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西夕东阳

过了路口，公车开了不到一分钟就靠站台停了下来。门一开，我对郝凯说了声拜拜，立刻就下了车。
穿过马路，我按着文步行的路线跑步追了过去。
心情很激动，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光是这么在后面追着他，身体就会变得很兴奋。
正忙着找寻文的身影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跑着拿出手机一看，是小三。
"喂？"
"阳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今天也可以提早下班哦，估计十点不到就能到家了。哈哈，店长不在大家都偷懒了。咦？你小子在干吗？怎么听着气喘吁吁的。"
"跑步呢。"我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着。心想，文走路还真快，前后差了不到三分钟，我这么努力的跑着，居然连他的影子都没看见。
"跑步？"
"我刚才在公车上看到文了，现在正追他呢。对了，晚上我不去你那里了，不用等我。"
"......这样啊......"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然后传来小三明显沮丧的声音。
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小三跟我说下班后要和我一起把昨天买的烤鸭解决掉，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鸭子......你要是吃不掉的话，剩下的等我明天来解决。"
"哦。"小三轻声的应了一下。
"没事的话我挂了，拿着手机跑步好麻烦的。"
"阳阳......"
"啊？大声点，路上人好多啊！"
"你们不是还没和好吗？"小三在那头突然大叫道。
脚下反射性的一个阻趔，我停了下来。
"喂，你不要突然大叫行吗？害我差点就摔了。"
"可是，你们还没和好啊！你跑去找他干吗？"
"干吗？"
是啊，我问自己，这么兴奋的跑去找他干吗？
想了想，没有答案。
"我也不知道，只是刚才碰巧看到他，我就想找他去，吵架的事我都忘到天边去了。"我说着，快步朝前走去。
"你打算跟他低头？"小三的声音听着似乎有点生气。
"低头？没有啦！你别说这么严重，这种事情我想都没想过。好啦，不跟你说了，一说我就头大。"我搜寻着前方的人影，烦躁的说道。
"那随你吧！"小三大吼一声，突然挂了电话。
"啊？喂喂？喂？小三？......晕！这家伙生气了？"吐了吐舌头，我感觉头更大了。
这家伙是吃火药了吗？
跑了半天没找到文，我干脆跑到了他家楼下，抬头一看，熟悉的窗口亮起了灯。
我呵呵的傻笑起来，心里高兴的想着，他真的回来了。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文家门口，刚要敲门的手指停在了半空。转过身子，我拼命的想着，我该说些什么？看到他，我该说些什么？
嗨，好久不见！
哇靠！这算什么开场白？！
恩，最近过的怎样？
晕！又不是老头子见面！而且，才两天没见而已！说这话......真怪！
嗨，宝贝，想我吗？
这个......好像问不出口。要是他瞪我的话，那就没面子到极点了。
见鬼！我该说些才好？
正在我为如何开口同文说话而烦恼的时候，门在我身後悄悄的开启了。
一个冷静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打算站在这边多久？"
我"哇"的大叫一声跳开，回头看着没有穿衣服，只在腰间围着一块浴巾的文，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打算进来的话，我可要关门了。"他瞧着我，握着把手的手动了动。
"进、进，当然进。"
我赶紧一个闪身进到屋里，看着文迅速将门关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傻兮兮的对着他笑了起来。
"......那个，这两天，你......" 嘴巴动了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文一步跨到我面前，深幽的眼睛笔直的望着我。
"少说废话！"他说着突然搂住了我。
在我惊讶的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就被他堵上了。
长而浓密的吻伴着文热情的拥抱，我身上的火苗很快就被点着了。
尽管我知道在做那件事之前，我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但是顾不了，这个时候什么都顾不了。
从门口到客厅，从站着到双双滚在沙发上，文需要我的样子就象是头发情的猛兽。
今天的他跟平常不同，他很冲动。
"你，你......慢点儿......咱们......先......说说话啊。"我气息不稳的说道，偷着一点空隙的嘴唇很快又被文堵住了。
他的眼睛渴求的看着我，口中不断的喊着我的名字，但是我总觉得他似乎透过我在看着另外一个人，行为焦躁的他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他拥住我的臂膀，有着浓浓的不舍和依恋。
我明明就在他的眼前，为什么他的样子好像我就要离开了一样？
我几次试图跟他说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但最后都在他热情的爱抚下以失败告终。
"你，你怎么了？"
"安静，不要说话！"
文的态度强硬，他瞪了我一眼，接着手便很用力的拉扯我的体恤。
没等我的脑袋从领子里完全钻出来，他便迫不及待的吻了上来。
"你，诶......慢点啊！"
我的身体跟文是同样的火热，但头脑却在他越来越冲动的行为中逐渐冷静下来。
当他喘着热气咬住我的耳垂轻声说需要我的时候，我想都没想一把就将他推开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需要的并不是我。
没有丝毫防备的文狼狈的从沙发滚到地板上。
我想他会责备我。
但是没有。
他坐起来，低着头，双手撑在身後。
客厅里安静得好像之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没由来的，我感到了文的脆弱。
蹲到他身边，我搂住他的肩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文没有说话，仍是静静的低着头。
"这两天你去哪儿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我......很担心呢。"
"......"
"......可以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尽量温柔的说道。
文突然站起来，在我抬头望向他的时候，听见他说，"阳阳，你回家吧。"
逆光下，文的下巴刚毅得有如生冷的硬铁。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我最讨厌别人问我为什么！像你这样的小孩子除了问这问那之外，还会做什么？你又能帮我什么？回去，马上给我回去。"
文拉起我，在我还没站稳的时候，对着我的胸口用力推了一把。
他看着我，脸上是一付烦躁透顶的样子。
胸腔一股无名火轰的一下子窜了起来。
我真后悔来找他！
热脸贴人冷屁股，没错！
他把我当什么东西了？
要的时候要，不要的时候就叫我滚？
我摔开他的手，愤怒的说，"放开！我自己会走！"
文愣了一下。
套上衣服，我没看他一眼，就朝房间走去。
"你进房间干吗？"
"收拾东西！"我头也不回的朝他大声吼道。
将书包之类的东西快速收拾了一下，我走出房间，看见文站在原地情绪不明的看着我。
拉开门，我望着黑暗的前方，问，"你打算跟我散了，是吗？"
没等他回答，我逃似的飞奔了出去。
到了楼下，很奇怪，怒气一下子就消散了，剩下的是心酸。
我想文一定是有心事才会对我这样的，但是他那莫名其妙的行为真的让很我伤心。
感觉自己特悲惨。
有心事的话不能拿出来跟我说说吗？
说什么我帮不上忙，他根本就没给我机会不是吗？
小孩子......我吗？不小了，一个读大二的男孩不小了。
信赖，我们之间的问题就出在信赖上。
如果他肯向我倾诉，如果他愿意让我倾听，我想没有什么问题是两个人解决不了的。

晚风吹过，我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
好累啊！
现在，我需要一张舒服的床。
拿出手机拨了小三的号码，心里有点儿虚。
之前叫他别等我的，现在他在干什么呢？还在生气吗？
"阳阳？"
"废话，你......下班了吗？"
"切！你说的不也是废话？都快十二点了，你说我下班了没？"
听着小三那一如往日般叫人安心的声音，我发觉自己变得脆弱了些。
"小三，我觉得好累，特想睡觉。"望着墨色的天空，我说出心中所想。
"没地方睡了？"
"恩。你那儿......方便吗？"
"又一句废话！来吧，我等着你。"
"好，你等我，我很快就到。"
挂上电话，我回头望着文家的窗户叹了口气。
成熟男人的心思我真的搞不懂。

8

小三把热过的烤鸭端到我面前，笑嘻嘻的望着我说，"夜宵还吃得下吗？"
闻着那香味，肚子里的馋虫立刻很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一声。我笑道，"嘿嘿，饿倒是不饿，就是馋得荒。"
提起鸭子的一条腿，我看了看，"咦，怎么是一整只？我不是让你先吃的吗？"
小三朝我翻了翻白眼，说，"一个人吃哪里有味口啊？我可等着你跟我抢呢，那才有味道。"
"哈哈，你小子跟我还真是一个德行，吃饭没人抢吧，就觉得不是个味道。嘿嘿，都是贱骨头。"
"切！谁跟你都是贱骨头了，滚一边去，让本少爷坐中间。"
小三把我往旁边一挤，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中央，将整盘鸭子端到自己面前，毫不客气掰下一条腿。看了看我，把那鸭腿往我面前一递，"拿去。"
"啊！给我的？"
"废话！这不明摆着吗？"
我接过鸭腿，赶紧咬了一口。见小三正对着我笑，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嘿嘿，你小子对我真好，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呢。"
"猪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鸭子有两条腿，正好一人一个。把这个先给你，不过是因为本少爷看你一付口水都快要留下来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忍罢了。现在普法教育不是一直都在强调不能虐待儿童吗？我这么好心的人怎么能看着你这小孩为了一只鸭腿就口水流光光？那也忒惨了吧！"
我哈哈大笑，拉过小三的脖子用力蹭了蹭，"哈哈，少嘴硬了，你这家伙想对我好就直说，扯什么一大堆鬼话啊。瞧你那傻样，说话都打疙瘩。真逗！"
"切！你才傻呢。"小三从我胳膊底下钻出来，朝我瞪了一眼，"瞧你那油手，差点就碰到我的头发了，你来之前我才洗过呢。"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脏了一会儿再洗就是。"我说完故意用抓着鸭腿的那只手朝小三面前晃了晃，吓得小三连声尖叫。
"住手，你丫找死呢！吃了本大爷的东西还敢摸本少爷的头，超级没良心的东西！早知道就给你鸭屁股了！哇！不要过来！"小三见我的魔爪伸向他，连忙跳到离我三丈远的地方，一手护着头，一手朝前挡着，生怕我过去闹他的样子。
将手中的鸭腿解决掉，我把另一只也掰了下来，朝警惕懂的看着我的小三晃了晃，说，"过来啊，最后一个了，不吃就没有了。"
小三翘起嘴巴对我瞧了瞧，转过脸去，大声说道，"大丈夫岂能为一只鸭腿折腰！过去了，秀发就不保了。"
"嘻嘻，瞧你说话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要你过来吃东西又不是叫你去杀头，什么大丈夫小丈夫的。好拉，我保证不碰你的头发，快过来吧。"
小三犹豫了一下，回头对我特坏的笑了笑，"可你小子刚才吓到我了，这笔帐怎么算啊？不说清楚的话，我坚决不过来。"
"晕！你哪儿那么婆妈啊？还算什么帐？"
"嘿嘿，我就是这么婆妈，怎么，不行吗？"
"行行行，得了，你说吧，该怎么算就怎么算。我呀，今儿个任你宰割就是了。"我手脚往两边一摊，摆出一副好像瘫痪的样子躺在沙发上看着小三。
小三立刻兴冲冲的走到我面前，呵呵直笑。
"这下满意了？快说吧，怎么算。"
"你喂我。"
"啊？"我张大嘴望着小三。
"聋啦？本少爷说了，要你小子喂给我吃！"小三爬到我腿上，两手盘在胸前，自上而下特傲慢的俯视我。
"小的明白！"我猛的直起身体坐好，把吓了一跳差点从我腿上掉下去的小三稳稳扶住，然后让他坐到一边，恭恭敬敬的将鸭腿送到他嘴边。
"大爷，请。"
小三张大嘴巴咬了一口，边嚼边笑道，"服务态度不错嘛，是块当服务生的料。"
我听了却是一愣，笑容僵硬在脸上。
记得文也曾这样说过我，那时我回答说今生只愿当他一个人的仆人。他听后只笑了笑，没有下文。如今，文是怎样想的，我在他心中又是什么地位，我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想起今晚他的态度，心中的酸楚又泛滥开来。
小三望着我好大一会儿，在我重新将手中的鸭腿送到他嘴边的时候，他摇了摇头，开口道，"阳阳，你没跟他和好，是吗？"
望着小三询问的眼神，我故作开朗的一笑，将剩下的鸭腿扔回盘子里，说，"今天打球好累人，我不行了，要去睡觉了。你慢慢吃吧。"
我站起来，还没迈开脚步，身体就被小三重重的拉回沙发里。
"你干吗？"我烦躁的看了小三一眼，掉过头去。这个时候，我不想跟他谈任何有关文的话。
小三突然跨到我的身上，双手紧紧的固定住我的脑袋，眼睛明亮又坚定的直视着我。
"跟他分了吧！"
"哈，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什么？快下去，我要睡了。"我伸手一挥，想把小三赶下去。没想到他的力气更大，死死的扒在我身上的样子就象是被万能胶粘住了一样。对着他的眼睛，我越加烦躁起来。靠！老子不想说，行不行？！
"你烦不烦啊？！不让我睡觉的话，我这就找别的地儿去！"我又推了小三一把，仍然没有成功。
"阳阳！"
"让开！"
"不让！你跟他分了吧！"
"要你多管闲事！"
"我就多管闲事了，怎么着？"小三大吼，突然俯下脸在我嘴上快速碰了一下。
"你......"我睁大眼，望着他发红的眼睛惊讶极了。"你发......什么疯？告诉你，我没心情跟你闹。"
"你傻！"小三又吼道，接着重复刚才的动作又在我唇上碰了一下。在我挣扎的时候他使上全部的力气压住我，嘴唇不再是轻点一下随即离开，那种让我惊讶的碰触变成了正式的接吻。
小三很投入很野蛮也很愤怒的吻着我。
脑袋的运转跟不上事态的发展，我不理解小三这样做的原因。在我跟他认识将近两年的时间里，我们的接触从没有这么近过、混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