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去投胎?"
樱木点了点头,然后自顾自地用筷子蘸了点符烧成的灰,小心谨慎地在左手的虎口处点了一下,灰烬居然真的碰到了他,并在他手上烫了个深深的黑印。
"这记号即使投胎了也会保留,这样方便你以后找我。"他这么解释。
"我不准你走。"
"你不是说......"他别扭地挠挠脸,将头转向一边,"想碰触我吗?......我不投胎你怎么碰我啊......"
他笑笑,火红色的头发像初次见面时一样在暗橘色的灯光下反射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
"我也不清楚欠少爷的债是怎么还清的,只是觉得与你这家伙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心里自在了不少,你在医院醒过来那天,衣服上的血污就彻底消失了......所以说投胎也算是......报答你帮我还债啦!"
我想,所谓的债或许就是你自己的心结,也唯有你自己可以将自己的灵魂束缚在这个世界上,我又可以帮你什么?债还清了,就是说你已经释然,已经决定去接受了么?那么,是不是可以敞开胸怀,接受我呢?
"那个吻呢?也是还债么?"
他突然转过身去,宽宽的肩膀也缩了些,"什么吻啊......没碰到啦!"
"投胎......会很长时间吗?"
"......我哪知道。"
"再见到你,就可以碰到了吧......我是说接--"
"前提是你得记得我!"消失前,他有些别扭地吼了一句。
尽管有些害怕那长短未知的等待,但当他的笑脸最后出现在我瞳孔中时,我却还是感到自己沐浴在了充满希望的乐观中。
"不要忘记记得他。"巫女这么叮嘱。
我亲眼看着他像浴火重生的凤凰一样,微笑着消失在橙色的火焰里,然后在心底用一句"I'LL NEVER FORGET YOU"代替了那句讨厌的" SA YO U NA LA。"
尾声
一年后,隔壁新婚的永井太太生下了一个八斤半的儿子,母亲前去道喜后告诉我,那个孩子有一头红的像初升朝阳一样的头发。我去看他时他还没有学会坐直身板,我轻握了握他胖胖的手,然后看到他用那虎口处有个黑印的左手抓住了我的手指,冲我露出了向日葵般的微笑。
"他很像我一个叫花道的朋友。"
"花......道......?老公,这名字不错唉!"
十六年后
"花道,可以碰你吗?......今晚。"
"......你怎么没完没了啊?!"
THE END
三个角度叙述
樱木7岁 流川24岁 流川第一人称
樱木13岁 流川30岁 樱木第一人称
樱木15岁 流川32岁 第三人称叙述
以上
番外 《I'LL NEVER FORGET YOU》
十一月低,一个电话将我召回了神奈川。
这个电话来得有些突然,当时,我正在东京最大的体育馆更衣室里换衣服,准备参加俱乐部的训练,手机就这
么突兀地响了。知道我号码的人并不多,除了几个朋友和俱乐部负责人以外就是远在神奈川的父母。
"喂,我是流川。"
"小枫?......是妈妈。你已经一年没回过家了,能不能跟俱乐部请个假,回家住几天?"手机中传来久违的母
亲的声音。
已经一年了么?我没注意到。
"......我会去试试,不过最近这边真的--"
"花道会来家里哦,"母亲突然打断了我,仿佛断定我会找借口一样,"隔壁永井太太的父亲病危了,他们夫
妻都在医院守着老人家,根本没有时间照顾花道,所以就把花道寄养在咱们家了,那孩子......问起过你哦......他又
长高了,回来看看吧!"
这一年在东京奔波,终于在全国最大的职业篮球俱乐部落脚,也真的是太忽略家庭了,竟逼得母亲不得不用花
道当理由来召我回家。想想自己实在过分,我便答应了下来。
花道,今年7岁了吧,不知道他有没有原谅我一年前的不辞而别......
同俱乐部负责人磨了将近一个礼拜,我才终于要到了三天的假期。按响家里的门铃,马上便听到一串急促而轻
快的脚步声,门被猛地向里拉开,来开门的果然是花道。他真的长高了,已经到我的腰了,手臂看起来也比去年时要结实的多。
"花--"
"嘭!"我尚未来得及说话,门就又被狠狠地摔上了。
后来,我是被母亲放进家门的,进屋的时候,花道一直躲在母亲身后,一双大眼睛排斥地瞪着我。
"......你不是问起过流川哥哥吗?怎么他回来了却躲着他?"母亲蹲下身来摸摸他的头。
而他依旧狠狠地瞪着我,撅着嘴沉默了好久,突然冲着我大吼了一声"大骗子!"接着便转身跑到了楼上。
母亲笑笑,没再说什么,拉着我进了内室去看父亲......怀念的家中的淡草香气,没有改变丝毫。
晚饭的时候,花道依旧不肯下楼与我一同吃饭,母亲便劝我先将他带出去哄哄,回来再陪父亲喝几杯小酒。走
在大街上,花道一直与我保持着一米的距离,我便强硬地抓住了他那带有黑印的左手,将他拉到身边。
"小白痴,去哪吃饭?"
他撇过头去,气鼓鼓地嘟起了嘴,令我突然想起当年的樱木。这家伙还是这个性格,一点都没变。
"那去面馆吧。"我做了主。
当年的那家面馆又翻修了,店面扩充了,店长大叔似乎也已将工作交给年轻的儿子接手。一切都在变,可那把
鬼斩却还是静静地躺在原来的地方与旁边那张发黄的老照片相依。如今,照片里白衣武士的灵魂已经住在了这个红
发小鬼身体里,可我究竟要等多久才能再次触碰他的心呢?
我淡淡地问了身边的小鬼,却发现他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那把供奉着的武士刀上,他费力地伸手够着,似乎想要将刀拿下来。果然还是对当年少爷用过的东西很敏感吧,他的身体里或许还沉睡着零星的回忆。
"怎样才能原谅我呢?"我问他。
他转过身来抬头看看我,又低下头,"......长得像狐狸妖怪一样,还真是个大骗子!明明说过会永远在我身边
陪我玩,第二天就自己跑到东京去了......才不原谅你呢!臭狐狸!"
"......那做个交易好不好,你说一件最想要的东西,我买来,然后就原谅我。"我不太会哄小孩,也许得到喜
欢的礼物能叫他开心一点?
"今秋限量版的咸蛋超人能买到吗?!......量你也买不到!大骗子!"
我没再说什么,给他点了一碗面,将他安置在店内,便动身赶往商业街。
晚上8点,正是商业街灯火通明的时候,夜游的男女们嬉笑着悠闲地走在街上,而我却有些焦急,或者,还有
些迷茫。我并不十分清楚那个咸蛋超人究竟是什么,只是大概知道是种玩具,几个月前上市的。然而,我几乎走遍
整条商业街的每家商店,得到的答案却只有一个,"已经脱销了。"我尝试打电话给东京的几个朋友,劳烦他们在
银座帮我问问,结果却始终没变。
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很没用,百年前的流川至少可以用生命保护他,而百年后的我,却连他的这点心愿都满足不了。
9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面店,我下意识地朝他曾坐过的地方看去,却发现他已经不在那里了。他不愿再等
我了?我把他丢了?我们又要错过了么?
我在店内到处询问,然后疯了一样的冲出去找他,却在迈出门的那一刻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在地上。
"臭狐狸!"
我缓缓回过身,初冬,夜,微冷,我看到红发的花道就这样缩着坐在面店的门口,一边哈着气温暖着已经冻红
的小手,一边抬头看看我,吸了下鼻子,"我以为你又把我扔下自己跑掉了呢!"
......不会了,花道,我们不会再错过了。真的......
那一刻,我真的想要这么告诉他,然后用双臂将他揽在怀里,温暖他的身体,然而,我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什
么都没做。他能接受吗?这个小小的花道,真的可以接受我吗?
"我们......回家吧。"我的喉咙一时有些干涩。
我转身正要离开,却感到他用冰冰的小手拉住了我。
"咸蛋超人......早就被抢光了,就知道你肯定买不到啦!"他的小脸忽然泛起一阵微红,用另一只手摸摸鼻子
,装出一脸的不在乎,接着说道,"天才我不要礼物......也可以原谅你哦!"
"......?"
"臭狐狸......只要你以后都不去东京,永远在我身边陪我玩......就原谅你了!"
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俯身,猛地将那小小的身体拉入了怀里。拥抱着他,抚摸着他,我竭尽所能地感受着他
的温暖,仿佛这样就能再次碰触到那颗差一点再次错过的心。
"我不会再走了。"我一遍遍地在他耳边重复着,安慰着他,也同样安慰着自己......即使是欺骗,这一刻,我
也想要再次看到他那可以点亮一切黑暗的笑脸。
三天后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再不辞而别。我知道他会生气,因为我又不能遵守诺言,但还是决定临走前跟他说
些什么,并不是为三天前的谎言解释,只是想要传达我的意思。
我会等他,等他长大,也同样希望他能等我。
"I'LL NEVER FORGET YOU。"我在他耳边这样重复了一遍曾在心中对8年前的那个樱木花道说过的话。
尽管并不明白这句话,他还是似懂非懂地冲着我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紧紧抱着我的手。
又是十一月,天灰蒙蒙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每每看到初冬这让人讨厌的天气,就会莫名地想起那个家伙
......从我7岁那年算起,他又离开了6年吧。听说几年前就已经从全国最大的篮球俱乐部转会到了美国的NBA,虽然
已经快要30岁,但还是有着绝佳的表现,现在已经成了日本家喻户晓的篮球英雄呢......
那个家伙虽然每年十一月都会来这里住几天,可是偏偏天才我要去爱知县给外公扫墓,两天后回来,每次都碰
不到......今年,他会不会早几天回来呢?......混账!还是总会想起那个臭狐狸,难道那句"I'LL"什么的是个咒语
?!改天一定要去学校问问老师,究竟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快,日历三两下就被撕到了该去给外公扫墓的那一天。临走的时候,我只是稍微把鞋子整
理得干净了些又在头发上抹了点发胶而已,就被老妈说成是故意拖延时间。本天才怎么可能为了那个臭狐狸故意拖
延?!不回来就算了......大不了不要再见面。
不过......说实在的,扫墓回来后居然还能在面馆碰到他......天才我真的是有点高兴啦!
"又长高了。"戴墨镜的混帐狐狸用这句话叫住了正要走出面馆的我。
"废话!你以为天才我像你这狐狸一样年纪一把了么?"
看到他脸上微微爆起的青筋,我在心里暗爽了一下。我已经长到他的肩膀那么高了,再过几年就可以赶上他了
吧?虽然不愿承认,但我还是觉得,他无论如何都该履行他的诺言,这样才是大丈夫!等到我们再没有任何差距的
时候,他就不敢再轻易食言了!
在他对面坐下,我发现他又在看那把武士刀,若有所思的样子。6年前他就是用同样的表情看着那把刀的,虽
然真的是把很漂亮的刀,可总觉得,这刀吸引人的地方不仅仅是这些,难道,那个家伙也是被这说不清的特殊气质
吸引?
他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等下回去有东西拿给你,就是为了买那个,今年才晚几天回来。"
"......你该不会真的买个咸蛋超人送我吧?"
"那要什么?"
"签名......本天才可不是你的球迷,就是......几个朋友不信我跟你认识,要几张签名拿去给他们看看!"
"......交易,要签名可以......"他顿顿,指着嘴唇接着说,"但是你要吻我。"
"厄啊啊啊--??!!"看着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的狐狸,我惨叫一声跳到一边,"你有没搞错啊!!这种
事不是结婚了才可以干的吗?!!"
那个家伙却仿佛早就知道我会是这个反应,没再说什么,只是掏出纸笔,开始签名。片刻, 他很平淡地抬眼
看了看我,然后将签好名的几张卡纸交给我,低低地说了句什么,便离开了。
"我会等你。"他这么说。
我真的很希望自己没听见那句话,可是那几个字还是闯进了我耳朵里,让我萌生了一个......很奇怪的想法。
那家伙离开的那天,我在家门口为他饯别。本来觉得还是不要把那个奇怪的想法告诉他,可是当我看到他真的
掏出了六年前我曾向他要过的咸蛋超人时,还是没能忍住。
"那个......我那天说要结婚的。"
他似乎没听懂我的意思......这混帐家伙,为什么长得那么像狐狸却没狐狸那么聪明!
"......哎呀--!!就是说......我们结婚吧!"
那个家伙突然"噗"地一声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干吗笑得那么恐怖?!!好像癫痫一样......有什么可笑的。"
"你......你真的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他还在抽搐。
"不就是求婚,下聘礼,结婚,然后一辈子住在一起吗?"
"......还有呢?"
我想了下,似乎还有个叫作"行夫妻之礼"的步骤,尽管不太明白什么意思,我还是这么回答了。
他又"抽搐"了好一阵,才终于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等你明白什么叫‘夫妻之礼'再跟我求婚吧。"
"到时候......我会带着聘礼去娶你的。"我抱了他一下,像他六年前离开时一样在他耳边留下一句话,然后满
意地看着他诧异的神情,松开了紧紧搂着他的手。
还是十一月,这年花道已经15岁,完全明白了行夫妻之礼的意思。可是流川在美国
,他真的没法飞过去求婚,
尽管......他已经准备好了聘礼。然而,天无绝人之路,从13岁起开始打篮球的他居然接到了全国少年篮球集训营的
邀请,可以在东京最大的体育馆训练十天,而流川枫则刚好是被邀请来的特别教练之一。
看到花道背着一个长长的大包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流川真的吃了一惊,一来是因为对方已经长到了跟他一样
高,二来则是因为......他没想过,花道真的会跑来见他,并以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
"我来了,准备好了吗,臭狐狸?"红发少年笑得有点得意。
流川一时没说话,三十二岁的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就可以了么?终于等到了么?他还是有些怀疑。
"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可是......",毕竟还是15岁的孩子,说到关键性内容的时候还是有些脸红,花道忙拿下
背着的包裹,摆在对方面前,"我可是带着聘礼来求婚的。鬼斩,我攒了两年钱才买下来,你这混帐狐狸要是敢不
收--"
"交易,要我收下,你必须给我对等的回报。"
"回报?你小子居然向天才大人我要回报?"
瞬间,一切仿佛回到了16年前,初见的那天夜里,那个红发的白袍武士也曾这样对着流川质问。他信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