己太过小题大做,忍着不适问他,“你,你想说什么?”
程淋带了他下楼,见左右无人,凑在他耳边轻笑:“听说,你给钱就能上啊。什么价?我给你,今晚陪我啊。”程淋说着还舔了一口他的耳朵。
“!!!”苏城北脑子顿时就炸了,猛的一把推开了他,“你,你干嘛?”苏城北惊恐极了,刚刚那一下子,仿佛被一条毒蛇舔过,阴森森凉飕飕,让人脊背发凉。
“没干嘛啊,”程淋被推开了也不恼,痞痞地看着他笑,“陆秦能上,我就不能么?反正都是给钱,不是么?”程淋说着走近了一步,苏城北不由后退了一步,后面抵到了楼梯扶手上。
“不是的!”苏城北想大声反驳,但有什么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堵得慌。程淋,程淋为什么这样对他,他疯了吗?自己和陆秦是恋爱关系啊!他们在谈恋爱!他是陆秦的人!
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苏城北的心都凉了半截,他死死盯着程淋问,“是,是陆秦告诉你的,他说,给钱就可以?”
“对啊。”程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说的。给钱就可以。”
“你骗我!”苏城北突然大喊了一声,声音非常骇人,在楼梯间都有回音。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噤了声,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这算什么?陆秦难道不是真心想和他谈恋爱,只是在玩他?他把他当成什么了?
苏城北一阵头晕目眩,感觉世界在崩塌。
程淋看他两眼泪汪汪的,下半张脸被口罩遮着,那不得不遮着的地方,估计也不是什么小感冒,而是被陆秦做了什么吧?程淋想到这,轻笑出声,走近了一步,苏城北见了,惊恐地看着他,退无可退。他想转身逃跑,脚却像生了根。
“他还说,”程淋望着苏城北,脸上露出了那晚在魅色逼他喝酒时的恶劣神情,“兄弟间可以相互分享。我找你的事,是他默许的哦。他说随便我,反正给你钱就行。”
“……”苏城北盛满泪水的眼眶终于溃败,他不相信,不敢相信!
早先陆秦故意支开他,到底和程淋说了什么?程淋“不会乱说话”的前提,是程淋也可以找他?天啊,这多恶心啊!太恶心了!
“不!我不要!”苏城北冲他吼出了这一句,猛的一把推开了他,飞快地转身逃跑了。
程淋看他跑了,有些遗憾,真可惜。本来就是一个玩物,这么犟可是要吃苦头的。乖乖拿钱应了不就好了?
程淋双手插兜下了楼,经过高三教学楼,看到一个人从楼上下来。
“哎哟,这不是孔方兄么?”程淋笑嘻嘻地打招呼,“您老也这么迟啊?”
孔方看到程淋,没想搭理他,程淋也不恼,自顾自凑上来,和他勾肩搭背,“孔方兄,一起去喝酒啊?”
孔方一把扯开了他,“你那帮狐朋狗友呢?”
“谈情说爱去了,不要我了。”程淋又勾搭了上来,“你要不要我啊?”
孔方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要啊。来,咱们先去开个房。”
程淋没料到一本正经的孔方还能开这种玩笑,真是新奇,凑近了他笑,“你做下面那个?”
“你打得过我,我就做下面那个。”孔方看着他冷笑了声。
“哈哈!”程淋拍了拍他肩膀道:“大哥,我可打不过你。我还是去找姑娘吧。”
第24章 24
苏城北一路飞奔出学校,只觉天塌地陷。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他很想打电话去质问陆秦,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不是在谈恋爱吗?不是情人关系吗?不是……情人吗?
苏城北手上拽着手机,内心挣扎良久,最终没打电话去质问,因为害怕听到一个不愿听到的答案。
程淋对他的轻慢,让他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地位差距。陆秦也曾轻慢过他,也曾高高在上地碾压他,就是跟程淋一样的态度!
给钱就能上,他们曾经,就是这样的关系……对啊,就是这样的关系,还能是什么呢?
就算是“情人”,也不过是免费的上罢了。
苏城北感到绝望,又觉得可笑,喉咙堵得难受,眼泪和鼻涕已经把口罩沾湿了。他不得不扯下来,擦了一把脸。然后失魂落魄地向公交站走去。
回到家中,又是一阵窒息。空气中飘荡的酒气永远不散,这个家的压抑让人想逃。
苏城北最终只能逃回自己的房间,扑在床上痛哭流涕。
他哭得很凄惨,比莫名其妙让人上了还凄惨。所有的甜言蜜语都变成了谎言,像刀子一样戳着他的心。
现实是如此残酷,他只是不愿意相信,他从始至终只是有钱人的玩物罢了。哪有什么真心?那样的人,怎么会有真心?
为什么奢望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乖乖拿钱不就好了!现在受伤了不是活该么?
苏城北在心里痛恨着陆秦,也痛恨着自己。恨着恨着,他开始怨恨这个家,怨恨他的父母。如果他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他根本不必到魅色那种复杂的地方去打工,也根本不会遇上陆秦那样的人,发生后来那样的事……
而陆秦这边,还不知道他的好哥们已经把他出卖,苏城北的天已经变了。他驱车回到家中,才知道要去参加一场宴会。
陆秦十分不耐烦,对他老子道:“什么宴会非得我去参加,让大哥去不就好了?”
陆锡文整装待发,坐在沙发上,看了他一眼,“你也是时候见见人了,别成天只知道玩。今晚去的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穿体面点,别丢我的脸。”
“嫌我丢脸您就别叫我去啊!”陆秦咬了咬牙,给他气得不行,巴巴地叫他回来,就为了这破事!谁爱去谁去!
“别废话了。赶紧上楼换衣服,衣服已经让人拿到你房里了。”
“大哥呢?”陆秦按下心中不快,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大哥有事,”陆锡文冷哼了一声,“他可不像你这么闲。”
陆秦也懒得再和他说,直接上楼去了。
不多久,陆秦穿得油光水滑地下来。陆锡文看了一眼,没发表什么意见。
“坐我车吧,”陆锡文站了起身,道:“今晚可能要喝点酒。”
陆秦上楼一趟,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此刻一副无所谓的状态。
上流社会的宴会必不可少,陆秦之前在国外,没怎么参加。现在回来了,就得“被迫”参加了。
陆秦坐上了陆锡文的车,父子俩坐在后排,沉默了一路。
陆锡文转头看向他,缓和了语气问:“在学校适应得怎么样了?这阵子也不着家,成天知道在外面玩。”
“好着呢。”陆秦粗声粗气地应着。
“跟你老子说话就是这种态度?”陆锡文终于绷不住,说了他一句,“再没大没小,我就让你大哥把你的卡都停了。没了钱,看你说话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陆秦听了,没再吭声。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各界名流已经到了,外面都是各色车。陆锡文和陆秦下了车,上了别墅台阶,递了请柬,有人热情地引他们进去。
别墅里热闹非凡,除了各界名流,还有新闻记者,警察也来维持秩序。
陆家父子一出现,就备受关注。陆锡文见着了老朋友,就带着儿子过去和人寒暄。让陆秦喊人。陆秦很给面子地喊了几声叔叔伯伯。
“哎哟,陆总。”这时一个四十多岁长相十分周正的人过来打招呼。
“林市长。”陆锡文展开了笑容,“好久不见,你好啊。”
陆秦跟着看过去,看到“林市长”身边的人,不由愣了下。
“雅薇,这是你陆伯伯,”林志粤对身边穿着小礼服,妆容精致的女孩说道。
林雅薇甜甜地喊了声,“陆伯伯。”喊完看向陆锡文身旁的陆秦,羞涩地道:“陆秦,你也来了。”
陆秦不大想搭理她,但碍于礼貌,还是应了声。
陆锡文看了一眼林市长的千金,长相甜美,温柔贤惠,家世容貌都很匹配,作为未来儿媳人选还是不错的。
林志粤看向陆秦,见他一表人才,心里也很是满意,“我听雅薇说,你们在学校是好朋友,相处得不错。雅薇这孩子在家任性惯了,希望没给你添什么麻烦。”林志粤对陆秦还算客气地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陆锡文接话道,“他们孩子的事,咱们就不要跟着瞎操心啦。让他们自己处吧。”陆锡文说着眼神警告了一下陆秦,“陆秦,你照顾好林市长的千金。我和林市长还有话要谈。”陆秦应了声。
陆锡文和林市长一边谈事情去了,林雅薇高兴地走到了陆秦身边,脉脉含情地看着他。他们站一起就是一对俊男靓女,惹眼得很,很快引起了会场很多人的注目。陆秦见她靠过来有些烦,干脆转身往人少的地方去。
“哎陆秦,”林雅薇见了,不由快步跟上,“你去哪?”
陆秦走到哪,林雅薇跟到哪,真是烦得不行。
他要是知道今晚林雅薇也来,他打死都不会来。在不喜欢的宴会上见到难缠的前女友,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陆秦甚至觉得这是一场变相的相亲会,在学校还不够她发挥的,把家长都搬出来了!还是林市长的千金,给她牛逼坏了。
“陆秦,”林雅薇可怜兮兮地踩着高跟鞋追着他。
陆秦终于停下,转过身来看着她。此处是别墅后花园,人少些,能好好说话了。
“林雅薇!你有完没完?你以为搬出了你那个了不起的父亲,我们之间就会有什么吗?!”
“陆秦,”林雅薇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误会?呵!”陆秦嗤笑了一声,“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不然有你好看!”陆秦威胁完人正要走,林雅薇见他要走,不由上前来拉他,“陆秦。”
“松手。”陆秦看向她拉着自己的手,眼皮狠狠跳了跳,忍着一把甩开这女人的冲动,心里暴躁得不行,出口的语气冷得像冰渣。
林雅薇慢慢松开了,嘴上道:“我们,出来太久了,去找陆伯伯他们吧。”
陆秦心里恨不得立马离了这鬼地方,还想着回去?可一想到陆锡文会因此大动肝火,最后把他的卡都停掉,他不得不犹豫了一下。最后,他们重新回到了会场。
陆锡文看到陆秦脸色阴沉地回来,不由问:“这是怎么了?”
“陆伯伯,都是我不好,”林雅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我刚刚,惹陆秦生气了。”
陆锡文听了,看向陆秦,冷哼了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气度针眼那么小吗?还要人家女孩子先低头,真是不像话。”
陆秦暗暗磨了磨牙,一句话也不想说。
林志粤怕年轻人面子薄,帮着陆秦说话,“陆总,是雅薇太任性,太不懂事了,我代表小女向你道歉。”
陆锡文道:“林市长言重了,是我教子无方。”说完又低斥了陆秦一句,“你在这里摆脸色给谁看?”
陆秦道:“那我回去了。”
“你!”陆锡文肚里的火一下蹿了上来,直烧到了脑门,“你敢给我回去一个试试。”
林雅薇看到他们父子生气,小心翼翼地对陆秦道:“陆秦,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别惹陆伯伯生气了。”
陆秦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什么话。
宴会开始了,林市长上去讲话。这是一场政商合作的宴会。声势浩大。
陆秦对这里的一切都没兴趣,也不敢私自离开,忍着一肚子气挨到宴会结束。闷酒倒是喝了不少。
陆锡文回到家就冲他发火,“能耐了你,当着林市长的面摆什么谱?老子叫你去,是让你认识人,不是让你把人都得罪光了!”
陆秦喝得有些醉,有些头疼,见他爸冲他发火,也是一肚子火,“那你下次别叫我去!”
“你!我叫你去还是害你了,啊?”陆锡文真是恨铁不成钢,“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你,你老实告诉我,”陆秦醉醺醺地道:“你是不是要,要拿我和林市长的千金配对……”
陆锡文听提到林市长的千金,脑中就闪过那张甜美的脸,没那么光火了,缓和了语气,道:“那女孩子不是挺好的吗?人家哪点配不上你?”
“我不喜欢她!”陆秦喝醉了,无所顾忌,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她太烦人了,太烦人……烦得老子要死,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你!你在说什么混账话!”陆锡文差点又给他气得从沙发上跳起来。但看到陆秦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对着一个酒鬼,也发不出什么火。叫来佣人,把他扶上去,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