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罪————MJone

作者:MJone  录入:12-17
死罪

1
十一月,有点冷。
江唯和往常一样送情人出门,并在他性感的薄唇上落下一个深深的吻,直到今天他依然觉得自己在做梦,如此出色的男人竟会是自己的情人。
阙凌修长的手指滑过江唯微启的唇,怜惜的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一抹溺爱的笑挂在嘴角,低语:"唯,天气转凉了,你得多穿些衣服,免得生病了我会心疼的。"
这样的宠溺,是江唯最近才体会到的,因此他很珍惜,珍惜与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有时候也会害怕,害怕醒来之後不过是个梦,但这个温度......
轻轻握著阙凌的手,江唯恨不得时间就此停住,让这一刻变成永恒。
"那麽......唯,我先走喽,明天早上我有个会要开,所以下午才能来学校接你。"他曾好几次劝说江唯搬去跟自己住,可每次都被江唯拒绝了。
"嗯,我知道了。"
"拜,我的宝贝。"依依不舍的离开江唯的住处,很快便驱车离开。
目送阙凌离开的江唯,直到再看不见车子的影子才转身回到屋里,可谁知正想关门,就被一只突然伸出来的手拽到了门外,下一刻,整个身子便被押贴在冰冷的墙上。
"放......啊!哥哥?"发怒前先看清了眼前人的脸,江唯吃惊的望著眼前与自己一摸一样的脸,惊呼了一声。
和江唯比起来,这是个更加消瘦的男人,重重的眼带看的出他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邪恶的笑容渐渐浮现在那张脸上,有著恶魔般的鬼魅,衣著更是与江唯完全相反的凌乱。
"哥哥,你怎麽......"收起自己的吃惊,江唯急忙拉起江雅的手,然後飞快的转身进屋,紧紧的关上门,靠著强喘了几口气才再次看向江雅:"哥哥,你怎麽来了?这一个月你都跑哪儿去了?"
江雅懒懒的看了他一眼,不屑的冷哼一声,点起一根烟,狠狠的抽了几口,一声不响的走进客厅,半晌才扭头丢下烟蒂,踏在脚底厌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你生活的很暇逸嘛~!"
江唯咬了咬唇,没敢反驳。
他是个懦弱的人,喜欢的东西不敢要,不喜欢的也不敢说,从小到大,永远都是按著养父养母安排的路走,就连现在也一样,养父的遗愿是要他成为知名的画家,所以他拼命的努力,唯一不一样的是,现在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真正爱他的人。
"刚才那个男人,是你的情人?"江雅大赤赤给自己泡了杯速溶咖啡,不可否认的,他嫉妒死了这个弟弟。
从小失去双亲的他们还未能自己行走便被送入了孤儿院,直到那天有个人把江唯领养才渐渐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那时起,他就不停的问自己"为什麽",可直到现在都没有答案。
江唯的视线没有看他,禁自来到画架旁开始画画。
"怎麽了?看见哥哥我不开心吗?"
"不是的。"
"那为什麽不说话?"江雅靠近他,眯起眼睛看著江唯手中的画笔:"唯,你喜欢男人?"
"不......"江唯慌张的抬头,手在颤抖,"我,我不过是......"说不出理由,耳边却响起阙凌的声音:"......不过,只是我......我刚好喜欢上他而已。"
"哈哈,真不错。"
狠狠的咬著下唇,起身来到自己的卧房里拿出一些钱,递给江雅:"你来拿这个吧?快走吧。"
江雅不屑的看了一眼那叠钞票,伸手扯了过来,放进口袋:"那两个死人给你留了不少钱吧?"
"哥哥,我不想多说。"
江雅冷笑了声,靠近他,江唯反射性的退後一步,一来一去,直到後背贴上冰冷的墙,才停住:"哥哥!!"
江雅的右手放在江唯左侧的墙壁上,左右轻抚著他光滑的脸,那和自己一样的白皙,却拥有自己没有的红润,看起来比自己的更美。
"呐,江唯,你说为什麽呢?明明我们长的一模一样,凭什麽你总是交好运?而我......"
扯开自己胸膛的衣襟,露出一大片布满伤痕和吻痕的皮肤,笑容开始扭曲了:"你说啊,为什麽被领养的是你?为什麽你什麽都不要做就能得到这麽多?疼你的,爱你的,宠你的??而我......却要过著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不但要出卖自己的身体,甚至连自尊都要给人践踏,你说这是为什麽??老天爷不是公平的吗?那为什麽不给我你有的??"江雅越说越激动,颤抖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尖利的吼叫。
"哥......呃!"感觉江雅比死人更冰冷的手贴著自己的脖子,江唯反射性的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却意外的发现这个与自己有著一模一样脸蛋的人竟比自己消瘦好多。
"你说啊!啊??嘿嘿,你说啊,为什麽呢?"江雅失去焦距的瞳孔因为理智被剥夺而变得狰狞起来。
"哥哥,你放开......我。"江唯试图挣扎,可娇生惯养的他哪能与整天混在黑暗中的江雅相比,"哥哥......"空气越来越稀薄,江唯努力的睁大眼睛,如果就这麽死了他会不甘心!!
"你说啊,唯,为什麽我不能拥有你有的一切?嗯?"他的世界永远都是黑暗的,孤儿院里也一样,每个人都把他们分的很清楚,他们都喜欢江唯,没人愿意跟他讲话,所有人都当他是怪物,就连院长,都把他的身体当成玩具。
江唯被带走的那天,他哭了,眼泪止不住,不是因为不舍得江唯,而是为自己哭泣,好恨哪,为什麽被带走的不是自己?而是江唯,他们不是长的一样吗?为什麽要这麽差别的待遇??
後来,江唯成了出色的优等生,而自己却是个躲在黑暗中的混混,没有能力,连字都不认识的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赚钱。
"哥......"意识缥缈了,伸手却是抓不住的黑暗,无助的张著嘴,可眼前的人俨然变成了恶魔,根本无法听取他的声音,死神......就在身边。
邪恶冲走了理智,江雅凄惨的笑著,双手紧紧掐著江唯的脖子,直到那只抓著自己手腕的手软软滑落才似乎意识到了什麽,突然,狂笑起来。

2
深夜,突来的雷雨令人烦躁。
刚从浴室里出来的男人只用一条奶白色浴巾挡著重要部位,修长的手指优雅的爬了爬柔软的发丝,视线慵懒的落在玻璃窗上,看著那雨滴争先恐後的打在玻璃上,嘴角不由得化开笑容。
砰砰─
粗暴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伴著雨声,有些模糊不清,不过依然能轻易辨别敲门的主人。
卓夜略略吃惊的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然後疾步上前,门一开,果然看见自己最熟悉的脸,一时间竟连说话都结巴了。
"江,江雅?"这麽晚了他来这里干什麽?
江雅浑身湿透的站在门口,微微抬起的脸上带著一抹嚣张的笑:"嗨,医生。"
卓夜皱了皱眉,一把拉著他往浴室里走:"快,把自己洗干净,搞什麽啊?你这样会生病的。"
抽回自己的手,江雅大赤赤的脱去衣服,修长白皙的身躯令卓夜不禁全身一阵,急忙转身离开,嘴里低声说:"你快洗,我去给你拿衣服。"
江雅笑了笑,凉凉的吹了个口哨,打开热水,目光冷冷的望著镜子中的自己:"伪君子。"
卓夜给江雅的衣服并不适合他,因为太大,挂在江雅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妖媚。
"说吧,为什麽来这里。"这时的卓夜已经穿好衣服,精致的金边眼镜在他鼻梁上给他增添了一种贵族气息。
江雅捧著卓夜泡给自己的牛奶,紧紧的握著杯子,身体忍不住轻颤,过了好久才缓缓抬头看了一眼卓夜,轻笑道:"医生,这次不收钱吧?"
卓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冷漠的说:"我哪次跟你要钱了?"
"可是你不都记著吗?总有一天我要还你的。"江雅顿了顿突然站起来冲进浴室,抓起自己湿淋淋的衣服,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取出一叠钱,那是江唯给他的。
"江雅?"
听到卓夜的叫唤,江雅很快跑回客厅,然後把钱交给卓夜:"算是以前欠你的,先还一部分,剩下的,以後还。"他是没钱,即使好不容易挣了钱也会马上花光,可他却很不喜欢欠别人,欠著的,他一定会还。
卓夜冷睇了他一眼,把钱拿过来放在旁边:"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没错,他是个心理医生,总是在倾听别人的事,替他们开解,引导他们走出阴影。
而江雅就是那些病人中的一个,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个下雪的冬天,江雅被嫖客丢光裸著身子丢出门,被他捡了回来,那年江雅十七岁,也成了他第一个带回家的病人。
那晚,他们上床了,仅此一次,之後谁也没有提起。
江雅垂著头,失去了平时的蛮横,交握的双手颤抖著,像极了让人想要紧紧拥抱的小狗。
江雅不说话,卓夜也只是静静的等著,等待他开口,这是他的职责。
不知过了多久,江雅终於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说:"医生......你说老天爷公平吗?"
卓夜如平常一样笑了笑:"怎麽?又去见江唯了?"
"嗯......"摊开双手,江雅的呼吸变的急促起来,"医生,我们明明长的一样不是吗?为什麽江唯总是能遇到好事?"
"江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每条路都不一样的,你......也有。"
"可是我看见的只有黑暗。"江雅低吟,抱住了自己的头,"医生,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其实很公平,他其实很爱我,所以......"才让江唯死了!
最後的话,被江雅咽回了肚子,他知道,即使医生再对他好,自己都不能说。
卓夜看著江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是啊......江雅,老天爷是公平的,因为你有著江唯没有东西。"
"江唯......没有的?"那是什麽?痛苦和悲哀,还是孤独和寂寞??
"江......"
啪,拍开卓夜的手,江雅抬起头,笑容扭曲的看著他:"我知道了,医生,我知道了。"
"江雅?"
"医生,我回去了,以後可能不会再来找你了,谢谢你的照顾。"起身,拿起旁边的牛奶,一口气灌下,没再给医生任何发言的机会,江雅已经转身离开。
卓夜觉得莫名其妙,正想追过去,谁知烦人的电话响了起来,原本不想接,可一看却是医院打来的,无奈之下只能折回。

3
江唯死了,是被自己杀死的,就用这双手,掐死了自己的亲生弟弟,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穿上江唯的衣服,有点宽,提起江唯的书包,有些重,那些画,自己根本不会,可......事实却证明,他真的变成了江唯。
轻抚著江唯灰白僵硬的脸颊,江雅第一次感到悲伤,为自己的弟弟悲哀,如此年轻,这麽美丽的生命,竟在短短几分锺内彻底结束,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他的哥哥,他一定很不甘心吧?
直到死前的那一刻,江唯的眼睛依然看著自己的,是那种惊恐、愤恨的眼神。
不过这一切,都不再重要,因为一个死人,什麽都做不到,所以,就把......你的一切都给我吧。
潇洒的离开现在属於自己的房子,江雅没有直接去学校,而是带著江唯的钱去酒吧玩了一通,直到下午才来到学校,找了半天,才到达江唯的教室。
并没在意自己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江雅大赤赤的走进教室,坐好,然後厌烦的看了一眼一脸吃惊的教授,不耐烦的说:"喂,老骨头,你干嘛这样看我?我脸上长花了吗?"
教授被他一语惊醒,轻咳了一下,放下书本,说:"这样......同学们下课,那个......江唯,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说著,沈著脸离开教室。
江雅撇了撇嘴,视线扫过四周,不明白江唯居然在这种像牢房似的地方能待这麽久。
一说下课,同学A便跑了过来,满脸不可思议的打量了他一翻,张了张嘴,却依然没能抢到发言权。
"我说你们干嘛这麽看我?很奇怪吗?不就是迟到了一会儿?"江雅火大的翻了翻江唯的抽屉,发现里面的教科书几乎每本都工工整整的做上了笔记,"哼,还真是个死板的人。"
(哥哥......)
顿时,浑身一颤,背後一阵阴冷,不明就理的扭头看了看,终是松了口气。
"江唯,你......你不去教授的办公室?"眼看同学们陆续离开,同学A实在忍不住的问。
江雅放下江唯的书,起身,看了他一眼,说:"要去你自己去,既然放学了,那我先走了。"
"江唯。"同学A急忙跟上去,与他并肩走著:"江唯,你今天很奇怪耶。"
"什麽啊?"
"你......你没发觉吗?江唯,你以前从来不迟到的,而且非常听教授的话,今天竟然放学了才来上课,你是不是......"
"我爱怎麽样,关你屁事,你他妈的算什麽葱?"食指戳了戳对方的胸膛,冷笑:"我警告你,以前是我好商量,可现在不同了,我决定返回自我,懂了吧?所以你......马上给我滚。"
"江唯,你太过分了。"
"哼。"
同学A恼怒的瞪著他,气乎乎的不知该说什麽,於是一个转身,离开了。
"切。"
江雅一边盘算著晚上去哪儿玩,一边点了根烟,走出校门,谁知才踏出校门,就跟堵肉墙撞了个正著,他火大的正想怒骂,谁知一抬头竟看见一张笑盈盈的俊脸。
天哪!
嘴里叼著的烟差点掉下来。
江雅吃惊的看著他,这个男人真是俊的不得了,与医生的优雅不同,他看起来霸气而不可侵犯,浑身散发著野兽般的傲气,嘴角擒著的笑容更是叫人捉摸不定的深刻。
阙凌笑看著自己的情人,一天没见,果然更加美丽了。
伸手拿开江雅嘴里的烟蒂,宠溺的摸摸他的头:"唯,抽烟一点都不适合你。"说著把江雅的烟蒂放在自己口里,吸了几口,那样子帅的几乎令人尖叫。
江雅一时语塞的不知说什麽,心跳的厉害,才要开口,才赫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他就是那天自己在江唯家门口见到的男人,那时候天色太暗没能看清楚,这会儿一见,竟然......
江唯啊江唯,你果然令人嫉恨。
不过没关系,从今天开始,你的一切都由我来接收,包括这个男人。
"怎麽了?"丢下烟蒂,阙凌疼爱的摸摸情人的脸,皱了皱眉:"唯,昨晚没睡好吗?怎麽黑眼圈这麽重?"
江雅推开他的手,结结巴巴的说:"没,只是有点累。"
"累啊?都说让你别每次都画到深夜了?"阙凌拉起他的手,这对他来说再平常不过,平时也都如此,可对江雅来说并不同,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温柔的牵手。
被拉上车,江雅过了好久才反映过来,他惊奇的看著窗外飞逝的景物,稀奇的不得了,怎麽说,这也是他第一次坐这麽豪华的车。
扭头看了看驾驶座上的男人,心想他一定很有钱吧?
阙凌回头给了他一个温柔的笑:"唯,这学期你就毕业了吧?到时候我带你去法国,那里有最好的学校。"
"呃?"江雅的心一颤,苍白的手指握成了拳,因为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看不见别人,似乎只有江唯的影子。
"怎麽了?你不高兴?"
"......"江雅没理他,别开脸,淡淡的问:"我们去哪儿?"
阙凌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情人,江唯在他眼里是个从不会生气的好脾气,可现在的他看起来似乎一肚子火:"唯,你怎麽了?在生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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