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叶烟坐到他身边,拿过来,给他打开再放回他手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找了你很久。”沈琏轻声说,“去哪里了?”
“给你买蛋糕。”文叶烟把自己买回来的一袋子东西给沈琏看,都是面包奶油蛋糕。
沈琏缓缓舒了一口气,脑袋一歪,靠在了文叶烟的肩膀上。
文叶烟偏头看他,轻轻拨开了他额前汗湿的刘海。
“我还以为,你是我想象出来的人呢。”沈琏喃喃道。
“怎么可能。”文叶烟温柔地说,“你今天很勇敢,比我想象中的要勇敢多了。”
“好累……”
“带我们乖乖回家。”文叶烟在沈琏脚前蹲下,回头,“上来。”
沈琏便趴上去,环着文叶烟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不许这样了。”沈琏轻轻地说,他知道文叶烟故意很久不出现。
文叶烟向他道歉,沈琏看不到他苦涩的神情。
然后背着沈琏,一步一步走回他们的家。
沈琏有点中暑了,旺仔牛奶只喝了半罐,奶油文叶烟喂给他一口,他勉强吃了,但看得出胃口不佳,嘴唇也有些苍白。
文叶烟觉察出来后,当即要去要点买药,沈琏扯住了他的衣服,蔫蔫地看着他不说话。
个混蛋。文叶烟在心里骂自己,沈琏的患得患失好不容易恢复了,被他这么一造作,又复苏起来。
他只好通过外卖买来藿香正气水,让沈琏喝了,沈琏的状态才慢慢好起来。
“你打我吧。”文叶烟握着沈琏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
沈琏就捏他的肉,“捏你。”
力度软绵绵的。
“你不生气么?”文叶烟问。
“有一点。”沈琏委顿地说,“我不应该赖床的……可是早上真的很困。”
“哎哟……”文叶烟的心脏酸酸涩涩地疼,他把沈琏搂进怀里,沈琏出了太多汗身体又虚软,抱起来的感觉好像又小了一圈似的,“你别这样说,你怪我啊,好歹骂我两句。”
“骂你干嘛。”沈琏合上了眼睛,“你给我买了那么多蛋糕。”
“我想听你骂我。”文叶烟轻声说。
“有毛病哦?喜欢挨骂?”
文叶烟便笑了出来,“喜欢挨你骂。”
沈琏嘟囔了句“怪人”,靠在文叶烟的胸膛,渐渐要睡着了。
模糊间他听到文叶烟很轻很低地声音在说:“我不见了,你那么慌,真是又糟糕,又叫我高兴……”
乱讲什么。沈琏睡前的最后在想,不可以再不见了。
这礼拜剩下的几天,他们就宅在家里,入学需要的复习资料买了许多,每天就是上网课,做题,休息时候看电影,沈琏做正餐,文叶烟做甜点。
他们好像可以永远这么平淡的走下去。
“长假”的倒数第二天,这晚文叶烟没让沈琏做饭,而是订了餐,是沈琏没吃过的西餐,分什么头盘、汤、前菜主菜的,好多的规矩。
居然还有红酒,文叶烟给自己倒酒的时候,沈琏严正地说:“你还没成年,不能喝。”
“胡说,我不是你爸爸么?”文叶烟说。
“是个头。”沈琏面无表情。
“甜的,度数低,不信你尝尝。”
沈琏尝了尝,入口果然是果汁的甜味,酒的味道是咽下后才返上来,好喝。
于是沈琏咕嘟咕嘟把一杯都喝完了。
文叶烟:“……”
砸吧砸吧嘴,沈琏再把杯子递过去,点头允许,“那你可以喝一点。”
“真是,等会儿喝醉了我可不管你。”文叶烟又给他倒了一些。
“这些菜怎么吃?”沈琏问,“没吃过不会吃。”
“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文叶烟坐在沈琏对面,“手抓也可以。”
沈琏便伸手“抓”了应该最后吃的餐后甜点,几口下肚,觉得很好,又暗戳戳觊觎文叶烟的那份。
“先吃正餐,馋猫。”
沈琏的刀叉使得不利索,时常在盘底划出声响,文叶烟拿过来帮他切好,顺便给他科普西餐的用餐礼仪。
沈琏同学提出疑问:“那为什么不切好了再上,这样多方便。”
“唔,那不礼貌。”
“为什么?”沈琏同学无法理解。
“这就是用餐礼仪。”
“哦……”沈琏似懂非懂,对文叶烟说,“那你现在不礼貌了。”
文叶烟:“……”
文叶烟原是想和沈琏吃顿浪漫的烛光晚餐,情到深处,或许能听到沈琏一些不曾说出口的话。
但他面对的是一个毫无浪漫细胞的人,牛排切好了,沈琏嫌叉子吃得不方便,非要使筷子,这就算了,他还嫌酱汁咸,还把牛排放汤里涮涮,烛光晚餐不让关灯,说看不见。
总之,没有半点浪漫氛围。
沈琏又喝完了一杯酒,眯着眼睛盯文叶烟的那块甜点,“你吃不吃呀?”
文叶烟说:“吃。”
“分我一口可不可以?”
“不可以哦。”
“为什么不可以?可以的吧?嗝!我就吃一口,可以的吧?可以的吧?”沈琏开始连环问,他对文叶烟总是这样,要是文叶烟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不停地请求,直到答应为止。
“好好好,给你吃。”文叶烟最吃他这套,“别再喝酒了,一瓶多都是你喝的。”
“好喝嘛。”沈琏黏黏糊糊地说。
文叶烟见过他喝醉的模样,担心他吐。
但这次貌似不一样,沈琏喝得脸红扑扑的,话也多起来,点评起今天的菜,这个太咸,那个太酸,那个怪怪的,结论是,还不如他自己烧得好吃。
吃饱后,他坐在沙发上试图用手指削苹果皮。
“怎么和啤酒醉的不是一个路数?”文叶烟好笑道,蹲在沈琏面前,拿走他的苹果,“真可爱。”
沈琏雾蒙蒙的眼睛看着文叶烟好久,忽然傻乎乎地笑起来,抱住文叶烟的脑袋,一个劲儿地蹭。
他不说话,只有憨软的笑声。
可文叶烟感受到了。
沈琏对他的喜欢。
115
第115章
“文叶烟,嘿嘿……文叶烟的脑袋~”沈琏傻乐个不停,抱着大脑袋,一摇一晃地,手在那头发上乱摸。
“头发都要被你薅下来了。”文叶烟无奈地说,“一加一等于几?”
“二!”沈琏回答得特别高亢。
文叶烟的笑点发作,窝在沈琏的胸膛笑得发抖。
沈琏说:“轮到我问你了,二加二等于多少?”
“唔,等于四吧?”
沈琏便掰着指头,确认,张开一个巴掌数过去,“一,二,三,四……五,五个!你错了。”
文叶烟忍着笑,顺着他往下说,“那你要怎么惩罚我?”
沈琏揪着文叶烟的耳朵把他的脑袋推开,接着在他脸上一通乱亲,小狗狗一样亲得文叶烟又痒又酥,要不是手拦着些,沈琏就把他压在地上了。
“怎么我才发现你喝了果酒后那么好玩儿?”文叶烟说,“好了好了,停一会儿,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沈琏被文叶烟握着肩膀,不能乱扑了,他便听话,端正坐着,眼睛因为酒气上脸,热得不停眨巴。
“我要说的是……”文叶烟张着嘴。
他的手里是沈琏柔韧的躯体,温热的,真实的,在触碰之下,他一丁点儿离开沈琏的想法都没有,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迟钝了的沈琏觉察不到他的纠结,突然打嗝了,嗝一声,人就微微弹一下,他还茫然了一下,然后又傻笑起来,边笑边打嗝,像永动机。
“我求你了。”文叶烟前后摇他,“你不要那么招人喜欢了好不好?”
沈琏还在那“嗝”,说:“我知道嗝,怎么停下来,嗝!”
说完,他开始憋气,脸憋得更红,本身就有点充血,在这么憋气,脑袋更晕了,眼睛里开始转圈,他又倒进了文叶烟怀里。
“嗝!怎么没用……”沈琏嘟囔。
“我教你个有用的。”文叶烟说着,低头亲了下去。
沈琏的嘴唇好柔软,他真应该拿出一整天的时间来和沈琏接吻。
原本只是带着怜爱的亲吻,可文叶烟逐渐控制不住自己,他想到这是他们倒数的吻,就不由一再深入,沈琏从躺在他的臂弯里,到躺到了腿上,任由那有力的唇舌一遍遍地掠夺。
分开后,一道水丝勾连在他们的唇瓣之间。
沈琏睁开了眼睛,喃喃道:“真的有用哦……”
下一秒,他整个人腾地离地。
“哇。”沈琏说,“飞啦。”
飞到了房间的床上,沈琏躺在床上咯咯笑,还伸出手臂要再来一次。
文叶烟压下来继续吻他,举着的手臂便顺势搂在了文叶烟的颈项上,亲得他发出受不住的“呜呜”声,文叶烟的唇才离开了唇瓣,辗转而下,在沈琏的脖子上烙下一个个自己的气息。
沈琏呼呼地喘气,文叶烟压得他好重,但他力气快没有了,很晕,又很快乐。
于是他又笑起来,这是他今晚不知第几次的笑。
“沈琏。”文叶烟在他的耳畔留下濡湿地感触,“我想淦你。”
沈琏地脑子迟缓地转着,“干嘛我?”
“淦你就是……算了我才不和你解释。”
文叶烟解开了沈琏的睡衣扣子,蚕丝睡衣冰凉顺滑,最后一颗扣子分开,就自动从两肩滑开,袒露出赤裸的胸膛,身体泛着粉色,连凸起的锁骨都透着粉,简直像一块有生命的美玉。
“要洗澡了?”沈琏说。
文叶烟的嘴唇落下来,从发顶,到额头,到鼻梁,到眼睛,温柔的吻,带着克制的爱意。他把沈琏的整张脸都吻了个遍,耳朵都没放过,亲得沈琏缩起脖子,哪哪都红透了。
(……)
“……很难吃。”沈琏苦着脸,漱过口,但喉咙里还才留着文叶烟的味道。
“那你吞下去干嘛?拦都拦不住。”文叶烟好笑道。
“你也吃了我的,就想尝一尝。”沈琏说,他从床头的小糖罐里拿出一颗奶糖,吃掉,嘴巴里一下甜了起来。
“晚上吃糖,牙要多刷一分钟。”文爸爸说。
“困了。”沈琏躺下来,今晚耗费的体力太多,才刚酒店他就想睡觉了。
文叶烟看他,“也给我吃一点糖。”
沈琏便也给他拿一颗,但文叶烟却压下来抱住他,含住了他的嘴唇,轻轻吮吸他甘甜的涎液。
沈琏乖乖让他亲,不知怎么,残留的一丝醉意又上来,他嘴角又翘起来,一边被亲吻一边笑,弄得文叶烟也笑了,两人的嘴巴玩乐似的摩擦,像幼稚的小鬼。
“睡吧。”文叶烟轻轻地说,“明天……要好好的。”
沈琏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文叶烟抬头,嘴唇印在沈琏的额头上,久久久久都没有离开。
沈琏理所当然地以为明天是普通的一天,他们普通的起床,普通的吃早饭,在普通的上课、看书、锻炼……他未来人生都是由这样枯燥的日常,也不会厌烦。
所以沈琏睡得很安心、很深沉。
第二天醒来,阳光灿烂,天气晴朗。
文叶烟先起了,估计又是晨练去了。
沈琏便去做早餐,等文叶烟回来一起吃,然而到了厨房,他发现昨天用完的餐具已经被清洗干净了。
文叶烟是懒虫,从来不主动做家务的。
这是第一个不对劲的地方,接着沈琏又找到了第二个。
文叶烟的水瓶还在家,他出去晨练总会带着的。
不是去晨练?
关于文叶烟的事情,沈琏绝不会随意带过,他跑到阳台,昨天晒的衣服收起来了,沈琏的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椅子上,而文叶烟的……没有。
沈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担心的、不敢直面的事情……发生了。
家里属于文叶烟的那个行李箱不见了,衣柜里文叶烟的衣服也空了。
这些都在告诉沈琏,文叶烟走了。
沈琏反应不过来,昨天他们还一起吃饭睡觉,相拥接吻,好像一辈子都不会分开。
可才过去了一晚上,文叶烟居然不告而别。
沈琏无法接受,或许这又是文叶烟的恶作剧,他太坏了。
于是沈琏出门去找,他一定还在附近。
在玄关的鞋柜上,沈琏看到了一张折起来的纸,他拿起来打开,里面整齐的字迹来自文叶烟。
亲爱的沈琏:
见信如见人。
我猜现在你一定正急急忙忙要跑出去找我了,是吗?乖,不要急,到沙发上坐着,慢慢看完这封信。
我必须要向你道歉,对不起,没能提前告诉你我要走,我要回帝都了,有一些不得不回去的理由,所以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了。我知道,我有无数个时候能告诉你,在你问我新学校去哪个班的时候,在你跟我说以后我们要怎么生活的时候,哪怕趁你迷糊的时候,也该当面把这件事说清楚。可我就是说不出口啊,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可爱,只要你露出委屈伤心的小模样,我还能走到哪里去?所以啊,我选择了最无赖最可恶的离开方式,对不起,小沈琏儿。
你要好好的,我知道你最勇敢,最厉害了,你看上去弱小、很依赖我,其实你比谁都坚韧独立,现在没有让你顾忌的事情,你可以尽情地,按照你想的方式活下去。
难过总会过去,用不了一个礼拜,你就能认识新的朋友,就不会太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