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几天,快有一个星期了吧,生活总算是起了点变化。
二哥打电话回家了。
不过他这个电话打的很不是时候,正是深夜不说,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外面正在下大暴雨。我很害怕响声,大开著灯紧抱著被子,这突如其来的铃声足足吓掉我半条命,盯著电话看了很久,又思考了很久,看这铃一直响个不停,才冒著被大雷劈到的危险,下定决心把听筒拿起来,还好,没事,听筒没通电。
二哥的精神很好,他说的那个国家我也不认识,名字很长,记不住,那里现在正是大白天,他是忙里偷闲,也没有多少时间,只能大致问了些我的情况,等我答完某一个问题时,窗外忽然一个巨雷劈过,打在我的窗子上,发出尖利的吼叫。
"啊────────!"我尖叫著躲进被子里缩成一团,手里紧紧攥著电话听筒不放,也不管这种分贝的声音会不会吓坏对面的人。
"哥哥......你别挂电话好不好............"我对著听筒哀求,"我一个人晚上不敢睡啊!!"
"你是不是男人啊?这麽点小声都怕?!"二哥没好气的骂,隔著过远的距离,又下著雨,听起来有点糊。
"你知道我怕打雷的啊!打雷的时候我不是都要跟你一起睡的嘛!"
"我还有事,再说这个是越洋电话,跟你讲一个晚上的话要多少钱啊!要不我请假跟你在网上聊?"
"不要!我就是要听你说话!"我怕的也顾不上什麽尊严了,眼泪鼻涕的又哭又闹,要是他这时在场,我包准满地打滚。
"真没办法!你害怕是吗?"
"是啊!"
"那我教你个办法,去找你另外一个哥哥,跟他睡去!"
"我不要!大哥好可怕!我连跟他说话都不愿意!还跟他睡?心脏受不了啊!"
"那就随你了,要麽自己睡,要麽去找墨墨,要哥哥就是现在派用处的!!!!!!就这样!"
还没等我有反应,听筒里就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怎麽办啊......我坐在床上,躺也不是,站也不是。
渐渐的,心里明明不想动的,脚却不听使唤的自己移了位置,踩上柔软的地毯。
我穿上拖鞋,慢慢挪出了房门,身後拖著长长的被子,怀里还抱著个枕头。
走廊里暗暗的,只听的见外面哗哗的雨声,看样子这场雨整夜都不会停了。
大哥卧室的灯果然亮著,门没有关紧,我偷偷从门缝往里看,看见他正半卧在床上看书,便小心的把门推大,挤了进去。
"哥哥............"我怯怯的叫,心扑通扑通的跳著,看见他就紧张,已经成了身体的自然反应了。
他听见声音,抬起头看看我,把书放到床头柜上,摘下眼镜。
"有事吗?怎麽这麽晚了还不睡?"他问
我站在门口不知说什麽好,不自在的动著身子,两只脚脱离了鞋子,不停的搓来搓去。
正在这时,又一个雷劈了下来,黑暗的天空瞬间被照的如同白昼,随即是震耳欲聋的怒吼,连耳膜都几乎要被震破,我尖声叫起来,跌跌撞撞的甩开拖鞋和手里的东西,一下子扑上哥哥的床,抱住他不停的发抖。
"我怕......"眼泪不住的流下来,把视线都模糊了。
我怕打雷的毛病家里人都知道,大哥并没有觉得意外,一言不发的搂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摩著我的头。
"没事了............"他低下头凑到我的耳边。
那声音好象有魔力一般,温暖,低沈,立刻消除了我的大半恐惧,不再感到寒冷,发抖。我以前还从来不知道在大哥怀里居然会有安全感。
一定是我太害怕了,被任何人的体温包围都会感到安全。
一定是。
"我要跟你睡............"声音还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便从口中流露出来。
温暖的怀抱忽然轻颤了一下,随即急速冷却下来,让我渐渐清醒。
原来刚才的一切果然是错觉,从大哥那里怎麽能得到温暖?一听说这个弟弟要跟他一起睡,立刻就不高兴了吧?
我无声的苦笑,直起身,悻悻的往床下爬。
这是大哥的声音忽然在背後响起:"把你的枕头拿过来吧。"
我背对著他,一动不动,也不说话,而大哥居然也不理睬我的反应,自顾自重新看起书来,也不催促。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当又一个雷在窗口打响的时候,我狼狈的跑到房门口把枕头和被子捡起来,抱成一团,又吃力的跑回来,从床的另一头手脚并用的爬上去,还不小心滑了一下。看见大哥只顾著自己看书,我才没有选择床角,小心翼翼的缩到他身边,用自己的被子把自己蜷好,枕著自己的枕头,慢慢挪到床侧,背对著他,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
17
大哥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理我,过了一会儿,就收起了书,关灯睡觉,没有碰过我一下,也没有问我是不是睡的习惯睡的舒服,就任我缩在床的边缘,摇摇欲坠。
就这样,我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和一个陌生的人睡在一起,丝毫没有温暖的感觉。
尽管如此,能够听见另一种呼吸,有一个人陪在身边,窗外的雷鸣,居然真的没有这麽可怕了。即使缩在这麽小一块地方,不敢伸展开手脚,渐渐的,居然也有睡意了。
好讽刺的感觉,天生的需要和内心的感情果然是分开的,就像悲伤的时候,也能微笑。
睡梦中,身体似乎一点点暖和了起来,像是被毛皮裹住了一样,又像陷在柔软的羽毛被里,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忍不住的想翻来滚去的轻吟,可又渐渐难受起来,那种舒适的感觉在体内堆积,寻找著发泄的出口,又找不到。我闭著眼睛迷迷糊糊的呢喃,想快点醒过来,脑袋却混乱的不行,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身子展转反复的动,却还是越来越难受。连那种温暖的感觉也脱离了一开始的柔和,不断升温,一直烧遍全身,逼的我叫出声来,最後不知过了多久,才总算是彻底清醒。
房间里暗暗的,透过窗帘的缝隙可以看见外面已经是白天了,可是雨依旧下个不停,让整个天空都显得灰蒙蒙的,没想到这场雨下了一夜,还是不肯停。
大哥早就不见了,身边完全没有他的温度,他的被子没有叠,正盖在我身上,好暖和。至於我,已经不知什麽时候占据了整个床,手脚大张的仰卧著,如二哥一直说的那样,我的睡相果然差。不知道昨天晚上有没有在睡梦中踢到大哥,或是抢了他的被子,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我就好害怕,怕他在上课的时候报复,拿教鞭打我手心。
这张床明明很柔软,可我翻身的时候却觉得腰间一阵阵的发酸,像是干了什麽重体力劳动,而且刚刚醒的时候没发现,稍稍动了动,才觉得腿间好象有什麽湿湿的东西,伸手一摸,摸了一手白,又粘又滑。
我愣了两秒种,尖叫著从床上跳起来,一边像甩病毒似的拼命甩手,一边把脚塞进拖鞋一路连滚带爬冲向洗手间。
怎麽搞的怎麽搞的?我做什麽梦了?春梦?怎麽一点也不记得了?难怪睡的希里糊涂的时候这麽难受,感情是这鬼东西要往外泄?天!有没有弄脏床单被子啊?大哥知道吗?
笨!他当然不知道了,知道还让你睡的跟猪似的?!早揪起来打了!那麽爱干净的人。
我进了洗手间摔上门,手忙脚乱的脱睡裤,脱了睡裤又脱内裤,全脱完都一口气丢进洗衣机里了才想起没有拿新的,可实在不想把它们再捞出来穿,只好咬咬牙,冲出洗手间,光著身子逃回自己房间,还好一路上没碰见大哥,这个时候他应该在书房里工作。
总算把裤子换好静下心,我开了洗衣机,坐在旁边看水起劲的滚啊滚,这才想起,刚才我又是叫又是跳又是跑的,大哥有没有听见?这麽久都没动静,应该是没听见吧?不过也难说,要是他突然来问了怎麽办?我怎麽回答?肯定是不能说实话的,撒个什麽谎呢?心情大好洗衣服?碰到了脏东西?算了,还是别回答了吧,反正我自己洗自己的衣服,他管不著。
现在的问题是,我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麽梦?
在我身上过去几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至少我不怎麽记得了。虽然这被二哥嘲笑作发育迟缓而且可能是因为女装穿多导致心理变态,我却认为这是自制力强与心理纯洁从不胡思乱想的表现,证据就是我的各项健康指标都很正常,任何方面都是,虽然体虚一点,不过结婚生孩子没有问题,是个很正常的男孩子。
顶多就是对异性的关心少了点,谁叫我老跟她们混在一起,没办法的。
那......到底是做了什麽梦呢?梦见谁了呢?
想了半天,把认识的女孩子七七八八都过了一遍,又过了一遍,最终还是把目标定在一个人身上。
小鹿。
这段时间因为要和尧尧搞好关系,平时那些朋友我都来不及顾了,基本上每天都跟他或者是鹿舜在一起,别人的脸差不多都快忘光了。再说,虽然不好意思直说,我心里还是很喜欢这个天真活泼而且漂亮的女孩子,她身上没有富贵人家的娇柔造作,头脑也很灵活,跟她在一起,心情就很自然的开朗起来。
越想越有道理,我肯定是梦见她了。
有道理是有道理,可这几天我见到她真抬不起头来了。我脸皮其实很薄。
"白零?"熟悉的欢快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我吓的身子一抖,把手里的点心也差点抖落下来。
"你怎麽又走神了?已经好几次了。"桌子对面的小鹿正横眉竖眼的瞪著我,"难得是我~~~~~请你来玩,你就这麽不情愿?"
还没等我回答,她就作怪的拿著眼睛瞟向在厨房忙的尧尧。
"难道非得我哥哥请才愿意啊?"
"你恋兄情结好严重啊,"我笑她,"谁请不是都一样,一样来这里。"
老实说,我真是不愿意来他们家啊,实在太偏僻了,我又不想叫大哥送,硬撑著转了5次车迷了3次路才总算摸著了,等终於冒著大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在我气喘吁吁的找路的时候,曾经无数次想过以後再也不要来这里,但是我并没有预料到,这一次的做客,真的成了我和这里的诀别。
"我请著玩玩的嘛,看这麽大的雨闲在家里没事,想打个电话解解闷,随便问问你来不来玩,没想到你跑的比兔子还快啊。"
"你是棵多嫩的青草啊,我一只兔子还不跑的比谁都快?"刚把话说完我就又想起了梦见她的事,脸一阵发烫。
"怕那棵嫩青草是我哥哥吧~"小鹿忙著八卦我们,没注意到我通红的脸色。
18
"小鹿,你又在欺负白零了?"尧尧的脑袋从厨房里伸出来,最近他也顺著我们开口叫妹妹做小鹿了。
"哼,反正我们一吵你就护著他,重色轻友!"小鹿噘起嘴。
"喂,我们都是色。"我好心提醒,却又遭来个白眼。
"好了,别说了,洗手吃饭吧。"尧尧做了老好人,把我们一起劝了。
我又很不好意思的吃了他的饭,虽然因为到他家的时间太晚,只吃上了这顿晚饭。
对不起呀,改天你来我们家玩我一定做点吃的回报你,虽然我连煎个蛋都是焦黑的,怕把你吃出个什麽病来,所以到时候就买点速冻食品凑合吧。
恩,就这样打发,要是你真的喜欢我, 不会在乎我手艺差的对吧?
我一边吃饭一边幻想著尧尧来我们家玩,却只吃到速冻食品时的模样,忍不住偷笑著看他,结果发现他也在微笑著看我。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总觉得今天的尧尧,感觉有点奇怪,好象想跟我说什麽又在忍耐。有什麽不能说啊?拿来听听,难道是不喜欢我了?没关系,我不生气的,我很大方,你喜欢我才麻烦呢。
吃完饭後,雨渐渐小了,活泼好动的小鹿吵著闹著要出门透透气,尧尧被缠的没办法,只好打发她去离这里足有半小时足程的超市买东西,我也想跟著一起去,却又被甩了个带著笑意的白眼。
"你跟著干什麽呀,呆在家里让我哥哥疼吧。"她讽刺我。
"可是一个人晚上出去不危险吗?"我劝道,"要不让你哥哥陪著?我们三个一起去好了。"
小鹿一阵大笑,甩上门飞快的跑了。
我一头雾水,不明白她为什麽要笑。
"她练过空手道,很厉害的,"尧尧边收拾碗筷边跟我解释,"要是我跟她出去,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
"哦......"我突然觉得小鹿的形象在我心目中高大起来。
"我洗碗去了,你随便坐。"尧尧说著就离开了,他真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啊,难怪小鹿恋兄。
我偷偷笑著四处闲逛,也许是因为下雨的关系,胸口好闷,情绪也很不安,怎麽也坐不住,只好一直走来走去,看著窗外渐黑的夜色。
要不要跟大哥打个电话呢?......还是算了吧,我出门的时候他连我去哪里都不问,现在就算打电话回去跟他说我在尧尧家,他顶多也就回一句"知道了",何必自找没趣呢?
在四壁空空的客厅里转了两三圈,实在找不到什麽好玩的东西,又没人说话,我只好重新坐回沙发上,想看看电视。
刚拿起遥控器,尧尧就来了。
"晚饭还吃的惯吗?"他很自然的坐到我身边,伸手环住我的肩膀。除了拉手,这算是我们之间最亲密的动作了,自从上次那个吻之後,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谈谈,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保持著距离。
"除了惯还是惯,"我轻轻甩开他的手,笑道,"二哥出差去以後,我们家都没吃上一顿好饭。"
尧尧的手被我打下去以後,一直没有再上来,我还真是佩服他,平时不碰我,偶尔搭一下肩膀被我甩开也没意见,自制力还真是强啊。
一想到自制力,头脑突然清醒起来──我们现在是共处一室。
............很危险......
全身的细胞全部紧张起来,背後一阵颤栗,立时渗出丝丝冷汗。我知道现在要是他突然来什麽硬招,我根本没力气反抗,而且如果反抗了他必定不会高兴,势必会影响到和我的关系,进而是和我们家的关系。万一他生气了,之前的努力岂不是全泡汤了吗?
可是顺著他的意就完了呀~要是被他发现我是个男的,连泡汤都没机会直接就枪毙了呀!一切就都没指望了!什麽欺骗,榨干,合作,全完了!我怎麽这麽笨?居然因为他老实就放松了警惕,现在就算想逃也来不及啊!
怎麽办?怎麽办?
我心里一急,脸就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结果本来就很糟糕的状况这下变的更糟糕了,尧尧温暖的呼吸渐渐贴了过来,他大概以为我在想那什麽什麽事吧?啊~怎麽办啊~
我挣扎著站起来,却被他一把拉住胳膊,动弹不得。
"......我......想回家了,"我不敢看他,吞吞吐吐著撒谎,"太晚的话,大哥会生气的。"
"墨零是从来不管你的。"尧尧微笑著轻易的拆穿了我的谎言,手上的力气不动声色的加大了,"而且......你说谎的时候不敢看人,这是赤零说的。"
叛徒哥哥!!!!!!!我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咒骂他,连这都说?!不是明摆著要我好看吗?!我被人套住了你有什麽好处?!!
"雨又大了......今天晚上你别回去了吧。"尧尧站起来从背後搂住我的腰。
完了,这句话的潜台词再清楚不过了。
一阵阵轻柔熟悉的气息随著他的话飘到我的耳边,弄的我痒痒的,又舒服又难受,忍不住缩起肩膀。
"尧尧......让我回家吧............"我抓住他的手轻声哀求。
"不要,你总是在逃避,我不想再等了......"他说著便一口咬住我的耳垂,牙齿轻轻的摩擦著,我急的快要哭了,什麽也不顾的挣扎起来想逃离他的控制,可还没动几下,连转身都来不及就被他轻易制服,压住肩膀,温柔却强势的推倒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