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可仿佛已经忘记了挣扎,傻傻地任徐衍拥住自己,放在他舒展的长腿上。
"......你想著要把我送的墨镜,重新拿回手里,又是因为什麽呢?"轻叹了一口气,徐衍终於将颜可完全困在怀里,包括他颤抖的手上拿著自己送他的、之後因损坏拿去修理、却被自己误会已丢掉的淡色墨镜:"这是最後一个问题了,颜可。"
等待他的是好长一段时间的安静。出乎意外地,徐衍也保持著沈默,看来是准备了足够多的耐心,等待颜可的每一个回答。半晌,抬起头来的年长男人连鼻尖都是红的。
"没、没这麽多为什麽啊。"
徐衍的反应是挑了一下眉,表情是恶质的促狭。"喔,真的?你百分百确定?"说著话的同时,手臂不客气地再次收紧,让颜可整个人,连带脸都往自己身上贴。只知道自己心脏狂跳地快蹦出喉咙了,浑身发烫般地期待著。想知道所有的答案。但是只能克制,也只有竭力克制。之前的冷淡一瞬间似乎全被剥下来了,颜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麽,然後很快又紧紧闭上。抿著嘴唇的动作让小小的酒窝不知觉中露了出来。
一定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十分异常吧,呃......还有下腹的蠢动,所以当颜可换上惊讶的表情,惊慌地别开眼睛,徐衍忍耐不住地就要吻上去。
忽然又觉得,会从他口里得到怎样的答案都不重要了。
耳朵都开始泛红,羞怯地坐在腰上,不敢再随便乱动的人看起来这麽可爱,不立即吃上一口对不起自己。
气息明显浑浊地靠过来的举动让颜可很快反应过来,仰头避开了,记得上次求欢失败的教训,徐衍也不敢继续下去,只好舔了两下他的下巴以解渴。
看他眼神失意又哀怨,但却不敢完全表露出来的模样,颜可不由得有点忍俊不禁,看了他一眼,终於还是说了一句:"你先去洗个脸吧。"
用清水拍打镜子里漂亮依旧,只是眼睛泛著红丝的脸孔,徐衍得意地露齿一笑。
就说嘛,颜可还是会原谅自己的。
虽然有用到一点"一哭二闹"的伎俩,但、但是自己是完完全全真心的!
真的......很高兴。
很高兴他愿意开口和自己说话,愿意讲出和弟弟的事情,让他放心。
很高兴......他回到自己身边。
这个男人想什麽,其实是很容易猜到的吧。
"喜不喜欢",现在还看不出来的话,自己就是猪头了。
不过颜可能回来,就算变一回猪头也没关系啦!
脑子里下意识晃过"回去之後要这样那样吃某人"的徐衍打开浴室门,神清气爽,涎著脸蛋,准备再问今晚的"最後一个问题",忽然----
"颜可----!"
屋里还没来得及吃上几口的男人缩著肩膀,手里抓著一个袋子,左脚已经偷偷迈出门了。徐衍把手上还湿答答的旧毛巾往地上一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扑了上去,拽住他半边身子:"你要去哪里?!"
"你今晚要留下来的话,我就去瑞居那里过夜吧。"颜可头也不回地说道。
一个颜文已经够呛了,现在又来一个罗瑞居!徐衍简直要抓狂:"为什麽?你不是只当他是普通朋友吗?!"颜可死命拽著门板,不让他拖自己回去:"是朋友没错啊,所以他那里比较安全!"
呆了几秒,徐衍明白了他的意思,俊脸立马憋红了:"我今晚不做就是了嘛!你不要过他那边!"
颜可回头盯著他几秒,点点头:"那也行,那你现在回去吧,我们明天再说。"
徐衍头顶都快冒烟了:"回去,你当我傻的啊,明天你就溜回乡下我怎麽办?"颜可摇著头:"我不会的......"徐衍很快打断他:"不行,反正我今晚不回去!"
"你不回去那我就去瑞居家。"
"不行!你不可以去!"
"那你就回去!"
"我今晚睡沙发还不行吗?!"
"......你之前不是半夜偷进我的房间吗?还有一次...另外还有几次又......"
徐衍差点想为以前的种种劣迹自打嘴巴了,一时半会要重新树立"高尚形象"也不容易,两人僵持著,他只能吭哧吭哧地:"我、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啦。"
向来斯文温厚的男人脾气也上来了:"那我也和你保证,我不回乡下啊,你赶快回去。"
徐衍跳脚:"不行,你说的信不过!"让人翻白眼的双重标准令颜可顿时无语。
结果半夜里传来这样的对话。
"颜可,我不可以过去一起睡吗?这里有点冷耶。"
口气坚决地:"不可以。"
安静了好一会儿。
"颜、颜可,不如你也帮我......那个吧,我会比较容易睡得著。"
"......"
"好嘛,就摸一下......"
"别再胡思乱想了,睡觉吧。"
"呜呜......是......"
颜可翻了个身,把年轻男人委屈的呜咽声抛在脑後。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笑容。
若这个人今天没有过来,他就会真的走掉,走得远远的,不回来。
那条看不见的延长线,是由你来掌握,还是我自己争取的好呢?明天,希望明天的晨光来临之际,我会想出一个所以然吧。
放松之後,睡意就全涌上来了。
是不是该说,有你在身边,才会比较放松?......虽然我没告诉你。
很多事情我都没亲口告诉你。但只要在一起,就有机会。很多的机会,慢慢来,没问题的,是吧?
我喜欢你,徐衍。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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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欠ING。
大家安安。
番外之番外1 【夜】 (完全版)
"非常谢谢两位老总能参与我们的采访......"
一身简洁套裙的女记者和两位高大的男子握手道谢,翩翩离去。总经理李盛拿起名片,对罗瑞居说:"挺不错的。"
本著对GDP的贡献,房地产企业的高层们愈成了社会各界眼中的大红人,但事实上不是每个人都那麽风光舒坦的。罗瑞居笑笑,能够体贴关怀他们风光背後的心酸苦辣,作为一个刚当上记者的年轻女子来说,措辞态度方面的确恰到好处,给人留下良好印象。
刚过了四十岁生日不久的李盛碰碰他的肩膀:"她对你很有意思啊,看你的时候,啧啧,眼睛会发光。"罗瑞居不由失笑。"盛哥,我以前怎麽没发现你有八卦的潜质呢。"彼此相识四五年的交情,两人讲话也随便,李盛逮住他不以为意的表情:
"年轻有为、又帅、又单身,谁会不喜欢啊?你也真是的,现在也不交个女朋友......"李盛褪下老总严肃本色,开始以大哥身份唠叨起他的私事,罗瑞居只是笑而不语。李盛的太太曾是罗瑞居的学姐,两人经他介绍相识相爱,後来李盛邀请了他一起共事,对他的精明干练也极其器重和喜爱。
不过有时因太关照他了,好像也蛮麻烦的。
"你嫂子做了好多菜,过来我家一起吃饭吧。"
罗瑞居愣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今晚有点事情......"
李盛拍拍他肩膀,露出理解的表情:"别担心,你嫂子不会再把她的漂亮表妹带到我家给你做媒人了,只是她一段时间没见你,想请你吃个便饭而已。"罗瑞居笑著摇头:"我知道......不过我今晚约了人,下次吧。"
"喔?难道是约了哪位红粉佳人?交往了多长时间?"这是什麽时代的形容词?李盛却不依不饶,要他透露对方的状况,就差没要他说生辰八字。罗瑞居轻轻摇了摇头,想起了什麽一样,微微苦笑了。
"很特别的人......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是没有开始就已结束吧。"
李盛怔了一下,想不到还有陌生女子可以令他如此黯然,对罗瑞居立即给予安抚,说了一通"好的女人多著呢,以後她说不定会哭著回来找你"的话,罗瑞居倒是平和地很,整理完手头的工作就离去。
落座时颜可有点惊诧地看了好几眼饭店周边的布置。假山小桥,流水潺潺,还围上了矮矮的米黄色栅栏,但这惬意舒服如处乡间的环境似乎与对面淡笑著的男人不太相宜。罗瑞居问了一句:"不喜欢这样的店?"颜可摇摇头。
是很喜欢才对。连菜单上面列著的家常菜,看上去也很合胃口,竟然还有几款好久没吃过的菜名,服务员躬身离去後,颜可还有点压抑不住小小的惊喜:"怎麽找到这麽远的地方?不过真的很不错。"罗瑞居笑笑:"听说这里的东西都很正宗,就找你做个伴咯。"颜可点点头:"我好几年没进过这种饭馆了。"连茶壶都是很怀旧的式样,罗瑞居动手帮他加了一点热茶:"喔,这样啊。"
用了疑问的口气,而心里是清楚答案的。这个人没有细说过去的经历也好,就相识的这段时间,也猜得到他过去的挫折和灰败。过了那麽多年十分黯淡拮据的生活,去风味菜馆用餐的闲情逸致都不会有。
......若不是那些纷扰和意外,以他的才华和干劲,现在却起码也是拥有众多歌迷的明星---但一直觉得没必要对男人说明自己怀著的想法。
无数令人困窘和疲惫的打击过後,光是同情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吧?
即使自己想给他更多东西......现在的他还会想要吗?
短暂的静默之後,气氛莫名地尴尬起来。颜可把眼别开,肩膀下意识地瑟缩了。忽然想起罗瑞居把自己叫出来的理由。还有自己用了整整一个多星期,竭力灌输"我不会逃去乡下"意念的某人。面前淡定的男人,和徐衍的影像重叠。又慢慢挺起了胸膛。
"你要离开国内一段时间?"
不知是不是话题引开得太快,罗瑞居唇角的笑容很快消失。轻轻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饭菜很快摆了上来,味道确实很不错,颜可一口气吃了半碗饭,对面很少动筷子的罗瑞居看他吃得开怀的模样,眼睛慢慢浮现一点笑意,之前带著的几丝无奈似乎又消散无踪影了。
偷眼瞧他的颜可反倒开始有点惴惴不安。妹妹要结婚,回去帮忙安排婚礼的事情,应该也没什麽吧。可为什麽直到迈出店门,罗瑞居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呢。
跟在後头,看罗瑞居开了车门先坐了进去,颜可犹豫地开口:"那个,我还顺便去买点东西,自己回去就行了。"车内的男人抬眼:"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只是去超市买点日用品。"
罗瑞居沈默了一会。颜可看著男人乌黑的发顶和轮廓流畅的侧脸,心跳忽然加快。有一种未知的预感......男人再要坚持送的话,自己就不敢再拒绝。而且,那之後可能会发生其他一些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他还没忘记上次两人在那小屋里的冲突。
不出所料地,罗瑞居很快开口:"不如来我家坐坐,我再送你去买东西吧---我过两天也要出远门了。"
颜可心里立即"咯!"了一下。
到了罗瑞居的住所,可能是一段时间没来,感觉有点陌生,视线对上宽大舒服的沙发,颜可不知怎麽的有点惶恐,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对走进厨房的男人说什麽。
门边的罗瑞居手上拿了一瓶牛奶,朝他温和地说:"等下回去休息会睡得舒服点。"
颜可连忙应了一下。端著玻璃杯,两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坐在柔软的地毡上,罗瑞居开了音响,优雅轻灵的纯音乐徐徐流淌在室内,颜可顿时张大了嘴巴。
"你有这个专辑?"他不由得又惊又喜,全身都瞬间自然地放松下来。旁边的罗瑞居眨了眨眼睛。"你也喜欢?"
全球闻名的演奏家、作曲家,两度被格莱美奖提名,其作品一直是奥林匹克运动会广播音乐的最爱,出生在希腊一个沿海小镇的男人,Yanni。颜可拿起看来还十分新的CD盒,轻轻念著自己熟记於心,Yanni曾说的一段话:"你不必在高山之巅俯瞰风景,也无需在草地上久坐......"
"......说真的,我最锺情於黑暗。我有很多作品都是在地下室完成的。那里没有窗户,很暗,也很静。灵感总能到来......"
罗瑞居沈稳磁性的声音响起,顺利接著念了上去,让颜可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从未和别人透露过自己热爱这个希腊作曲家的作品,却在相识的朋友家里发现对方有共同的爱好。
罗瑞居笑笑:"希腊的浪漫诗意与年轻美国的奔放现代的融合......也不知道这评价现在是庸俗还是高雅了。"
短暂的尴尬完全消失了,只觉得无尽的欢喜和雀跃。颜可觉得入口的温热牛奶十分香甜。以前怎麽就没发现,这个男人和自己有的共通点呢?外表是商务精英的干练强悍,内里锺情於清净、简洁,与宁和。这个人好像有种让人摸不透的感觉。
刚好一首曲子放完,到了颜可曾经很喜欢的《Almost a whisper》。颜可整个身心都投入到久逢知音和重闻天籁的喜悦里,并没太在意罗瑞居贴近自己肩膀的举动。
男人忽然开口,嗓音有点暗沈。
"刚才是《 one man's dream》......现在就是这一首了,蛮深涵义的。"
颜可"啊"了一声。本能地回头:"什麽涵义......?!"
鼻尖与男人的相碰。瞳孔被定住般的震撼。一手支著地毡,罗瑞居微偏头,深深攫住了颜可的嘴唇。
好几秒里没反应过来,唇舌交缠,口腔里温暖湿润的感觉首先就让颜可头皮都发麻了。等到猛地醒悟是正在被深吻著,混乱中手臂慌忙去推挡紧紧抓著自己的男人,却未能撼动半分。对方修长有力的左手插进颜可後脑勺的头发里,将他按向自己,纵情持续著让人措手不及的粗暴激烈的吻。
等到气都喘不上来,还突然被推倒在地毡上,颜可便什麽都顾不上了,被钳制著定在胸前的双手手腕奋力举著,胡乱扯住了压在自己身上,还开始有其他动作的高大男人的衣领:"放开我......瑞居!"
室内曼妙的轻音乐戛然而止。头顶上方男人深邃乌黑的眼眸让他几乎忘了肩膀撞上遥控器的疼痛,两人都在呼呼喘著粗气。目光对视上,颜可又尴尬又紧张,还隐约有些生气。
为什麽又要向上次那样出其不意?而虽然有点自觉,却又乖乖和他一起过来,缺少防备的自己也很可笑!可是,"颜可"这个人,什麽时候变成了人见人爱的角色了?在自己的认知里,真的没有这一回事。
对方要强行继续下去,也不是太难的事情,两个人的体格和力气虽算不上悬殊,但就之前那次和刚才被勒住手腕的力道,颜可知道罗瑞居不会是缺乏锻炼,偶然只去打打Golf、上上健身房的男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得被迫屈服,去接受对方。
"瑞居,我们之间真的没可能......"
罗瑞居伸出的手并没有因颜可调整呼吸,斟酌著说出的一句话而停止,手指停在他的唇角边,轻柔地游移。颜可猛然想到......他是在擦拭因两人唇舌相交而溢出来的唾液。
在这样的状况下,脸还是"轰"地几乎冒烟了。嘴里还带著牛奶的味道。
罗瑞居沈默地凝视了他好半晌。在颜可心脏不争气地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时,他终於开口,附送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对不起,我只是想留一个纪念吧。"回复温和平稳的态度。
颜可松了一口气。动了动依然被压住的膝盖,惶惶然抬眼看他,罗瑞居仿佛一下子回过神来,立刻站起了身。
"真的很抱歉,吓到你了。"又重复了一次,颜可连忙摇摇头。
"没关系"差点就脱口而出了,转念想到不可能没关系吧。确实有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