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厉害,跟在我后面。”季凉川毫不吝啬对小朋友的夸奖。
他敏锐的发现了苏念身上的变化,苏念都侦查能力简直超出常人了。应该就是于小鹤说的,苏念完成了蛊王的考验,已然成为了真正的蛊王。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苏念说的那面墙。这地方苏念还特别熟悉,就是他从地牢里爬出来的地方!还有那个有机关的假山!
怪不得这里不用人守着,花惊蝶为什么这么小心?权戒到底有什么用处?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
面前的墙比他们上课时用的障碍高多了,季凉川一眼就看穿了苏念都心里所想,他靠在墙边点了点苏念的鼻尖,“幺儿,你想怎么上去?”
抱上去?飞上去?单手拎上去?还是不了吧。
苏念想了半天,支支吾吾地说道:“三爷,要不你先上去然后再拉我一把?”
季凉川怀疑地看了看苏念纤细的手腕跟手臂,这办法可真不怎么样。
他单膝跪地,拍了拍自己都肩膀,稳稳地说道:“幺儿,踩上来。”
季凉川的衣服是新换的,刚才的打斗都没能让季凉川的衣服染上一丝的灰尘,这一脚踩上去,肯定脏兮兮。
“我可是会把你的衣服踩脏的。”苏念知道季凉川这人爱干净。
“嗯。”男人像是丝毫不在意衣服会不会脏。
“那我,我上来了啊。”
苏念牙一咬,眼一闭,小心地踩在了季凉川的肩膀上一只脚。季凉川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等到苏念在他的肩膀上站稳了,他才缓缓站了起来。
“好高。”苏念直接高出了墙头半个身体,轻轻松松地爬上了墙头。
!!!
苏念赶紧捂住自己差点发出惊叫声的嘴巴,眼睛里满是害怕。
这儿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虫子!
苏念一下子就想起了元宵夜那天的恐怖景象,以及他被血玉蝴蝶咬后蚀骨的疼。
季凉川翻墙更容易,他直接就上去了。眼前的一幕让他心疼!
墙头上是不可能有这么多虫子的,还都是毒虫,蝎子,蜈蚣之类的。但是一想到苏念都体质,季凉川立马就明白了。幺儿对这些东西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迅速地抱着苏念跳了下去,他握住苏念都双手,低声安慰,“幺儿,放轻松,母蛊已经死了。来,跟我一起深呼吸,吸气,呼气——看,我们很安全,已经从花园里出来了。
你现在不是要带我做大事去吗?我们一起,什么都会迎刃而解。”
“对!空袭,三爷,我怀疑川野木子他们想要空袭租界以外的城区!”
空袭?这可不是件挂嘴边说说的小事!
“幺儿,你确定?”季凉川认真地问道。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匆匆一瞥的那个密件,父亲知道这件事?父亲这是要放弃安平城?空袭之事八成是真的!
苏念眼神飘忽,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吧?也不能说是猜的。这些理由一听就不靠谱。
“嗡嗡——嗡……”
“三爷,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苏念皱着眉问道。
季凉川抬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晴空,沉声说道:“这是飞机的轰鸣声。”
而且还不止一架!正往曾经安平城的市中心去!
季公馆,昌平军校,梨园……都在那个区域!
两人立马就往租界大门的方向跑去,一路上有手风琴的声音,报童的卖报声,女士小姐们手握香包在嬉笑,男士们举着咖啡杯高谈阔论,当然也有深巷里地痞无赖的胡搅蛮缠……与来的时候如一无二。
可看的租界大门外警戒森严,岗哨都增了染倍不止,季凉川跟苏念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抱着枪的守卫见两人坚持要出租界,让人把绑了贴荆棘的栅栏打开了,“三爷,你们真的要出去?出去了再想进来可就没机会了。”
季凉川是什么身份?季小都督,攀上了混个军官岂不是简简单单?谁不想巴结一下?
“多谢。”季凉川一个淡淡地说道。
看着小孔雀一脸焦急的模样,季凉川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幺儿,现在跑回去太慢了,找电话亭!”
苏念拉着季凉川就到了最近的一处电话亭,“三爷,我们该打给谁?季都督知道吗?”
“找他没用,他是个利己主义者。打给于小鹤,然后是季公馆,然后是余老板跟谢飞白。谢二的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随后说。”
“好!”
苏念急的额头上都出了汗,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接电话,接电话,快接电话!”
“喂?”接到电话的于小鹤很是意外,谁会找她啊?
“小鹤,是我,你快跟祁玥笙到安平城疏散人群,用什么办法都可以!今天R国人要轰炸租界以外的地方。黑狼山上不是有窑洞吗?防空洞没弄好就叫大家躲进窑洞里!”
什么!于小鹤还想再问,七爷已经挂了电话。这事不能耽搁!她赶紧慌张地跑了出去通知祁玥笙。
“喂?”季公馆这边接电话的是在家看家的刀刃,他闲的都要发霉了。
“刀刃,什么都别问!快让季公馆的人配合黑狼山的人组织城里的人去防空洞!”
苏念飞快地打了第三个电话,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喂,余老板……R国人要空袭,你赶紧带着……”
“空袭?你有几分把握?”
“小孩,你还是叫我师傅吧,叫别的怪生份。”
这是白爷的声音!谢飞白跟余姚在一起!还有余老板的意思是,他要出山了吗!
苏念努力镇定地说道:“十分。”
“砰!”这是茶杯碎了的声音,随后传来余姚上扬的声音,“好,他奶奶个腿儿!我马上安排。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真以为咱们怕他了!”
“不是,师!”
他没说要硬碰硬啊!白爷应该会管住师傅的吧?
还要打给谁呢?苏念刚拨动号码就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
“轰隆隆!”
肉眼可见的飞机低空飞行在安平城的上方。机身逐渐放大,也放大了苏念内心的恐惧。许多路上的人都好奇地停下来抬头看,发现飞机只是在他们头顶转圈后更是驻足围观。
苏念大脑空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这些人,知不知道也许自己下一秒就会被乍成肉酱!
季凉川跃上桌子,大声地问道:“都别看了!我父亲是季都督!我是季小都督,大家听我的!赶快回家关好门窗吧!这飞机是来要命的!”
“走走走!赶快回家!督军是不会骗我们的!”
场面一时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不消五分钟,租界最近的街都是空荡荡的!
“三爷,高!”
季凉川直接借了一辆摩托车,刚开过了一条街,便听到远处传来了爆乍的声音!
“轰隆隆!砰!”
“轰!砰!”
两人迅速地抄着小道,路上到处都是逃命的人。还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站在原地的人!车子开不过去,两人就下车了。
还是晚了吗?
历史,果然是不能全然改变的。但,重生了的自己,就是一个变数!他一定会救下更多的人!
“轰!”一颗乍弹直接将桥梁旁的大楼给乍塌了,大楼会把桥给压的粉碎的!苏念看到桥下有两孩子立即跑了过去。
“哥哥,救命!救救妈妈!”
原来桥下还有一个刚生产的女人!女人硬撑着最后一口气把襁褓里的婴儿塞给苏念,她用力地拽住苏念的胳膊说出了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救,救救我的孩子!”
“娘!!!”两个五六岁的小孩立即嚎啕大哭,就连苏念怀里那个也不安地扭来扭去。
“幺儿!走!桥塌了咱们谁也活不了!”季凉川更快,他推了一把发呆的苏念,又一手抱起一个孩子拔腿就跑!
“轰!”又是一枚乍弹,桥彻底地变成了一个深坑!被热气波及的苏念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小生命。
“幺儿!”就在这时,苏念觉得自己腰间一紧,别扯近了一个怀抱。
“那两个小孩儿怎么样了?”
“都好好的。”
苏念的眼睛红了,三个孩子都好好地,可惜他们都母亲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眼下自保才是重要的,回季公馆,季公馆有地下室。”
一路上,季凉川跟苏念又救了一些人。等到了季公馆时,苏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都眼泪了,就连季凉川的表情也有些绷不住了。
他看到了昔日的同学,死的死,伤的伤,谁也没丢下谁!王家乐拖着瘸了腿的钱源,刀刃直接抱住了季凉川的大腿。
“三爷?三爷你怎么回来了!公馆周围都爆炸了!我没用,我找不到于小鹤她们,我去了一趟昌平军校,只救了这几个人……”
“刀刃!刀刃!你做的很好了,我们一起去地下室。”
这场空袭一直到晚上十点才结束。维也纳跟日不落饭店这些地方还好,可是整个安平城的北部几乎成了废墟。
第二日,报纸上的头条就是安平城沦陷,昌平军校被要求停办。还有一个大家都很喜欢的板块,就是“烽火玫瑰”,上面印的是一张青年护住婴儿奔跑在硝烟里的照片。
再睁开眼睛时,苏念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七爷,你可终于醒了!”于小鹤开心地跑出去把这个消息传给了所有人。
苏念没阻止,只是觉得有点小失落,如果他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季凉川就好了。但是,来看他的人一波接一波就是不见季凉川。
捧着汤药的苏念轻声问道:“三爷呢?他怎么样了?”
他记得自己昏迷前抱着小婴儿卧在季凉川的怀里。这身体也太差了,没怎么跑几步就体力不支的晕倒了。
“这,七爷你还是自己看吧。”于小鹤一脸纠结地给了苏念一张报纸。
她深知七爷这次昏迷,其实跟蛊王有关。七爷刚跟蛊王融合就动用了多次能力,体力耗尽了,身体才进入了自我保护与修复的一个状态。
苏念看了一眼报纸的时间,这是两天前的报纸了,“我睡了几天?”
于小鹤低着头伸出了五根手指。
苏念瞪大了眼睛,“五天!”
这五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见季凉川也不见刀刃?
于小鹤露出手指上的戒指给苏念看,“七爷,我要结婚了。”
苏念正认真地看着报纸,可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手指都是颤抖的。
于小鹤真后悔把报纸给苏念,再次出声吸引苏念的注意力,“你猜猜新郎官是谁?”
“梁子。”苏念声音沙哑地说道。
“七爷真厉害!你怎么知道?”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因为他只看到了梁子。季凉川惜才,虽然梁子断了一只胳膊,可梁子的能力还在,季凉川没道理不用。除非梁子自己不想跟着季凉川了。这个理由就是——于小鹤。
“七爷,别跟自己过不去,我还想让你当我的证婚人!”
“好,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
于小鹤这才放心地走了出去并关好门。
苏念这才看进去两天前的头条板块:南方代表与R国人签订《和平条约》——意思就是,安平城的空气将没有一处是自由的了。
另一面报纸的最上面就是:北方战事又败了。季关山身受重伤不得不退位让贤,季凉川统领季家军。
看到这里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季凉川他,去前线了!
苏念想起之前做的一个梦,季凉川是活着回来的!
他手忙脚乱地找到自己的荷包,打开了里面红色的小匣子。
甲方:季凉川
乙方:苏念
欠款期限——永远。
季凉川,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等着你,就在这个城南的宅子里等着你。
我会赚很多很多钱,养你跟你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