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流&忍系列————小裹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舒服得我几乎以为时间都停止流动。直到有一天，那个人突然的闯入，我们的生活才发生了小小的变化……
那天，散步后回到绿林寥，听到平日应该在安安静静做家务的小矮人们竟然在吵个不停。笑声、歌声、吵架声……各种嘈杂的声音和着叮叮当当的碗碟碰撞声甚至传到狸猫山丘。惹的那群蠢动物羡慕的探头探脑。
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直接进门，我站在窗口向内望去，只见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孩做在我平日的位置上。围在他身边，小矮人们笑闹个不停。他们把珍藏的果子酒倒在青磁杯里，为过冬阉制的果酱也盛在木盘里，节庆日也舍不得享用的薰肉香从厨房飘出，一也正推着和小矮人们等高的蛋糕走进大厅……这是……向来以勤劳俭朴而自豪的小矮人们，在享受着他们做梦也没有想过的奢宴？
…………
是因为，那个男孩吗？
惊讶过后，我抬头望向他－－很特别的一个人。如果是普通人，首先都会注意到他那张英俊的脸，并且产生好感。仿佛会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样，那张脸在望到窗外的我时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甚至可以看到灿烂的闪光在那一口白牙上划过。开朗、活泼、可爱－－的确是，小矮人们会喜欢的类型。
不过，在我看来，这家伙，也只是个没什么格调的平民罢了。
于是，推开门。故意很大声的关上。

\\\"啪！\\\"的声音，很自然吸引了小矮人们的注意力。
\\\"殿…殿下……\\\"
理所当然，注意到我脸上的和引诱那只熊吃下一大灌放了泄药的蜂蜜时一模一样的微笑，小矮们眼角出现了黑色的下划线。昨天才收到我送的狸猫皮围巾的一也\\\"哇\\\"的跳了起来躲在瞬的身后。
\\\"大家很高兴嘛。\\\"
面向了那个放下痛饮中的酒桶的男孩。
\\\"你好。我是忍，手塚忍。\\\"
\\\"光流，池田光流。\\\"
两道微笑的视线对视，握在一起的手却暗中同时加重力道。我们用足了劲衡量对方。也都咬牙忍耐以免先于\\\"敌人\\\"惨叫出来。空气中电流流窜了足足三分钟。不分胜负。而我们，也终于在做出彼此实力相当的判断后同时松手。
\\\"刚才小矮人们邀请我留在绿林寥住段日子。同样是食客，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了。\\\"
加重了\\\"食客\\\"两字的语调，我自然从中听出小矮人们根本理解不到的含义－－卑劣的自命正义的家伙，不过也是想趁火打劫罢了！于是，不再压抑怒火，我同样爆出额角的青筋给他看：
\\\"彼此彼此。\\\"
这，就是我和池田光流并不友好的第一次见面。

总之，从那天起，池田光流正式加入了在绿林寥的生活。
和专注于计划管理工作的我不同，光流是个行动派。他以充沛的精力和无限的热情投诸以小矮人的日常劳作中。种田、收果、打猎……他会和他们大声的笑闹着，做着之前小矮们总是安静流汗完成的工作，在他的影响下，小东西们笑声增多了，对我们远超他们的身高优势也显得不再那么敬畏，虽然也担心过长此下去会使我的威信度降低，但从月末小结来看，劳动收益竟然有了相当的提升。对着算好的报表，我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也许我该欢迎光流的加入，他会是个比小矮们有更多利用价值的属下。
呃，当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利用了八卦的瞬探听到的资料－－光流来西方的独立都市：东京。那里是整个大陆闻名我的国家完全无法比拟的富硕之地。而光流，好象是那里某个宗教首领的长子。按照大陆律法，光流终有一天要继承他父亲的职司，过着荣耀与财富并收的豪华生活吧。即然如此，为什么他要像贫穷的游侠猎人们一样的流浪呢？和我一样在\\\"自我磨炼\\\"？或者……是有旭哥那样有不为人道的理由。（笑）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关于自己的来历，光流对瞬撒了谎。
嗯，虽然他看来并不像聪明得可以与我抗衡的家伙，但对生人还是会抱有一定警惕吧。瞬那个笨家伙，被光流反套去我的情况也是当然。
不知是不是同样对我的身份顾忌，那家伙倒没再挑衅。不过，回头时还是会发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审视目光。毕竟，即使是弹丸小国的第二王子，通常也不会放弃舒适的宫延生活出现在偏远森林里做一群小矮人的监护人。对我的身份他一点也不怀疑才奇怪呢。
但是，即使是这样对彼此存着戒备和敌意，在绿林寥维持着微妙的势力平衡，可不知何时开始，我们还是有了互叫对方名字的关系。

\\\"喂，忍。\\\"
小矮人们都是心怀敬意的称我为\\\"殿下\\\"。即使是最轻浮的瞬在偶尔的叫了我的名字后也加上那两个字的尊称。所以，听到这样随便又亲切的称呼时，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喂，忍。\\\"
大概以为我没听到，他加大音量又叫了一声。
\\\"啊………有什么事吗？\\\"
\\\"我要刷鞋子，用帮忙吗？\\\"
拎高了手中沾满污泥的鞋子示意给我看。
\\\"不，不用了。\\\"
\\\"哦。\\\"
似乎对被拒绝的好意一点也不介怀。他哼着歌走向门口。而我，在他就要走出门的瞬间。突然说了一句根本没经过理性思考就脱口而出的话：
\\\"光流……谢谢。\\\"
他没再答我什么，却转头回我一个暧昧之极的笑容。
哼，是认为，在某些方面赢了我一场吧。对他的背影讽刺的扬起唇，却不确定这嘲笑是为谁。
大概，也是从那天之后，我对叫他的名字习惯起来。
\\\"光流\\\"……\\\"光流\\\"……好象这样的称呼已延用了千百年。从世界创造初，我就是这样，带着鄙夷又向往，厌恶又喜欢的复杂心情，如此的叫着他……

清风、花香、鸟鸣。天气晴朗的周未。
惯例，今天是我在绿林寥留守，小矮人们去搜寻金矿的日子。
将一张配备了各种详细注释的地图交给古田，我再一次叮嘱道：
\\\"今天的目的地是西边森林。要注意的是－－西区的那个旧矿井你们三个月前已经查过了，不要再进去浪费时间。而标了\\\'X\\\'号的这个地方，地质松软，随便开采容易发生危险。标有\\\'！\\\'号的地方则设有猎人和游侠们的陷阱，如果……你们再给我不按计划随便乱挖或掉进笼子……哼哼哼哼~~~\\\"
\\\"明、明白了！！殿下！！青木、坂口，你们也听到殿下的话了吧！！一也、瞬，这次不能随便捡地上的东西吃！\\\"
\\\"是。我们这次一定会按队长的命令行事。\\\"
看被点到名字的小矮人们表决心的举起右手，左手却悄悄的放在自己的屁股上，我唇边浮起浅浅的笑意－－看来他们还没忘记坐凳子却与剑山发生亲密接触的惨痛教训，那么，应该可以放心吧。
\\\"好！出发！\\\"
对列队的七个小动物发出了最后指示，满意的看他们以不逊于王家仪仗队的整齐动作出了门，我开始考虑今天的活动安排。

\\\"啊哈~~~早啊，忍。\\\"
不用思考，也知道唯一会如此招呼我的人是谁。
\\\"或许对你来说是时间还早吧。\\\"
转了身，只见池田光流一边慵懒的舒展着四肢，一边走到餐桌前，毫不客气的坐下大嚼小矮人们为他留下的早餐。
\\\"不要这么严历嘛，反正今天又不用工作，多休息一下有什么关系。\\\"
光流还是那幅看起来可爱又天真的笑脸。我去回忆了，却想不起他其他的表情。
\\\"光流，你老是笑嘻嘻的，所以很自然会受小矮人们欢迎。不过，总是在笑的话，不会累吗？\\\"我听得出自己语气中的讽刺意味。
\\\"累？那是在说殿下你吧……我自从见到你开始，就没看你放松过心情，和这些善良单纯到愚蠢的小矮人生活，有必要想那么多吗？还是，这是王子殿下你已经改不了习惯。\\\"
话中明显的挑衅意味，降低了空气中的温度。是啦，他乖巧太久了，以至于我都要忘掉，这家伙会留在绿林寥的初衷－－将不属于这里的我，赶出小矮人们单纯的生活。哼，可是，就算是从来不属于这里，也并不留恋，我也不打算让讨厌的家伙得偿所愿。

\\\"霹啪\\\"。视线中空中相交爆出了火花。
不过，不像暗中紧绷了的神经，我脸上还挂着若无其事的淡然微笑。只是，通常，这样的表情是被瞬私下形容为\\\"狐狸样\\\"的。
\\\"光流你家是寺庙吧？呵，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人类要供奉那些对他们的悲苦无动于衷，却任性的按照自己意志将世界玩弄掌股之上的神佛。而这可恨的卑劣根性甚至沾染那那些只是待奉他们的人类，使他们习惯于将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事物之上。\\\"
配合着展现的笑颜，我吐出了为之完全不衬的毒言攻击第一弹。话出口时自己也有些惊讶，通常应该是对手先挑衅，在完全掌握住他们的弱点后，我才会还击的。可是面对光流时，行动却总是偏离计划之外。
是他如此特别？亦或……是我自己……有了改变？
\\\"可以将上述发言解释为王子殿下你对世间诸多不公之一的鄙视吗？\\\"
意料之外的事接踵而来，光流回答我的话时，竟是从没看过的认真态度。可恶，真的无法掌握他的行动模式吗。
\\\"啊，把它看成针对某人的感言或许更贴切。\\\"
\\\"某人？啊~~是指我吗？看来殿下对我有所误解呢。真让人伤脑筋。\\\"
话虽这样说的，但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有丝毫与困扰粘得上边。认真的表情改为兴致勃勃，热情的直视过来的视线逼得我几乎想逃开。
是……胆怯吗………？

\\\"这么说来，我应该向忍你道歉的。\\\"
\\\"道歉？\\\"
意识到他突然将称谓方式换回了\\\"忍\\\"，敌意突然弥散了大半。对在意这种细节的自己感到羞愧。
\\\"是关于你和小矮人们的事。\\\"
\\\"……\\\"
他调皮的眨眨眼，而我却看到他面上浮起的红晕？！怎么回事－－那个寡廉鲜耻的池田光流会脸红？！可以解释为他在努力掩饰自己的惭愧吗？一瞬间感觉自己重新又掌握回主动，便坦然的笑了。
绿林寥的空气又变回熟悉的轻快。

\\\"那个……其实最初，我以为你是为利用它们才会住在这里的。不过很明显，事实并不是这样……啊，不，或许要说－－因为有你在，他们才可以更简单快乐的生活。\\\"
\\\"利用……哼，无关者自以为是的同情心。\\\"
这种不用说也明白的事实是让我愤怒的，但现在却不知为何想不起因此敌视光流的原因。尤其，看到籍喝茶闪避我视线的尴尬，更是心情大慰。突然明白－－适才的对话－－光流或许不是想激怒我，而是……想有引出这个话题，解开我对他的心结的机会吧。
\\\"那么，现在呢？现在你怎么认为？\\\"
所以，放下预计中的狠狠反讽，如此问道。
\\\"嗯，在现在的我看来，你们之间，应该是很公平的互利关系吧。虽然你的强势使外人看来是你欺压了小矮人们，但我不会忽视你为得到他们的信赖为他们做的一切。\\\"
赞赏愉快的目光，他真的－－是和小家伙们一样单纯的人。
突然开始了解池田光流，之前，存在误解的并不只有他吧。

\\\"啊，真是令人感动的说辞。那么，要我感谢光流先生你的公平裁决吗？\\\"
\\\"呵，谢礼就不必了，殿下允许我继续现在的生活就是对我最大的赏赐了。我喜欢绿林寥，这里很好。\\\"
………………
………………
\\\"…………如果要的只有这些，光流你……应该早就心愿达成了吧。\\\"
\\\"嗯。是啊。心愿达成。\\\"
视线交会时，我们都笑了。或许，这是第一次，我没有任何\\\"理由\\\"的笑起来。

真的如光流所说－－绿林寥，很好。

不知是不是存心逃避适才那种太过熟络的气氛。我对光流声称要到\\\"狸猫山丘\\\"视察离开了小屋。他会按捺住瞬间明显表现出的\\\"想跟来\\\"的意图，或许是对我的感觉的体谅。（嗯，当然也有可能一切只是我多心）
我喜欢小矮人们开垦出的丰沃田野，因为它们能到来丰厚的收获。可没有理由，却对\\\"狸猫山丘\\\"这杂乱无章的绿更感亲切。每到心情莫名开始焦燥，就会想来这里看看。好象迎着翻动草浪的风，也可将诸多负面的情感带走。只是这次…………
屡试不爽的感情调节方法失了效，不想再看到的笑脸在被送到风中后依然会顽固的回到在眼前。焦燥感再次缓缓蔓延，我熟悉它----只要每每觉得自己生活已臻完美时，它就会在心海深处悄悄浮起，轻轻挑拨着。
于是，首次尝试面对……
对未来的迷茫，我以为自己对确定的命运已没有分毫的疑惑。
也许，我所拥有的，其实并不是我想要的。
那么，在希望些什么，他……真的能告诉我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信步走回\\\"绿林寥\\\"，已是乌金西坠。往日应该灯火通明的矮人宿舍，今天却出人意料的沉寂下来。
小动物们还没有回来吗？那么光流……还没想完，就摇头先笑了出来----以光流的勤力程度，希望他准备好晚餐等大家归来，绝对属于\\\"妄想\\\"范围。最大的可能，是某人正努力绻缩着他修长的四肢，躺在小矮人们为他量身制作的床上等劳累一天的大家回来后为他服务。只是，发表评语的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资格指责他了----唇边不觉扬起细微的弧度。
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入。正要关上。突然，斜里冲出一条人影。
\\\"小男孩儿，要买苹果吗？\\\"
\\\"……………………\\\"
对着眼前全身披着一色黑袍的女人上下打量一番，不知是该皱眉还是该大声的笑出来。生怕自己\\\"恶意\\\"不够明显才如此招摇吗？还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呢。
于是，压住大笑的冲动，努力在脸上摆出如常的（即狐狸样）笑容。

\\\"王姐，我们国家的财政危机已到了需要您来卖苹果补贴的地步了吗？\\\"
\\\"！！！！！！\\\"zybg
女人似乎对被认出身份一事相当惊讶，背后闪现出\\\"不可置信\\\"四个金光大字。呆了半晌，才妄图遮住脸孔的抬起左手，并强挤出刻意压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