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naga

俄瑞斯忒斯：既然绝望是他们的命运，为什么我要拒绝把我心中的绝望给予
他们呢？
朱庇特：他们来何用？
俄瑞斯忒斯：他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他们是自由的，而人类的生活恰恰
应从绝望的彼岸开始。
--萨特《苍蝇》
1
太阳斜斜地照着冬天的黄昏，在人行道上拉出两个长长的影子。
"快到了么？"后面的男孩怯怯地问。
前面的男子没有回答，依旧快步地向前行。
男孩不得不跑起来，阳光黯淡下去了，前面的影子渐渐溶入黑暗中，男孩更急了，人行道上响着急促的脚步声。
终于，男子停了下来，男孩撞到了他的背上。
"到了。"
前面是一幢破旧的公寓楼，路灯的光时有时无，旁边的大堆垃圾毫不掩饰的散发着臭气。
"就是这里么？"男孩捂着鼻子，抬头望见男子进了楼。
他急忙跟上去，楼道很暗，也很窄，似乎走不到头。
男子在最后的一间停下来，开了门。
男孩跟了进去。
沙发上睡着一个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光线惊醒了，看到男子和男孩，就问：
"成，他就是你那个弟弟吗？"
"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可是长的和你很像啊。"
成不言语了。
男孩依旧站在门口，看着对面的男人。
"过来。"男人对他说。
男孩过去了。
"你叫什么。"
"徐......彬。"男孩轻声答道。
"多大了。"
"十三。"
"比成小了10岁啊。"男人继续盯着男孩。
徐彬觉得极不舒服，一种急躁的感觉充满了全身。他看着面前的男人，与成完全不同，棱角分明的脸上细长的眼睛半眯着，神情就像猫一样，对，就时髦，徐彬在心中暗暗地说。
"你睡沙发，我们谁里间。"男人站起来，进了里间。
成也进去了，留下徐彬一个人还站在那里。
徐彬躺下后，也许是太累了，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多久，他被一阵声音吵醒了。
"啊......嗯......嗯......快点......"
声音是从里间传出的。
徐彬爬起来，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光线很暗，床头亮着台灯。
"你不喜欢他。"
"阿威，别提了，好吗？"
"好吧，不过他既然来了，你就必须面对了。"
成躺在阿威的大腿上，他看着他，黄色的灯光静静的浮在白色的身体上，阿威不禁伸出手摸了摸成的头。
"我知道和他没关系，可是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有了他，我妈大概也不会离开我们吧。"
成的头渐渐地埋下去，在阿威的两腿之间，传出了轻微的啜泣声。
阿威托起成的头，吻上他的脸，湿湿的淡咸味。

"嗯，再深一点......嗯......啊！"
阿威配合的摇动起来，在成的欢呼中一路登上了欢乐的顶峰。
阿威看着门缝又迅速的合上了。
2
"看，只是我爸爸在希腊拍的照片。"
同桌的女孩把一大叠的照片举到徐彬面前。
徐彬随意地翻着，忽然一张照片吸引了他的视线。
照片上是一座古代遗址，白色的宫殿沐浴在蓝色的北京中，看上去巨大而又耀眼。
"这是哪里？"
"这是克里特岛。"
女孩接过照片，笑着说："这里就是迷宫，知道那个牛头人身怪物的神话么？"
徐彬点点头，妈妈喜欢各式各样的神话故事，所以看过不少。
"其实，"女孩突然神秘的凑过来，"你知道那个牛头人身怪物是怎么来的么？"
没等男孩有反应，女孩就自己接下去了。
"传说当米诺斯国王离开国家的时候，王后爱上了一头公牛，就把自己扮成了一头母牛和那头公牛在一起，后来就生下了一头牛头人身怪物，国王回来后，发现这一切，非常生气，他建造了一个迷宫，把米诺牛关在里面。"
"人和牛？能生小孩吗？"
"真没意思，"女孩白了他一眼，"这只是神话而已嘛，这么认真干什么。"
"俞楠，你跟我到办公室来，每次自习课你的话都是最多。"
不知何时出现在教师门口的班主任下了命令，女孩吐了吐舌头，站起来乖乖的向外走去。
"他真可怜，本来就是不应该生下的。"徐彬喃喃着。

阿威的老板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早早就让他下了班。
天还没有黑。
所以当他爬上四层楼梯时，还看得见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小的影子。
"是小彬么？"男孩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许久。
"我没有钥匙。"
"哦，成还没有给你么？那小子昨天请了假，今天估计会很迟才能回来。"
阿威开了门，取了支烟点上。
徐彬坐在沙发上，阿威打开电视，坐在他旁边。
"你昨天晚上看见了什么？"阿威地把手搭上了徐彬的肩。
男孩的脸顿时红了，他低下头，双手不安的绞动着。
"真可爱呀，"男人笑了，"要不要哥哥教你啊？"
徐彬的身子立刻僵硬了，他抬起头看着阿威，大眼睛里充满了惊讶。
紧接着，一个东西压上了唇，有侵入口中，软软地，滑滑的，挑动着自己的舌头，灯塔停下来时，男孩已经全身没有一点儿力气了。
阿威把男孩搂过来，把手滑进了他的毛衣力，男孩有些惊慌失措，他扭动着身子，企图摆脱魔爪，只是徒劳。
"你再别动了，我都快忍不住了。"男人捏着他胸前的突起，警告着。
"啊......嗯......"男孩轻吟着，他已经无法思考了。
男人一边揉搓着他胸前的小粒，轻轻拉着，一边又将手滑进了他的裤子。
当那里被抓住时，男孩的身体硬了起来。
"嗯......不要......"徐彬机械地说着。
男人却丝毫没有放慢手下的动作。他轻轻的掏出男孩稚嫩的花茎，直到雪白的玉笋挺立起来，男人却突然停了下来。
"该去做饭了。"男人站起来，向厨房走去，"你晚上想吃什么？"
男孩没有答话，只是带着一脸委屈的表情看着他。
男人眯起眼笑了笑，就进了厨房。

成回来时，徐彬正在做作业，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当天晚上，阿威和成又做了。徐彬从门缝里看到成被阿威压在身下时，这个处尝人事的少年也脸红心跳不已了。

第二天，徐彬很早就到了学校了。许久，俞楠才来。
"呵，你从没来早过今天怎么了，怎么成熊猫眼了？"
"没什么，昨天没睡好。你那张迷宫的照片可以给我吗？"
"嗯......好吧。你只要那一张吗？"
"嗯......我挺喜欢那个建筑物的。"

太阳灼烧着大地，把火焰射向白色的宫殿，却穿不透石头的墙壁。国王不在宫中，美丽的王后，穿着亚麻长裙，轻薄的白纱寂寞的虽风物洞，爱琴海上吹来了海风，新鲜的风，没有带来国王的消息。只有它能排解孤独，王后看着一头公牛，红色的牛，那样鲜艳夺目，勇猛雄健，王后钻进一只母牛，皮革制成的美丽的小母牛，精致的小角，宝石镶成的眼睛，粉红的皮肤，公牛一见就爱上了它。
3
徐彬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周了。
阿威和成每次都做得很晚，男孩也每次都看，其实每个人都知道。
阿威没有再碰过男孩，那天的事似乎没有发生过。

"你们长的都像你妈呢。"阿威从男孩那里看到一张照片。
"是她生了我。那就是血缘。"
"所以他是你弟弟。"
"那年我也是这么大。我爸出了长差，她见到了那个男人，怀孕了，就抛下我们走了。后来那个男人死了，她又回来这个城市，可是我知道，那个人是她杀的，那个男人不要她了，她就杀了他，然后又杀了自己。我恨她，她毁了我小时候的一切，临死还要用一个孩子来拖住我。可是我到底是她的儿子，流着像她一样的血。"
"那么，如果那一天我要离开你了呢？"一阵沉默之后，阿威笑了起来，看着成的眼睛，说。
"我会杀了你哟。"成也笑了。

王后生了一个牛头的孩子，一个男孩。国王发现了秘密。王后的不忠令国王愤怒，这是神的惩罚，这个男孩应该关起来。一座宫殿，在他还小的时候，就与人隔绝了。

徐彬看着照片中白色的建筑，想象着久远的传说，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了一本相册，翻着，妈妈的照片，徐彬把宫殿插到了里面。
妈妈微笑着看这些吧，还是那样的美丽，哥哥虽然长的与妈妈一样，却不会这样笑着看着自己。
男孩无奈的摇摇头，一阵寒意使他缩起了身子，管道坏了，已经两天没有暖气了。
成最近特别忙，老板总是要他加班，阿威回到家，房间里没有亮灯。开了灯，才发现男孩正缩在沙发上听音乐。
"怎么不开等？"
男孩只是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阿威走过去，取掉耳机，轻轻抚摸着男孩的脸，笑着说：
"怎么了，我可没有很好的自制力。"
男孩仍不答话，泪水却从眼眶溢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阿威的手也湿了。
男人低下头，轻轻舔去男孩脸上的水滴，又覆上了那双绯色的唇瓣。
来了。男孩在心中低呼，身子很快便失去了力气。
在反复的激荡和振动中，徐彬觉得仿佛坐上了云霄飞车，呼啸着上升，在下一瞬间又猛地掉下来，心脏跳的越来越剧烈，伴随着每一次的喘息，它就会从嗓子里蹦出来似的。朦朦胧胧的，男人的目光飘了很远，似乎透过他的身体在看什么。
成觉得自己回来得不算太迟，阿威却居然已睡了，男孩也已睡了。空气中散发的气味令成很不舒服。
"妈妈......"
成停下了脚步，男孩在梦中翻了个身。
成走过去，窄小的沙发，徐彬蜷缩着，被子有一半掉在地上。
成随手拉起被子放在沙发上。
跟自己十三岁时一模一样。成心中升起了一丝怜惜，又擦去了从男孩紧闭的长睫毛下渗出的泪水。

期中考试结束后开家长会是一个惯例，这个学期也是，当男孩小心的把邀请函递给了成后，便如预想的，成看了一眼，便扔到了一旁。
"我没有时间。"
"那我代你去吧。"阿威拿过邀请函。
"不行。"成抬起头，盯着阿威，一脸的不高兴，"我不同意。"
阿威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成向老板请了假。
当他匆匆赶到学校时，家长会已开始了。
成从教室门的玻璃向里搜寻男孩，一副场景落入了眼眶。
阿威微笑着坐在教室里，男孩坐在他旁边，听老师在讲台上讲话。
成茫然地走下了楼梯，不知不觉来到了操场后面的花园中。
自己十年前也在这里上的学，一切并没有改变，只是栏杆和扶手旧了些，光秃秃的树枝耷拉着，上面残着余雪。
上学的时候经常逃了课和阿威在这里躲着，很少有人来这个小花园，因为这里并没有几棵树。
成缩着脖子，太冷了，又降温了。
他走出校园，意识到请了假，却又不想回家去，于是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4
成盯着路面，每走一步都准确的跨过两块瓷砖，这一步多走了一格，退回去重走吧。
一阵风吹过，成缩缩脖子，风中带来一股油炸的味道，他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早饭。
旁边有一个卖鸡蛋灌饼的摊子，成买了一个，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他想起以前做过的一个梦，战争爆发了，他和阿威在火车站排队，准备逃离这座城市。车站人很多，他们还是孩子，奋力地向前挤着。大概是战争的原因，两个人都是面黄肌瘦。总是挤不到前面，战火终于烧过来了，走不了只能回到城市里。他和阿威走散了，于是他到处去找阿威。最后来到一个难民营，里面有三层，全部用铁丝网隔着，奇怪的难民营，却像是照片上看到的中美合作所。他沿着楼梯向上走，在台阶的尽头，他却看到天使在上升。这个梦他做了好几次，每次到这里就醒了。
成觉得口渴就又买了饮料。
一对对情侣从身边走过，有时带着诧异的眼光看着他。
成有时很喜欢发呆，在自己的世界里别的东西都不再重要。他忽然想吃冰棍了，那种最便宜的，小时候经常吃。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这期间他又吃了一根冰棍。
手机响了，阿威的。那是他最喜欢的歌之一--lovesong--whenever I'm alone with you you make me feel like I am home again whenever I'm alone with you you make me feel like I am whole again whenever I'm alone with you you make me feel like I am young again whenever I'm alone with you you make me feel like I am fun again
however far away I will always love you however long I stay I will always love you whatever words I say I will always love you I will always love you
whenever I'm alone with you you make me feel like I am free again whenever I'm alone with you you make me feel like I am clean again
however far away I will always love you however long I stay I will always love you whatever words I say I will always love you I will always love you
他觉得现在听起来有点奇怪，把电话压掉，换起音乐来。
过了一会，又有电话打来，还是阿威的。他不想接，就关机了。
抬起头视野里茫茫的一片，天空的颜色是灰的，这是冬天的天空。
弄清楚在何时何地，阿威和什么人在做什么，又有什么用呢，即使曾经深爱彼此，这爱情而今或许也已不再延续，今日仍是亲密的爱人，昨日和明日却是陌生人，出于命运的偶然而到达一起，出于命运的必然继而陌路。
成从没有弄清过阿威在想什么，阿威是另一种存在，仿佛太阳上吹来的风。两个人都在尽力接近彼此，却只能渐行渐远，肉体越加熟悉，灵魂便越加陌生。
他对准前面的垃圾桶扔出冰棍把，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正中桶心。
......
我的心在发抖，眼前的一切是多么的不真实啊，我想相信些什么，可是，神啊，我好痛苦，你为什么看不到。所以我不相信你，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欺骗。
置身于喧闹的环境中，在那里不需要虚假的德行，毋宁说，在那里就像走绳者在他的绳索上，一个人不是坠落就是站住--或者离开那里......
5
一个声音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唤回：
--你是成吧......
眼前站着的人有点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
见成不答话，那人就自己接了下去，
--我是夏捷，你还记得么？大学时候和你一个社团的。
成想起来了，夏捷大他一级，毕业后便没有再见过面。
--还和阿威在一起么？夏捷也有着相同的性癖，当年在社团里是少数的熟人之一。
成漠然的点点头。
--这么久没见了，一起吃个饭吧。
吃饭？--几点了？
--五点了。
不会吧，成心中喊道，竟然在这里坐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