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危情————XYZ

作者:XYZ  录入:12-15

不过,时间自然还早,袭九弦当然要享用整夜。

清晨鸟语。
俯卧在床上的男子似乎睡得香沉,光洁的脊背连同一小段曲线纤柔的腰臀沐浴在暖阳下,旖旎无比。
金灿灿的日光不知足,缓缓攀上铜骨大床,拂落黑亮发丝,金色边缘无声无息下滑,轻佻地摸上光滑的肌肤。
长睫颤动,紫罗兰色美眸睁开一道缝隙,目光有些湿润朦胧,复阖成美丽曲线。
白色羽被起伏,男子欲翻身,动作却在半路一僵。
英挺眉峰拧聚,逐渐恢复工作的大脑很快得出一个结论——“纵欲过渡”。
他并不后悔自己有纵容他,但是他的确没有想到他会……那么“神勇”。
身为一个男人这样去评价另一个男人,兰顿眉头舒展,有些无奈地苦笑一下。

最初的警告来自兰顿的直觉。遗憾的是,在兰顿理清直觉之前袭九弦已经把他双手缚在床头。之后,是近乎无度的索求。再后来,那种仿佛几辈子没做过一样疯狂追逐快感的行为逼迫得兰顿几乎无法抑制痛吟。
关于这一夜,兰顿的记忆是浴室里不停旋转的金色和暗红砖绣图案上的水纹,是身体不停随着水波荡动,是就势被身后的利器反复深刻贯穿,是痛楚,火热,酸麻,以及淋漓尽致的快感和承受不住的晕眩。
是似乎永无休止的摇晃。
是似乎永无休止的颠簸。
直到,意识彻底离他而去。

居然可以忘乎所以。
原来居然可以忘乎所以地专心享受快感。

但是,此刻,红日东升。
那些都已不再重要。

兰顿理好衬衫领口,把最惯用的价格超过五千美金的马格南双段六发左轮手枪贴身佩带,穿上西服外套,然后提起黑色琴箱。
“你去干嘛?”袭九弦抱着一个文件夹斜倚在门口。
“ Business。”面不改色。
“是吗?”走近因职业打扮而格外英挺的兰顿:“我看不是吧!”
兰顿挑眉。
“你很少那么乖乖听话的,”似笑非笑,“平时能陪我做全套都是极限了……”
“……昨天那么予取予求,”黑亮双瞳中情绪转为毫不含糊的质问和恼火,“你不会是在想什么‘最后一次就可怜这家伙’吧?”
袭九弦目光炙热得简直要把人熔化:“你把我当作什么?”
一双美眸危险地眯起,兰顿没有回答。
袭九弦把文件夹举到两人中间:“为了给父母报仇伪造许可参加特训,然后擅自脱离Interpol独自一人调查凶手徐殿经,意外被擒8个月后生还,开始做与人命打交道的买卖……”
袭九弦放下文件夹:“当年徐殿经死亡是你动手的吧?可是你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因为他也是你看不到未来的人之一!”
“你对无法看到未来的人有异常的执著就是因为徐殿经吧?你期待在频繁的接触中能够改变这个状况,所以才轻易接受我进入你的生活……”
“兰,”袭九弦表情忽然变得沉重,“自始至终,你的生活重心全部放在报复徐殿经上,左方华、仇霈影、左冉、左凡是意外的牵绊,而我不过是你实现这个目标的试验品,一旦重新确定目标,你就可以抛开一切去达成它!”
袭九弦双目直视兰顿:“徐殿经没有死吧?你找到他了吧?所以抱着同归于尽也可以的决心去报仇吗?”
“你告诉我,兰……”
袭九弦的声音平静下来:“抛开一切去达成目标……”
“就是你最后的决定么?”

“抛开一切去达成目标就是你最后的决定么?”

抛开一切么……
如果曾经抛得开……

“……如果当年他能够抛开一切行事,”徐殿经拈杯冷笑,“我已经死过两次了。”
目光放远,大半曼哈顿尽收眼底,随后转回头,盯住宽大桌面上的一张照片:“很奇怪是不是,这么多年来我想得最多的已经不是你,而是你的儿子……”
“他很聪明,唯一遗憾的是他太善良,所以难免被拖累。”
“这一点……”将近中年的亚裔男子深棕色瞳孔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我真庆幸他和你不同。”

胖乎乎的小手,白皙细嫩,把玩一张纸牌:塔罗牌大阿尔克纳第十二张——
倒吊者。
殉教之人倒吊在T形架上,头上有金色光环,左膝弯曲,与直伸的右腿交叉成为十字。绞架并非没有生命,而是绿叶繁茂的活木。
“真是个好孩子!两次为他占卜,每次都是昭示着奉献与牺牲的大十二,”小孩子巧笑倩兮,碧绿色的眼睛望住在一旁打盹的大花猫,“你说这次的结果会是什么?”
作为回应,猫儿慵懒地舒展了四肢。
“啧,我怎么会养了你这样一只懒猫啊!”小孩子嗔怪,瞪着碧绿色的眼睛把手中的牌举到猫儿眼前:“我只是不懂,殉教者的表情根本和他不相符,无论如何我也没有办法从他脸上看到媚惑着迷嘛!”
大花猫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毛茸茸的耳朵耸动一下,眼睛都不张。
“啊啊——你这只笨猫!”小孩子忍无可忍地一把揪住猫儿的后颈,技巧地把它提起来,吼道:“你给我有点自觉,我在和你讲话啊!”
“喵——”被打扰了休息的大花猫不满地嚎叫了一声,爪子在空中刨动,一双浅色眼睛圆鼓鼓地瞪住小主人,气势不弱。
小孩子倍受打击地叹口气,松手,大花猫落地立即窜上几案,惶恐的动作把一摞纸牌掀落,小孩子急忙伸手去接,却只抢到一张。
翻过来:骷髅骑马,死者环绕,白色花朵装饰黑色军旗。
倒吊者必须跨越的极限,生命的园丁,通往无限的大门,第十三张——
死神。
几乎是同一时刻,电话铃声响起。小孩子碧绿色眼睛炯炯发光,宛如来自黑暗中饥饿的狼。小胖手拾起听筒放到耳边,听到里面传出沉稳好听的男声:“J。”
开始,小孩子不作声,好一会儿之后,童声稚嫩:“为了小兰的事?”
“是。”
“你直说好了。”小孩子说。
“袭九弦的出现是你的安排?”
“小弦曾经为Interpol工作,和曾经的小兰一样。”小孩子的声音格外单纯。
“你在做什么打算?”
小孩子握着那张死神轻轻叹出一口气:“小兰是析晨的孩子,你以为我能有什么打算?”
另一端的人似乎松口气:“你早应该通知我袭九弦的来历。”
“呵呵……”小孩子笑起来:“方华,你这是服老了吗?调查一个普通人也让你这么费力?”
左方华闭闭眼,语气透出无奈:“和你有关的不会是普通人!”
“那要看你如何对‘普通’定义了。”小孩子淡淡回答。
这是十一月末的凤凰城一个难得温暖的午后,室外气温达到华氏八十七度,左方华的目光落在玻璃窗边那株图森移植来的巨大树形仙人掌上。大约三十年前,曾经有人告诉他有一族印第安人相信他们的祖先由这种仙人掌变化而来,而那个向他讲述传说的人便是此刻电话另一端的小孩子。
“有关兰的信息,你掌握得比我多很多,”左方华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你也知道吧,最近那孩子身边的麻烦?”
“小兰是我最欣赏的学生,但是……”小孩子摩挲着塔罗牌:“……也是最不听话的一个。”
“小兰太善良,”放下那张死神,“如果他有析晨一半狠心就不会有这么多灾难,不过……”
“不过?”左方华随着那个人的语气问下去。
“你相信命运吗?”小孩子忽然转换了话题,然后不等左方华回答又径自讲下去:“从某种程度上讲,命运其实是存在的——每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面对某些条件就会做出一种特定的选择,也就是说人类的行为是具有可预测性的。”
“这就是你占卜的原因?”
“所谓占卜并没有什么神秘。我更愿意把它说成对人类行为的合理推测。”
“And your point is?”
“徐殿经还活着。”
左方华微微一震。
“你还记得你们在海上救小兰出来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吧?”小孩子拿着电话走到换了个地方睡觉的大花猫旁边,摸着柔软斑斓的皮毛:“小兰一定没有告诉你因为顾及你和Interpol其他行动人员的安全他只引爆了他事先安装好的六颗炸弹中的四颗,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当年是我们阻止了小兰杀死徐殿经?”左方华接过J的话,同时离开座椅站了起来。
“还有暂时阻止了他与徐殿经同归于尽的可能。”小孩子追道。
“暂时?”左方华握住听筒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据我所知徐殿经一直在等小兰落单的机会,现在霈颖、你和小冉都在亚利桑那,小凡在芬兰,格林扯住艾尼森家,袭氏受到牵连……”小孩子手指紧了紧,被重抚吓了一跳的大花猫张开眼不满地盯着小主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徐殿经很有手段哪!”
“你为什么不早说?”原本心平气和的左方华声调忽然提高。
“这样就着急了?”小孩子早把听筒远离自己的耳朵,笑起来。
回头瞥了一眼死神牌,小孩子似乎是自言自语:“如果知道这次小兰抽到了一张死神你会有什么反应呢?”

“抛开一切去达成目标就是你最后的决定么?”
紫罗兰色美眸中情绪不甚明晰,兰顿双唇微启刹那,蜂鸣旋空而起。
“佐伊?”兰顿第一时间戴好几乎没有重量的单侧耳机。
“我遇到一点儿麻烦。”佐伊一向变换自如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明显虚弱。
一旁与兰顿同时收听到佐伊发来的讯息的袭九弦已经搬过笔记本搜索起佐伊的位置。
“弦和我都在这里,”首先明示本部状况,然后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宗委托是陷阱,如果我运气够好……”似乎喘息了一下,“应该能等到你来……”
“佐伊,定位仪坏了?你在哪儿?”查询未果的袭九弦发问。
“这个不会太重要……”两个人同时听到佐伊的轻笑:“因为接下来我的行程恐怕得由别人安排了。”
“佐伊?”兰顿警觉低唤。
“兰顿·扬?”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兰顿和袭九弦耳畔。
“你是谁?”兰顿冷声发问。
“我会好好款待你的朋友的……嘟嘟……”
“喂!”
“嘟嘟……”线路被掐断。
兰顿摘下精致小巧的耳机,紧蹙剑眉思考片刻,拿起电话。
“订两张。”袭九弦的声音。
兰顿没有拨号,只是用审度的目光看袭九弦。
抱着电脑的人微微一笑:“你知道了,我曾经为Interpol工作?”
兰顿淡淡开口:“彼此彼此。”
“是啊,谁能想到Interpol曾经最年轻最出色的特勤居然成为了一名业余杀手!”袭九弦态度坦然:“不过毕竟我们都不再为它效力。”
袭九弦合上电脑,十指交叉支住下颚:“我必须声明:那次在香港遇到你完全是意外。后来注意到以前的同事在盯Y&Z,我才同意和他们合作监视你的行动。”
“你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我报复我,但是现在我是以佐伊和你的朋友和搭档的身份认真地向你请求合作……”一双深邃黑眸炯炯凝视兰顿:“请同意我和你一起去救佐伊。”
兰顿转身。
正午暖阳穿过清洁的玻璃窗照在袭九弦脸上,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是的,两张……”
袭九弦听到兰顿这样确认数目。

袭九弦曾经以为自己已经算得上了解兰顿,然而,由十一时一刻突然接到佐伊的求救信号到下午一时,袭九弦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位Interpol的传奇人物究竟如何优秀手中又掌握了如何细密强大的关系网。他不知道除了中文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兰顿居然还讲得一口流利的俄语和瑞典语;他不知道除了北美洲出色的合作伙伴兰顿在欧洲也有势力可以联系;他不知道兰顿只需一通电话甚至能够在二十小时内安排两辆伪装战车在海门林纳待命;他同样不知道除了佐伊和自己兰顿居然还有可以完全信赖的搭档。
最重要的是……
他,一直不知道他不知道!
以及,他,不知道还有多少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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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小时之后·芬兰时间下午四时十三分
北欧·芬兰·赫尔辛基郊区·范塔机场
由纽约约翰·F·肯尼迪国际机场经英国伦敦飞往赫尔辛基的AY6号航班历时约十三小时的飞行提前十分钟抵达目的地,2号通道涌出人流,其中一位是拥有紫罗兰色双眸的黑发青年……

同一时刻
赫尔辛基北一百公里·瓦纳亚湖畔·内陆港口海门林纳·扩展区工地外缘一辆巨大卡车密封箱内
“你们……”金发碧眼的北欧中年人尽量表现得神色平常地瞟了一眼身边五官俊美得几乎无可挑剔的黑发黑眸的年轻人:“是情人?”
扳下一排按钮,年轻人看也没看中年人,手中工作不停:“那很重要吗?”
听到回应自己微带口音的英语的是纯正的瑞典话的北欧人有些惊讶地抬头仔细打量了年轻人一番,随后尽量用不经意的语气道:“你了解他吗?”
年轻人手顿了一秒,转身开始调试电脑:“我从七年级起擅长学校的许多课目,但是不包括历史。”
用力扳起一处扶手,中年人长出了一口气:“那你一定不知道他当年是怎么失手的。”
年轻人一双深邃黑眸聚焦在北欧男人方向:“有什么特殊原因么?”
“当然!”北欧男人立时瞪眼大声道:“兰可是Interpol最出色的特勤之一!如果不是对方用人要挟怎么可能困住他!”
“人质?”
“是啊!斯蒂夫,兰的前搭档,”中年男人叹口气,“他们的条件是一人换一人……”

范塔机场
一辆黑色克莱斯勒适时停到机场2号出口,拥有紫罗兰色双眸的黑发青年坐入车内。房车内部司机席与乘客席用调解为单向导光的防弹玻璃隔开,青年甚至不能看到司机是人是狗。
细微的“吱”声,前方小桌掀起,捧出一支深蓝色的玻璃瓶。
“扬先生,请把它喝下去……”

卡车密封箱内
“其实大家都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中年人愤恨道,“那个婊子养的一开始就把主意打在兰身上,斯蒂夫根本是饵!”
“兰用自己为代价换回了他的搭档?”
“之前兰曾经警告过斯蒂夫不要擅自行动,结果……”中年北欧人先点头后摇头:“你知道,这行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黑发黑眸的年轻人双瞳收缩……

克莱斯勒房车内
“扬先生,”电子音响,“在您沉睡过程中,我们会为您进行一些简单的检查,但是请不要担心,只要您合作,我们不会采取任何强制措施。”
换言之:请不要在进食药物上耍任何把戏。
青年人长睫低垂,周围的监控器无法观察到那双紫罗兰色眸子的情绪……

卡车密封箱附近
“嘭!”黑发黑眸的年轻人跳下车,用力关门。
“X,那辆车不需要我帮忙吗?”被年轻人的速度吓了一跳,中年人对耳边的麦克讲话。
“谢谢,但是我能搞定。”声音沉稳。
“你确定?”
“别担心……”
十一月末的海门林纳,午后四时已经日落,阴暗寒冷的天气使人无法在户外久候。
“……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信赖可是基础!”

克莱斯勒房车内
光线不很明亮,青年人微微低头。
少顷,仿佛下定决心,青年人拿起细小的容器,启开封口,放在鼻前嗅了嗅,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卡车密封箱外
袭九弦黑眸望入暗蓝夜空,闪过火光……

推书 20234-12-15 :沉默的羔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