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伊尼特将军处?
关初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太子妃还是这么坚决吗?
这个决定甚至让人怀疑,看起来十分疼爱弟弟的易博士私底下其实想弄死弟弟很久了。
虽然事实是,易博士私底下其实想弄死伊尼特很久了。
大约关初沉默太久,侍女又开声说话:“关先生,您听明白了吗?”
“嗯。”关初默默一阵,才说,“我明白了。”
说着,关初将目光移向地上。
但见美丽的易闲君仍斜躺在地毯上,保持着之前跌倒的姿势,大有“若你不扶的话,本宫这辈子都不会起来”的架势。
而东宫之内,家臣仍未离去。
听见易博士竟要把易闲君送回变态将军那儿,家臣心内震惊,忍不住开口劝道:“今天才刚发生了不愉快,就把少爷送回伊尼特身边,怕是会有危险啊!”
易博士托着腮,说:“一直让闲君待在伊尼特身边的话,伊尼特确实是挺危险的。”
家臣更不解:“您明知道伊尼特将军是个危险人物还……”
引狼入室
易博士是易闲君的亲哥,都决定要把易闲君送回伊尼特将军身边,那么,作为萍水相逢的外人,关初似乎也不应该有别的看法。
正文 第39章
挂断电话后,关初对易闲君说:“太子妃的意思是,让我把你送回伊尼特将军那儿去。”
易闲君瞪大眼睛,一脸惊恐:“不,我不回去!”说着,易闲君用力摇头、表情柔弱,活脱脱的琼瑶剧女主。
关初冷冰冰地说:“你先起来。”
易闲君却不肯,只说:“我起不来……”
关初原本还想抱着“请不要在我面前摆少爷架子,谁还不是个贵族子弟了”的心情,拒绝理会易闲君“扶我起来”的要求,却不想,易闲君撩起西裤的裤管,露出被玻璃划破的小腿,但见白皙的皮肤上被勾出红痕,相当的醒目而惊心。
看到这些伤口,关初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把准备好的冷酷宣言给噎了回去。
易闲君只说:“这些都是我在伊尼特那儿受的伤……”——准确地说,这些是“在伊尼特那儿撞窗跳窗的时候受的伤”,简称为“我在伊尼特那儿受的伤”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关初动了动嘴唇,仍没说话。
易闲君却哀声说:“你先收留我一晚上吧……等明天……明天再送我走,行么?”说着,他又指了指裤管下的红痕:“起码等我的伤口不那么疼了……”
关初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方开口说道:“你真的站不起来?”
易闲君听出关初语气里的松动,眼神忍不住飞上喜色:“真站不起来,太疼了。”
关初嫌弃道:“真没见过这么娇气的ALPHA。”
易闲君道:“我也没见过你这么霸气的OMEGA啊。”
关初竟无言以对,心里甚至有些古怪的高兴。
他犹豫一会儿,终于伸出手,将易闲君扶了起来。
易闲君躺地上这么许久了,终于被扶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仿佛打了一场胜仗似的,眼神里好像有个小人在摇旗敲鼓。
关初想着会所终究是公共场合,此地不宜久留,便带着易闲君从专用电梯直落贵宾停车场,避开众人耳目,将易闲君带走。
易闲君随关初回家,又在那儿喊疼。
关初一边说着“再吵就送你回去”,一边取了家用急救箱,拿了碘伏棉签替易闲君处理伤口。
易闲君坐在关初家的布艺沙发上,摸了摸沙发的布面,捻了捻指头,说:“好粗糙,都快把我的手掌磨破了。”
关初冷冷挑眉:“伊尼特那边的真皮羽绒沙发倒很舒适,我送你回去坐?”
易闲君一脸委屈地道:“我的意思是……你这么矜贵的公子、富甲一方的大总裁,怎么能用这么便宜粗糙的沙发呢?”
关初也不应声。
待整理过后,关初领易闲君去客房休息。但客房太久没打扫了,易闲君一进去就嫌有灰尘,却满脸地“我虽然嫌弃但我不敢抱怨”,只是捂着鼻子一个劲儿地打喷嚏,揉得鼻子都红红的。
关初佯装看不见,只叫他待在那儿睡。
易闲君顶着红彤彤的鼻子,委委屈屈地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关初。
关初只做不见,转头就走。
然而,及至夜里,关初在卧房里都能听见易闲君不绝的喷嚏和咳嗽之声。关初终是忍不住下了床,敲开客房的门,板着脸对易闲君说:“你睡我的房间吧。”
易闲君眨眨因为过敏而泛红的眼睛,说:“这可怎么好意思呢?”
“别装了,你也会不好意思吗?”关初冷冷地说。
易闲君倒憋不住似的,噗的一笑,说:“那可谢谢您啦。”
关初冷道:“你要这样一直咳嗽,吵得我也没觉睡。”
“对不住,对不住。”易闲君毫无歉意地道着歉,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关初的卧室,十分不客气地坐在关初的床上,歪着头问,“那你睡哪儿呢?”
关初道:“不关你事。”
易闲君却笑盈盈说:“我们可以一起睡呀。”
关初答:“不可以。”
说完,关初转身就走。
只是走了几步,关初又回过头,却见易闲君一脸笑容,仿佛偷了糖似的。关初脸上挂着不耐之色,道:“你知道,我明天就会把你送走。”
易闲君的笑容果然没了,精气神都耷拉下来似的,看着十分可怜。
关初却觉得松快许多,抬腿走出了卧室。
却不想,第二天,关初又没能送走易闲君。
如无意外,下周入V~
引猫入室
第二天一大早,关初敲主卧的门,敲了好一会儿也没反应,心内便觉疑惑,一边说“我进来了”,一边推门而入,但见易闲君躺在床上,眼睛微闭,气息紊乱。
关初忙上前,伸手探易闲君的额头,却是触手一片滚烫,那么看来,易闲君是发烧了。
关初无法,先不提把易闲君送回的事,且取了退热贴,给易闲君贴上,又打电话叫来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来得很快,迅速给易闲君看诊,诊断一番后,得出结论:问题不大,应该是着凉了。
关初却感奇怪:“好好的,怎么会着凉了?”
送走了家庭医生后,关初在卧室里转了一圈,见窗户开了缝,又发现主卧的浴室地板湿漉漉的,应该是用过。
关初发现浴室的风暖装置被关闭了,他打开洗浴设备,查看了一下,发现水温设定在20摄氏度。由此可知,昨晚易闲君在这儿关掉风暖装置,并洗了一个冷水澡。从耗水量和浴室地板的湿润程度来看,他这个冷水澡还洗了挺久的。
正文 第40章
洗完冷水澡后,他还开窗睡觉。
他这样做,为的是什么?
怕就是故意要着凉,故意要发烧吧。
——当然,这其实也仅仅是关初的猜测罢了。
易闲君本人其实泡冰水一夜也未必会生病,今天发高热,是他对自己用了药。
浴室和窗户的“破绽”都是易闲君故意露给关初看的,为的不过是博得关初朝他回头那微微一蹙眉。
关初眉峰如剑,眉型如山,自带坚定不移、不可轻动的沉稳——盖因如此,易闲君便偏要引得关初为自己眉峰轻蹙、眉心皱动,要看着稳如磐石的关初为自己动摇、犹豫,意有踌躇。
易闲君从枕上挣扎爬起,幽幽说:“你还要送我回去吗?”
关初冷冰冰地答道:“你以为,你故意将自己弄病,我就不会送你走?”
易闲君撑着身体,露出体力不支的虚弱,细声说:“在你这儿冻死,都好过去那里……”
关初带着不解,说:“你前不久才当我是变态跟踪狂,现在却把我当救世主,也太自相矛盾了。”
易闲君便道:“你不是说你不是跟踪狂了吗?”
关初板着脸道:“我说不是,你就信了?”
“你说不是,我就信了。”易闲君笑答。
易闲君长得太美,笑起来极富感染力,瞧着他的笑颜,关初也有些板不住脸了,只别过头看窗,又伸手把窗户的缝隙阖上,不再叫凉风吹进来。
关初站起身来,走到外头,又拨通了东宫那位侍女的号码。
侍女十分迅速地接听他的来电,并说道:“昨晚你并未将易闲君送回伊尼特将军处,是么?”
关初当她是兴师问罪,却也不虚,只说:“是,昨晚有不方便之处。而今晨起来,易闲君又病了……”
“行了,先不管了。”侍女淡淡说,“易博士说了,先叫易闲君在你那儿待着,烦你多照顾几天。”
关初疑惑道:“易博士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侍女便道:“你看新闻就知道了。”
说完,侍女便将电话挂断。
关初皱着眉,点开了新闻频道,快速浏览了一遍头条,便精准地找到了一条有关伊尼特将军的报道。
原来,昨晚伊尼特将军遇袭,现在正躺在医院呢。
关初只觉得这事情也太巧了,便拨打了关有云的号码,问他是否知道伊尼特遇袭的详情。关有云自然是知道的,便说:“说起来也真是有趣……之前不是说,反叛党盯上了易闲君吗?”
“是,”关初点头,“这事情和伊尼特遇袭有关吗?”
“正是。”关有云答,“据说刺客意图袭击易闲君,却因为易闲君不在,反而误把伊尼特给伤着了。”
关初却道:“伊尼特是会武的,又带着护卫,怎么会被误伤?”
关有云便道:“听枢密署那边说,刺客是在饮食里下了药,目标是易闲君。易闲君却不在,毒药便叫伊尼特给误食了。”
关初便道:“那可真是太不巧了。”
“可不是吗?”关有云又笑了笑,说,“伊尼特这也是做坏事太多,才这么倒霉吧!”
关初却道:“这话无理。要是做坏事太多就要倒霉,我们世家大族也不剩几个人丁了。”
“哈哈哈!”关有云点头,“这话对头。”
伊尼特入院一事似乎给了易闲君赖在关初家里的底气。
他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睡在关初的床上,一静一动,完全满足了书里所言的“病美人”的姿态。之所以说是“书里所言”,皆因他脸容疲惫,但双眼也闪着动人神采,举止无力,却又能保持优雅贵气,这病得很有艺术感。
按着关初的观察,易闲君身体很弱,容易病,易过敏,吹吹风就能倒了。
关初虽不是多话的人,但面对易闲君,也忍不住抱怨几句:“怎么会有这么柔弱的ALPHA!”
却因易闲君一直病着,关初也没能把他扫地出门。
等关初回过神来,不免发现家中竟是天地巨变——布艺沙发被换成牛皮羽绒沙发,地上铺着土耳其真丝地毯,全屋更换了一套新风系统,恒温恒湿,卧室熏着千金一两的宁神香,连窗帘都换上了深紫色天鹅绒——那是易闲君指定的,说是这窗帘隔音隔光,能让易闲君睡得好一点儿。
关初看着改容易貌的公寓,终于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就像一个无辜路人在停车场遇到一只流浪猫,流浪猫非跟着他回家,他一时心下不忍,将猫接到家中,才知道后患无穷。
这家里便多了一只自恃美貌就敢随地大小便的小畜生——这就罢了,关初回头想来,最觉得震惊的是,他对这小畜生竟还好茶好饭地伺候着,真是离天下之大谱。
关初只想,再不能这样下去了,他决计要把这个小畜生给赶走。
而且,这事是宜早不宜迟,择日不如撞日。
关初毅然停下正在调配药膳的手,转身走进卧房,正打算张口下逐客令,却是一阵目眩——一股熟悉而陌生的信息素气味如潮浪般扑向他,淹没了他的呼吸……
纠缠
卧房里没有开灯,又因为拉上了易闲君指定的深色完全遮光厚重窗帘,室内一片漆黑。一道熟悉的高大人影在黑暗中展示出虚幻的轮廓。
正文 第41章
那股智齿特有的信息素气味从此间散出,随着空气流动到关初的鼻腔。
关初把背脊贴紧墙壁,从头到脚的肌肉绷紧得像拉满的弓。他咬紧牙关,从牙缝中蹦出一句:“智齿!”
智齿轻呵一声,道:“原来你还记得我。”
关初憋着一口气,尽力屏蔽信息素对自己的影响,冷声道:“快把你那股臭味给收一收。”
看着贴墙贴得跟壁画似紧密的关初,智齿发出轻笑声,仿佛在嘲笑他的嘴硬。智齿往前几步,抬起手,把掌心贴在离关初耳朵极近的墙壁上,仿佛要用双臂把关初困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