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煜微微皱眉:“那不就是在路上过年了。”
“那又怎样?只要能尽快见到你就好了啊。对了师父怎么样了?骆前辈怎么跟皇上说的?”
连煜心中一暖,缓声给他讲骆问礼是怎么一张嘴说动了郑胤的。
陆昭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连煜浅笑着把他鬓前快遮住眼的发丝给弄到了一旁。
“你呢?为何要来冀北?”
陆昭“嗯……”了一声,似乎在想要怎么跟连煜解释。
“我这几天分别探查了贫富不一的人家,都问了他们关于盐铁官营和私贩的看法。”
他看向连煜:“子商,你记不记得咱们最初去东正的时候,路上那家客栈人说的话?”
连煜点头,他记得。陆昭当初还放了锭银子。
陆昭刚要继续解释,就听连煜道:“我明白了,你觉得盐铁官营现在有弊端,可现在私贩又高价出售。这两种法子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对百姓有利,对大丰长期下来的好法子。”
陆昭眼里头都是兴奋,他连忙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连煜点头:“所以你是觉得冀北天高皇帝远,恰巧你手上有货,打算在冀北试试到底以什么方式来卖盐铁最合适对吗?”
在旁人听起来很荒唐的事儿,让连煜轻描淡写的便说了出来。
陆昭忙不迭点头,觉得自家将军实在是太聪明了。
可激动过后他看向连煜没什么底气的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瞎闹?”
连煜摇头:“怎么会?”
“盐铁官营本就不适合大丰了,可现在市面上的盐铁却又价格高的离谱。上次在东正 到时候,孙炳承不就说过了铁器粗制滥造的事情?在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有什么法子能改变这个现状。”
他好看的手在陆昭手上捏了捏:“世子比我想的还要快。”
陆昭哂笑:“那咱们明日回京都吗?我只要交给苏珂该怎么就没旁的事儿了。”
连煜摇头:“你风寒未愈,就想顶着风往回赶?”
陆昭:“……”
他忽然就后悔为什么自己不穿氅衣。
第228章 京都
京都的雪下了一尺厚。
大红色的灯笼在满天的白里算得上是吸睛的点缀。
夜里正是守岁的时候,清冷的月光投在厚厚的雪地上便显得更加不近人情。下人们早早的便点上了灯笼,此时家家户户门前头便是一片一片的红。
雪只停了一会儿便又扑朔而下,大片的雪花不知今天夜里是守岁的日子,毫不留情的砸到火红的灯笼上,不知谁家的灯笼倏的一下就灭了下来。
奉国公府比往年今日要安静上许多。
陆平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儿:“哥哥今年当真不回来了啊……”
陆锦中抬手在陆平头上敲了一下:“他去那么老远的地方怎么回来?”
陆平嘟囔道:“哥哥不在家都没人陪我玩儿了!”
陆夫人显然也不习惯陆昭不在家过年,她面上不说什么,可还是会忍不住问上一句也不知清和现在在干什么。
雪下了一整夜方停。
陆平看着窗外被风雪摧残后依旧开的旺盛的红梅心道,瑞雪兆丰年。
……
皇帝在新年第三天便病下了。
连煜二人在回京都的途中听说了,便快马加鞭的赶到了京都。
陆昭皱眉:“你不是把那狗皇帝的药给停了吗?”
连煜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微微颔首:“早就停了,要么是他自己身子不好,要么就是另有他人做了手脚。”
陆昭轻声“啧”了一声道:“还真是有人怕他活久了啊。”
皇宫中新年的氛围随着郑胤的病下一下全无,人们都忧心忡忡不知是真的担心郑胤还是在担心些别的什么。
郑时英很喜欢这位余娘娘,他自己的娘亲身份地位皇帝平日里不让自己与娘亲多见,但他平日里却可以找余娘娘玩儿。
郑时英伸手拉了拉余倩丽的衣角小声问道:“余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时英哪儿惹您不开心了?”
余倩丽这才回过神儿来朝郑时英微微笑道:“时英又说什么傻话呢,时英那么听话懂事儿怎么会惹余娘娘不开心呢?”
她说着在郑时英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郑时英小声道:“那怎么从时英进来后余娘娘看起来就一直不太开心呢?”
余倩丽解释道:“不是时英来余娘娘才不开心的,是因为余娘娘担心你父皇。”
她说着对上郑时英清澈的眸子:“你去看过你父皇了吗?”
郑时英老实的点了点头:“看过了,父皇刚醒的时候就去看过了。”
“可听到太医怎么说了吗?”
郑时英摇头:“我去的时候太医刚刚出去,可是我看父皇虽然醒了,利时公公却依旧愁眉苦脸的。”
余倩丽脸上霎时发白。
皇帝现在不能出任何差错,倘若是皇上忽然撒手人寰,别说她自己了,就是她的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郑时英到底是小孩子,他没看出余倩丽的脸色不对。他小手牵住了余倩丽柔软的手:“余娘娘若是担心父皇就去看啊,你还怀着小弟弟肯定没人敢怪罪您的。”
余倩丽在郑时英的小手上捏了捏,刚想笑着说些什么便忽然脸色微变。
“谁同你说余娘娘肚子里就一定是个小弟弟的?”
郑时英一怔,他只是随口便说出来了,看余娘娘这个反应难道不是?
他看向余倩丽道:“没人同时英说,只是时英觉得娘娘肚子里就是个小弟弟。”
余倩丽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失态了,他揉了揉郑时英的头温声道:“时英喜不喜欢余娘娘?”
郑时英点头:“喜欢呀!就像是喜欢世子和四皇兄那般喜欢!”
余倩丽没工夫想为什么郑时英那么喜欢陆昭和连煜,她听郑时英说完便接着道:“那你帮余娘娘一个忙好不好?”
郑时英一口答应下来:“余娘娘您说!”
余倩丽轻轻一笑:“若是有人问起你来余娘娘平日里爱吃什么,你就说余娘娘爱吃些辣的。”
郑时英虽不懂,却也点头应下,他听余倩丽接着道:“若是有人问你你觉得是皇弟还是皇妹,你就说你觉得是小妹妹,答应余娘娘好吗?”
郑时英不懂:“为什么啊,娘娘不喜欢小弟弟?”
余倩丽笑着摇了摇头:“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喜欢,你还小不懂这么多,余娘娘只是想让自己和孩子更安全一点儿。”
郑时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时英记住了!”
第229章 醉酒
京都的雪已经快要化尽,连煜进宫去侍疾,陆昭在奉国公府老实的呆了两天便又闲不住去了春风醉。
郁修追符初然已经有了些眉目,他正愁没人诉说的时候便正好碰到陆昭来寻自己。
他拉着人一边说一边乐,若不是陆昭知他酒量好还以为这人是喝多了在和自己耍酒疯。
郁修一拳捶在了陆昭肩上:“清和我真是太高兴了!”
陆昭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这话你今天跟我说了四五遍了。”
他说完微微一笑:“你还有别的要说的没?你要翻来覆去的就这么一句话我可就把这酒都喝了啊!”
郁修顿时闭嘴,他有些诧异的看向陆昭:“清和?你也不能因为我开心你嫉妒我你就这么折磨我吧?”
陆昭被郁千启气笑:“你有病吧?我嫉妒你什么?再说了喝酒的是我怎么就折磨你了?”
郁修捏了颗花生扔嘴里说道:“因为你好几天没见着连将军了所以你嫉妒我说起初然呗。”
他说着把酒往自己这边挪了挪,生怕陆清和喝上一口。
“你喝酒倒是得我把你送回去!你说折磨的是谁!反正不是你就对了,你喝多只顾自己开心!”
陆昭挑眉:“我喝多了只顾自己开心?”
郁修点头:“可不是吗!虽然说你没喝多过几次,可是你哪次喝多了不都是吵吵嚷嚷着要去玩这儿要去玩哪儿!”
自己这样他还真不知道,陆昭蹭了蹭鼻尖问道:“我现在也这样?”
郁修一怔:“我都好久没见你醉酒了啊……”
他说着顿了顿,不怀好意的一笑:“穷记得最清楚的一次就是你喝多了然后一出门就碰到了连将军!”
陆昭眼睛一下子瞪大,他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有这事儿发生。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不记得?我说什么了吗?”
郁修小口嘬了口酒:“什么时候?那时候连将军刚回来没几天吧?两三年前?你说什么了?你知不知道你一喝多就是两个极端,要么话特多要么话特少。”
郁修一边想一边笑:“你说什么了?让我想想啊……我记得你说你要叫那个叫萍儿的给你唱曲儿!”
陆昭:“……”
怪不得他们家将军一开始不待见自己。
陆昭没说什么,抄起郁修的酒杯就仰头喝了下去。
“清……清和?”
陆昭扫了他一眼轻笑出声:“我现在好像一杯喝不多了,我再多喝一杯试试。”
“清和……”
郁修看着陆昭两杯酒下肚,咽了口唾沫咳了一声:“清和……”
陆昭朝他微微一笑:“我知道我自己叫什么,你有话就说行不行?”
郁修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我说,我想说这个酒你就算现在喝一坛你也醉不了……哎哎哎别喝了!”
郁修把陆昭要倒酒的手给按住:“我没说完呢没说完呢!”
陆昭收回手,给了他个你说的眼神。
“这酒你现在喝一坛是没事儿,可是这酒后劲儿大啊!”
陆昭面无表情的看了郁修一眼,随即给了他个安抚的眼神并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劲儿再大也不至于两杯就醉吧?忘了告诉你本世子的酒量已经没有那么差了。”
郁修抿唇,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附和道:“行,你说的对。”
“切。”
陆昭把花生捻了皮儿扔进了嘴里,自己都没发觉脸颊处泛起了一团红晕。
郁修低头不去看他,一会儿就把面前的一小盘花生米给吃了个一干二净,连皮儿都没剩下。
陆昭安静的听了会儿曲儿觉得眼前有些眩晕,可自己的大脑还跟明镜儿似的,他推了推身旁的郁修:“你这是假酒吧?为什么喝了光头晕?”
郁修一副你好自珍重的表情看向陆昭:“别急,还没到时候呢。”
陆昭点头,看向郁修问:“你说我这次喝多了会说什么?会不会还会喊着听曲儿?我跟你说我要是说了些不该说的你可不能告诉连煜啊!”
郁修应下:“嗯嗯嗯,不说不说。”
陆昭点头,忽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外头曲儿正唱着,郁修看着陆昭的眼神逐渐不复清明。
他“哎”了一声还未说话,就见陆昭“嘘”了一声。
郁修没忍住噗嗤笑出声,他抬手捏了把陆昭的脸:“清和,我就说这酒后劲儿大吧?”
陆昭抬手把郁修的手拍了下去:“我没醉呢!别捏我!”
郁修一怔,心道不可能还不醉啊?难道还真是学会喝酒了?
他抬手在陆昭眼前晃了晃,陆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撇了自己一眼。
郁修一笑,就这反应还说没醉?
陆清和不动他也不动,郁修就看着陆清和端起自己就被又喝了一口,还念念有词道:“这酒怎么喝不醉呢?”
他“砰”的一下把酒杯放到桌上,一脸不爽的看向郁修:“连煜呢?!”
郁修:“??!”
“你那什么表情?我问你连煜呢?”
郁修干笑两声,起身就要去扶陆昭:“走,我送你回家。”
陆昭打开他的手:“你怎么不回答我?”
郁修想了片刻,脸上挂着自认为和善的笑:“连将军在家等着你呢。”
陆昭将信将疑的看了郁修一眼:“那你笑的那么不怀好意做什么?”
郁修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殴打世子是要犯大丰国法的。
他敛了不怀好意的笑:“我错了行不行,连将军真在家等你。”
第230章 醉鬼
外头月亮还差一点儿便就成了玉盘,陆昭拽着郁修的袖子指着月亮道:“你看!太阳!”
郁修看向陆昭指的太阳,有些无力。喝醉了酒顶多耍酒疯吧?他可不知道陆清和喝多了还能成傻子啊……
郁修视线还在太阳上,一边赏太阳一边儿感慨该怎么给陆清和解酒。
他又感到旁边的人扯了扯自己:“连煜!”
郁修“嗯”了一声:“连煜,这不是太阳是连煜是吧?”
陆昭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坚定:“连煜!”
郁修仰头仰的有些酸,他垂下头来道:“你不要找他吗我带你回家找连……连将军?”
连煜正站在两人对面直直的看着他们两个,他一言不发此刻显得有些冷漠。
郁修一个头两个大,他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陆昭忽然推开自己,乐呵呵的朝连煜扑了过去。
连煜接住朝自己跑过来的人,任凭醉鬼在自己颈窝上蹭了蹭。
郁修:“……”
郁修微微一笑:“好巧啊连将军,正说去找您呢。”
“去宫里找我吗?”
郁修忽然一噎,正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连煜又问:“喝了多少?”
郁修“啊”了一声连忙道:“喝了两杯,那酒后劲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