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煜见他这副可得自在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陆昭见他不说话,发现了不对劲儿:“将军怎么了?”
“受什么委屈了都不肯跟清和说话了?”
他越说越过分,朝连煜勾了勾手:“过来让清和疼疼你?”
“陆清和。”连煜忍无可忍的咬牙出声。
陆昭一怔,开始自觉的反省:“我这阵子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吧?我没干什么坏事儿吧?连将军,你这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你够了。”连煜现在最烦他说什么死不死的。
陆昭装模作样的蔫儿了下来,床榻也不下了,直接倚在了角落里。
连煜装作看不到他那副委屈模样,他冷声问道:“你还瞒我什么了?”
陆昭一怔,顿时喊冤:“将军您这可就真冤枉清和了啊,我有事儿哪敢瞒着你连煜啊,你又从哪儿听谁说了什么传言来了?”
连煜看向他:“你再好好儿想想,真没有?”
陆昭也对上他的视线,就差举手发誓了。
他满脸诚挚的点头:“不用想,真没有。”
连煜冷哼一声:“人蛊是什么?饲人又是什么?琼达又是怎么回事儿?”
陆昭诚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隙。
他灰溜溜的避开了连煜的视线,大言不惭道:“我没跟将军说过吗?”
“你说过吗?”
陆昭继续狡辩:“我绝对是说过,将军你记性不好给忘了吧?”
连煜朝他凑过去,抬手钳制住他的下巴让他跟自己对视。
“陆清和,你个骗子。”
陆昭伸手把他的手给扒拉下来,拉着他的手来回晃,拖腔带调:“将军~”
“别撒娇,没用。”
陆昭忽然撒了手,委屈巴巴道:“将军,胸口疼……”
连煜一下慌了神儿,下一秒陆昭就跟个巨婴一般挂在了自己身上。
他凑到连煜耳边轻声说:“将军别气了好不好?你这不都已经知道了吗。”
连煜知道自己被戏弄了,却又狠不下心再去说他,任由这人在自己身上挂着。
陆昭嘿嘿一笑,在他耳垂上亲了一下,见他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将军别气了好不好?”
连煜叹了口气:“你叫我如何是好?”
没待陆昭说话,连煜又问道:“你从前几次去军营时就发现你自己不对劲的是不是?什么提前回来扫榻待君归,陆清和,你就惯会瞒着我。”
陆昭心道这人怎么没完没了的不放过自己,他信誓旦旦的开口:“将军,放了清和这次吧,我保证,再也不瞒着你了。”
连煜不打算跟他计较了,扫了他一眼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他抬手给陆昭理了理衣裳:“收拾收拾,过两日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连煜把军医的话给陆昭复述了一番:“虽然不能立即根治,但是多泡泡可以让你不再那么受罪。”
“去南启?那么远?”
还没等连煜开口,陆昭便立刻给否了:“不行,如今大势未定,你我再撒手直接去南启,岂不是让有心人趁虚而入了?”
“陆清和。”
连煜戳了戳这人的胸膛:“你跟我说让我为自己想,为自己走,你能不能也为自己想想?”
“我……”
“你什么你?你听我说完了吗你就直接不去。”
陆昭陪着笑:“将军您说,清和听着。”
“那日在朝堂之上,郑胤让我改口,你当真是他觉得我是他亲儿子?”
说起正事儿陆昭也不耍赖了,他认真分析道:“有这方面儿意思,不过他是借改称呼的事儿趁机敲打他的其他皇子们。”
“既然他不愿让你继承大统,那么他的立储人选不过就是郑旭尧和郑越。这两个人什么德行我想郑胤不会不知。他让你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儿喊了他一声爹,这比圣旨还要管用。”
陆昭顿了顿继续道:“郑胤这老狐狸是想让郑旭尧和郑越这俩草包有了危机感,他会接着观察这两人接下来有什么动作,才能更好确定立储人选。”
连煜欣慰的点头:“不错,所以这个时候我更应该显示出我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但是身为人臣,若是太过于闲散,会更容易引起郑胤的怀疑,还不如自己找点儿事儿干。你还记得咱们还有什么事儿没完成吗?”
陆昭把玩着自己的扇子:“将军是说盐铁之事?”
第167章 你能不能等等我?
连煜颔首:“京都有齐思谦和祝克己盯着,现在盐铁私贩又几近复苏,虽然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但又确实是大丰的一根刺。而咱们探查的地方只有南启没有真正去过,以这个理由去岂不正好?”
说起祝克己来陆昭便想起了卫家:“卫风怎么样了?”
“听祝克己的意思是皇上并不打算把卫风打入死牢。卫家在等什么时候皇上消了气,什么时候再把人给捞出来。”
陆昭闻言冷哼一声:“他们家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咱们先不用管卫家,卫风出不出来都一样。这次不过是挫挫卫家的锐气,他们家树大根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推翻的。”
连煜见陆昭正出神想事儿,看的他心里头痒痒,抬手在人脸上捏了一把。
“现在咱们该做的就是跟郑胤说继续探这盐铁之事。”
连煜顿了顿道:“不过我们不能贸然前去,咱们需要个引子。”
陆昭沉吟片刻,眼睛一亮:“有了!”
……
“爹,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经常跟我玩的那姑娘吗?”郁修挎着郁南山的胳膊问道,
郁修被陆昭匆匆的带回京都后,心里头一直惦记着符初然,自己又跟皇上请命回了东正。
郁南山诧异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初然吗不就是?那姑娘逢年过节还会拎酒过来看我呢,怎么了?”
“真的啊?”郁修眼睛一亮,来了兴致:“爹,那你听说初然定下人家没?”
“初然许配出去了?”
郁南山一脸惋惜:“我还想让她当我儿媳妇呢。”
郁修叹了口气:“不是爹,我在问您,您知不知道初然许配出去了?”
郁南山摇头:“没听说啊,怎么了?你到底是想让人家许配出去还是不想啊?”
郁修瘪了瘪嘴嘟囔道:“自然是不想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可是爹……上次我回来在街上碰见初然了,她说她爹把他许给人家了。”
郁南山闻言安慰的拍了拍自己儿子:“不怕,这是好事儿。”
郁修扬声:“好事儿?!”
郁南山一哂:“你想啊,若是真的定下了人家也应当有所耳闻啊。”
郁南山平日里就觉得自己儿子不着靠,他远在京都,天天吊儿郎当的自己也鞭长莫及。
他的老朋友们都当了爷爷,而他的好儿子连媳妇儿还都没娶上。
“你还傻楞着作甚?爹支持你,你要是能把初然说动了,爹就叫人上门提亲!”
郁修被自己亲爹说的头脑发热,出门就去寻了符初然。
符初然正在院子里逗猫,见了郁修怔在了原地。
花猫“喵呜~”了一声从符初然手里溜走,一溜儿烟的钻进了院子里的花丛里头。
“千启哥?你不是去京都了吗?”
郁修在京都的花丛里浪荡惯了,调情的话说起来面不改色张口就来。但他面前站的姑娘成了符初然,他郁千启就成了八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毛头小子。
郁修应了一声:“逗猫呢?”
符初然笑着点头:“这猫不听话,这不都跑了。”
她说着把郁修带到了凉亭里,朝他推去一杯凉茶。
郁修润了润嗓子看向符初然:“我是为了你回来的。”
符初然倒茶的指间微微轻颤,她抬眸看向郁修:“千启哥这是什么意思?”
郁修磕磕巴巴道:“就……就字面意思。你说你爹给你许了人家,可下了小定了?”
符初然摇头:“还没,爹说过了这夏天人家就来下小定了。”
郁修心中一喜:“不嫁给他行不行?”
符初然脸颊泛起了桃红,她微微低下头绞着手里头的帕子。
“千启哥,你也知道我爹管我管的严……他都跟人家说准了的事儿,若……”
“我去说!”郁修立马说道。
符初然苦笑一声,温声道:“千启哥,你不跟我说明了你的意思,如今你要我别嫁给旁人。我已经老大不小了,再不出嫁就被旁人笑话了。”
“谁敢笑话你!”
郁修脑子有些乱,他顿了一瞬道:“初然,若不是因为我在京都回不来,我早就娶你进门了。你到现在还未成亲……有没有在等我?”
“千启哥,可你如今不也是不能长留东正?父亲就我一个女儿,他是不肯叫我跟你走的。”
符初然说的话模棱两可,郁修却听出来了其中的意思。
他面上一喜:“这么说你心中还是有我的?”
符初然又给郁修把空了茶杯倒上:“可你我终究不是良配。”
郁修怔在了原地:“就因为你爹不让你去京都吗?我可以向皇上请命我回东正,又或者说我把你和你爹都接到京都去。”
他见符初然眼眶微红,急的放软了语气:“初然,我不想强迫你……你若是真想嫁给那个商人我没资格拦你。但你若是真的对我有一丝真心……你能不能等等我?”
第168章 我想跟着你
骆府:
骆问礼正在府里头喝茶消暑,他一边儿眯着眼一边儿挥着蒲扇慢悠悠的扇动着。
“前辈还挺享受啊。”
骆问礼睁开眼睛定睛看去,见陆昭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骆问礼“呦”了一声,坐直了身子问道:“什么风把你陆清和给吹来了?”
陆昭一乐,把两坛好酒放到了桌子上:“前辈这是说的哪里话。”
他不见外的坐到了凳上:“清和找您是有正事儿要说。”
骆问礼抬起眼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一副你陆清和还能有正事儿的疑惑模样。
陆昭装作看不见骆问礼这幅表情,他自顾自的说道:“前辈,清和今日听说这盐铁之事又开始猖獗起来。”
骆问礼皱起了眉:“这阵子光顾着打仗的事儿了,我倒是没注意。”
陆昭半真半假的说道:“咱京都还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这些私贩不敢猖狂,可是再离京都远一点儿的地方,比如南启那边,已经有好多百姓都吃不起盐了。”
陆昭叹了口气:“前辈,因着我和连将军上次就是负责探查这盐铁之事所以我对这些事情关注的多。谁承想这暗地里一查,这事情竟然是如此破败不堪。”
骆问礼这种文人,平日里笔下着墨最多的便是天下苍生。如今听陆昭这么一说,他那浓密的眉毛拧着就再也不肯松开。
骆问礼骂人不吐脏字的把这私自贩卖盐铁的官员或者百姓给骂了个体无完肤,就差提起笔来洋洋洒洒写上几篇子大字儿张贴在城墙上头了。
陆昭悻悻的看着,心道这翰林院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同时又无比庆幸自己没在翰林院里头跟一群书生们一起义愤填膺。
他想了想那场面,随即便打了个冷颤儿。
不能想,那场面可太吓人了。
……
休沐日子结束后,骆问礼果然在早朝跟皇上提了这件事儿。
连煜便趁着这个机会提了出来自己和陆昭继续搭伙去探查盐铁之事。
郑胤左右也找不出比他俩更合适的人选,手一挥便允了。
两人将日子定在了六月中。
陆昭回国公府收拾上几件衣裳,陆夫人便唠叨了个不停。
“那边儿天热,你小心着别中了暑。”
陆昭点头应着:“放心吧娘,我都这么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陆锦中在一旁冷哼了一声:“你不用担心他,他这是假公济私,他和子商一块儿同去,他陆清和心里头美着呢。”
心里头美着的陆清和美滋滋的挂着笑,还习惯性的辩解两句:“爷爷这么说可不对,什么叫假公济私?这叫公私兼得!”
陆锦中:……也不知道这小子的伶牙俐齿是随了谁。
陆昭不用亲卫们收拾,疏林便缠着魏思宁转来转去,直转的魏思宁脑袋疼。
疏林扯住了魏思宁的衣袖来回晃道:“魏大哥,世子到底带不带我去啊?”
魏思宁扫了他一眼:“你哼哼唧唧的绕着我转了半天,就为了问这个?”
疏林老实的点了点头。
魏思宁一时无言,睨了他一眼:“自己问去。”
疏林立马抱住了魏思宁的胳膊:“我不去,世子总是逗我玩儿。”
他说完自己又小声嘟囔道:“我都这么大了,世子还总是把我当小孩儿。整天逗我不说,还天天小树林儿小树林儿的叫。”
魏思宁轻嗤一声:“叫错你了?”
疏林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啊?”了一声。
魏思宁扫了他一眼抱着自己胳膊的手,不……他已经都快挂在自己身上了。
“你可不就是小孩儿,你见谁家十六岁的人了还挂在别人身上的?”
疏林手也不撒开,立在了原地。他看了魏思宁一瞬,眼里头蓄满了泪水。
魏思宁一惊,心道这还真是小孩儿啊,怎么动不动就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