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捉回来,易帆口气不耐的教训道:"这是我们俩的事,不准问别人。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行!总之,不准就是不准。听清楚了没有?"
衡量形势后,杭晨微配合的点头答应。
晓得他的性子,易帆不再逼他主动表态,当然也是为了避免刺激到自己,所以决定亲自定好规矩,将人霸占下来。
"既然我们都表示过喜欢对方,也就是说我们正处于相互喜欢的情况中,所以我们的关系就是那个,那个--谈恋爱的关系。"妈的,真丢脸!说着说着,居然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
杭晨微听完"嗷"了一声,既不表示欢迎,也未示意拒绝。易帆沉不住气的催问:"那你怎么说?不说话的话,就是同意喽?"
"啊?哦......"好像刚从梦中惊醒般,杭晨微反应迟钝的回应着。易帆的怒气,在看见他慢慢透出红来的脸颊后,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杭晨微抬眼触到那炙人的视线,立刻不自然的垂下了眼,脸上越烧越厉害,耳根泛红。
"好......好啊。"低不可闻的声音,准确的传入易帆耳中。
听到杭晨微答应了自己交往的要求,强烈的欣喜涌上心头。一时找不到言语,双臂一收,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密。就连流淌着的空气,也变得更甜蜜了。
"你答应了咯,呵呵,太好了、太好了!"
杭晨微不安的扭着易帆的衣服下摆,涨红的脸埋在他胸口不敢抬起,鼻息间充盈着易帆独有的味道,非但没让他平静下来,反而引得胸口跳得愈发猛烈。半晌他怯怯的说:"我没谈过恋爱......可是,一般都是男生和女生在一起吧?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奇怪?"
在他的发上印了一吻,易帆松开臂膀,拉着杭晨微温柔的对视,有一丝自心底而起的笑意直达眼眸:"一点也不奇怪。别人怎么样,和我们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
杭晨微眸中的光泽颤了颤,睫毛轻抖,但视线直直的没有移动分毫。专注的看着眼前这个说喜欢自己的人,语调不由自主的颤上了两分:"你真的喜欢我?"
"嗯,非常非常喜欢。"易帆合了合眼,坦然的感受此刻的心情......不是没体会过"喜欢"的滋味,只是从未品尝得这般深刻。自己触手可及的这个人,有着水晶般透明干净的灵魂,一开始觉得他有点奇怪,可渐渐发现他是多么的独一无二。他清楚,自己永远不会再遇到一个与之相似的人,勾动起无法抗拒的冲动想要去接近。就好像那晶莹的清柔月光,轻轻伸手就在可及处,却无法真正的盈握在手,只能努力的摊开手掌去承接,不让这片温柔皎洁离去。
杭晨微淡笑了起来,犹如初初绽放的山野小花,清新的香气涤荡心底。笑容里溶了些许腼腆,虽羞怯但掩不住满心的欣喜,"我也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听到他毫不犹豫的回应表白,易帆的胸口再度被温柔的撞了下,轻重适宜,恰中心坎。温柔但坚决的拥住他不放手,将头埋在他颈间,在感觉到他生涩回拥的瞬间,易帆由衷的感叹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可爱,唉......"
"哦--嗯--那、那你就只喜欢我一个人吧。"
没料想他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语,易帆立刻胸腔震动起来,爽快的回答:"好!"
承诺不承诺无所谓了,反正此刻他是真心的如是想。只想牵这一个人的手,只想看他一个人的笑颜,只想温暖他孤独的背影。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想放开那细密纠缠的指节。原本暗中滋生的情愫竟如此浓烈,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正视,稍一撩拨,才发现已燃烧得满世界彤红。原本不羁的心,心甘情愿的停留在他身畔默默守护,幸福的感觉犹如山谷灵澈的小溪,滋润着心灵干涸的角落,坚硬化作片片柔软。
突然心念一动,"对了,有件事得先跟你说好了。"
"什么事?"还流连着刚才的温柔怀抱,杭晨微一脸的迷蒙,双手尚自攀着他衣角不放。
"我们现在是恋人了,也就是说,从现在起我比千帆更重要。所以,以后有什么事先来找我,不用再去麻烦他。明白了没?"
"啊?可他是我好朋友......"
"别忘了我们是恋爱关系,就好比你爸和你妈那样。你想,你爸妈有事难道不是想到对方?哪有先找外人的道理。"
杭晨微皱皱眉头低头不语,虽然本能的不赞同易帆的话,但他口拙,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我说的不对吗?或者说你其实不是真心喜欢我?"
"当然不是!"杭晨微急急的回答,"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知道了,以后有事一定先跟你说,这样可以吗?"
看着心上人焦急的面容,易帆暗骂自己一声混蛋加禽兽。骂归骂,这混蛋他还是得做到底,不乘此良机铲除千帆这块绊脚石,以后自己迟早会吃亏。狠狠心,他继续摆出诱拐纯洁小孩的态度,卑鄙的巩固胜局:"好了,没事。你只要记得有事先来找我就行。记住没?以后不要再动不动就去麻烦千帆。"
"......好。"真的是回答得很勉强。
"既然如此,从明天开始放学后你等我一起走。还有,快期末考了,放假就到我家来吧,我也方便帮你复习。"
"哦。"
无视他老大的为难与不情愿,易帆狠心的决定,一定要将千帆这棵毒草自杭晨微心中拔起。那家伙只会坏自己的事,必须坚决杜绝他左右杭晨微的机会。
满意的刚站起身,突然杭晨微开口道,"你说的话和千帆还真像,他也老叮嘱我别动不动就麻烦你。呵呵,不过现在我放心了。"
易帆脚底一个打跌,稳住身形后面部微微抽搐。这个混蛋......
而此时,正在家中给母亲大人灌下第三碗鸡汤的千帆,毫无预兆的打了个喷嚏,背上一阵寒意滚过。他喃喃自语道:"真是见鬼了,难道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一仰头,将余下半碗浓汤一饮而尽。
刚进家门,杭晨微就觉察到自己有点感冒发热,大概是在易家门口睡着时受了些凉气。作业不多很快就写完了,洗洗弄弄他打算早点上床休息。
"爸、妈,我先去睡了。"
听到声音,杭秋回头应到,"哦,你去吧。"然后又埋首于桌上的纸堆。
杭晨微默默的看着坐在窗边沙发发怔的少妇,长长微卷的黑檀色发丝,掩过耳际、还有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就在杭晨微以为母亲不会有所回应而打算离去时,陈音泠迟缓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哦"的一声表示自己听到后,她继续靠着沙发冥想,美眸低垂,不知其间流转着何般心思。雪雕般的面容,如冰似雪,看不透一丝常人感情。
杭晨微趋近沙发,起手帮她裹紧了身上的羊毛大披肩,再拉好毛毯。看了看与自己有着相似容颜的女子,杭晨微唇瓣微颤,最后还是难言的转身。
在门口忍不住的回望,她依然维持着一个姿态没有变化。咬下唇,轻轻将门带上,杭晨微举步离开这个他无法进入的世界。
虽说早早爬上了床,可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想就那么闭目养神,偏偏心中涌动的燥热感,又催得人辗转反侧。
喜欢一个人,原来可以是这种滋味啊......
从被窝中探出手指,轻抚上自己的唇瓣,指尖细颤,慢慢探入口腔......这就是那既激烈又温柔的所在。
突然脸上一红,慌慌张张的抽回手指,猛看见连接着指尖与唇角的细细银丝,在窗外月光的抚慰下光泽闪动。羞耻感漫了上来,但更多的是品尝禁忌的快乐。原本因为体虚,好半天被窝才会热暖起来,可现在,身体越来越热,火热的感觉弥漫了全身。
好奇怪......但,也很舒服......
他说喜欢自己--就像做梦般不可思议。在之前强逼自己远离的那段日子,曾多少次幻想着能和他亲密的厮混在一起。虽未想到情爱表白这一层,心中的渴望却无法否认自欺。
刚才易帆带来的冲击过大,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现在回想起来,激动满足感一阵阵冲刷过心田。从没有的体会,幸福到难以置信的极乐,那酸酸胀胀的感觉充塞满了整个心,泪腺随之蠢蠢欲动。
自己这样平凡的人,居然能有这样快乐的一天,真的......真的不能相信。
第六章
"周老师早晨好!"
"早晨好。"
"老姚早!"
"早......"
待人走远了,老姚才忿忿不平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你就是‘周老师',而我就是‘老姚'啊!"
与老姚同期上岗稳居校草头名宝座的周严池,勾唇轻笑:"反正往我边上一站,你就认命吧。"
"......喂,你太得意了吧!"
"我只不过在克尽人类诚实的美德,与个人的细小情绪毫无关联。"
"你--"眼角瞟到的某个长长的身影,立刻抓去了老姚的全副心思,"易帆!您居然还知道学校这地方啊。"
"哟,是老姚,早!"易帆一脸的春风得意,自裤兜里伸出手来,很自然的勾上老姚脖子,"昨天不好意思啊,我一哥们出了点事。你知道,我实在没办法不去顾。消消气,我保证到期末为止一定会听话,绝不给你惹事情,这总行了吧?"
"什么叫作‘到期末为止'?难道明年你又想给我捅什么大篓子?"
"哎呀呀,对于可保证范围内的事,我才会认真开口的嘛!要是保证说什么一直乖乖到毕业,就算我敢说,你敢信么?"
实话......还真是天大的实话!但绝对不是能让老姚高兴起来的实话。在暴了两朵青筋后,他忍无可忍的挣开勒住脖子的手臂,一脚将人向教室踹去:"死小子!快给我去上课!"
走在寒风萧瑟的校道上,前两天被雨水润泽过的土地,依然湿湿润润的。今年冬天的雨水比起往年偏多了些,本就潮湿阴冷的气候,给这水汽一蒸腾,更是沁骨子寒。没有取暖装置的校舍,大冬天全是靠人体散发的热量来取暖。幸好一个教室挤那么几十口人,倒也有点像小暖炉了。
一进门,易帆就撞上了那双明亮的眼眸。昨夜的情事飞过心头,胸口节奏快了那么几拍。直到杭晨微局促尴尬的别开眼,易帆才忍不住泛起了笑容。
白里透红的脸颊,润泽流转的眼波,还有紧张捏握着水笔的五指,让他无法移开视线。脚上的步子虽没停,看似稳稳当当的,却仿佛踏着心脏的鼓点。
等一下......刚要经过杭晨微身畔时,易帆皱眉收回了步子。伸掌贴上了他的额头,无视杭晨微快叫出声的惊骇表情,断言道:"你在发烧!"
"啊?是、是有点......不过没关系,一点低烧而已,很快会退的。"杭晨微不安的扭动,努力想挣脱额上那只大掌,但又不能做得太明显。
"还是去医务室吧。"
眼见易帆就要拉他起身,杭晨微一急声音也大了起来:"真的没事!谢谢你的关心,有什么不舒服我自己会过去的。"
易帆聪明人,立刻晓得他话里传达的讯息。他是没所谓啦,但既然杭晨微不愿意,自己就配合着低调点吧。
说着,他笑了笑,笑得一副友爱同学、团结集体的模范生样,"不客气,你如果不舒服想找人帮忙的话,尽管跟我说好了。"
"好......的,谢谢。"
看着易帆终于经过面前,到自己位置上坐定,杭晨微这才松了老大一口气。其实他的低烧,是三天两头发一次的那种。刚才易帆一接近,体温唰唰往上蹿升,搞得病情比实际还重了几分。
易帆嘴里那么说,心中多少牵挂杭晨微,有意无意的目光溜过去。冬天里日短夜长,等到第一堂课正式开始时,那晚来的朝光才迟迟探进了教室。
下课铃响的一刹那,易帆管不住自己眼神,再度瞟了过去。只见窗边,杭晨微正趴在桌上回头看过来,沐浴着金色的阳光,眉眼间全是带笑的温柔。整个人都像被镀了层金,有种圣洁不可亲近的感觉,却又吸引人无法抗拒的沉沦。
对视一笑,杭晨微示意自己没问题,然后回过了头。其实也就短短的一秒,在易帆却仿佛凝聚了永恒。一瞬间,他惶恐了。忍不住的左右张望,确认是否有人注意这一幕--要是刚才那般的杭晨微也被别的人看到了,那该怎么办才好?
莫名的独占欲,悄悄探头作祟。
突然,教室门口探出个脑袋,以压低音量的架势实际很大声的呼唤着:"小微微--杭晨微--"
一惊,杭晨微急急忙忙的站起,差点带翻桌椅。一阵混乱,终于站定在千帆面前:"怎么了?喊我出来。"
"你昨天后来去哪了?"千帆一晚上都不安心。到家就往杭晨微家挂电话,一直到九点多人还没回来,他也不好意思大老晚的再去打扰人家。要是杭晨微真的没回去,他爸妈应该第一个打电话来询问他,结果一晚无事,应该是没出问题。不过悬那里的心多少有些不安。但这不安中,掺杂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让他烦躁得一晚上心不踏实。
杭晨微心猛的一跳,昨晚的事实在是难以启齿,给千帆锐眼一瞪,更是心虚不已:"我、我打了几个电话,后来、后来......又有些事,再后来就回家了。"
"我九点打电话到你家时,你还没回去。这么长时间,你究竟干什么去了?没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吧。"
给他问得有点无言,杭晨微讷讷了半天,半真半假的回答:"我、我有东西要给......一个同学送去,结果他家里没人,我等了又等,一个不小心在他家门口睡着了。"
"哦......是这样啊。以后别闹这么晚,你爸妈也会担心的。"千帆松了口气,表情也松懈下来,语气缓和了几分。
见状杭晨微跟着松了口气,"嗯嗯,我知道了。"
"没事就好。哦,对,你说的那个同学是易帆吗?"
"对--呜啊!"
话出口,杭晨微立刻轻呼了一声。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半晌才紧张的慢慢抬头看向千帆......糟糕啊!
"杭晨微!"被连名带姓口气不善的一喊名字,杭晨微立刻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逼得千帆不由自主的生出内疚感。等等......为什么他要感到内疚?
居然为了那讨厌的易帆来骗他,哼哼!太--过--分--了!
虽想发火,千帆努力按捺了下来。眼看休息时间快结束了,"先上课,中午吃饭时再问你!"
"噢......"杭晨微悻悻的应了声,脚步沉重的往回走。
千帆走了两步回头,恰好看见倚靠在三班门口的易帆,一手自然的搭住杭晨微肩头,侧低着头与之亲密耳语的情形。更要命的是,易帆乘杭晨微不注意,向千帆的方向瞟了一眼,摆明了"看你拿我怎样"的意思。
暴啊~~~~~
若不是及时响起的上课铃,千帆大概就要冲过去扔白手套了。
忍耐、忍耐......千万不能中了这家伙的激将法,呼......
终于等到了午饭时间,杭晨微刚和千帆在食堂坐定,就见易帆噔噔噔跑过来,"请"杭晨微身边某同学换个位子后,一屁股坐了下来。
然后,在诡异的气氛中三人都不开口。望望那两个一脸平常相大口吃饭的家伙,杭晨微不禁佩服起他们坚强的神经,他是拨弄着盆中饭菜怎么都食不下咽。
"你吃得这么少,怎么会长身高呢!"
开口打破沉默的是易帆,他含笑偏撑头注视着杭晨微,那眼神简直可用"含情脉脉"来形容,却也让杭晨微本就可怜的胃口彻底罢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