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等我[现代耽美]——BY:酱子贝

作者:酱子贝  录入:06-04

  喻繁刚才只顾着看视频,没发现他家亮着灯。
  此刻,他本该紧锁的房间房门大敞。喻凯明坐在他书桌前,旁边散落了几个扭曲的回形针,还有一把刚被拆下来的挂锁。
  喻凯明手里握着刚从抽屉拿出来的粉色信封,见到他也是一愣。
  怎么回事?喻繁怎么会突然回来?这小混蛋平时不是只要过了十二点还没回家,就都是在网吧玩通宵么??
  “怎么回来了?”喻凯明牵强一笑,“爸最近出了点事,需要钱,当初你爷爷和你妈留下来的钱还剩吧?”
  “你还能收到情书呢,有我当年……”
  喻繁拿起鞋柜上许久不用的鱼缸猛地朝他砸过去!
  喻凯明差点没躲掉,鱼缸从他脸边擦过,重重砸在地上,“砰”地一声四分五裂——
  喻繁手指一松,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
  深夜的老小区突然热闹起来,破碎声、闷棍声、谩骂声不断。
  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窗户接二连三被关紧,好几户人家特地起身确认自己家门有没有反锁。
  喻繁抓着喻凯明头发,狠狠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喻凯明痛得叫出声,反手就扇了他一耳光,小拇指的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喻繁不觉得疼似的,用力把人砸在墙上。
  “那他妈是我老爹!我老婆留下来的钱!你他妈的凭什么一个人占着!我草你妈!”
  喻凯明嘴里不干不净,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停过,“贱种!我他妈当初就该把你射墙上!你出生那天老子就该把你掐死!你跟你妈一样贱——”
  喻繁把他按在墙上,朝他脸上用力挥了一拳,终于开了口:“我说过吧,你不准提她。”
  “贱女人还不让骂了?她就是贱!怎么打都打不乖的母狗!还他妈跟别人跑了!你他妈替她出头,她跑的时候想过你吗?”
  喻凯明疯了一样嗤笑,“你不恨她,反而跟你老子翻脸?你他妈明明跟我是一样的人!你应该他妈站在我这一边!你以为那个给你送情书的人真喜欢你吗?等那些人看到你现在这副德行,只会他妈的跟你妈一样跑了!”
  喻繁闷不做声,又朝他脸上挥了一拳。
  ……
  陈景深下车时已经隐隐觉得不对。
  老小区静得诡异,一整栋楼只有一户人家亮着灯,其余连窗户都关得死紧。
  陈景深握着手机快步上楼,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过于闷重。
  喻繁家里的门虚掩着,陈景深站在门口,闻到了里面淡淡的血腥味。
  他很重地呼吸了一下,伸手推门。
  满地狼藉。
  沙发茶几、餐桌椅子东倒西歪,电视屏幕破裂,色泽不同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整个屋子没有一处是好的。
  他想找的人筋疲力尽地坐在墙角,白色t恤脏污一片,脸上和脖子全是伤,眼眶通红,手里抓着一截断了的扫把。
  看见来人是他,对方又松下劲,把扫把随便扔到了旁边。
  -等那些人看到你现在这副德行,只会跟你妈一样跑了。
  喻繁看着他,忽然想起喻凯明刚才说的话。
  两人都没开口,死寂一片。
  良久,陈景深穿过地上一片狼藉,走到他面前蹲下来。
  “能动么。”陈景深问。
  喻繁眼睛死沉地看着他,张嘴时声音都是哑的:“你回去。”
  陈景深置若罔闻地在他身上巡视了一遍:“那人在哪?”
  “陈景深,”喻繁重复,“你回去。”
  陈景深脸色很冷,又跟以往不同。他调节着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伸手去扶人:“能动是吧。能动先起……”
  陈景深话没说完,衣领忽然被人抓过去。他鼻子被猛地撞了一下,下一刻,干涩的嘴唇贴了上来。
  苦的。
  喻繁不过几秒就撤了回去。
  他松开陈景深的衣服,冷冰冰地笑了下,张嘴刚想说什么——
  脖子忽然被人捏住,他毫无防备地重新被按回墙上。陈景深手指陷进他头发里用力一抓,轻而易举地强迫他抬头,偏过脸吻了下去。


第48章
  喻繁背脊骤麻,神经不受控地绷紧、狂跳。
  他脑袋空白了几秒,下意识伸手去推陈景深,挺起腰背想从墙上起来——
  然后圈在他脖颈上的手再次用了力,陈景深一条腿越到另一侧,半跪着把他摁回去,他后脑勺被迫贴在墙面,被吻得更凶。喻繁全身血液冲到大脑,头皮神经突突直跳,他能感觉到陈景深舌尖在他嘴里的伤口扫过去,又酸酸涩涩的裹在他舌头上。
  头皮其实有点疼,但这点被拉扯掌握的疼痛却让喻繁浑身发软,他推人的手缓缓松开,最后用力地去抓陈景深的衣服。他明明坐在地上,却觉得自己随时要摔进哪个看不见底的黑洞里。
  夏蝉今夜格外安静,老小区寂静无声,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的喘息和厮磨声。
  陈景深亲得好凶,别人亲嘴也是这么凶的吗?他记得朱旭和女朋友亲嘴的时候,好像没这么大动静。喻繁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想。
  这个念头刚闪过去,掐着他脖子的手忽然就松了。陈景深放开他脖颈,手撑在他身侧,慢吞吞地松开他头发,指腹一点一点地揉着他的头皮,连带着吻也温柔了很多。陈景深磨了磨他的嘴唇,再磨磨他的舌头,密密地亲他。明明是很轻的动作,但喻繁身体却比刚才还要紧绷。
  陈景深应该是洗漱过了,他尝到了薄荷的味道。薄荷清凉散热,他吃得浑身滚烫。
  他起初还会急促的喘两声,到后来他只能无意识地屏住呼吸,脑子发麻地仰头跟陈景深接吻。某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将要溺死,死在陈景深面前,死在陈景深的吻里。
  直到陈景深松开他,他才像从水里浮起来,开始短促剧烈的喘气。
  顶上年事已高的灯泡闪了一下。喻繁脸上的苍白和灰暗全都褪去,脸蛋仿佛要滴血,眼底朦胧迷乱,垂着眼久久没回神。
  陈景深抬手擦了一下他嘴唇。
  喻繁舌头发麻,这才想起松开陈景深的衣服,他拍了下陈景深碰过来的手,力气不够,没拍开。
  他眼眶还是很红,但跟陈景深来时看到的那种红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我他妈……准你亲我了?”喻繁咬牙抬头说。可当他看到陈景深的脸时,最后几个字不自觉变得小声又缓慢。
  陈景深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平日冷淡克制的眼睛里多了一点暧昧混乱的情绪,耳朵和脸颊也出奇地有了颜色。
  “我也没准你亲我。”陈景深把他的嘴唇擦干净才放下手,声音微哑。
  喻繁:“……”
  喻繁在恍惚中回想了一会,他好像,确实是亲了陈景深一下。
  他当时筋疲力尽,累得仿佛全身器官都在罢工。看到陈景深时,脑子里只剩喻凯明那一句话在不断嗡嗡循环着。
  他觉得喻凯明说得对,他一直认为喻凯明说得对。
  他厌恶喻凯明,但某些方面,他和喻凯明是一类人。
  他们都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从小就是。小的时候喻凯明打他不多,大多都发泄在另一个人身上,但每次喻凯明拎起棍子时,他哪怕知道反击要挨更重的打,也都要咬牙跟喻凯明拼命。
  后来某一次,他们闹到警察上门,警察听社区人员解释了好久才相信这场架是喻凯明先挑起来的,毕竟他们很少遇到在家庭暴力中,施暴者比被施暴者伤得更重的情况。
  那次之后,社区的人给了他一个心理咨询的地址。
  喻繁一直没去。
  他知道自己有问题,所以他抗拒每个对他表达好感的人,包括陈景深。
  但就在刚才,当陈景深干干净净站到他面前时,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想把血沾到陈景深身上。
  人好矛盾。他想陈景深走,又想陈景深留下。
  下巴被人握住,抬起。陈景深在他脖子上扫了一眼,确定自己刚才没有碰到他的伤口,又问了一遍:“那人在哪?”
  “打跑了。”喻繁怔怔回神,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会来?”
  “你发的语音,最后几秒声音不对。”陈景深又问,“能动么?”
  “能。”
  他们靠得太近。感觉到陈景深的气息,喻繁嗓子眼紧了紧,撇开眼木然道,“你再不松手,我咬你了。”
  陈景深松开他,喻繁手掌撑在地上刚想动,腰上忽然被人一捞,陈景深单手把他扶了起来。
  喻繁还没反应过来,陈景深就放了手。
  “要换套衣服么?”陈景深说。
  “……”喻繁脸还红着,他伸手抓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换衣服干什么?”
  “去医院。”
  喻繁想也没想:“不去,擦药就行。”
  陈景深点头:“那我叫救护车。”
  “?”
  喻繁是真觉得没必要去医院,这也不是他和喻凯明打得最凶的一次。而且喻凯明今晚喝了点酒,根本没什么力气,他身上的伤口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肉伤。
  喻繁啧一声,敷衍道:“知道了,我一会去。你赶紧回家。”
  “我跟你一起去。”
  “?”喻繁皱眉,“你不是晕针?”
  陈景深思索了一下:“你扎针的时候,我会闭眼。”
  “……”
  两人对峙片刻,陈景深沉默地拿出手机戳了戳。
  喻繁看了一眼他手机上按出来的120,在把陈景深手机扔出窗外和把陈景深打晕里犹豫了一下。
  “……用不着换衣服,等着,”良久,喻繁黑着脸往房间走,“我拿身份证。”
  喻繁进了房间,从抽屉抽出身份证扔兜里。怕喻凯明一会又折回来发疯,他把之前藏到房间角落的皱巴巴的情书,和那个“陈景深”玩偶一起拎出来,囫囵塞进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陈景深到了医院才明白喻繁为什么说不用换衣服。
  深夜的急诊室门外排满了人,大多是经历了小车祸或刚打完架,情况惨烈,有些人甚至光着脚。喻繁往人堆里一站,半点不突兀。
  身上的伤口和喻繁预估的一样,多但不深,淤青情况比较多,不需要打破伤风。
  护士熟练地给喻繁消毒包扎伤口,中途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叮嘱道:“回去少吃辛辣刺激的东西,海鲜菌类都别碰,酱油最好也少吃,你长得这么帅,在脸上留疤就可惜了。”
  喻繁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护士动作很快,没一会就包扎好了。
  “这个软膏抗菌消炎的,一天两次,”护士说完,扬扬下巴指了下喻繁身后的人,随口道,“这个他也能用。”
  喻繁愣了一下:“他为什么要用?”
  “他这,”护士点了点自己的嘴角,“不也破了吗?”
  “……”
  喻繁僵坐在原地,一时没动。
  他来时特意坐了副驾的位置,开着最大的窗户吹了一路的风,好不容易才把满头热意按了回去,这会儿又开始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
  悉索一声,陈景深手指勾着袋子,拎起药袋:“知道了,谢谢。”
  这家医院今天临时装修,只能从后门进出。从后门出来是一条很长很黑的小道,离医院大门有点距离,刚才出租车送进来时没什么感觉,再这么走出去,喻繁就觉得有点漫长了。
  夜风徐徐,深夜的医院小道万籁无声。陈景深瞥过眼,看了看旁边离自己几步远的人。
  喻繁闷头走着,耳廓发热,强迫自己想一点没营养的事——
  喻凯明是逃着走的,他刚刚气狠了,下手有点重,应该不会出人命吧?
  左宽那弱鸡还在吐吗?
  陈景深嘴唇怎么会破呢?我嘴里又没长刺。
  “……”
  旁边递过来一瓶矿泉水,陈景深不知不觉已经跟他抵了肩:“喝水吗。”
  喻繁心一跳,下意识接了过来。他确实口干,从回家到现在一直没喝过水。
  他拧开胡乱喝了一口,清醇甘冽的矿泉水被他喝出了一口薄荷味。
  “……”
  喻繁闭了闭眼,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终于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人。
  他们此时正好经过一盏路灯,喻繁借着灯光看清什么,微微一愣,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脱口叫了一声:“陈景深。”
  陈景深瞥他:“嗯。”
  “你耳朵怎么还在红啊?”
  “……”
  陈景深淡淡道:“你说呢。”
  喻繁一个人脸热的时候觉得丢人,但发现陈景深居然也会脸红之后,他那点情绪莫名一下就散了很多。
  为了掩盖自己还在加快的心跳,喻繁故作高深地嗤笑一声:“不至于吧。”
  “至于。”陈景深觑他一眼,“毕竟第一次。”
  “我不也——”
  喻繁想起自己之前在陈景深面前吹过的十三个前任的牛逼,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他抿着唇,眉头一皱。
  陈景深是第一次接吻?他怎么觉得不像呢?谁特么第一次能亲成……这样的啊。
  “也什么?”陈景深说。
  “……没什么。”喻繁飞快收回目光,双手揣进兜里,口袋被矿泉水撑得鼓鼓的。
  他装出一副老油条的模样,懒懒散散地说:“反正碰碰嘴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今晚你一下我一下,就算我们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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