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长长的梦,妈妈的白发又添了许多,爸爸的皱纹也嚣张的爬上了眼角,原本幸福的家中已经没有了欢笑,终日愁云缭绕。我的心好痛,痛到如利刃剜割般,我用嘶哑的声音哭喊著,却无人能听见,老天爷,究竟我前生犯了什麽错,你要如此对我,如此对我的家人。哭的累了,我听见有人呼唤我,"晨,醒醒,晨,求你醒来啊!"是谁呢?我明明不叫晨的啊,我叫默默,爸爸说我默默地出生,为这个家带来了欢笑,妈妈说我不喜欢哭,总是默默地用眼睛看著这个世界,於是,我叫默默。求你,无论你是谁,请叫我默默!
等我真正清醒已经是三天之後,这三天,忙坏了照顾我的宝儿,吓坏了担心我的宇文浩,尉迟虽然来看过我,但是相比於我的昏睡,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想必,易扇柯那日的话是对他说的吧,究竟哪两人之间有何暧昧,我无力去想。反正我知道,尉迟和浩都住进了皇宫,我回大宇的事情,遥遥无期!
我开始发呆,眼神已失去了以往的清澈,想回家的念头从没有如此强烈过,可是,我明白,除了在梦中远远的看上父母一眼,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到属於我的那个时代。
浩不断的想法子都我开心,但是,对於他的努力,我始终无法回应,太勉强了。渐渐的,我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为了能够见到父母,我也努力著,可是,就是无法梦到,为此,我还专门试过和宝儿交欢,但是徒劳而返。我绝望了,很多次都想就这样死了算了,可又狠不下心结束这个生命。
终日的浑浑噩噩也伤害了我身边关心我的人,宝儿、浩他们都明白,如果我再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皇宫,我,一定会死!
一天,我有昏睡了大半了下午,终於在傍晚前醒来,抬眼望去,浩正凝神望著我,一眨也不眨的,突然,他走到我身边,低声说了一句:"默默!你醒了。"
这是叫我吗?我的泪突然落下,终於有人肯承认我的存在了,终於,我不再是那个王爷的替身了。"再叫,你再叫我!"
心疼得抱住我,浩开始在我耳边不断的叫著:"默默,默默,我的默默。。。"
"如果我是你的默默,那麽,请带我走!"
逃跑的路线及相应的物品钱财宝儿早就为我们准备好了,一切的就只等我开口,可是,宝儿却拒绝跟我一起离开。她很清楚,我不爱她,跟她在一起只是出於同情。更何况,她现在算是易烙的公主,她有她的责任,但是最重要的,她要为我善後,为了让我走得安全,她必须留下来。自私占据了我的心,我拒绝去为宝儿考虑,只想快点离开这让我窒息的地方。
很快,我们便启程了。具体事宜我不清楚,或者说我根本不想清楚,我只知道我们做了十天马车,三天渡船,又换马匹骑了将近八天,终於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这一路上,浩对我关怀备至,照顾的体贴入微,可是,就在我们在到达那南方小镇的时候,浩病倒了。
没办法,我们只好暂时放弃隐居的念头,先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大夫说浩是因为劳累过度,体力不支,才感染了风寒,虽然不是什麽大病,但在这医疗技术非常不发达的古代,这点小病也是可以要了人的命的。这个时候,我才完全体会照顾别人的辛劳,顿时为以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感到万分羞愧,而浩一脸的歉意,一再埋怨自己,这令我更不好意思了,为了照顾这个大病号,我开始努力学习古人的生活方式和起居习惯,丝毫不敢松懈,这也算是为了从前的自己弥补一些吧!
不过在这期间,我的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激进想法,慢慢的,我开始为自己这次的出逃後悔不已。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世界上也没有後悔药卖,还是好好想想今後的打算吧。於是,空闲的时候,我仔细思考了所有事情的前後始末,准备开始拟定计划,做好一切思想准备去面对接下来的问题。
首先,我和浩的出走并没有像我预期的那样使两国上下一片哗然,想必是易扇柯封锁了消息。但是,算来我们已经离开了有一个月了,却迟迟不见通缉的榜文或者来擒拿我们的朝廷官员,对於这点,我觉得很奇怪,因为我不相信易扇柯会这麽轻易的放过我,除非,他找到了更有趣的游戏对象。想著,我记起了他调戏我的那次,不禁打了个冷战,恐怕,尉迟麟是代替我遭了毒手,为了化解易烙的劫难,易扇柯这个小人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的吧。
其次,我仔细分析了我和浩的关系!如果有人说我们现在还是单纯的兄弟,那麽那个人不是傻子就是白痴!可是,如果说我们是情人,却又说不过去。我明白浩对他的三哥抱著异样的感情,可是对於我呢?他肯叫我默默,说明他已经明白我和过去不同了,可是,却又不点破,这究竟是因为我的身体还是宇文晨,还是因为他更喜欢现在的我呢?而且,相处的时间久了,我愈发觉得,浩这个人绝不简单!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比那个讨厌的易扇柯更令人难以捉摸,因为我根本搞不清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综合以上分析,我觉得眼前最重要的并不是找地方隐居或是躲避追击──因为根本没人追嘛!而是先彻底的了解浩!虽然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似乎命运相连,但是,仔细想想就会知道我们的处境却是天壤之别,易烙或者大宇,无论是谁抓到了我这个冒牌王爷,我都在劫难逃,大宇的皇帝会因为我是妖孽而弄死我,易烙的皇帝则可以抛弃公主的罪名将我绳之以法。可是,浩却不会,他是名正言顺的大宇朝四王爷,谁都不能将他怎麽样。所以说,如果浩对我怀有恶意,那麽,我的下场只有一个:必死无疑!
防备
我的胡思乱想理论上似乎成立,但是,真正的实践起来却是非常麻烦的。浩是多麽精明的人,一早就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却也没有点破,就放任我去旁敲侧击问他一些白痴问题,而他,也老老实实的回答。可偏偏就是这样,我觉得自己更加不了解他了!
不久,在我的悉心照料下,浩的病好了。离开客栈之後,浩将我带到了他预订好隐居的地方──离小城不远的一座山里。那里真是一处世外桃源,气候温润却不潮湿,四季常青的植物遍布山间小径,让人分辨不出现在是何种季节。篱笆围起的地方,一座简易的木屋透出主人的闲情雅致,遍地开满了各色的野花,久居城市的我,从来没有来过如此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我惊了,这里就是我要住的地方吗?美,真的是美极了、美呆了。
我再也顾不了自己的形象了,尖叫一声冲向了那碧绿的草地!天啊,是真的草地耶!不是人工的草皮,不是塑料的假花,真的,全部是真的耶!兴奋得在草地中打著滚,我突然觉得这里的生活似乎也不赖嘛!只是,望著笑吟吟的浩,我又觉得困惑了,在这荒郊野外,美是很美,可是,就只有我们二人相依为命,这样的生活一向习惯了热闹生活的我真的能过下去吗?
事实再次证明,人类的适应能力就如蝼蚁般顽强!刚开始生活的前几天,我还在为拾柴打水、洗衣做饭这些琐事烦恼,可是,就再好一手包办了所有体力活之後,我就觉得要在这里生活也不是那麽困难的事嘛!(>_<)只是,最麻烦的还要数洗澡,我原本很有兴趣弄个能洒水的水龙头,做个属於我的小澡堂,可是,在浩消极的配合下,最终不了了之,所以至今我还是在浴桶里泡澡。倒不是说有多不舒服,但是我还是比较喜欢冲凉啊!又快又省事,不用浩他频频近来加水,光用一双贼眼吃我豆腐!
还有一件事,浩已经正式改口叫我默默了,因为我婉转的跟他表达了自己已经跟以前不同了这件事,我想,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明白我说的什麽意思。而浩也说无所谓,叫什麽都一样,竟然什麽都没问就那麽改口了,还说默默这个名字更适合现在的我!幸运啊!自5g4由875自y69在
说真的,浩如果生在二十一世纪,绝对是个强手的新好男人!不用说脸蛋、武功和聪明才智,单就烧的那一手好菜,就够令我学上半辈子,赖上一辈子的。有时候我也在想,我不就是想找个这样的老公吗?有出色的外表,有聪慧的头脑,疼我爱我,肯为我做任何事。虽然没有尉迟麟那样有魅力能让我一见锺情,可是,浩他却更懂我的心思,尉迟太拘谨了,如果他对我有情,就应该向浩这样不计较後果带我走,而不是受人威胁不得不做这做那伤害到我;虽然浩也没有易扇柯那样有王者的霸气,有成熟男人味,有属於大男人的强壮臂膀(捂脸跑开),可是,毕竟浩还小嘛,还不到二十岁,况且,如今身高已经够了,身材还可以锻炼的嘛!(色死了~)要那麽老成做什麽,等到十年之後,说不定我的浩身材更棒,更有男人味呢!
我的?不不不!我赶紧甩甩头,现在我还没办法接受这个兄弟恋爱的事实!也没办法接受一个比我小那麽多的男孩子,尽管他看上去更像我哥哥,可是,我毕竟是比他大啊,我可不想别人说我老牛吃嫩草!况且在搞不清他真正的心意之前,如果我先陷下去了,岂不是吃亏了!还是先以欣赏为主,小心为妙啊!
浩也明白我现在还防备著他,比如我晚上睡觉一定要再三确认房门有没有插好,比如他偶尔去趟集市买些日用品,我就跟老公要搞外遇似的紧张,生怕他这一去会带来什麽坏消息。对於这些,浩一笑置之,或许他在等,等我被他的真诚感动,或许他不在乎,不在乎我真正的心意,毕竟我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若没有意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可是,偏偏意外就是一定要发生。就在我们以为一切都这样风平浪静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光临了我们的小木屋。
那天,我正努力的跟浩学习新的武功招式(无聊的时候就学学,对於我这种毫无功夫底子的人来说,这只能作为闲暇的消遣,并不具备任何意义),忽然浩就不动了,用亮晶晶的眸子望著某棵树,说,"你来了!"当时,吓得我够呛,突然这样,谁都反应不及啊。之後,就见那棵树抖了抖,跳下一个人来。哇赛!好有型的出场姿势!有型到把我惊得跳了一下,後退,跌倒,四仰八叉。。。
不过,说心里话,其实对於他的出现,我并不感到非常意外,相反还有那麽点期待,大概是平静的日子过久了,总是希望找点刺激,我是这样,估计浩他应该也是吧。可是,这两人的表情也太自然了吧,自然的好像他们是早就商量好的一样!这下子,我的疑心病又犯了。
"尉迟,事情解决了吗?易扇柯究竟怎麽打算的?"刚回到小屋,浩就迫不及待的问。
尉迟却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眼睛望著我,看了一会,才说:"不用担心,事情已经都解决了,他现在忙著整顿内务,还不会轻举妄动。"
"这样啊,那就好。那皇兄和太後那里呢?"
"太後还是老样子,可是皇上似乎已经等不及了。不过,看样子,司马长风暂时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如果他真想抓人,恐怕你我二人合力也拦不住。"说罢,又看了我一眼!
什麽啊!说来说去听得我一头雾水,当我是透明的吗?"我说你们两个,不要在哪里猜哑谜行吗?是不是在说关於我们逃跑的事,还是说有人会来抓人了?好歹我也是当事人,麻烦二位给我解释一下,OK?"
"欧什麽?默默,你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这回又是什麽意思?"哈哈,注意力终於集中在我身上了!现在轮到你们一头雾水了吧!其实这段日子,我没少跟浩讲一些我们那的词,比如我老骂他鸡婆,一著急就叫上帝,无聊的时候会哼一些流行歌曲,希望潜移默化的让他接受现在的我,他也渐渐知道我在说一些不属於这个时代的词汇,时间长了便习惯了。不过,尉迟的反应也太大了,怎麽震惊的望著我俩,一句也不说了呢?
"浩,你叫他什麽?"
"默默啊!尉迟你怎麽了,晨他早不在了,现在我们眼前的是默默,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本来我也不想改口的,可是,默默在梦里总是哭,求别人叫他默默,我想我不能再装作什麽都不知道,还把他当作是晨了。所以,我早就改口了啊!"对嘛对嘛,浩说叫什麽都一样啊!等一下,什麽是早就知道了?
"对,可是,你不觉得。。。"
"没什麽啊,无论他现在是谁,他就是他!晨也好,默默也罢,是一样的,你不是说他们原本就是一个魂魄吗?不过是回到本体而已吗?如果没有默默,也就没有晨不是吗?"说著,他搂住我的肩膀,像是故意解释给我听得一样,"况且,你不觉得默默跟晨的性子一样吗?我倒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呢!不过是忘了些东西罢了!说起来,默默还记得我和晨小时候的事呢!我想过不了多久,默默就能把晨的事情全部想起来了。"
"等一下,浩,你刚刚说什麽?为什麽尉迟早就知道了?你说我和晨是同一个人又是什麽意思?"我的脑筋明显不够用了。
"这个嘛!尉迟,我想是时候让默默知道真相了!这样,我对皇兄也好交待。"浩转而去看尉迟,後者什麽也没说,当作默许了。
"是这样的,本来呢,三哥出生的时候就是个魂魄不全的人,太医都说没有救了。可是先皇怕皇後娘娘也就是现在的太後伤心,所以恳求前朝的老国师,也就是尉迟的师傅设法救三哥一命,老国师拼尽了全力,三哥的命倒是救回来了,但是却仍旧是个魂魄不全的人,极容易招惹孤魂野鬼俯身,而且身体虚弱,动不动就昏睡不醒。所以老国师就每年在三哥生辰的那天布咒招魂。老国师说集齐魂魄的可能比较小,但也并非全无,不过到时候,或许三哥会因此失去以前的记忆变成另外一个人。"
什麽!原来,原来这些家夥什麽都知道啊!这麽说我来到这里是被招来的喽!我尽量让自己的冷静,问:"那麽,请问这个‘秘密'还有谁知道啊?"
"三哥魂魄不全的事,只要是内宫的人差不多都应该听说过,不过,应该并不完全了解。而国师为三哥招魂易体的事,本来一直都只有老国师和先皇知道,但是四年前,老国师驾鹤西去,临终前,将这个秘密告知了尉迟,并吩咐他继续替三哥招魂,而尉迟跟我是老友,就这样,我才知道的。至於其他人,尉迟没有说过,我也没有说过。好像,应该,就没有了吧。"说到最後,浩的声音越来越低,还不安的用眼神瞟我。
而我则彻底傻了!!一个魂魄?回到本体?这不就是算命的跟我说的那套玄乎的什麽选择另外一种生活的理论吗?对了,小莺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TMD,害我担心的跟什麽似的,生怕哪天让人当妖孽给宰了!处处弄得自己跟个小媳妇似的委曲求全,闹了半天他们耍我啊!
怒了!想我也是脾气很暴的一个人,可是到了这里却什麽事都不敢吭声,就因为我以为是我害死了宇文晨,毕竟我们两个只活了一个!为了顾及别人的感受我努力的扮演宇文晨的角色,就算被识破,也任大家陷害、出卖而不做反抗,实在难受了就逃避,这跟我的人生理念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呀!TMD,再也不受这种窝囊气了!
"滚!你们两个混蛋,他妈的当我好欺负是不是!早知道了为什麽早不说,让我装了这麽长时间的孙子,吃了这麽多苦头!耍我有意思吗,啊?尉迟,你早知道了还跟皇上说我是妖孽,还画什麽鬼符,弄得我整天提心吊胆。然後又送我来和亲,弄我在那个皇宫让那个混蛋轻薄,差点遭了毒手!还有你!宇文浩!明明什麽都知道,开始的时候还一口一个三哥叫的那个亲热,哄我差点就把你当亲弟弟了,然後趁人之危拐了我私奔!什麽都瞒著我,你们安的都他妈是什麽心啊!"
我这人极少动怒,因为我觉得为了别人的错误让自己难受是很不划算的一件事,可是这次的事情我实在接受不了。我好端端的生活在属於我的世界,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却也受著父母的宠溺疼爱,承欢膝下。可是如今,年迈的父母无辜遭受骨肉分离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凭什麽,他们有什麽权利剥夺我和父母的幸福?!想到这儿,我的鼻子一酸,两眼立刻朦胧了。如果早知道是今天这种结果,我当初就该真的让车撞死,而不是来到这个不属於我的时代,和父母一同受尽思念的痛楚,想想可能再也无缘相见的爸爸妈妈,我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难过或者委屈来形容了。泪水由一滴一滴掉落渐渐变为哗哗的淌下,撕扯著浩的衣裳,我边哭边骂,试图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出来,可是,这怎麽可能呢,没多久我就两眼一黑,然後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