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染霜林醉————随风飞

作者:随风飞  录入:12-10

他愣了一下,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我,道:"我不喜欢......甜的东西。"
"了解!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不过吃了这个,心情会变好,应该很适合现在的你才对。"说著,小小的舔了一口。啊,果然非常的甜。
他不动声色的垂下眸子,道:"你如何晓得我现下心情不好?"
我牵著墨蘅的手一路前行,眼里闪过变幻不断的光芒。"你如今应当很烦恼吧?考虑著......究竟该如何不辞而别。"
握在掌中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猛然抬头,惊愕的问:"你......知道了?"
我冷冷的哼了哼,答:"你的伤早已好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这几日又总是对我避而不见,想必是正在筹划著去藏月宫救人的事。而且,时间应该就选在明日吧?"
"连这个......你都猜到了?"他万般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这种事情,从你眉头紧锁的程度就能看得出来。"
"然後呢?你打算阻止我吗?"
"怎麽可能?你要去救自己的妹妹,我有什麽理由阻挠?只不过......"我耸了耸肩,道:"你必须带我一起去。"
墨蘅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我的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胡闹!"
见他一脸严肃的神情,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位公子,我此刻说的话可都是相当认真的!"
他恼怒的瞪我一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藏月宫有多危险?光是里头的重重机关,就不是普通人能够闯过的。你又不会武功,跟我去做什麽?送死吗?"
我抿唇一笑,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加要去啊!"
"什麽意思?"
"给你看样好东西!"我说著由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在他胸前拍了拍,道:"这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天下机关图,我已经全部背下来了。藏月宫的机关再厉害,该也是万变不离其宗的。如何?我跟你一起去,多少也能派上点用场吧?"
真要说起来,藏月宫里的机关,我可是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小烟,这种事情可不是闹著玩的,万一......"
我闭了闭眼睛,浅浅的笑了起来。"既然我说了喜欢你,自然就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涉险。天涯海角、黄泉地狱,反正我是跟定你了。"
"小烟......"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走著走著,我们已经行至了一处僻静无人的湖边。
我於是拉著墨蘅就地坐了下来。
月色静静的照在湖面上,泛出清冷的光。
我深吸一口气,笑问:"我那日让你考虑的事,想得如何了?"
"你给出的那两个选择,等於没得选。"
"呵呵!"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啊!我的行事原则是,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
"小烟......"他抬头望了望悬在空中的圆月,轻轻的说:"无论你给我多少时间考虑,我的答案恐怕都只会叫你失望。"
"喔?这麽狠心,连尝试的机会都不给我?"我勾了勾唇角,笑问。
"我这种说法,可能会让你觉得可笑。但是,我想要的......是一生一次的爱恋,若是真爱的话,终其一生,应该都只会爱上一个人吧?无论你和那个人有多麽相似,始终无法代替他在我心目中的位置。我的心太小,只容得下一个人,而那个角落,早已被人占据了。"他目不转睛的看著我,眼里的神色很是认真。
若不是玉如尘的话,就不行吗?这家夥......还真是死心眼呢!太过执著,幸福可是会悄悄溜走的。
"原来如此。那样说来,我的存在还真是有够可悲的。"我低低的说了一句,一时也分不清是喜是悲。
"抱歉,小烟。"他伸手拍了拍我的头,道:"如果,我这一生能够真心爱上两个人的话,另一个......应该就是你了。因为,你那日由墙头跳下来的时候,我真的有一种受到了命运牵引的感觉,仿若冥冥之中,有什麽东西将我们联到了一起似的。"
我掩唇失笑,低道:"还真的是命运的捉弄呢!"
墨蘅并未发现我的失神,只是续道:"感觉上,你和那个人真的很像。无论是神采飞扬的眼神、微笑的方式,还是说话的语气,除了长相完全不同之外,简直就像......"
他突然顿住了,看向我的眼里闪过一抹暗光。
"怎麽不说下去了?"我双目平视著前方,轻轻的问。
"啊......"他低了低头,声音暗哑,"我只是突然想到,人类......其实是很容易被外表所迷惑的。但是,若当真爱上一个人的话,应该就可以超越时间与空间的限制了。"
"然後呢?"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我脸上画乌龟的时候,还写了两行字?"
"当然!"不过我记得自己写的全是骂人的话。
他微微的笑了一下,道:"我当时只扫了一眼,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足够我记住你的字迹了。"
"......所以呢?"现在才想到,也够迟钝了。
墨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答:"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什麽话也没说,只一味浅笑著。
"我记得你以前说过,若喜欢上一个人,就应该不顾一切的追上去,死缠烂打的把他骗到手。那现在......如果那个人就在眼前,我该怎麽做呢?"他双眼直直的盯著我看,眸里流动著浅浅的笑意,神色间却又带了几分紧张。
我抿唇轻笑,答:"只要似现在这般,紧抓著那个人的手不放,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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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住了。
四周是坚硬的岩壁,头顶上不断有积水落下来。
墨蘅臭著一张脸坐在我身边,眼睛向上挑著,面目狰狞。
"是谁说只要跟著你走,就绝对没问题的?又是谁说对这里的机关熟到不行,可以来去自如的?恩?"
"哈哈!"我心虚的笑了笑,道:"少爷,你现在的脸看起来好可怕,该不会又要发狂了吧?"
他狠瞪了我一眼,口气凶恶的说:"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我敲了敲四周的岩石,无奈的皱眉。"抱歉啦,我也没料到这里的机关竟然全部都改动过了。"
在自己家里走动也会中陷阱,我也真是有够丢脸的。
墨蘅在黑暗中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轻问:"现在应该怎麽办?我们该不会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吧?"
"这点你倒不用担心,这个石穴是出入藏月宫的必经之路,一定会有人路过的。"
"其实......"墨蘅将背抵在墙上,轻轻的笑了一下,神色变得温柔无比,"若能永远待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倒也没什麽不好。至少......不会有那许多不确定的事,也不用觉得害怕,不必担心有一天最重要的东西会由掌心溜走。"
心中一动,我伸手握住他微微颤抖的手指,也跟著笑了起来。"别怕。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的。"
这男人的性格会不会太过偏激了一点?说不定有一天,我当真会死在他的手上呢!
可是,明知如此,自己却还是陷在了那一腔柔情里,逃也逃不掉。现在将来,是生是死,我终究只有这一个去处。
"小烟......"他轻唤了一声,忽然就靠了过来,伸手搂住我的肩,在我耳边低低的重复著:"对不起,对不起......"
我眨了眨眼睛,调侃道:"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可多了,就不知指得是哪一桩、哪一件?是你拿了一把剑追著我到处跑,还是随便在我脸上乱画的事?"
"我指的是哪件事,你应该晓得的。害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抱歉。"
神色一黯,我轻轻的叹了口气,问:"若我永远都只能待在这个身体里,只能有这样一张平凡的脸,你怎麽办?"
不是我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而是这等怪力乱神的事,结果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还能怎麽样?自然是由得他去了。无论外表如何改变,你就是你。能够教我痴痴狂狂的,全天下也只得你一个人。"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微微的笑著。
"看见墨烟的时候呢,就是满脸怒气,不是拿剑砍人,就是躲得不见踪影;可只要一提起玉如尘,便立刻双眼发直,什麽甜言蜜语都出来了。"我不屑的哼了一声,"还真是......让人嫉妒啊!"
墨蘅也不恼,只笑道:"你吃醋的样子我倒是不曾见过,什麽时候也给我瞧瞧?"
滴答!
石柱上落下一滴水来,正巧钻进了後颈里。
好冷!我身子一缩,微微的抖了起来。
"冷吗?"他略有些担忧的问,双手收紧了些,将我环在身前。
我点点头,随意的应了一下,手在墨蘅身上乱摸了一阵,然後惊讶的大叫:"你的身子怎麽会这麽烫?生病了吗?"
他按下我的手,轻轻的说:"没事。我只不过......稍微把体温调高了一点。"
我一愣,立刻领悟了过来,因为怕我冷,所以才......
心里莫名的有些感动,口上却仍只是骂道:"你有病啊?干嘛把内力浪费在这种地方?"
墨蘅拨了拨我的头发,一味浅笑著,不答。
洞外忽然传来一阵异响,丝丝亮光透了进来。
我和墨蘅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趁著来人打开石门的一瞬,将他击倒在地,然後顺利的逃了出去。
由於不清楚人究竟被关在了哪里,所以我们只好兵分两路,一间房一间房的找过去。
我对藏月宫的地形虽然极为熟悉,但到底离开了数月之久,如今哪里住了些什麽人,已经完全不清楚了。
我就这样乱闯了一通,凭直觉打开了某间屋子的房门,正对上一张熟悉无比的脸孔。
棱角分明的五官,幽不见底的黑眸,以及总是微微上扬著、带了点邪气的唇,这个人......不就是我自己麽?
从镜子里见过无数回了,但是在这麽近的距离,以这种怪异的角度直视自己,倒还是头一次。原来我的侧面就是这个样子的啊,无论怎麽看都相当的......邪恶。
"哈、哈哈!"我僵硬的笑了笑,朝他摆摆手,"又见面了!"
玉如尘面无表情的抬了抬眼,淡扫了我一下,道:"我认得你。"
"是吗?这还真是我的荣幸啊!"边说边不著痕迹的往後退去,"不好意思,我好像搞错房间了,先走一步。"
"竟连这里也进得来,你的本事倒大。"他缓缓站起身,嗓音低低沈沈的,不带任何生气。
喂喂!没事干嘛摆出这样一副死气沈沈的表情啊!真是糟蹋了我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只是运气不错罢了。"我咬咬唇,道:"我马上就会离开了,大哥你就不用送了!"
玉如尘斜睨了我一眼,突然就拔出剑来,架了在我脖子上。
我虽然看得见他拔剑的动作,也料到了他接来要做什麽,但这个不会武功的身子却偏偏如何也躲不过。
"你擅闯藏月宫,有什麽目的?"
擅闯?老大,这里可是我自己的家耶?
在自己的地盘被自己拿剑指著,这情景还真是有够可笑的。
心底虽然愤恨不已,面上却仍是嬉皮笑脸的,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浅笑,答:"我会冒著生命危险进来这里,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因为,我知道玉宫主你的......一个秘密。"
他手抖了一下,波澜不兴的眼里闪过一丝淡光,冷冰冰的问:"你都知道些什麽?"
瞧他这副样子,该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不过如今这情形,我倒也没什麽好怕的。
於是转了转眼睛,挑衅的笑著。
"就好比......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人,并非真正的玉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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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一震,拿剑的手微抖了一下,眼底的杀意不断攀升,厉声问:"你......怎麽会知道?"
"哎呀!你这是承认了吗?"!!!!!!!!!!!!!!!!!!!
"是我先问你的!"
我伸手弹了弹架在颈上的剑,扬唇浅笑:"我不习惯在这种情况下回答别人的问题。"
"快说!"他盯著我看了一会,缓缓移开右手。
我在原地转了个圈,随手扯了把椅子来坐下,然後笑道:"如果说......我才是本尊,你会不会信?"
他往後退了几步,满脸惊异的望住我,不敢置信的问:"你是......玉如尘?"
"虽然看起来可能不太像,不过......"我眨眨眼,无辜的笑著,"我才是那个身体真正的主人。"
"......为什麽?"他放下手中的剑,失神的低喃,"为什麽我会进入玉如尘的身体,而你又......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我耸耸肩,手指在桌面上轻扣了几下,道:"这等怪力乱神的事情,哪个说得清楚啊?而且比较奇怪的应该是你才对吧?"身子往前一倾,问:"喂,你究竟是谁啊?"
他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半晌,方才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凌竟,这是我原本的名字。"
他果然不是墨烟啊!只是凌竟这名字好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挑眉。"也就是说,你跟我现在这个身体一点关系也没有?"
凌竟仔仔细细的端详了我一会,答:"不认识。"
"奇怪!如果是交换身体的话,那墨烟又跑到哪里去了呢?你的身体里吗?"好烦!整件事情真是越变越复杂了!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的答,声音冰冷彻骨。
"这麽肯定?"
"因为......"凌竟闭了闭眼睛,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面上却是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早在我将短剑刺入自己胸口的那一刻,凌竟这个人就已经死了。"
咦?这种死法好像在哪里听人提起过?
"啊!"我大叫一声,急急以手掩唇,道,"你就是那个凌未的弟弟!"
有没有搞错?怎麽什麽巧事都让我碰上了?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字!"眸里杀意一闪,手一挥,立时将面前的桌子毁去了大半。
我一愣,偷觑了一眼过去。仍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只不过,那眸里多了几分浓烈的恨意,以及......入骨的相思。
如今想来,墨蘅以前也常常拿这种眼神追随著我,可惜我当时全然不懂情为何物,差一点点,便与他擦肩而过了。
因了同病相怜的缘故,忍不住轻轻的叹了起来,低问:"你这又是何苦呢?既然有放心不下的人,又为什麽要去寻短见?"
结果白白惹出许多事端来,害得我失了自己的身体和武功,墨烟更是完全不知去向。
"我不想再同他有任何牵扯。"凌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冷冷的笑起来,"若我是用这一整颗心来爱他的话,那就只好连这个也一并舍去了。"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一张脸痛苦的扭曲著,眼里全是怨毒的神色。爱得太深,所以恨得也深吗?
难怪墨蘅当时想尽办法要同我断绝关系。
我摇了摇头,不想太过干涉凌竟的私事,所以没有再和他说话,直接转出了那间屋子。
当务之急,是要先救出墨家的二小姐,至於我的身体的事情,就只好顺其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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