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教堂外拍下半隐的夕阳美景,我想给你一个世界的落日辉煌。
吴哲到达新的特种大队时,一位中校正在等他。等他自己敬完礼,才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对方,相貌简直要人过目难忘,英俊得很,吴哲诧异,这样的人干吗不去当演员,跑军队里了?
"XXX军区特种A大队,三中队队员,吴哲。"
对方倒是很随意,"XX军区特种C大队,三中队中队长,萧烨。"
又是三中队,吴哲心里苦笑,人这一辈子要是招惹了什么,可真是逃不掉啊。连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都有东西来提醒他,曾经有一个三中队,他一辈子也不能忘记。
吴哲跟在这位萧队长后面,听他介绍这里的各种情况,说了几乎一路,到了宿舍楼前,他停了脚步,"吴少校。"
吴哲放下东西立正喊:"是!"
萧烨笑了,"别这么拘束,你现在已经是三中队的副队长了,日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多了,你整这么严肃,我怎么和你沟通啊?"
吴哲应了,"萧队。"
"叫萧烨就行了,等你熟了就知道了,我队里那些混蛋玩意儿都喊得更难听......先不说这个,你明天开始正式参加训练,我希望你能给三中队带来与众不同的东西,最好是推陈出新,你明白吗?"
我希望你的不拘一格更多用在推陈出新上,而不是破坏规则上。
--为什么推陈出新这四个字现在听起来我心里有一痛的感觉。
看吴哲点头,萧烨笑笑,扭头朝楼上喊人,"苏朝阳!"
一位中尉应着是,从楼上跑了下来,"报告!队长!"
"带这位少校去刚安排好的宿舍,他就是新来的吴哲,咱们的副队长。"萧烨交待好事情给苏朝阳,"今儿下午的训练你先不用来了,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再跟队训练。"
"别,萧队,我今天就跟队训练。"吴哲说道。
萧烨没勉强,"行,我们欢迎,我先回去了,下午见。"
苏朝阳比吴哲大三岁,听了他的学历又是一番惊讶,帮吴哲安排好一切就出去了。
这里条件很好,吴哲一个副队长,住的就是私人寝室了。吴哲把书和行李都打点好,然后坐下休息,想一个人,想他在做什么。
袁朗回宿舍的时候,发现桌子上有吴哲留下的东西,他真是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放这里的,他把自己原来的那个512MB的相机留给了袁朗,还有几张DVD,都是他说过要一起看的电影,有一张没写名字的白色光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还有一张照片。
上面没有人,只有两个人在夕阳下狭长的影子,并肩靠在一起,那么的让人怀念。
这是那天新买好相机回到A大的时候拍的,吴哲在射击场旁边拍下的,两个人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拉长了延伸,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没有话语没有表情,但是看得格外清楚。
袁朗看着这张照片,一个人笑着,想起那个时候的吻,想起吴哲大概这时都要下飞机了,于是还是笑着。
他打开电脑,把那张白色的光盘放进去,打开,然后,袁朗整个人都怔怔地看着电脑屏幕,手放在鼠标上没有动。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夹,我的袁某人。
他曾经想要看吴哲电脑里的这个,却被拒绝了。他说这里面的要用PS给P一遍才能拿出来见人。他说这个是个人隐私不给他看。
大脑里全是他说的话,袁朗摇摇头,打开这个文件夹。里面却只有5张照片。只有一张是吴哲拍的。
那是袁朗坐在草丛里一个人看着射击场的照片,他半个身子被隐藏在草丛中,默默地看着前方,凝视。
其余4张是袁朗的旧照了,不知道是A大队以前什么时候什么人拍过的,可能是他和齐桓C3这样的老队员要来的,有他和几个人的合照,有他一个人拿着枪贴在树干上的颓废样子,有他和众人玩捉老A的时候输了牌被逼着装米老鼠的可怜样子,也有他趴在草地上无辜看天的样子。
袁朗心里不由得骂吴哲:你个死小子不能留几张你的照片啊,给我看我有个屁用。
他和吴哲难见一次面,他调走后第一次见面相隔了三个月,不是吴哲不休息,就是袁朗紧急出任务,所以当三个月后两个人见面的刹那,都在怀疑,这是不是真的,见到了活生生的对方,不是自己的臆想,不是夜晚的梦境,不是昏迷时的幻觉。
袁朗和吴哲的所有信件,铁路都会查看,袁朗的信大多是简单的,不是说一下最近连虎的游戏玩得更好了,就是许三多英语已经过了六级的水平,有时会拿吴哲留给他的相机拍几张A大队训练场上的天空,只有云朵,或者是太阳,或者是飞鸟。只有一次,铁路有些惊讶,那是八一节前的时候,袁朗给吴哲邮寄了一个小纸箱,倒不大,只是铁路看着里面的东西有些摸不着头。
吴哲收到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宿舍里看着那东西大笑,他笑得几乎流出了眼泪,然后拿手指碰一碰,生怕碰碎了。
袁朗送了他一座太阳神阿波罗的小石膏像。
石膏底座上刻了一句英文:You are my sun.
"真奇怪哈,"袁朗四下张望着,"外面下着雨,难道是太阳跑屋里头了?"
--他说我是他的太阳。
"可我看你就是那样的。"袁朗有些坏笑着说。
--他那么坚持这一点。
那么,现在我不在你身边,谁来照耀你的阴雨天。
吴哲本来是笑着的,笑着笑着却被自己喉咙里什么东西哽咽住了,他眼角有湿润的感觉,摸上去,却没有眼泪。最后吴哲趴在桌子上看那座神气十足的小石膏像,然后看看日历,他跑去和萧烨请了三天假回家一趟。
袁朗没有假期,他好像在忙着什么保密的项目。吴哲一个人给自己放了一次假。
八一节他也有给袁朗寄去礼物,袁朗看着不知道说什么,是一叠厚厚的明信片,全部都是美丽的夕阳。
有红艳的娇丽,有暗橙的辉煌,有紫绝的魅惑,有粉嫩的可人。
每一张都不一样,袁朗看着里面夹的一张白色信纸,上面是吴哲工整的楷体字:有一天,我要带你看遍这些景色。
是的,每一个你喜欢的景色,每一个你爱的美丽落日,每一个不同的瞬间,每一处精致的地点,我都要带你一一走过,无论你我相隔多远,无论我是否会在你身边。
既然你说我是太阳,那么我要自己发亮,然后照耀两个人。
吴哲回家的时候,吴伟坚和林岚都比较意外,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这么突然地就要回来,最奇怪的是他订好要去瑞士的机票,提前办了签证要出去一趟。这意味着他只能在家里待一个晚上。
吴伟坚对家里这个儿子一直是持放心态度,林岚也几乎没在管教吴哲上费多少功夫,他们知道如何和儿子交流,家里一直气氛很好。
这次吴哲突然回家,他们有些感觉到不对劲了。首先吴哲吃饭的时候几乎没说话,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吴哲在家里要是不说话,不是睡觉就是洗澡。林岚看他一个劲儿吃菜就觉得有些不正常。吴伟坚一开始还没觉得怎么,可后来看到他那一个一米八的儿子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出神他觉得坏了。他私底下拉了妻子:"咱儿子怎么了?我看他那样儿和我当年想追你的时候差不多,傻子似的。"
林岚白他一眼,"你才和傻子一样呢?他不是在挺好一部队发展吗?"
吴伟坚摊手,"工作能决定一切?他青春期的时候可没找女朋友,我看咱儿子是晚熟。"
林岚听了几乎笑到牙疼,"青春期拖到现在?他那部队里没女的,我问过了......"
"医生呢?护士?部队医院总有吧。"
林岚哦一声说对啊。
于是夫妻俩过去客厅,"小哲,咱谈谈好吗?"
吴哲点头,把电视关掉,然后把腿放下来坐好。
林岚和吴伟坚没和儿子这么尴尬过,两个人都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头,忽然吴哲先开了口,"我遇上了一个人。"
夫妻对看,吴伟坚心想,看,我没说错吧。林岚想的是,行啊,咱儿子也挺厉害,二十四就想往家里领儿媳妇了,我还以为要给他操心这事呢。
吴哲看看他们,又补上一句,"他是个男的。"
吴伟坚先是一愣,然后问老婆,"我和他说过我对儿媳妇的要求没?"
林岚白了他一眼,"你是说过,不许找外国女人。"
吴哲看看他爸,又补充,"他是中国人。"
吴伟坚恍然大悟,然后对妻子说,"我想喝一杯,把新买的白兰地开了你有意见没?"
林岚摇头,"我也要一杯,你去给小哲倒杯牛奶。"
吴伟坚起身去了厨房,他知道这个时候最好是林岚来问话。
林岚拉过儿子的手,"说说这个人。"
吴哲苦笑,"我以为你们会对我破口大骂。"
"你傻啊,自己儿子我们不知道什么样?你要是当真的那还能有假?不过我告诉你,我们对这事不同意,至少现在不同意。"
吴哲点头,"我猜到了。这事为人父母都不会很容易就接受。"
"不过我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然后再看怎么办。小哲,你不小了,自小又比别人家孩子懂事,我和你爸就没在你身上操过多少心,你做的决定妈相信都是想好的,不过这事你真的想清楚了?"林岚流露担心的意思。
"等我想清楚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完全陷进去了。"吴哲不知道怎么开口。
"所以你要出去一趟?换换心情?"
吴哲解释,"我想看看如果没有他,我能不能照样过得很好。不过我现在就可以肯定,不能。我换了一个部队,因为我和他的关系,原部队一个对我们很不错的领导为了保下我们两个,就把我调离了,其实我是升了,但是我一点都不高兴。有工作的时候还好,没事做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一个人,我想得头都要炸了,当年硕士答辩我背了那么多东西都没有这样过。"
林岚摸摸儿子的头,"出去一趟也好,好好想想。"
吴哲把少年时去过的城市统统标记好,他要在袁朗不在的这段时间一个人重新看一次世界。一张大的世界地图摆好,红色油性笔标记好每一个他能够想起的地点。
日内瓦的希隆,佛罗伦萨的圣百合花大教堂,阿姆斯特丹的各色郁金香,流绕过海德堡的涅卡河,哥本哈根的Tivoli Gardens,圣托里尼岛的白色建筑群,巴塞罗那的哥特风,加德满都世界上最蓝的天空,阿格拉城边的泰姬陵,曼谷城里烟火笼绕的寺庙,澳大利亚的大堡礁,
巴西和阿根廷交界处的伊瓜苏大瀑布,黄石国家公园里的间歇泉,新西兰的美丽牧场,开罗的胡夫金字塔,马尔代夫的浅蓝色海滨,伊斯坦布尔的金角湾,耶路撒冷的哭墙,好望角的善变天气,红海里未见过的红藻蔓延,渥太华的七一国庆日,赫尔辛基的阿曼达青铜像,圣彼得堡的沙皇夏宫,京都城郊有红衣的巫女的小寺,洛阳甲天下的盛放牡丹。
原来我走过那么多美丽的地方,现在我要全部重新记起,然后一个人旅行。走过想过,念忆过,统统没有你的地方,我想看一遍这样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吴哲乘翌日第一班去瑞士的飞机飞离大陆,他怀念那个伫立在日内瓦的古堡,记得少年时看过的无动于衷。不知道这一次,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他用了七年的时间一个人去遍了这些地方。没有袁朗陪伴,有袁朗的时候他会忘记一个人的感觉。所以一个人去,才愈发痛得刻骨铭心。
吴哲飞去国外的时候袁朗正忙着在南瓜地里收拾新来的南瓜,这一次他和周越洋搞了一回混合训练,轮流上阵欺压新人。连虎成才等人看着纷纷安抚自己的心脏,幸好他们来的时候没赶上这一手,要不然铁定只剩下半条命。
周越洋和袁朗根本不是一个路数的,他人看着就清冷难接近,行事风格说得好听就是按规矩办事,说得难听就是死板,半夜吹哨起床拉练属于袁朗专利,周越洋不那么做,他喜欢有板有眼地做事,比如说你半夜拉练的时候掉了队,那么周队长铁定要陪你一个人渡过整个第二天,也没什么新花样,就是单做俯卧撑或者靠墙深蹲,不过是个人和周越洋待满一天之后都不想再来第二遍,他冰冷起来像一座巨大的冰山,气场浓郁地散发着一个意思:生人勿近。
袁朗站在窗前看他和新南瓜在一起的时候就想笑,所以一般情况这两个人不在一个时间出现,很难说南瓜们更讨厌哪个,但是这两位中队长在新人中间一般都没有什么好名声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一个妖孽无常,一个活动冰山。
这两个人联手,56个新人几乎要走掉全部,铁路最后看不行了,连忙给两个人下通知手软一点,再往狠里弄,以后大概没人愿意来A大了。
周越洋拉着袁朗一起工作是有原因的,他怕他想不开。但是这话周越洋就是死都不可能和袁朗说的,所以就变着法子盯着人。袁朗平日里倒没什么,闲暇的时候倒是不再怎么玩牌了,名义上是响应许三多同志说的玩牌没意义,实际上总是一手拿着一本《养花入门》一手拎了花洒给A大队花圃里的花浇水。
没人注意到的是,袁朗从来不在花圃边抽烟,他学着一个人的样子给花修剪枝叶,他学着一个人的样子整理花圃边的石头,他蹲在那里看花有时候能看上一个小时,没工作的时候袁朗不太喜欢一个人在宿舍里,很容易想起一个人阳光灿烂的笑脸,很容易想起他大声爽朗的笑,可惜现在再也听不到。
两个月后的一天,袁朗正在训练场上大骂几个枪打得不好的南瓜,成才跑过来,报告两个字喊得震天响。袁朗仍下场上的人给齐桓收拾,"干吗啊,你怎么过来了?"
成才嘿嘿笑,"队长,有你电话,你还不赶紧过去。"
袁朗拿到话筒的时候看着周围一群笑得跟白痴一样的老A心里就没好气儿,想着成才你怎么整这么多人在跟前看热闹。
"我袁朗。"他很想知道电话那头是哪一个能让这么多人在这里围观自己。
"嘿,烂人。"
三个字音,轻巧传过耳畔,袁朗蓦地一恍,心里有震荡的感觉,原来是他,原来是他的声音。
隔空传来,却宛如对着面谈话。思念是会呼吸的痛,我忘记不了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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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现役军人不能出国的||||但是,咱为了剧情就orz一把吧......大家可以认为吴哲穿越了穿越了......
PS:小若,我是看到你说的解释一下我的想法给大家看,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摸摸,你跟着看我的文那么久了啊。
第二十四站 京都
一直在看地震的消息,心情不稳定所以没有更新,向各位道个歉。
巧合的是,我文中设定的袁朗的父母和妹妹也是因为地震失去生命。更巧合的是,原定这一章的地点就是常有地震的日本。
望受灾的人民在全国人民的努力尽早恢复正常的生活。
希望各位读者也都平安,尤其是一直追文的几位,可以的话冒个头吧,让我知道你们是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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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站 京都
京都是一座让人充满期待的古城。
古城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但是能够做到京都这样的并不多。它很有韵味,但是没有沉重的历史气息,比如罗马的遗迹,那些古旧的城墙和石块总会让你神伤。
太沉重的感情,被寄予了往往也并不是好事。
5月上旬樱花开过,有不知名的神社里盛放着鸢尾,孔雀蓝,像一片冷艳的火焰,静静地在院落里燃烧着。
你是否也是这样地爱我,浓烈,却保持了沉稳。
金阁寺坐落的水畔,嫣红粉白的杜鹃成球成丛地迸放着,像是理直气壮地承接下了落樱的颜色。我看到有穿了红色巫女服的巫女,盈盈袅袅地站着冲着游人微笑,好像是穿越时空的一次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