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沈琏的审美巅峰了,用不知名金属编织打磨成一片枫叶,硕大圆润的黑珍珠镶嵌在中心,精致而内敛。
“自己做的?”文叶烟问。
“你怎么知道?”沈琏惊讶道。
文叶烟的手指在并不平滑的边缘摩挲,笑道:“因为感受到里面对我浓浓的爱意。”
“有吗?”较真的沈琏也想感受感受。
“帮我别上吧。”文叶烟说。
沈琏便把它别在了文叶烟的左胸口。
“好看么?”
沈琏点头。
“谢谢。”文叶烟搂住了沈琏的腰,在他的额角落下一吻,“我非常喜欢。”
两人温存之际,门锁打开,有人回来了。
这时会回来的人只能是陈巧玉,她进屋,看见家里多出来的两人,立刻万分警惕。
“你们想干嘛?!”她紧握着门把,做好了逃跑呼救的准备。
文叶烟挡在沈琏身前,不让沈琏直面她。
“就说这地儿不吉利。”文叶烟小声说,“不看她,我带你走。”
他牵着沈琏,不打算和陈巧玉废话,走到玄关,漠然的眼神让陈巧玉不由得自己让出位置。
然而就在沈琏走出门口,陈巧玉突然拉住了他。
“沈琏,婶婶给你道歉,你……”
“别碰他。”文叶烟厌恶地推开她的手。
“沈琏,婶婶求求你,求你可怜可怜我!”想到沈不凡在看守所里憔悴的样子,陈巧玉豁出去了,咚地一下跪在地上,抛去全部的尊严,“你要我做牛做马都行,只要你能帮我把儿子放出来。婶婶已经遭报应了,知道错了,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做那些蠢事!沈琏,求你原谅我吧!”
文叶烟厌烦地要带沈琏离开,沈琏却拉住了他,主动站到了陈巧玉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陈巧玉顿觉有望,忙跪到沈琏脚边,大肆倾诉自己有多可怜,天煞的老公抛妻弃子,找亲戚借钱全都不愿搭理她,还要每天应对监察组的询问,再这样下去她没几年好活了。
“真的这么惨吗?”沈琏问。
“真的啊,我遭报应了啊!”陈巧玉哭道。“哦。”沈琏点点头,“那就好。”
随即主动拉着文叶烟离开。
陈巧玉愣住,发觉自己被戏耍之后屈辱的尖叫起来。
明天他们就要离开,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沈琏才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整个人坐立不安,收拾好的行李又翻出来检查,确认了好几次。
“你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文叶烟笑道,“缺什么到地方再买就是了。”
“我紧张。”沈琏说,“明天真的能走?不会下雨吗?船翻了怎么办?”
“你就不能想点好的?”文叶烟无奈道,“说了不吉利的话,赶快呸掉。”
沈琏:“呸呸呸。”
“给你找点儿事干。”文叶烟说,“和我去把院子里的杂草除一除,老太太回来看见院子杂草横生,不知道要把我损成什么样。”
俩人披着月色,在院子里“劳作”起来。
文大少爷不爱干活,拔草还要小心手指不能沾上泥土,沈琏非常实在,手一上一下带出一大把,他嫌文叶烟没用,让他一边呆着不要碍事。
文叶烟就喜欢碍他的事,见他把屁股撅起来,就不怀好意地过去拍一把,或是用草尖儿来搔一下他的脖子,直到把好脾气的沈琏招惹得眼睛瞪圆,非要被骂一句打一下才舒坦地罢休。
没过一会儿又重蹈覆辙。
沈燕燕站在屋檐下看着他们打闹,想到她和文叶烟在一起的时候,文叶烟永远都是温和有礼的样子,哪有像现在,十足的幼稚男孩,想方设法地讨心上人注意,这才是喜欢一个人的样子啊。
她有些羡慕,不是羡慕沈琏,而是羡慕他们之间的那种美好的感情。
她才十六岁,可好像再也无法去喜欢谁了。
好不容易和沈琏的关系变好,但他明天就要离开。
明天以后,她身边就没有一个关心她、保护她的人了。
想到这里,沈燕燕悲从中来,眼眶通红,蹲下来把自己抱成一团小声啜泣。
院子里正在怼屁股较劲的俩人听到了动静,都看了过去,文叶烟用肩膀撞了撞沈琏,沈琏又撞回去,俩人挤着对方来到了沈燕燕跟前。
“哭什么?”沈琏问。
沈燕燕不想抬头,呜咽着说:“你明天就走了。”
沈琏:“嗯。”
“我、我舍不得你。”
沈琏:“……”
文叶烟瞥着沈琏,想知道他会说出什么安抚的话来。
沈琏:“那没办法。”
负数的情商。
沈燕燕哭得更委屈。
沈琏无可奈何,求助文叶烟。
文叶烟嘴型告诉他:自己搞定。
沈琏郁闷,和沈燕燕蹲在一起,生硬地扯开话题:“马上就要转学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嗯。”沈燕燕回答。
“住校,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沈琏说,“我会给你生活费的。”
“不要!”沈燕燕抬起了花脸,沈琏好得让她有些生气了,气自己以前不知好歹,竟然会觉得沈琏是只白眼狼。
他分明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有钱了。”沈琏说,他现在的存款,拿出零头都可以让沈燕燕顺利念上大学。
“你自己用。”沈燕燕闷声说,“我欺负你那么多年,你干嘛还对我那么好。”
“你是女孩子。”沈琏淡淡地说,“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是女孩子的话,是不是会过得更不容易。”
“那种苦头,就不用你再吃了。”沈琏转头对她说,“以后做个好人,你就永远是我妹妹。”
沈燕燕扁着嘴巴,心里酸涩得说不出话。
沈琏冲文叶烟挤了挤眼睛,我说得好吧?
文叶烟忍不住笑,对他竖起夸奖的拇指。
109
第109章
沈琏一整晚没睡着,兴奋地情绪持久不散,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如梦如幻地问文叶烟是不是真的要去坐船了。
“真的真的真的。”文叶烟拧了把他细白的脸蛋,“原本想着让你好好欣赏海面的风光,这下好了,你一船就睡觉,全白瞎。”
“才不睡。”沈琏倔强道,他又拿出船票仔细确认时间,还有不到三小时,他就登船了。
“吃点东西。”文叶烟说,“还不知道你晕不晕船,等会儿吐得昏天黑地就惨了。”
“才不吐。”沈琏哼声道,宝贝地把船票收起来,他开始逐渐像个顽劣的小孩了。
“我发现你变得叛逆了。”文叶烟不怀好意地眯起眼睛,“看来爸爸得收拾收拾你才行。”
“你才不是……哎呀!”
沈琏被文叶烟压住上下其手,身上敏感的地方被抓挠揉捏,沈琏立刻不行了,挣扎着求饶,文叶烟心中大呼过瘾,把沈琏欺负得直喘气。
“哥嫂我有东西……”捧着一箱东西过来的沈燕燕一下子就看到了那男上加男的画面,顿时背过去,“你们怎么不关门啊?!”
文叶烟从沈琏身上起来,笑着帮他把衣服整理好,被他掐了把腰泄愤。
“怎么了?”文叶烟问。
“这些东西,还给你。”沈燕燕把箱子往后伸,“以后对我哥好一点,就这样。”
说完她就走了,沈琏今天将离开岛滨镇,她明天就去新的学校,他们的人生都将有新的开始。
“什么东西?”沈琏眼巴巴地看着。
文叶烟打开箱子,里面都是口红香水包包首饰,仔细看,都是以前他送给沈燕燕的。
“这小姑娘真是长大了。”文叶烟感慨。
“你要用吗?”沈琏好奇道。
文叶烟语噎了片刻,沈琏的脑袋瓜子是怎么转的,他至今没搞明白。
“这是你的嫁妆。”文叶烟也不正经,“这个给我,就说明你是我的人了。”
“这是你送给她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沈琏说,他拿出一支口红,拧开要给文叶烟涂。
“不好玩儿。”文叶烟把沈琏打个转,困住了他的双臂,走出烦恼的沈琏就像个对世界充满好奇和期待的孩子,任何事都能让他感到快乐,文叶烟隐有不安,就算他拥抱着沈琏,却总感觉他们的心仍有距离。
真正拖着行李出发,沈琏又犹豫起来,“姥姥回来问起来怎么办?真的不见她一面吗?”
“又不是私奔。”文叶烟说,“等她回来,我就走不了了,你想一个人去吗?”
沈琏马上摇头,文叶烟一定要在的。
“这不就结了,上车。”
车子驱离岛滨镇,沈琏看着窗外,他无比熟悉的景色就要成为回忆。
“和这里道个别吧。”文叶烟轻声说。
沈琏说:“拜拜。”
登上渡轮,从未坐过船的土包子沈琏和只做过豪华邮轮的文叶烟一时间都有些呆愣。
“咱们是头等舱,应该在楼上……”文叶烟茫然地寻找上楼的楼梯,但人来人往,他一时没找着,“小沈琏儿,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问乘务员。”
沈琏点头,对这样的环境充满新奇感,他环顾着,看到不远舷窗外蔚蓝的海洋,他不由得走到窗边,体验着前所未有的视角。
船身忽然显著地摇晃了几下,接着慢慢开了出去。
沈琏被这移动所荡起的海水吸了神。
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才挪开了视线。
文叶烟松了口气,接着揉眉心的动作,揉散了眼中的焦急和失措。
“不是叫你在原地等着我吗?我还以为你跑丢了。”文叶烟说。
“想看外面。”沈琏低头认错。
“到房间里随便你看。”文叶烟牵着沈琏,朝正确的方向走。
普通轮渡的头等舱和文少爷所理解的头等舱不一样,没有宽大的床铺,没有豪华的装潢,更没有露天观景阳台,窄小的房间容纳两个人都有些紧凑,床铺顶多一米二,唯一可取之处就是窗户够大,采光好,够沈琏看够本。
“这真是头等舱?”文叶烟怀疑地出门核对,遗憾地得到肯定的事实。
沈琏已经跑到窗边,着迷地看船航行的轨迹。
“小心晕船。”文叶烟提醒。
沈琏坚定地摇头,他坚信自己不会晕。
文叶烟往床上一躺,打算修整一番然后带沈琏到甲板上玩,但是摇晃的船身像摇篮似的,眼睛闭上就睁不开了。
他睡了一个小时。
醒来后阳光正好,海面无风,是观赏的好时机。
“小沈琏儿,咱们出去瞧瞧……”文叶烟坐起来,然而沈琏没有躺在他身边,房间里也看不到人。
“小沈琏儿?”文叶烟唤道,去卫生间看,空无一人。
又跑去哪儿了?陌生的环境乱跑他不怕出事吗?
文叶烟立马出门找人,找遍了头等舱层,也没看到沈琏,
船上到处是人,沈琏又是隐入人群难以找寻的体质,文叶烟把每层船舱都找遍,仍旧无果。
沈琏一定还在船上的,肯定能找得到。
可尽管如此,文叶烟放不下忧虑,沈琏头一次出远门坐船,他根本不熟悉这里的一切,海上信号差,要是不小心掉下海怎么办?这里不像海滩边,一旦掉下去就完了。
越想,文叶烟就越是心慌,他的手心湿透了,找乘务员广播,几乎发动了所有工作人员找。
最后终于有了消息,失联者现在正安全待在房间里。
于是文叶烟回到了房间,沈琏果真好好在里面,他不知道会出那么大动静,茫然紧张地面对乘务员,看见文叶烟回来,他立刻起身,眼底浮现出欣喜的光。
文叶烟无言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后温和的和乘务员道谢,送走他们然后关上门,迟迟没有转过身。
沈琏蹭过去拽他的衣角,小声说:“你在找我吗?我到甲板上去了,不知道里面说的那个地方在哪,我不敢乱跑,就回来等你了,我认得路的。文叶烟,你怎么不讲话……”
“不敢乱跑?”文叶烟低声说。
紧接着,沈琏被反手拽过去,冻的一声撞到了门板,被文叶烟禁锢在两臂之间。
“痛。”沈琏说。
“我不想告诉你,刚才我找你有多着急。”文叶烟说,“但是,沈琏同学,麻烦你有点安全意识,不熟悉的地方不要随意走动,第一次乘船,也不要一个人到甲板上,穿救生服了吗?”
沈琏呆呆地摇头。
“很好。”文叶烟点了点头。
但沈琏知道一点也不好。
“我再也不乱跑了。”沈琏老老实实地说。
文叶烟呵了一声。
“去哪里都会跟你说的。”沈琏低眉顺眼,“知道错了,对不起。”
“你知道我现在想干嘛么?”文叶烟垂眸看着他说。
“不知道……不可以打我屁股。”沈琏说,好歹他也是年长者。
“不止。”文叶烟压了下去,鼻尖几乎顶在沈琏的脸颊上,“还想把你绑在床头,哪儿都不让你去。”
沈琏:“上厕所怎么办?”
“……”
下流攻击对沈琏永远无效。
见文叶烟又沉默下去,沈琏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角,讨好地看着他。
“……”
文叶烟投降,疲惫地抱住了沈琏,修长的身躯像弯曲的竹子,压住沈琏身上。
“别让我担惊受怕了。”文叶烟闷闷地说,“如果我突然消失,你心里会好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