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控制的超能力者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野茉莉之春

　　“真的？现在没有外人，你不需要对我隐瞒……”
　　对方再次摇头，坚定地否认他的追问。
　　主任心头的大石缓缓落地，起码魏雾不用去坐牢了，而且看上去裴步攀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难道这两个人真的什么也没发生，魏雾只是刚好想换裤子，裴步攀只是没睡好才脸红？
　　“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他低头斟酌片刻，“我的搭档，魏雾他……是不是在某些方面存在控制障碍？”
　　轻松不少后对这对搭档产生些许惭愧之意，李仕观摩对方的神色，见他真的一副掌握了某些线索的模样，长叹一口气道：“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如果是保密事项的话当我没问。”裴步攀干脆地回答。
　　这么爽快的反应让主任脸上泛起苦笑，经过些许思考后下定决心：“唉……小裴啊，你还是知道比较好。纵容这件事隐瞒下去是对你的不负责，我可不想有天听到坏事真的发生在你俩身上。”
　　如果是刚刚在讨论的关于强奸的事情，它好像已经发生过了……
　　裴步攀眼神往右下方移动，保持着聆听的姿态。
　　“现在说不方便，任务结束后我会发一份文件给你。”主任冲他点头，踌躇片刻，“咳，不过这件事呢，咱们还是希望能保持在地下的状态。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希望你能保守这个小秘密。”
　　“我会的。”
　　主任轻拍他的肩，越过他往室内走，接着指挥现场工作去了。
　　裴步攀抬头平复一下心情，返身走到魏雾身边，这个人已经结束了和队伍的交接工作，此时正坐在门口喝水。
　　看见搭档沉默地走来，他一言不发地把水瓶收好，两手撑在膝盖上，弓着背低头看地板。
　　“伤脊椎。”裴步攀懒懒地伸手拍他，让他坐直身体。
　　“你要走了？”魏雾抬头问。
　　“任务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后续探索有专业人员负责，这里和救援现场不一样，我们帮不上太多忙。”
　　“那么……就是说，我们还是搭档？”
　　裴步攀轻笑，揉揉眉心无奈道：“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们两个拆伙了啊，刚才发下来解除搭档关系的通知了？抱歉，我这里可没收到。”
　　魏雾的脸色缓和起来，从一只愁眉苦脸的包子变回正常表情：“我以为，刚才咱们不是在衣柜里，咳。”
　　“啊，容我想一下。”裴步攀迅速环顾四周，队伍都围着室内四处寻找其他机关，没人注意这里。于是他压低声音，语气甜美而咬牙切齿，“如果刚才发生的事就可以让我们一拍两散的话，您之前在我宿舍做的算什么呢？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那次更糟糕吧，我的羊绒地毯现在都还在干洗店没拿回来。”
　　魏雾吞咽一口唾沫，不知道怎么惹到搭档不开心了，赶紧摇头道歉。
　　“以后这种断绝关系的话不许说！又不是谈恋爱，整天拿分手当威胁。”裴步攀直起身体冷哼，以这句命令作为总结。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一个两个都奔着拆开他和搭档来了。主任这么说也许还情有可原，连魏雾都有散伙的意思，难道自己哪里还入不了他的法眼吗？……除了战斗经验这块确实有所欠缺。
　　他瞄了眼忙上忙下收拾东西准备一起走人的搭档，对方察觉到视线摸着后脑微笑，那笑容真诚轻松，像是放下了心理包袱，似乎刚才只是不经意的疑神疑鬼。
　　裴步攀收回视线，心下浮现淡淡的疑惑：魏雾到底为什么会产生「自己能够被轻易放弃」的念头？
　　这个问题在两天后收到主任送来的纸质档案时得到解答。
　　那个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手，经常毫无缘由地勃起，甚至最开始近乎失去理智的行为……都源自性瘾。
　　伴随超能力产生的性瘾，持续了六年。
　　阅读到这里时裴步攀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六年，难道没别的办法治疗吗？这么长的时间里魏雾只能依靠意志力一直忍耐？医生呢？
　　他接着看到了对方最初接受心理辅导的事迹。
　　超能力者对于这部分辅佐的需求并不多，反而要求调点能侧写会破案的人才过去帮任务的忙，管理部门并不是很重视这方面，很长时间里没有设置心理健康室的位置，后来安排几位咨询师也只是行政岗位的人过来兼职，基本上是混混履历的年轻人。
　　于是刚觉醒超能力并被性瘾问题困扰的26岁魏雾打开咨询室大门，迎接他的是几个男女的震惊和爆笑。
　　他们以工作的名义要求魏雾详细描述性瘾发作的情形，现场搜索色情图片问他是不是硬得吓人，其中一个还暗示可以和他来一发，得知他徒手捏碎了飞机杯所以恐怕无法和正常人进行交往的回复才放弃这个想法。
　　“嗨，没关系，”那个人拍拍他的肩大笑，“起码我还可以把这件事放在年终笑话集里！”
　　魏雾低着头推门而出，如果当时不是主任跟视察领导恰好巡逻经过，也许这件事会被永远埋葬。
　　事后这几个玩忽职守的互动南被心灵超能者洗去记忆下放到别的地方，上级领导痛定思痛，表示要找点专业人才来解决队员们的心理需求，这才招聘到现在的专职心理咨询师。
　　然而这位咨询师试图和魏雾沟通问题后却发现他一直在逃避，整个环节非常不配合，甚至时间还没结束就提前离开，平日在超能力者训练基地遇到也刻意避开视线。
　　李仕主任找他谈了几次没有效果，再加上魏雾的能力确实突出，也就叮嘱几句别乱来罢了。
　　不过即使小心掩盖，偶尔的失控还是令人尴尬。魏雾从没在以前的搭档面前真正失控过，顶多就是在不合时宜的场合勃起了几次，他的历任搭档大多是因为“没有团队协作的信任感”申请解除搭档关系。
　　六年来他再也没有和身为普通人时认识的女孩接触过，走路总避开人群，免得受到什么刺激或是由于下体不分场合的勃起引起嫌恶。
　　他一个人住，一个人在训练基地锻炼，许多任务也是一个人完成。出了工作时间，就连最了解他的主任都不知道他平时究竟有怎样的兴趣爱好。
　　窗外远处的篮球场上零星几个人在昏沉的夕阳下奔跑，台灯照亮桌上整齐摆放成一排的纸质文件。
　　裴步攀看完资料，向后仰倒靠在椅背上，叹出的气息带着颤抖。
　　他还是很难接受……魏雾没有恶意，不想伤害任何人，反而还是被人伤害的对象……怎么能就这样放任不管？觉醒超能力对他来说根本是个诅咒。
　　“我们还是搭档？”
　　两天前魏雾抬头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那种不敢相信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语气现在才让裴步攀听出。
　　他把资料全部收好，抿唇思考一会儿，穿上外套出门往魏雾家里走去。


第12章 魏雾家今天的饭
　　从学校宿舍去魏雾家需要坐五站地铁，到站后拐过一个路口，在老式居民楼的四楼。
　　裴步攀的手停在门上敲了两次，房门应声而开。
　　征得主人同意从大门进入的经验这似乎是第二次，感觉有些陌生。
　　更陌生的是魏雾身上的打扮——拖鞋，围裙，手里还拿着瓶豆瓣酱。
　　看到门外的人他显然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一阵，眼神满是疑惑。
　　其实裴步攀也没想好该说些什么作为开场白，浏览完资料有种想和魏雾待在一起的冲动直接就过来了，结果真正面对本人的时候又卡了壳。
　　快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啊，总不可能上来就直奔主题吧。
　　他仰头注视对方，视线越过肩膀看见背后厨房玻璃门半开，里面传来油烟机的轰鸣，门缝溜出一股肉类爆炒的香气。
　　魏雾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一看，转回来发现自己还把人堵在门口，赶紧让出位置：“吃了吗？我正在做，你也吃点吧。”
　　“我……”裴步攀鼓起勇气正欲开口，肚子却被香气勾起不争气的声音，气势就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那就辛苦你了。”
　　他被魏雾带到餐桌前，做饭做到一半的人急匆匆回到厨房，让裴步攀在外面稍等几分钟。
　　裴步攀读书以后都在食堂解决饱腹问题，从小到大没学过做饭。但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听着另一个人在厨房里发出的声响坐如针毡，也挤进厨房里试图帮忙。
　　最后从电饭煲里铲了两碗饭端出来，大概占了整项任务的2％……但总好过一点忙都没帮上。
　　魏雾的晚餐是三菜一汤，回锅肉、焖茄子和烫生菜，最后是番茄鸡蛋汤，十分家常的菜色。
　　两人在桌边坐下，餐桌上吊着一盏顶灯，橙色的光把菜照得色泽油亮，电视里播放着某个老电视剧的碟片。
　　这样的气氛下谈什么性瘾和创伤似乎太破坏氛围了。
　　裴步攀暂时放弃提起话题的想法，专心品尝晚餐。
　　他先尝了片沾着红油赤酱的回锅肉，油脂和肉味在嘴里一并化开，青红椒混着豆瓣酱的咸香从口腔涌入食道，五花肉最上层的皮脂略微弹牙，舌尖满是令人胃口大开的香味。
　　接着又夹起一片浸在调味汁里的生菜，入嘴的第一口是奇妙的酥麻感，混合着椒类调料和蒜末的味道，也许是加了藤椒油？
　　“还可以吗？”魏雾忐忑地观察他的反应。
　　裴步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对桌的人：“你从哪里学会的，有菜谱吗？”
　　“我平时看菜谱书，”魏雾心情略带飘然，挠挠头掩饰心里的一点小得意，“你要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好啊！虽然宿舍不让做菜，嗯～我去公共厨房区做。”
　　魏雾顺嘴接话：“你也可以来我这里，我做给你吃。”
　　话说出口他忽然有些忐忑，这句话像是一个邀请，以他们两个的关系来看是不是逾距了？万一被拒绝……
　　“蹭饭吗，”裴步攀咬咬筷子，想了想笑道，“也不错，下次我带菜来，你吃不吃鱼？”
　　“……你要什么做法，提前告诉我吧。”魏雾放松肩膀，起身给他拿来汤碗。
　　一顿饭围绕着两人从小到大吃过的家常菜度过，不知不觉把桌上的几道菜都吃得干干净净，最后以酸甜爽口的番茄蛋汤收尾。
　　魏雾执意表示自己洗碗，拗不过客人的要求勉为其难把擦桌子的活分了出去，让他收完桌看会儿电视。
　　客厅的沙发有一定年头了，柔软的皮革一坐上就会陷进去，裴步攀靠在上面盯着屏幕，越看越觉得重影，头也一点一点地耷拉下来，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醒来时听到的是洗衣机转动的嗡嗡声，魏雾好像在阳台上收白天晾出去的衣服。
　　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打了个哈欠，意犹未尽地揉揉眼睛，定神去看电视屏幕上的时间。
　　老旧的画面里是两具裸露纠缠的身体，身材姣好的女方骑在男人身上扭动接吻，男人则在接吻间隙辱骂一些肮脏下流的词汇，露骨的声音掩埋在爵士乐之下。
　　裴步攀的大脑宕机几秒，脸色瞬间变红，手忙脚乱地起身想去关电视，裸足踩在毛毯遮盖的开关上绊了一跤，身体灵巧地保持住平衡，稳稳抓住落下的水杯。
　　“你醒了？才睡了十多分钟……”魏雾拎着晒干的衣服探身察看，意识到电视自动播放的东西是什么后身体一僵。
　　裴步攀维持着平衡的姿势，半跪在地上不忍心地捂住脸，心里的尴尬和羞耻无以复加。
　　色情碟片还在放映机里欢快滚动，不堪入耳的粗鄙之语越发放肆，他用微微发抖的手按下暂停键，起身坐回沙发低头喝水。
　　往房间冲刺到一半的魏雾提着挂在衣架上的T恤在沙发后面徘徊，额头冒出热汗。
　　“这个，这是……”他想扯个「朋友在他家看A片不小心落下碟片」的借口，但在记忆里搜索后竟找不到这样的朋友能当挡箭牌。
　　裴步攀从齿缝里低声回答：“没关系，我理解……”
　　脸好热。
　　他闭上眼还在为自己刚撞破搭档的隐私哀叹，随即意识到现在或许是个把事情说出来的好机会。
　　真正把这件事摊开讲还是需要一定的勇气。裴步攀踌躇着开口：“主任和我说了你的事。看这些影片是正常的……”
　　魏雾的脚步停了，他的心跟着沉下去，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看向沙发的背影，先前的尴尬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早有预料的失落，仿佛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像是已被判处死刑的平静。
　　迟迟得不到回应，裴步攀忍不住转身看他，只见对方低着头失魂落魄地走向另一侧的沙发，双手拿着衣服，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在角落坐下。
　　“……觉醒能力的确会带来很多未知的伴随症状，我查了过往报道，有些人还从游泳健将变成晕水患者，产生幻觉的情况也有几例。”他接触到年长的搭档难以言喻的悲伤眼神，不自觉开口安慰对方。
　　“我是变态。”魏雾喃喃自语。
　　裴步攀面露不忍，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衣架放到一边，安抚人躺在沙发上。
　　他柔声劝道：“你不是变态，你只是需要帮助。”
　　魏雾仍然低落：“我是社会败类……”
　　裴步攀叹了口气：“还不至于到社会败类的地步，顶多算对我败类罢了。”
　　躺着的人双手捂住脸，从喉咙深处发出微弱的哀叹。
　　似乎操之过急了。裴步攀一只手轻拍他的手臂，这样的安慰收效甚微，对方仍是一副不敢面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