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原高中美术社————异教徒

[他叫久生夏弥，是小我们一届的学弟，你二年级才转学来，所以不知
道。]
山田奇怪的看了一眼若月，妥协的垂下肩膀。
[他也是美术社的社员吗？ ]
为什么要问，自己明明讨厌这个人的一切……
[是啊，他是学期到了一半才申请入团的，当时我们挺为难的。这个学弟
个子矮矮的，脸色发色都枯黄枯黄，可说是其貌不扬吧，眼神总透着古
怪，一看就知道是极度自卑而不招人喜欢的家伙。他在我们社团门口呆
了三天，神尾又帮他求情，前任社长才批准他入社的。]
[神尾帮他求情？]
不可能……
[是啊，那家伙也不知情。起初非常讨厌神尾，处处躲着他。不过后来也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两个感情变得非常好，在美术社时总呆在一块。]
[对了！]
沉默了一会，山田突然把拳头拍在手里，高声叫了一下。
[什么]
[我一直觉得你跟他有点相似，却说不清楚]
……
[我今天终于弄明白了，你和他都喜欢那张躺椅。]
山田高声说着指了指。
心里苦笑。彻底的摆脱那个人的阴影，也不过是妄想，好恨这样的自己。
[这张素描是神尾画的吗？]
[嗯，应该是吧，我也没见过神尾画过人物素描，不过看来应该没错。]
[怎么了？]
[总觉得很奇怪。感觉很像情人的素描]
又看了看手中的纸张，山田颇有感慨地答道。
[为什么……]
声音已经颤抖的不行……
[久生那家伙，嗯，说实在的人又阴沉性格又不好，也没有当模特的优
点。可神尾却偷偷的……]
[怎么可能！]
那只是他彻彻底底的伪善在作祟！
[是啊，是我胡思乱想了。不过他出事以后，神尾却是消沉了好长一段
时间呢。]
山田的语气一下子低沉了不少，一边整理着慢慢的整理着素描本。
[他……发生了什么事？]
感觉血液倒流，心脏也要止息了……
[他出车祸死了……死得很惨呢。冲出校门的时候被卡车撞上的，血肉模
糊，当场死亡。]
冲出校门的时候被卡车撞上，当场死亡。
第五章
就要到了……
那个日子就要到了……
约定之期已到，用你的血祭奠不安的亡灵……
用你的血……你的血……
额头沁者冷汗惊醒过来时，看见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明亮的阳光在上面游走。
睡着了吗……
手按着额头，感到有些胀痛，脑子一片空白。突然，记忆快速回放——
？！怎么回事，到底……
转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想要找的人，似乎一直站那里看着自己。
[若月，你……]
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做出了动作。跳了起来，愤怒的揪住了对方的胸膛。
属于人的气息从极近的地方传来，另神尾不禁更握紧了拳头。
[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做？]
[你在说什么？ ]
并没有推开压制自己的力量，两人就这样紧挨着，若月气定神闲地问道，语气也没半点做作。
皱着眉，加强了语气。
[你还装蒜，你给我那杯水……刚才……]
有些说不下去，甩着胀痛的头，自己也搞不清楚。
[刚才……你说什么啊……]
什么……
[你睡昏头了吗……]
有可能……
因为勉强自己回忆，头又痛了起来。
[你没事吧……]
[那杯水，你给我喝的那杯水……]
神尾执拗的想弄清楚事实。
[我刚才的确给你喝了杯水，你之前说有点累所以……你在躺椅里睡了一会儿，怎么
醒来就变得莫名其妙啊]
刚才！？
[你说我在躺椅上睡着了]
愤怒的语气不禁转为平和。松开对方的衣领，环视着房间。身在美术室里没错。躺
椅在平常的位置放着，想来刚才自己的确是从那里跳起来的。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
玻璃杯，还剩下约三分之一的水。
努力搜寻记忆，确实如若月所说，眼前的所见也是证据。
但是那里不对劲……
刚才的梦……为什么会做这种奇怪的梦……更奇怪的是我为什么会觉得这跟若月有
关……
[你在做梦吗？]
仿佛看穿了神尾疑虑，若月整了整被弄乱的衬衫，抬起眼睛看向神尾，根本没有为
刚才粗鲁的行为表示生起的样子。
[我在梦里对你做了什么事吗？]
？！是看错了吗。神尾觉得对方的眼睛掠过一丝戏谑。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做了恶梦……]
怎么回事！？ 这小子……
没错。神尾分明可以觉察到对方揶揄的语气，讽刺般的扯着嘴角。并不是因为心虚
而产生的错觉，自己几乎可以肯定对方嘲笑着失态的对手。在就好像看穿了自己的
梦境，不，就好像那是他为了嘲弄自己而让自己做的梦……
让自己……做的梦……
神尾为自己奇怪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自己是怎么了。因为不愿承认而把责任推卸
到别人身上吗。再怎么不相信，也不可能有那种事，像可以随心所欲控制一个人的
梦。又不是巫术啊、魔法之类的。
但是这小子的态度……
神尾睨视着对方，想从中窥探出什么。但若月却一副等待解释的样子，没有丝毫破
绽可寻。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无聊的噩梦罢了]
神尾不免有些生气的答道。
[噩梦啊……]
出乎意料的，轻轻托着下巴，目光低垂，若月喃喃的重复道。
[我也常常有这种经历呢……]
这个样子，好像有漫长的忧思需要倾吐。神尾也不禁凝视着对方，等待着若月继续讲下去。
若月把手放在窗边，目光微微移向窗外。
[那种痛苦……明明觉得可以忘记的，却一次又一次地在梦中重复体验。……仿佛在不断的提醒着自己，不要忘却对那个人的憎恨。……真实的、可怕的梦，像要把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榨干似的。那种恐惧，会令你满身冷汗的惊醒后独自缩在角落，颤抖着……]
仿佛回忆起梦中那种恐惧，若月用双手环抱着自己
[……若月……]zybg
[心里不断的诅咒着那个人，令自己变成这种样子……痛恨得咬破了嘴唇，任血不断的滴落……]
说着的同时，若月也紧紧地咬住了嘴唇，是痛苦，是憎恨，神尾茫然了。
[……若月……]
想着要安慰对方几句，却该死的搜索不到词语。
看到神尾为难的样子，对方不禁失声笑了。
[神尾，你不会真的相信吧。我是开玩笑骗你的。你想我是那种心灵脆弱的人吗？ ]
[……]
[你怎么了，不会真的当真了吧]这样说着，若月微笑转为苦涩的嘲讽，凝视着神尾。
[就算是真的，也不应该有你来同情我啊]
[……说得也是]
又被耍了吗，神尾自嘲的想着。但怎么也生气不起来，有一瞬间自己仿佛可以看到
对方的内心。虽然短暂，但那一部分确实真实得没有掺杂半点杂质，自己可以肯定
。若月信这个人，表面上很坚强，内心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脆弱吗。为什么要把自
己伪装起来呢。
不对，自己又何必对他如此在意。这样想着，又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结论，接受了
他是开玩笑的说法，至于其它的只能是自己的错觉。
[啊！太好了，神尾和若月都在啊，我正好有事找你们呢。]
门口响起热情地招呼声，走进来的是山田。第三者一加入，话题自然转变了。山田
代奈绪邀请他们参加下周二的生日聚会，两人欣然接受了。之后，神尾和山田一同
走出了美术室。
黄昏的霞光将林荫的绿色染成酒红。校园里到处散布着准备离校的学生。
两人沿着穿越校园西面的小道走着。
与兴致勃勃的计划着后天聚会的山田形成对，神尾一直若有所思地沉默着。他还
在想着刚才与若月的对话。
[山田，你知道下周二是什么日子吗。]
仿佛被一下子拉回了现实，山田暂时停下自己的高谈阔论，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一
直对朋友兴致缺缺样子有些不满。
[神尾，你有够怪的，怎么问这种白痴问题啊，你就不能体会一下我快乐的心情吗，
我们好久没有聚到一快开心开心了……]
这样说着，看到神尾认真地盯着自己，山田气的垂下肩膀。
[好啦好啦，我郑重的告诉你下周二*月*日是北川奈绪的生日 。]
山田停住脚步，站定在神尾面前。
[怎么可能……是她告诉你的吗？]
[当然]
[你今天才知道]
[我们也交往不过两三个月耶。]
山田晕眩斯的捂住额头。
[你怎么尽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啊]
[……没什么……]
山田也不追问，只是喃喃的说着什么。神尾没有去理会，又独自陷入了沉沉的深
思。
微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人的皮肤，不久周围的一切就没入了黑夜。

第六章
星期二晚，神尾他们来到了城北的街道之一。
都原高中位于城区南部，神尾他们的家自然也在那一带，不费辛劳穿越长长城区，
也是因为今晚的主角喜欢的店位于此处。
[神尾……再喝一杯]
山田抓起酒瓶，又要往杯子里倒。他虽然已经昏头昏脑，手脚颤抖了，却还拥有喝
醉酒的人哪种执着。
酒吧里播放着节奏强劲的摇滚乐，明明不是周末，店里的客人却很多。舞池里有跳
着热舞的学生，也有不少人则在放置着烛光桌前悠闲得闲聊着。神尾他们选了比较
安静的角落，切过蛋糕后，就理所当然地灌起啤酒来。
[来来，……若月，你也劝劝他吗，男生怎么不能不喝酒呢……来，神尾，干了这一
杯……]
山田含混的嘟哝着，强势的把酒杯往神尾怀里塞。
神尾看了看这个醉醺醺的人，又抬头无奈的看了看若月。
[你就喝了吧，难道你真的不会喝酒吗？]
若月交叠着双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是不会喝，只是不想跟着醉鬼瞎胡闹罢了。]
[谁是醉鬼啊……]
手里握着酒瓶，趴在桌面上的山田不满的咕哝了一声。
[喂喂，山田你还好吧……你真是的……]
奈绪一边焦急的拍着山田的背，一边抱怨着。
[怎么了！]
[山田，很难受吗]
山田突然吐了起来，神尾他们有些手忙脚乱。真是拿醉鬼没办法，这样感叹着，就
让若月扶山田到洗手间起了。
只剩下神尾和少女两人了。
[对了，奈绪，祝你生日快乐。]
神尾喝了一口刚才山田塞给自己的啤酒，总觉得要找一些话来说。
[学长，你刚才已经说过了]
神尾微微一笑。
[刚才的不算，这次是我一个人的祝福。]
[谢谢。]
少女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音乐早已换成了柔和的爵士乐，酒吧里弥漫着淡淡的静默。
[学长……你觉得若月学长怎么样？ ]
少女欲言又止，但还是毅然说了出来。
放在嘴边的啤酒罐停了下来，神尾不明白她的用意。
[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觉得若月学长很奇怪，他没有对你做奇怪的事吗]
少女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光亮。
——奇怪的事
也不能说没有，他向自己告白的事，那个梦的事。但总觉得这些事不能轻易的说出
口。
若月有时确实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当你自以为接近真相时，换来的却是冷眼嘲
讽，就像狡猾的狐狸把猎人玩弄于股掌。
[你觉得他会对我做什么吗，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或许眼前的人真的知道什么，那么就可以揭开那个人的面具。
[学长……如果我说出来你可以原谅我吗？]
少女紧拽着衣襟，担忧的表情令人感到不安。
[……]
[你一定要原谅我，否则……]
神尾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吧，我愿谅你。你说吧。]
神尾他们从酒吧出来后，时间已过十一点。
山田仍没有清醒，若月扶着他。
神尾和奈绪并肩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人摇摇晃晃的身影。
从酒吧出来以后，经过一条肮脏的小巷一拐就进了附近的住宅区。风轻轻吹拂着。
昏暗的街灯将夜晚的街道照亮。楼上的窗户都紧闭着，只有稍远的几扇亮着灯光。
远处盘踞的望月坡的巨大黑影，这座小丘陵在建城以前就被选为公墓地址了，至今
仍没有荒废。此时的望月坡比黑夜还要漆黑，从山上传来的阴森的气息仿佛远远都
能嗅到。
转过一个街区，就看见不远处一根灯柱下徘徊着五六个人。身后还停放着三辆机
车。一看见神尾他们，其中一个染着金发，套着黑皮夹的人就把手里的烟头丢在
地上，又用脚碾了两下。
[上！ ]
金发男子一下令，那五六个人同时围攻了过来。
其中一个面目凶狠的人向奈绪扑了过来。奈绪抱着脑袋发出一声尖叫。
神尾一拳打了出去，那男子退后两步，又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神尾拖住男人，看见两三个人正对付这若月，另外两个人则打算冲这边来。
[奈绪，你带山田先走，我和若月留下来对付他们。]
神尾一边抵挡住攻击，一边冲跌倒在地上的奈绪喊道。
[不行……你们……]
[快走啊，你们留下来只会拖累人。]
神尾焦急的喊道，又一拳打中了一个人的腹部。
[可是……]
奈绪委屈看了看神尾，又看了看若月那边，眼眶里盈满泪花。
[快走！ ]
奈绪慌忙爬了起来，跑过去撑起软做一团的山田。慢慢向巷子里移动。
[快走！]
神尾一横脚绊倒了一个要追去的男人。却被从背后狠狠地搂住了脖子，
头一偏，脸上又遭到重重的一拳，火辣辣的痛。
可恶！
右脚往后一踢。
转身。
抓起那人的胳膊一摔。
冲到另一包围圈。
[若月，跟我走！]
神尾抓着若月的手腕，连续跑过几条街道，确定没人追过来了，两人才靠着墙停了下来。
第七章
一条昏暗的小巷里。
皎洁的月光只将建筑物的上半部分照得雪白，今晚是满月。
两人都撑着膝盖，吁吁的喘着气。
[神尾你干嘛多管闲事！]
若月缓缓地站起身来，突然不满的喊道。
[你说什么！？]
抬起头，神尾露出了惊讶而愤怒的表情。
[我说，那几个家伙是来找我的，我正打算教训教训他们呢。谁叫你多管闲事把我拉走。]
[他们为什么找你？ ]
[刚才去洗手间的时候，山田吐那家伙一口，就是那个染金发的家伙。我给了一拳那个嚣张的家伙一拳。 没想到他找了帮手又来埋伏，真是不怕死呢！]
若月冷笑着，满是不屑与嘲讽。
[你这种家伙！ ]
神尾把愤怒的一手按在墙壁上，若月就这样被夹在神尾与墙壁之间。
彼此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灼热的空气喷到冰冷的肌肤上，痒痒的，很舒服。
两人突然一动不动，僵持着，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
出乎意料的，首先把头撇开的是若月，僵硬的，感觉有点羞怯。
随即他又转过头来。
[你想要接吻吗 ]
将脸抬起，满脸笑意，凝视神尾。
[什么！]
[你这个样子拦着我不放，不是想做吗。你忘记我说过喜欢你了吗？]
若月把手伸过来，将神尾发尾的丝履温柔缭绕在指尖，眼神充满了魅惑。
神尾迟疑了一下，把手收了回来，退后了两步，动作却没有丝毫慌乱。
[打架这件事我暂且不跟你计较……]
[你也管不着吧。]
轻巧的离开墙壁，若月以自信沉稳的反驳打断了话头。
[若月信！]
神尾推了推眼镜，严色厉声。这样子，倒像是面对不良少年的训导老师。
若月从鼻子里嗤笑一声。
[为什么把我带到这个地方]
良久，神尾才缓缓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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