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美人————不在[下]

我激动的连脚趾甲都发起抖来，湘从来没有这么亲热的待我，定是后悔昨晚打我嘴巴打的太狠了，既然他这样把我放在心上，这次去那个凝霜岛，肯定是为了和花梦月……恩断义绝，然后八抬大轿娶我过门，哼！韩汐泠，睁大眼睛看着吧，沐甚雨将嫁给富甲天下无涯山庄庄主，会有很多东西吃的！就算你把我逐出师门，我也绝不会落到饿死的悲惨下场！
我把湘的身子转过来，仔细看他的脸，才一晚上没见，仿佛已经过了几生几世一般，我听见湘喟然叹息：“我到底有哪里……让你如此执迷不悟……”
“哪里都有……哪里都……湘……你身上为什么会这么冷？怎么不多加点衣服？”忽然我觉得一阵一阵夹杂着幽香的寒意从湘身上传过来，搂着他的手紧了紧。
湘看起来很不耐的将我推开，道：“没事，我有点累，要进去睡一会，你不要来烦我。”
我契而不舍的又抱住他：“哦……可是我想陪你……陪你睡……我保证不烦你，不吵到你，不轻易碰你，我保证……”
湘看起来真是累了，说了句：“随便你，不要再说话就行。”就闭上眼睛，任由我抱着。
受宠若惊的我吸了吸鼻涕，打横抱起湘，走进船舱。
来到船舱里，顿觉满室异香扑鼻，尽是从湘身上飘散出来，刚才在甲板上风大，还不太能闻到。我开始惴惴不安，湘虽然没有吐血什么的，可这么没精神，应该……不会是在散功吧……
我小心的把湘放到床上，握住他的一只手坐在床前，湘睁开眼睛看了看我，忽道：“回去以后，忘了我吧。”随即阖上眼睛。
我想大声告诉他：“我才不会忘了你，沐甚雨就算忘记吃东西，也决不会忘记冯湘！”
可我没能有机会把这句话说出口，湘的胸口在均匀的轻轻起伏，他睡着了，我舍不得吵醒他。
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难过呢？湘都对我这么好了，难道我还不知足吗？不愿去想，一点儿也不敢再想下去。
脸上湿湿的，随手一抹，手心里全是水渍。
真是不长进，马上湘醒过来，看到我这样子，又该说“你除了哭还能干什么”了。
哭着哭着我迷糊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被肚子雷鸣般的叫声惊醒，才发现自己睡在湘躺过的床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湘的人却不见了。
我一骨碌跳下了床，大叫：“湘！湘……”没有人回答我，一股寒意直从心底冒上来，我跑到外面，才发现船已经靠岸了。
肚子饿的实在是不对劲，我揪住一个船夫问：“我到底睡了多久……这船开了几天？”
“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姑娘，这里是凝霜岛，我们已经在海上走了两天两夜啦，刚把客人送到，正想回去……”
我没有再听下去，就飞身来到岛上，面前是一片花海……和幽寒谷一样，到处开满了鲜花，花梦月就住在这里……湘呢？
他应该刚下船不久……装出奄奄一息的样子，点了我的睡穴，再悄声没息的送我回去，若不是诚实的肚子提醒了我，说不定等船又回到中原时我才会醒过来……湘什么时候学的比韩汐泠还狡猾？
这里的道路很古怪，我在花丛中穿来绕去，很快就迷了路，急的上窜下跳，愣是没找到一间屋子。
肚子饿极了，眼前冒起了星星，绝望的我感到了大限将至。
为什么？为什么？英俊不凡而又温柔多情，和历代饕餮派门人毫无相通之处的沐甚雨，还是难以逃脱命运的诅咒吗？
在恍惚看到了拿着锁链的无常鬼的危急关头，师父很久以前说过的一句话陡然冒了出来：“雨儿啊，咱们这门武功的最高境界是：走到绝路的时候，不管面前是什么，不用怕，拿来吃便是！”
我记得当时自己问师父：“那你快饿死时为什么不吃面前的那坨牛粪，装死被我老爹给拣回来？”
师父长叹一声：“正因为我派历代掌门都只会纸上谈兵，所以个个到最后都难以幸免，其实是他们运气实在太差，相较之下师父实在是太幸运了，遇上你爹这个大傻蛋，雨儿，看样子咱们派要时来运转啦！”
虽然没有大白米饭，但周围到处都是花，看来我比师父的遭际强多了，于是我想也不想，抓了几朵塞到嘴里，嚼了两下吞下去。
……真难吃！看来越漂亮的东西，越是不容易吃的下去……湘你千万别误会，我可没有说你的意思！
虽然很难吃，但是聊胜于无，而且有东西填，我的肚子也就不难受了，我一路走一路吃，惊喜的发现，当我的眼前不再冒星星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条清澈的溪流，里面有好多长的很奇怪的大鱼在游来游去。
咦，怎么从鱼身上忽然能看到湘的脸？我伸臂一捞，大概从这种怪鱼未被人抓过，笨的要命，也不知道躲，一捞就是一条。
老爹常说“天无绝人之路”，太对了！看着活蹦乱跳的大鱼，深受老天爷眷顾的我本来打算就这么生吃的，可一想到湘也在这个岛上，只好强忍着滴滴嗒嗒的口水，生起火，把鱼洗洗剥剥，学蓼蓼那样穿在棍子上烤起来。
我要让湘明白，沐甚雨虽然贪吃了一点，也算是个江南名门世家出身的谦谦君子，还不至于和那些喜欢茹毛饮血的蛮子混为一谈！
鱼肉的喷香散了开来，我心想：虽然还没有熟透，但与众不同的沐甚雨要的就是这种火候！于是就笑眯眯的抱着怪鱼，眨眼功夫就啃的只剩骨头和一些鱼肠，鱼泡泡什么的。
又如法炮制的吃了十几条，才意犹未尽的拍拍肚皮，看着旁边石头上一排鱼骨头鱼泡泡，猛然想到：我这是在干嘛？不是来找湘的吗？怎么一个人开起烤鱼大会来啦？
我瞬间如醍醐灌顶，一跃而起，前面看到一排房屋，于是跳过小溪，朝那个地方走过去。

四周静悄悄的，屋子的门也紧紧闭着，看不出有人在里面，我一间一间找过去，别说人了，连阿猫阿狗也没见着一个。
找到最后一间屋子的时候，我被一丝熟悉的香味激灵了一下，湘来过这里！
湘一定是找不着花梦月，又走掉了，我不禁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真是一贪吃成千古恨！要是早点找到这里说不定还能见到湘呢！
眼角的余光瞟到地上有一张纸笺，我捡起来，见上面写了几行小字：
冯君如见：
与君相约之期日近，梦月却频繁为梦魇所苦，心怀忐忑，思虑甚重，近日则终夜不能寐，适逢友人来访，辄尔决意至中原之地聊资欢咍，对君难然昔时之诺，憾之极已。
兹颂
安康
妹梦月拜上

……花梦月，竟然畏罪潜逃！而且就这么一句怎么也说不通的鬼话，连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亏得湘还专程来找她，更过分的是差点连累沐甚雨这响当当的人物饿死！
我忿忿不平的把这张纸撕成两半，忽然开窍似的想到了一件事：嘿嘿，这样一来，湘笃定是我沐甚雨的了，她寡情薄意的花梦月再也没有……置喙的余地！
对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湘，他能去哪里呢？看到花梦月这些没一点情义的废话，没准他后悔起来，又赶回去找最关心他的我了，是的，一定是的！想到这里，我拔脚向岸边飞奔。
沿着刚才来时的路奔回去，我发现已经没有船的影子，而湘果然坐在海边一块平滑的大石头上，见到我，他吃惊的站起来，道：“怎么又是你？”
我扬着那封信，向湘情真意切的大喊：“湘！你忘记花梦月吧，沐甚雨会给你幸福的……”
湘的表情更加吃惊，却答非所问：“你……你去过那个房间了？你到底是怎么走出那‘九转移魂阵’的？”
我挺起胸脯大声道：“原来那条绕来绕去开满花的路叫‘九转移魂阵’啊，难怪我刚才会看到无常鬼！不过湘你放心，我已经吃出一条血路来了！”
湘问了一句“你在说什么……”就站起来向那条路走去，我小跑步的跟在后面，还没走几步，湘就停住了，看着面前一片光秃秃的树枝发呆，我挨到他身边，讪讪的笑：“湘你真是的，让我睡那么长时间……我饿极了才会吃花的，说真心话，真的很难吃，要是湘肯娶我，我就一辈子也用不着吃这种……”
“这些花是有毒的……”
“啊……”我捂住肚子，吓得叫起来，“我……我快要被毒死了吗？”
湘看着我苦笑：“当日你被慧智打成重伤却不药而愈……我就在想了，今日总算明白，除了饿死，世上大概再没别样能杀死你的东西吧。”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难怪历代掌门都会……啊不，不是的，原来湘一直这么牵挂我啊，那就太好了，湘你就算只是可怜也应该娶我回家的，没有你的沐甚雨一定会饿死……湘就当是行善积德也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湘的表情又变得冰冷，说了句：“不可理喻。”也不理我，自行向前走去。
在湘面前我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刚才不知道又有哪句话惹湘生气了，眼见湘走向岛内，我一阵难过，还是不甘心的叫起来：“湘你干嘛这样把花梦月放在心上，你也和我一样，不过是一头热罢了，人家都不把你当回事……”
湘霍然转身，目光像箭一样射过来，我知道自己说了天大的错话，掩住嘴直摇头，湘忽然伸臂拉住我的手，猛地一拽，力气竟是出奇的大，我跌跌撞撞跟着他，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33.
湘走得飞快，拐了一个弯，又是一个，看起来对这个小岛很熟悉，他以前在这里住过吗？
无暇去想这些事，我的心神全被湘那紧握住我的手吸过去了，他的手还是那么冷，而且握的我好疼。
……看起来适才说中了湘的心事，他才会这样怒形于色，不过我心里还是很高兴，湘听了这些话以后并没有赶我走，说明他心里一定有我，可他接下来要干嘛呢？一向料事如神的沐甚雨也没辙了，总不会是想……煮饭吧。
渐渐走进一片树林，一座小屋孤零零的掩映在树丛里，却枝围翠绕的十分雅致，湘脚下不停，拉着我进了屋。
屋子里阴沉沉的，我在桌上抹了一下，却没什么灰，难道经常有人打扫吗？
不知道湘按了哪里的一个机关，罩在墙上布幔缓缓移开，屋内瞬间明亮了起来，原来四壁上各自镶嵌着一粒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晕，这时湘的脸上也似有一层光彩向我照过来，散作满鼻的异香。
湘握着我的手已经没什么力气，我正待反手握住，他却松了开来，指了指床，说了一句让我做梦也想不到的话：“做你想做的事吧。”
我想去摸摸他的额头，他却断然拍开我的手：“我没有发烧，你不做就滚出去！”说着就上了床。
然后我看到自己做梦也不敢多想的情景，湘背对着我，将身上的衣服缓缓脱了下来，他主动解的扣子，主动脱的衣服……我使劲掐了掐手心，好疼！不是做梦！是真的，却比做梦更像在梦里……
尽管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看到湘背上一大片洁白光润的皮肤，我的小弟弟已经等不及的翘的老高，身体不由自主的扑了上去。
湘的身子立刻没了骨头似的软倒在我身上，我一边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在他身上狠命的乱亲。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我都已经这么卖力了，把湘很喜欢的地方也亲了个遍，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沐甚雨不应该变得如此差劲啊？而且，湘的身体也很冷，太冷了，而四周的香气却特别浓郁，浓的仿佛让我看的到，摸的着。
不久以前那种不祥之感又笼罩了全身，我抚着湘双目紧闭的脸颊，轻轻唤他：“湘，湘！”
睫毛颤动了一下，湘的眼睛微微睁开……怎么我觉得他睁下眼睛都那么吃力？
“你以前不是一直很性急吗……为什么现在畏缩起来……这是最后一次，我死以后你就再也没机会……”湘这句话还没说完就闭上了眼睛，然后我臂弯一沉，他竟然晕过去了。
我吓的连哭也哭不出来了……原来湘一直在骗我，他身上的伤果然……一直都没有好！
在船上的时候湘说过的那句话清晰的回响起来：“回去以后忘了我吧……”我总算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难道湘这次来凝霜岛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心，没想过能活着回去吗？

小还丹！蓼蓼不是还给我一瓶能治走火入魔的小还丹吗？我从衣袋里摸出瓶子，倒出几粒含在口里，嘴对嘴的喂湘吃了下去。
感觉到湘的身子热了一点，接着动了一下醒过来，我大喜过望：“小还丹果然有用，湘你好啦！”
湘摇了摇头：“也不过能撑得一时罢了，无涯山庄的武功本来就亏在气血上，才极易走火入魔，慧智那一掌其实并没什么，只不过我被那种至阴至寒之气引出了旧疾……算了……事到如今又能怎样……”
我黯然垂泪道：“旧疾……旧疾是不是我之前……肯定是的……湘你受伤是时只剩五成功力……都是我不好……呜呜……”
湘淡淡道：“这其中阴错阳差，又有谁能预料，我并没有怪你，也不想让你知道，可最后你还是跟来了……想不到我临死前身边的人会是你……只是还有一件事……”
我泣不成声的打断他：“不准你再说……我不准你再想花梦月……呜呜……也不准你死掉……呜呜……湘你不要死，你死了我也会……饿死的……呜呜呜……”
湘的身体又冷了下去，眼睛慢慢合上，声音细不可闻：“我想睡了……”
“不要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我是‘天下第一美人’，世上哪有人看着天下第一美人会睡着的！湘你看我一眼，看着‘天下第一美人’你就不想睡了！”
听到了我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唤，湘眼睛果然又睁了开来，嘴唇动了动，我俯身去听，却是：“你真吵……连死人也会被你吵醒……”
我破涕为笑：“那只要沐甚雨不死，湘就怎么也不会死了……湘……你用力把眼睛睁开，多看看……不看我也成……这样就会把瞌睡虫赶走了，以前我打瞌睡的时候师父总是揪我的眼皮，然后我就乖乖的练武功不偷懒了！”
湘的眼珠动了动，视线落在我大腿旁边，道：“那……那是什么……”
咦？原来刚才翻找小还丹的时候，把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本“化玉回春”也翻了出来，既然湘注意到它，我就想也不想，拿起书打开一页，举到湘的面前：“湘你学问很好，看这本书解闷吧，很……很有趣的，你看几遍就不会再想睡觉了……”

湘看了一眼，忽然又有了力气：“沐甚雨，你照着这书上所画……帮我调理气息……”
“啊？”我拿过来一看，见每页上面画的都是光着身子的人，身体上描着好多小点，用红线连在一起。
因为生怕看了这本书会变成妖怪，所以我从来没有翻过，难道依着这些线条的方向运气，能治好湘吗？
说不得，就算变成妖怪也比死掉埋在土里，再也不能见面强，再说我相信湘一定不会变妖怪的，要变也一定是变神仙！
我扶着湘坐起来，大着胆子握住他的手腕，把自己的内力输了进去。
湘的身子一振，他体内气息紊乱不堪，一下子把我的内力弹了出来，我惶惑的叫道：“怎么回事？”
“从……第一页……开始……”
“哦……”
这次湘身体里乱冲乱突的气忽然听话的要命，乖乖的任我指挥，一会儿功夫，它们好像自己长了眼睛似的，向着正确的方向流去，练到十几页上，湘的身体渐渐热了起来，我总算放下了心。
湘离我很近很近，他比花儿还香的气息拂到我脸上，又惹得我蠢蠢欲动，虽然他正在疗伤，打扰是不对的，不过亲一下应该不要紧吧！
想到这里，我轻轻香了一下湘的嘴唇，见他闭着眼睛，看起来什么也感觉不到，胆子顿时大起来，亲亲这里，又亲亲那里。
糟糕！我只顾着嘴巴快活，把该做的事忘的一干二净，流动的气在一个地方忽然停住了，这时湘也睁开了眼睛，毫不客气的推我，他的力气又变得很大，我毫无防备，一下子滚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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