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未遂[现代耽美]——BY:钱塘路

作者:钱塘路  录入:06-12

  夏炎的确常来艺术园区,偶尔看一些附近学生的个展,偶尔去小林炒粉店吃海鲜炒粉,偶尔到楼上的画室坐一坐,他从未给这些行为赋予意义,闲着无聊而已。
  但真正被追问时,这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理由,又令他感到难堪。
  拎着如同落汤鸡一样的废伞,一步一步走回河岸时,陆周瑜正趴在栏杆上电话。
  顺风的缘故,有几句落入夏炎耳中。
  “今天不行。”
  “晚上也不行。”
  “再说吧。”
  夏炎没有走近,想将手里的伞扔进垃圾箱,河堤上的垃圾箱不知道有多久没被清理过,伞柄进去三分之一就再也推不动,横在外面,破碎的塑料伞布哗啦啦响。
  他不断调整角度,试图将伞整个投进去,以免破坏市容市貌,几番努力未果后,总算作罢。
  “夏炎。”听到声音,夏炎转过身,见陆周瑜已经打完电话,向他走过来,说:“走吧。”
  “你是不是有其他安排。”想到他中途从展厅出来接电话,频繁地看时间,夏炎觉得这一猜测合情合理,说:“有的话你先去忙,我们可以再约。”
  “还有时间。”他看向陆周瑜身后的水面和天色,混沌得界限不明,这么补充道。
  “没什么事,走吧。”陆周瑜重复道,目光和语气都有些郑重,“我有话跟你说。”


第34章 醉鬼
  余下的路程只有沉默。
  穿过河岸,几幢矮楼在雨雾中显得缥缈,近两年这片区域不断修缮,艺术园区早就不是曾经的模样。
  夏炎单手揣在口袋里,拇指指腹反复刮蹭展览门票,原本锋利的边缘被他揉平、揉软,最后卷起来,指腹也由细锐的疼转为麻木。
  行至岔路口时,陆周瑜原地站定,侧过头看他,夏炎才抬手向右指了下,“这边。”
  小林炒粉店位于临街一层,原本毫无美感的鎏金大字招牌早已不见,换成了一排荧荧的花体字母。
  “其实还是‘小林炒粉’,换成拼音了,”见陆周瑜抬头看招牌,夏炎解释了一句,“林哥说这样挺能唬人的。”
  陆周瑜笑笑,没有给予评价,一手推开门向夏炎偏了偏头,示意他先进去。
  餐厅里的灯光偏蓝,有些暗,通常只有乐队演出时才会调这种光。夏炎下意识看了眼吧台,没见到有人,脚步一转,率先在离吧台不远的桌前停下,嘈杂的环境不至于使氛围太过紧张。
  “坐这儿行吗?”他假装没有注意到陆周瑜看向包厢的目光,拉开外侧的椅子。
  陆周瑜“嗯”一声,在夏炎对面坐下,拿起桌上的玻璃水壶,给两人倒满柠檬水。
  午饭时间已经过去,店里没几桌客人,夏炎接过水杯说谢谢,又用手机扫好码,调出菜单从桌子上推过去。
  手机被两根指头拦下,“你点吧。我很久没来了,不知道吃什么。”
  陆周瑜一手向前推,微微垂眼看向屏幕,在他抬眼的前一秒,夏炎收回目光,把手机拿起来,说:“那好吧。”
  主食还是那几样,各种口味的炒粉,此外又增添了不少门类,前菜,副菜,甜品……夏炎上下翻了翻,分不出神去细挑,直接下单最贵的双人套餐。
  其中几样菜品需要选择口味,夏炎得到的回答一律是“你挑,我都可以。”
  直至挑选佐餐酒时,陆周瑜才表态:“我不喝酒。”
  “又没有开车,”夏炎看着酒水菜单,将自己那份葡萄酒换成黄油啤酒,“喝一点没关系吧。”
  这次陆周瑜倒是很坚持,夏炎无法,将他的酒水换成气泡饮料,开玩笑道:“这样亏很多啊。”
  陆周瑜坐在对面,自若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柠檬水,说:“亏就亏了。”
  杯子放下后,他两只手短暂地交叠了一下,是开场前的铺垫动作。
  莫名地,夏炎不敢抬头与他对视,觉得心慌与抵触。为什么不能好好吃完这顿饭再告别呢,他心想,但又毫无办法,于是始终低着头,将餐具从竹篓中拿出来进行分发,最后手中紧握一把钢制餐刀,有种负隅顽抗之势。
  预想中的对话发生之前,刀把猛地磕在桌面上,夏炎抬头说:“忘记备注不要洋葱了。”
  菜单已经无法撤销,周遭又不见服务生,他站起身,“我去吧台说一下。”
  “没事,”陆周瑜叫住他,“挑出来就行了。”
  “你不是洋葱过敏吗,”夏炎摇摇头,坚持道:“我还是去说一下。”
  与此同时,陆周瑜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振动起来,一串境外号码,陆周瑜低头扫过,短暂地停顿后还是接通了,放在耳边用英语跟对方问好。夏炎趁势离开座位,走到吧台前按餐铃。
  刚按一下,后厨的帘子被掀开,一条花臂先探出来,夏炎惊讶道:“林哥。”
  “来了?”老板林韧见到夏炎,扬扬眉毛,“最近忙吗,好久不见了。”
  “还好,”夏炎坐上吧台前的高脚凳,“你呢?今天没有课吗?”
  林韧早年是个鼓手,据他本人所说组建过地下乐队,原话是“瞎闹着玩儿的”,夏炎旁敲侧击许久,也没能从他口中得知乐队名字。后来乐队半死不活,一拍两散,他盘下这家炒粉店,当起个体户来。
  前几年运气好,偶然被当红影星光顾,店面也跟着红火起来,林韧把小饭馆改成音乐餐吧,雇了几个人,自己则跑去音乐机构教人打鼓。
  “下大雨么不是,”林韧顺手捞过吧台上两杯酒,推给夏炎一杯,“全市今天都停学了。尝尝,我刚调的。”
  “我今天和朋友一起来的,”夏炎看一眼那杯花花绿绿的酒,婉拒了,又说:“七号桌,刚下单的套餐有一份不要洋葱。”
  林韧掀开帘子,冲后厨扬声交代完,目光扫过七号桌时一顿,“哟,老朋友啊?”
  “嗯?”夏炎也转过头看去,陆周瑜还在接电话,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目光。
  “不是么,”林韧自顾自地端起酒杯浅酌,“以前总一起来,后来俩人分开来,现在又凑一块儿了。”
  艺术园区一向阳春白雪,遍地咖啡厅和西餐厅,炒粉店刚开始营业那段时间,生意十分惨淡,唯有楼上画室的两个学生常光顾,林韧因此印象深刻。
  “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认得啊。”夏炎笑笑,他一直以为是这几年来得勤,因此才和林韧熟络起来。
  “他姓陆是吧?”林韧又喝下一大口酒,半倚在吧台,朝他们那桌问道。
  “是。”不自觉地,夏炎拿起面前的酒,浅浅地抿了口,“你刚刚说,我们俩分开来是什么意思,他后来还来过?”
  或许是夏炎的问题过于奇怪,林韧单手支头看了他一会儿,才回忆起上一次在店里见到陆周瑜的事,“四五年前吧,政府和开发商扯皮的事儿你还记得吗?”
  “记得,四年前。”
  那年,艺术园区将被改造成游乐园的传闻甚嚣尘上,夏炎一度觉得可惜,但彼时他刚加入季启林的团队,正忙于职业生涯的第一场展览,实在分身乏术,有近半年的时间没来过。
  当时林韧也听信传闻,又急又恼,想过干脆闭店一走了之,但连续三天,陆周瑜都在傍晚光顾,点一盘炒粉,不疾不徐地吃完就走人。
  林韧一开始并没有认出他,直到第四天,他一反常态地点了瓶酒,度数很高的廉价白酒。
  林韧已经决定第二天闭店,因此准备给这位最后的客人免单,他端着酒和两只杯子,坐到客人对面,斟满后推过去,陆周瑜只是看他一眼,没说什么,就一口气喝光。
  两人闷头一杯一杯地喝,一瓶喝完又开一瓶,林韧大着舌头说:“我明天就不干了,好兄弟,今天喝个爽!”
  陆周瑜看不出是醉是醒,端酒杯的姿态从容不迫,闻言只轻轻点头,问:“为什么不干了?”
  “这里要拆了,你不知道吗?”
  “知道。”
  “那明天就别来了,我不开门,你白跑一趟。”
  “嗯。”
  林韧注意到他手边放着一个牛皮纸袋,封口敞开,内里有一沓白纸。喝酒时,陆周瑜时不时会将目光落在上面。
  “你把文件收好,别弄脏了。”林韧好心道,伸手想要帮他装起来放到一旁,却不料手脚发软,手腕一松,纸袋掉到地上,白纸纷纷扬扬散出来。他忙弯腰去捡,全收回来后摞在一起,却看到白纸黑字的“店铺转让合同协议书”。
  使劲眨眨眼,林韧顾不得礼貌,将合同粗略看了一遍,诧异道:“你把楼上的画室买了?”
  “嗯。”
  “这里要拆了,”林韧皱着眉,对他指指地板,“因为是违规建筑,不赔钱的,你买它就等着亏死吧。”
  尽管后来开发商和政府和解,补办了各种手续,艺术园区又恢复运营,但那场无言的战争旷日持久,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园区里的店铺纷纷倒闭歇业,林韧闭店后偶尔回来取东西,印象里,楼上画室的招牌始终亮着。
  “应该是亏了很多钱,”林韧边喝酒边回忆起合同上那个令人咋舌的转让金,“也不知道现在挣回来没有。”
  一直到他说完,夏炎手中的酒杯也不知不觉间见底,思维开始变得迟缓,久久沉默着。
  林韧是喝过酒后话会变多的人,他接着说道:“不过他应该也不在意。”
  “为什么?”夏炎缓声问道。
  看到合同后,林韧当场酒劲上涌,非拉着陆周瑜去找画室的原老板理论,控诉他讹人,却被拦下了。
  “他说‘亏就亏了,能开一天是一天’,听听,这什么话,钱是这么糟蹋的吗。”
  最后一口酒饮尽,夏炎把酒杯放回吧台,扯开嘴角笑笑,说:“是啊,什么话。”
  林韧大约一直认为他们早就不联系、不见面了,像所有渐行渐远的朋友一样,因此再见到两人颇为感慨,说一定要打个应景的鼓。
  餐厅中央的演出台上有架DW收藏家系列的军鼓,价值不菲,是他花一整年的收入买来的。
  “有什么想听的吗?”
  “我不懂这个,”夏炎手撑在吧台,摇摇晃晃跳下高脚凳,又说:“如果可以,能不能敲安静一点的曲子,我有话想跟他说。”
  “当然可以。”林韧将围裙解下。
  “谢谢林哥,我先去吃饭。”
  夏炎背对林韧摆摆手,脚步有些虚浮地往回走,走出几步,才发觉自己有点醉了,思绪也茫茫然,一通对话翻来覆去在脑海里回播。
  怎么不醉个彻底,他想,最好醉到能抛却顾虑,将所有疑问一并倒出来。
  管他有没有答案,管他答案是什么。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出口。
  东摇西摆地走回座位,菜已经上齐,陆周瑜一通电话还未结束,一手握着铅笔,在小票背面写写画画。从对话中,夏炎听出似乎是某个艺术装置在运行时数据出错,很紧急的样子。
  见他坐回来,陆周瑜停下笔,指指手机说:“抱歉,马上就好。”
  夏炎摆手,轻声道:“没事没事。”
  演出台上,林韧正在做准备工作,鼓槌轻轻敲击镲片,发出摇曳的金属颤音,如同万物归一时的一缕哀乐,而后一切化为虚无。
  餐厅里忽然安静下去,因此啤酒沫破裂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夏炎捧起杯壁上挂满水珠的啤酒杯,小口喝着。大约是刚喝过烈性酒的缘故,啤酒入嘴反而有股甘甜,像在喝泉水。
  他一口一口吞咽,直至手腕被一股温热的力道握住,才发觉浑身冰凉。
  从堪比脸大的杯口中抬起脸,陆周瑜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上半身前倾,另一只手从他手里拿过酒杯,放在自己那侧。
  “再喝就醉了。”
  “我已经醉了。”夏炎实话实说,“你的手很热,但我很冷。”
  佐证一般,夏炎反手攥住陆周瑜的手背,用手心捂他的指骨,“凉吗?”
  几秒之后,手心一空,随即被塞进一把叉子,“冷就别喝了,吃饭。”
  喝了一肚子酒,夏炎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觉得酒精在体内翻滚、蒸腾,他伸长胳膊去夺酒杯,刚拿在手里,又被轻飘飘地抽走。
  陆周瑜举高酒杯,直视他良久才问:“这么想喝?”
  “想。”夏炎恳求道:“你给我吧。”
  陆周瑜不说话,也不再看他,将酒杯放到眼前,来回晃了晃,然后仰头一口气喝尽。
  夏炎只看到他上下剧烈滚动的喉结,有一滴酒珠从下颌滚落,迤逦地途径脖颈,最后没进领口,洇湿一小块布料。
  他也跟着吞咽了一下。
  “没了,”陆周瑜放下酒杯,平静地对他说,“先吃饭。”
  夏炎慢吞吞拿起餐具,突然问:“你是不是要走了?”
  “你想跟我说的不就是这个吗,”见陆周瑜没有出声,他开始自问自答,“我知道了。”
  酒精真是个好东西,夏炎想,以至于他说出这句话时,原本抗拒的心绪却异常平静坦然。
  像个旁观者,冷静地陈述出事实。
  “不是,”陆周瑜放下餐具,从桌面另一边看着他,似乎有些无奈,“你喝醉了,我说什么你能记住吗?”
  “我不知道,我喝醉了。”夏炎左支右绌,又不想轻易结束话题,断断续续地支吾着,直到手中被塞入一杯温热的柠檬水。
  “不想吃饭就多喝水,等你酒醒了我们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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