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并不知道到我甚至某次和他在书房云雨之时把他给某地官员写书信给看完了。
今日他要易装去出访的这个官员是比较重要的人物,所以我想要跟着去,一反常态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今天你别跟着了。”
我扁扁嘴,比划着:【小祺,阿宁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啊?别不要阿宁......】
“只要你听话,本殿下就勉为其难将你留着。所以你现在给本殿下听话地留在这里。”
说完他转身走了,我下意识想要追出去,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住了。
冷冰冰的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殿下说了,不允许跟随。”
我退回了房间。
不能跟随,那我只能做些别的。
我仔仔细细画出了每一件事的利害关系,每一个大臣手下的势力冲突,和各自的利益牵制阻碍,以便于用来寻找突破口。
我知道其实只要空隙掐入得当一定要比腆着脸皮去求合作要好得多,比如率先从手下某一个小官入手,而后步步蚕食,捏住对方的把柄与软肋,用以钳制对方的动作,届时对方就是不愿意也不得不合作。
这样就有了一个“忠诚”的下属。
而且不会因为道义而变心,只要分配好各自的利益,那说向东就绝对不敢往西。
即近黄昏,他风尘仆仆赶回宫,眼底满是疲惫,从困倦的眼神中我便知道,他今日遇到了麻烦。
我迎了上去,张开双臂抱住他。
他本就因为挫败而不高兴,现在又被我密不透风地缠着,抬手想要推开我,我正准备适可而止地放下手,却没想到他抬起的手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了。
我一怔,然后主动放开了他,自顾自地比划道:【小祺,今天去哪里玩了呀?你今天穿的衣服好奇怪......】
因为他近日是易装出行,所以穿得很简朴,但简朴的衣物也盖不过他的丰姿。
他可能真的是有些疲惫,只扫了我一眼,却没回答我,径自走到桌前坐下,双手交叠支在额前。
我想他肯定是碰了壁,但也是在意料之中。
朝堂之上的忠臣大多站在太子这边,仅有部分没把握亦或是没资格的还保持中立,观望徘徊,打算三思而后行。
风嘉祺没有强有力的后台,人家太子殿下好歹有个储君的位置,而他却什么都没有,再加上风嘉祺阅历有限,年纪也不够稳重,给不了人家想要的权势,这怎么能让人家倾心相辅。
我主动地凑过去,兀自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小祺一定渴了吧?】
他也没拒绝,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面色有些奇怪。
当然会奇怪了,因为这个茶是昨天夜里的,我特地给他提提神。
他自然是喝出了不对劲,下意识想发火可看到我一脸期盼的神情又没做声,他把茶吐了出来,将茶杯放在桌上,吩咐我道:“去给本殿下换一壶新茶。”
发怒的模样看起来比刚才那样颓唐好多了。
我拿来新茶,推开门,发现他站在窗口向外看,眼底是深邃的黑,我适当发出一点响声,惊动了他。
他转个身走过来,我提着茶壶递给他,冲他笑出了十二颗雪白的牙。
他没接我手上的茶,我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又收回来。
用一只手比划着:【小祺不高兴了吗?】
我觉得这样进度太慢,就小跑到桌边放下了茶壶,手舞足蹈地向他表达我的意思:【小祺什么都可以偷偷跟我说!阿宁不会告诉别人的!】
他偏头沉吟了一会儿,又兀自瞥了我一眼,“说了你也不懂。”
我愣在原地,而后又见他迟疑了一下,“......不懂也挺好。”
不仅是傻子,还是个不会到处乱说不识字的哑巴,这样的人自然是最好倾泻压力的对象。
我点了点头,他踱步走到床榻边坐下,命令道:“哑巴,过来给本殿下揉揉腿。”
我连忙巴巴地跑过去,蹲在地上仰视着他,眼底是星星点点的碎芒,我一边听着他说今天发生了些什么,一遍找准了力道替他揉腿。
他声音有些哑,听起来干涩。
“本殿下今日去拜访杜正清,原本是想要趁此机会拉拢一番,虽然他不过只是一个五品小官,但我仍旧客客气气,谁知他竟然还给我摆脸色瞧。甚至连拉带踩地赞美了皇兄一番......”
第30章 风嘉祺的怀疑
我把握着力度,指尖触碰他活络的穴位深深浅浅地揉动,我听到他舒服得闷哼一声,身体都因此微微颤抖起来,而后像受到了鼓舞更加卖力地伺候。
我抬起头,看到他眼底深藏的怒火。
估计是块难啃的骨头,不过再难啃的骨头落到狼的口中,那可真就是投其所好易如反掌。
他突然仰起头,露出优美的脖颈,我见此还暗自咽了咽口水,而后便听得他说:“够了。”
我立马收回放在他膝盖间的手。
他脱了外袍后躺下翻了个身,脑袋枕在交叠着的手臂上,而后转过头兀自瞥了我一眼,声音因为趴着的姿势有些闷闷的,不过听在我耳中却是格外好听,他说:“捶背。”
而后便转回了脑袋,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扇子微微颤动,我看着他乖巧的样子有些出神,许久没有动作。
单薄的白色里衣勾勒出他少年修长却不显瘦弱的身体,渐渐有了男人的雏形,可此时有些懒懒的样子却又衬得他像个未长大的孩子。
他似乎是察觉到我炽热的目光,眉头皱起看了我一眼,“嗯?你还在干什么?”
我连忙回过神凑近,双手轻轻放在他背上,感受着指下清晰的肌理,他又不耐烦地闷哼一声。
我随时都能被他的呼吸而影响情愫,连带着我呼吸节奏都有些拘谨,我慢慢放松心情。
每次被允许靠近,心里都会不由自主地盛开烟花。
似乎是被我按得舒服了,哼哼几声又继续道:“杜正清那个人就是老奸巨猾,若是没有足够的利息主动捧到他面前,他就无动于衷,油盐不进。”
但是再油盐不进的人,也会有把柄。
杜大人这油盐不进的性子,封锁消息自然也是一把好手,想从他手里露出一点把柄简直堪比登天,但可以刻意促成或者加害......就如柯靖安加害淑妃那般。
我笑地没有心机,比划着手势道:【那个人家里有小祺这样可爱的男孩子吗?】
他眉头蹙了蹙,有些不爽地开口:“你在想些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沉吟了一会儿。
我看他样子就知道他上道了。
既然那杜正清没有把柄流露出来,那给他制造一个把柄安上不就得了。家中姬妾那么多,嫡子庶子数不胜数,随便挑一个出来揪毛病,再冠上一个足以媲美“祸害治安”的罪名。
届时便犹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而后突破杜正清所承受的界限,后患无穷。
最后杜正清再怎么老奸巨猾,还不是犹如捏着一只蚂蚁一样被乖乖捏在手里动弹不得。
他似乎是理清了思绪,想法逐渐沉淀了下来,他迟疑了一下,有些探究地看着我:“你......”
我顿时心里一紧,猜测是不是被他发现了我刻意诱导他往某个方向细思。
我赶紧先发制人:【不过,世界上肯定没有比小祺可爱的人了!阿宁最喜欢小祺了......】
我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看起来特别真诚。
他脸色有些不好:“蠢货,不要用那种恶心的词形容本殿下。”
还好,被我转移了注意力,我松了一口气,继续替他捶打着穴位。
我看着他又陷入了思考中,眼底弥漫着宠溺,唇边始终挂着笑容。
他瞥了我一眼,“真是个傻子。”
他屈起细长的手指,轻轻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
我顿时怔在原地,有些受宠若惊了。
我在他的怀里胡乱地蹭,他整洁的衣襟被我蹭得一塌糊涂。
现在捋清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也突然有了对付杜正清的主意,他心情顿时好了很多,甚至还破天荒地和我狎昵了一阵,抬起手揉了揉我头发,柔软的头发在他手底下变得乱七八糟。
后来几天,虽然他也一直没有带我出去办事的打算,但每一次回来都会让我为他按摩活血通络,或顺心或不顺心的事都会,我并不介意做他这样的“垃圾桶”,事实上能成为他的“垃圾桶”我已经很满足了,毕竟现在没有第二个人比我更亲近他,甚至徐公公也比不上我。
我刚欢欢喜喜地送走他,徐公公就过来了。
对于他的到来我并不惊讶,近日都是我在殿下身边伺候,徐公公这边的事也就闲了下来。
他说:“叶公公近日可真是风光无限啊!”
我比划着手势道:【徐公公最近过的好吗?】
他欣慰地笑了,说:“咱家近日有些忙,还没来得及看望叶公公,叶公公近日过得可好?”
我点点头。
徐公公看着我,面上有些迟疑,犹豫半晌还是说出口:“叶公公也知殿下最近疲于奔波朝政之事,来往于各势力间,既然殿下如此宠幸叶公公,那就请叶公公多照顾着些。”
“老奴看着殿下如此辛苦,于心不忍,但生在帝王家,殿下只有越过了这一关往后才有好日子过。老奴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殿下的性子老奴再清楚不过了。”
他捋了捋袖口,眼中是真情流露。
我看着他,在这一刻,他不只是那个管事的太监总管,还是一个心疼孩子的老人。
“殿下其实......很看重你,也许曾经是有些误会才生了隔阂,既然叶公公重新回到了殿下身边,他少年骄纵的脾气就还望叶公公多多担待。”
宫中势力混杂,唯恐隔墙有耳。他把手搭在我手背上,轻轻握了一下,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而后他诚恳地请求:“叶公公,老奴在这里就谢过了。”
我一脸困顿的模样,像是理解不了他在说些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应承下来:【阿宁最喜欢小祺的!】
他放心的笑了,而后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因为年迈微微有些弓起的背,有些恍神。
刚才那一刻我仿佛以为徐公公看出了我对他的心思,因为看着我的眼神是......
但细细想来又没有什么不对。
说到底也是一个诚诚恳恳为孩子着想的老人。
临近傍晚,他便回来了。一如以往的他向我倾诉每日遇到的状况,我就安静地听着,温顺地替他按摩。
他说他有些头疼,我便想主动替他揉一揉太阳穴,谁知他抬手抵住我的肩膀,说:“洗手。”
方才我帮他捏过腿,现在却是洁癖又犯了。
我心里有些失笑,还是乖乖的走到一旁,手上涂抹了皂角之后,搓了几下伸入水盆中净了手,而后取下一旁的手帕擦干水渍。
我手上带着皂角清新的香味,和他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莫名添了些好感。
每次我帮他按压太阳穴,他都会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我给那杜正清的嫡子设了个圈套,没想到老子精明一世,生出来的儿子却是蠢得很,二话不说就往里钻。”
他嗤笑了声,颇有些讽刺的意味在里面。
他轻轻翻了个角度,突然面朝着我说:“哑巴,我发现......好像每次本殿下遇到难处,你......”
他看着我,眼底略微有些危险,想要一眼探入我心里。
我愣了愣,便知道定是哪里有了疏忽,才使得他有些怀疑,但我又想不出是哪里出了纰漏。
我强作镇定地歪了歪头,看着他道:【小祺,你在说什么?】
他又用那种探究的目光看着我,但我硬着头皮,顶着压力被他看着,笑嘻嘻地伸手去碰他的眼睛:【小祺的眼睛真漂亮......】
他抬手将我的手拍开,力气有些大,发出了一声听起来就感觉到痛的击打声,手背迅速红了一片。
我有些瑟缩地缩回手,用另一只手捂着,小心翼翼地从他身边退了开来。
他有些怔忪,然后坐了起来。
我以为他是生气了,没想到他取下一旁挂起的外袍,从袖中拿出一小袋东西,递给我。
我抱着被打疼的手站在一边,犹犹豫豫着没有拿,听见他道:“回来的路上顺便买的。”
隔着包装的纸袋我都能闻到诱人的甘甜,这种味道不会让我产生厌恶,还难得地有些食指大动。
我比划着:【是小祺送给我的礼物吗?】
他看着我有些忐忑又欣喜的模样,径自把纸袋塞入我手里:“只是顺路买的而已。”
我这才开心地打开纸袋看了一眼,里面是裹着糖衣的蜜饯,看起来糖特别厚,特别甜的感觉。
我捻起一块瞧了瞧,而后猛地塞进他嘴里,捂着嘴偷笑,方才我手指触碰到他柔软的嘴唇,让我有些心悸。
他许是没料到我会这么做,一时没有防备就被喂了一颗蜜饯,一双狐狸眼瞪得滚圆,气呼呼地瞧着我。
他嘴里含着蜜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毕竟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不吃甜。
我看着他笑了,起初他还恼怒地瞪着我说他不吃这种娘们兮兮的东西,后来直接道:“哑巴,再给本殿下拿一个过来。”
我内心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又糊弄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