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小甜汤[现代耽美]——BY:寒菽

作者:寒菽  录入:06-03

  “嗯。那就好。”
  带点冷淡的短句从他的头顶飘落进耳朵里,季巍也把手从他的肩膀上挪开,问:“汤煦恩,要我送你回家吗?”
  汤煦恩心里又是一个咯噔。
  季巍的语气说不上是凶,甚至仍然是平和温柔的,但就是吓得汤煦恩心下惊惶,肯定地想:啊,季巍生气了?怎么又生气了?
  ——这不是很体面地处理好了吗?
  汤煦恩有点慌地说:“不、不用了。”
  季巍:“那一起下楼?”
  汤煦恩还是摆手:“你不用等我,我自己回家就行。又、又不是小孩子了。”这没有任何说服力,他们俩不是小孩很久了,可做什么都要在一起的。
  但是现在,汤煦恩对此有点抵触,总觉得不好意思,一定做不到从容自若。
  良久,季巍又“嗯”了一声:“好。”
  干哑着嗓子,问:“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汤煦恩动了,他起身,麻利地收拾碗碟,说:“你给我做饭,我来洗碗吧。”
  季巍说:“有洗碗机,你把碗放洗碗机里就行。”
  “没事没事。”汤煦恩勤快地说,“就这么几个碗,用不着洗碗机,我一下子就洗完了。”
  汤煦恩挽起袖子去洗碗。
  一个碗都没洗完,季巍就走到他身边,说:“算了,我洗吧,小煦。”
  汤煦恩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处于小猫小狗的应激状态,光是被季巍接近他就浑身不自在。
  而且,季巍又叫他“小煦”了,是不生他的气了吗?
  他自以为掩饰地很好,其实脖子红了一大片,客气地说:“不用,不用,你是主人,我是客人,我白吃你的,总不好什么都不做。”
  季巍说:“我们是朋友,不需要这么客气吧。”
  季巍说他们还是朋友。
  汤煦恩觉得自己应当安心,却不知为何还是无法安心。
  他轻车熟路地把洗好的碗都放进沥水消毒柜里,擦干手,又去收拾卧室。
  因为季巍就杵在他身边,汤煦恩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左转右转,没好意思开口让季巍让路,自己默默地绕开他走了。
  他看到季巍轻挑了下单边眉毛,问:“怎么了?”
  汤煦恩局促不安地说:“……你的床被我睡乱了,我去收拾一下。”
  汤煦恩匆忙走过去,但他掀开被子,看到淡紫色的丝绸床单上还有斑痕,汤煦恩怔了一下,脸通红。感觉身后有接近的脚步声,反射性地,汤煦恩赶紧把被子盖了回去,掀起一阵风,说:“不好意思,我给你把被子床单洗了吧,换上干净的。”
  季巍看他这样,止步于门边,说:“只是睡了一晚上能脏到哪去?不用洗。”
  汤煦恩不自觉地用力,攥着被套表面,说:“还是洗一下吧,真的弄脏了。我来洗就行,挺耽搁时间的,你、你先去上班吧,不用管我,我把被子洗了晒了就回家。”
  季巍一言不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汤煦恩便自行张罗起来,打开衣柜,准确地找到季巍家放被褥的那一大格,问:“你要换哪套?”
  季巍这才没什么力气地回答了句:“都行。”
  无奈的像是在叹气。
  汤煦恩一眼看过去,这柜子里的四件套全是他买的。
  怔了一怔。
  他又觉得慌,匀气,强自冷静下来,也没心思挑选了,直接拿了最上面的那一套。
  他惯性地闻了闻,是香皂的味道。
  这还是他教给季巍的家务小知识,用不着什么昂贵的香氛,只要在衣柜里放一块香皂,就算衣物长期放在衣柜里,也能沾上淡淡的香皂香味。
  季巍不缺钱,多贵的香氛都买得起,但还是照他说得做,在衣柜底部放一块廉价的香皂。
  他把要换上的四件套先放在床头,再去拆弄脏的被套床单。
  以往他在季巍家做家务,季巍要么让他放着别动,要么直接过来跟他一起干,但今天没有,今天季巍就站在一边,袖手旁观。
  汤煦恩没有掀开被子,直接把被单抽了出来,卷成一团,将各种痕迹乱七八糟地藏起来,扔在脚边,然后再拆被套。
  他干活非常利索,尤其是现下还抱着一种恨不得毁尸灭迹的态度,拆被套床单的速度飞快,嗖嗖嗖的。
  弄好这些,汤煦恩觉得自己心底安稳多了。
  这时,季巍朝他走了过来:“等等。”
  汤煦恩有点慌。
  干嘛?是要检查吗?
  季巍走过他的身边,从床头柜的小抽屉里取出一支用了一半的护手霜,说:“把手给我。”
  汤煦恩迟疑了片刻,才伸出手,季巍把护手霜挤在他的手背上,说:“你不戴手套就洗碗,不觉得手干啊?”
  汤煦恩:“还好……”
  当季巍的手抓着他的手,连他的手指缝都细致地轻轻搽拭揉按过去,香膏湿润柔软地被推开,滋润进皮肤里。
  汤煦恩可不觉得自己的手有什么好摸的,就是劳动人民的手,顶多说不算太丑,没有疤痕,会定期修剪指甲罢了。
  汤煦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好像有点太亲密了,应该把手收回来了,但是,但是季巍给他擦护手霜擦得并不涩,而是认真正经的,反而让他觉得自己现在脸红心跳、想入非非是不是不对。
  他整个脑袋都晕乎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迷迷糊糊地,都快擦完了。
  季巍抬眸看他一眼,带点笑意地问:“不难受了吧?”
  汤煦恩红着脸,没反应过来:“啊?”
  是在说哪个?那、那其实不难受的。
  季巍问:“我说,手的皮肤不难受了吧?”
  哦,哦,是指这个啊!汤煦恩说:“不、不难受。”
  差不多擦完了,汤煦恩赶紧把手从季巍的掌心里抽回来,说:“我去洗被子。”
  季巍却抢先一步,把堆在地上的一大堆东西都抱起来,说:“还是我来吧。”
  汤煦恩又不好上去抢,只得着急地跟在季巍的身边,一路跟到了阳台洗衣服的地方。
  汤煦恩担心受怕地看,季巍也没把被单抖开,直接一股脑都塞进洗衣机里,然后倒入适量洗衣液,打开开关。
  汤煦恩听见机器启动的声音。
  如在销毁证据。
  季巍又回房间,自己把干净的床上四件套换好了,然后看一眼手表,说:“时间不早,我去上班了。”
  “真不坐我的车吗?”
  耳边是洗衣机洗衣服的哐哐吵闹声,吵得他心烦意乱,对于汤煦恩这种老好人性格的人来说,拒绝一次就需要许多勇气了。
  季巍问第二遍,他便无法坚定拒绝了。
  季巍恢复了行止有礼,那他好像不应该表现得太反应过激。
  这不是外国风气?叫什么来着?对,性解放。可能对季巍来说不算多大一回事?
  美国电影里不是经常会有这样的情节吗?
  朋友之间,礼节性地上一下床。
  汤煦恩胡思乱想着。
  季巍说:“走吧?”
  汤煦恩没说好,但也没说不好,默默地被季巍带走了。
  他是个反应迟缓的人,过去大半天了,像是有块鱼骨头卡在喉管里,接近心脏的位置,有点不舒服,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又好像非常致命。
  总之,目前还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了。
  季巍没有马上开车,而是转头看着他,汤煦恩硬着头皮忍了一会儿,才问:“怎么了?”
  季巍说:“你安全带没系。”
  “哦哦。”汤煦恩发现自己犯了蠢,赶紧把安全带系上。
  接下来就跟以前一样。
  季巍把他送到巷弄口最近的地方,等他下了车,道别,再调头去公司。
  季巍一离开,汤煦恩就觉得整个人身上的筋都像是被抽走了,软绵下来,他发愁地往家走,发愁地踢小石子,走到半路,遇见个人问路,他又发愁地给人家仔细地指了路。
  愁阿愁,就这么愁着回了家。
  胸口憋得慌。
  真想找人说一说啊。汤煦恩想,但是,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是跟季巍叙述忧愁,譬如二弟成绩差不知道有没有大学念啦,譬如小弟太书呆子好像被导师使唤啦,譬如最近店里的生意不太好啦,等等等等。
  什么都可以跟季巍说,既舒缓心情,还能得到一个看上去不错的解决方案。
  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季巍都放在心上,为他各种操心帮助。
  这么想的话,季巍对他有那么多恩情,他只是被季巍亲一亲摸一摸好像不算什么。
  他的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颇为荒唐的想法,他怔住,立即觉得羞耻,默默地红了红脸,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汤煦恩,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偏偏这次叫他发愁就是季巍……可除了季巍他没有别的交心好友了啊。
  店里不算很忙,还早,才十点多,桌子坐了三分之一,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
  汤元正在擦柜台,见了他说:“哥,你回来啦!吃早饭了吗?”
  汤煦恩看到他,怔了一怔,心想,其实他可以问问他这个同性恋的小弟啊!
  小元是个同性恋,他肯定比自己更了解。
  “吃了……”汤煦恩说,“小元,我有事想跟你说。”
  汤元收起抹布,走到他身边,眼眸清亮地望着他,问:“什么事啊?”
  汤煦恩嘴唇嚅嗫了下,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口,想了又想,干巴巴地说:“我有个朋友……”
  “嗯。”汤元认真听着,他噗嗤笑了,忍不住吐槽,“你朋友除了季大哥还有谁吗?你直说季大哥好了。”
  汤元一句话,把汤煦恩所有勇气都给打了回去。
  他更犯愁了。
  也是。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小元那么聪明,绝对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季巍!
  那岂不是暴露了他跟季巍的奸情?
  不对,什么叫奸情?
  应该说是一时出错的友情。
  汤煦恩憋气似的说:“那没什么事了。”
  怕什么来什么,汤元看着他,聪明的目光像是能把他的心思都看透,问:“大哥,你……”
  汤煦恩可不敢被他问,有点粗暴地把抹布从小元的手上抢过来,板起脸,摆出大家长架势,佯装凶恶地说:“你不是说发愁写论文的事吗?别干活了,去去,写论文去!”
  他挥挥手,像是在赶小鸭子。
  汤元被赶走了,他有点懵,嘟囔:“啊?我只说我要交论文,我什么时候说我发愁了?”
  汤煦恩:“那可能我记错了吧。”
  汤煦恩拼命地干起活来。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是做贼心虚。
  活干到一半,手机“叮”一声提示收到新消息。
  汤煦恩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毫无意外地发现是季巍发给他的,问:【小煦,安全到家了吗?】
  汤煦恩回:【到了。】
  心想:我这么大的人难道会丢了不成?
  晚上。
  临睡前。
  汤煦恩下意识拿起手机,惯性地想跟季巍道晚安。
  悬崖勒马般停住。
  他看着季巍发来的晚安消息,在暗中,直到屏幕光线暗淡下去。
  不回。
  装睡,当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季巍:算了,不讨厌就是胜利。
  汤煦恩:这只是朋友之间礼、礼、礼节性地睡一下……


第13章 第一碗13
  然而放下手机不到三分钟。
  不安心。
  汤煦恩就又把手机摸了出来,照常回复:【晚安。】
  一个睡着的人应当表现出毫不知情的态度,跟平时比不可以有反常的地方。
  不然岂不是会被季巍发现他其实是在装睡。
  再次放下手机。
  又过了几分钟,汤煦恩总感觉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他翻了个身,想起来了——
  从被季巍摸了亲了以后他还没洗澡。
  回家以后没干什么活,没出多少汗,所以没觉得身上难受,光在想季巍了,所以不小心把洗澡的事给忘了。
  汤煦恩爬起来去洗澡。
  背心被脱下来,拿在手里揉成一团,他低头闻了闻,总觉得仿佛有季巍的气味。
  真是奇了怪了。
  冲澡的时候不是要抹香皂什么的吗?汤煦恩擦洗着身体,一边想,为什么都是触碰,他自己做跟别人的手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呢?
  他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洗到觉得皮肤摸起来发涩的程度,才擦了擦,回去接着睡。
  却有些睡不着了。
  上次醉酒时的回忆只是个暧昧轮廓,像是被融化了,并不清晰,即便如此,汤煦恩也反复地做了好几回晦暗不明的梦。
  现在则是改成做清晰的梦了。
  恍恍惚惚地,他仿佛感觉到季巍摸着黑暗靠近过来,抱住他,在他的耳边落下亲吻,问:“小煦,你觉得舒服吗?”
  他说:“不舒服。”
  季巍笑笑问:“真的不舒服吗?”
  他觉得羞耻心都快要爆炸了。
  尤其是在醒来以后,汤煦恩想,他是在做什么梦啊?这算什么?回味吗?
  因为晚上没睡好,一大早爬起来干活时,汤煦恩一直在打哈欠,以至于汤铮看了,同他说:“哥,你要是累的话就再去睡一会儿吧。”
  汤煦恩说:“没事,就是昨晚有点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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