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真以为我不是为你?神剑山庄在我眼里,却是什么也不算呢。"血红色的双刃与青紫色的剑相搏,火花迸射,重楼看着飞蓬飞扬的眉宇--当真是个俊秀的男人。似乎,越来越有兴趣了。
章三 始(三)
远远的,惨白色的高高的墙壁下,一个无措的少年抱着一把伞在门口自己打转......
紧蹙眉头,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
云天河?
刚刚回来的慕容紫英似乎是诧异,快走几步......
"啊!紫英!我都忘记了......你的伞!"他笑,挠着头,"刚刚还在烦恼怎么......诶?紫英你拉我去哪里?喂......我还要赶回家......我......"
夕阳隐没了最后的光芒,他被他扯着进了"慕容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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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朴简约的回廊,四周是茂密的植被,天色渐暗,所以雨后起雾的庭院瞬时多了几分神秘。
也多了几分优雅。
单手被慕容紫英扯着,云天河看着天色,心里快要急死了--爹要是知道自己擅自偷跑一定不会饶了自己......这下糟糕了!
"......"拉着自己的紫英却不说话,就是拉着......而且还一个劲的向前走--他生气了?
为什么?自己做错了什么?
朱红色的黎漆,讲究的雕工所刻画的大门被推开,云天河被甩了进去......
"紫英......"完全不知所措。
他摇头,黑发在空气里静静划过,瞥过眼睛道,"你的衣服湿了......会感冒的。离我家最近,回去你家的话估计时间不够。我刚刚吩咐下人去云掌柜那里通报了,你不用担心。"
好、好、好厉害!连自己担心什么都知道?不会吧?
"紫英......"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总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天黑之前还下了一小会儿小雨,你抱着伞却不打。"慕容紫英走过来,扣住云天河的手--冰的。
云天河脸大红,想缩回来,可是紫英的手粗糙却很温暖,只能低下头,"我想把伞还给你,所以一时间忘记了......"
"你要是不嫌弃我有干净的衣服,你要不要沐浴更衣?"他一直瞥过眼睛,表情说不出的不自然。
"......"愣......他从来没有出过自己家,一出来就碰见紫英了......而且还和他做了朋友......
慕容紫英见他许久没有反应,以为他有所顾虑,又道,"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这就准备马车......"说着就要转身,云天河反应过来一把抓住!
"紫英我不是......不是我......就是......"红着脸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道出实情,"爹......他因为小时候我调皮,年三十的时候嗯......"怯生生的瞄了一眼紫英,咽咽口水继续道,"我不小心放鞭炮的时候炸到手,以后连家里大门都不让我出......所以我担心爹他今天会生气......我是趁大哥来的时候偷跑的......"
说完还愧疚地不安道,"好对不起爹还有大哥啊......"
明白了云天河的意思,慕容紫英问,"你大哥?你有哥哥?我怎么......"
云天河连忙抬起头猛摇,"不是不是不是!是......他是爹的好朋友......呃......反正娘她难产死了......总之大哥他就像是我爹一样疼我......我......"
紫英似乎明白了,松开天河的手,拍上了他的头。
"知道了,我又没说什么......不用这么解释。"紫英微微笑,正要转身。
天河再一次拉住,"紫英那你刚刚为什么那么生气......我不是就是......你刚刚好像很愤怒的拉着就进来......我......而且紫英是我的第一个朋友......我......想把自己都告诉你......"
看着他慌乱且焦急的解释,紫英只觉得心下一暖。
毫无保留的......
这样的人......
揉了揉手里天河有些凌乱却黑亮的头发,"好啦好啦,那今晚就住下吧。饿了吗?我去找人给你......"
"咕唧--!"大大的一声回荡在房间里,紫英哑然失笑,"呵,早就饿了。"
窘迫之极,天河恨不得找一个大大的地缝狠狠钻进去。
自己这么慌里慌张的......
看着单纯的大男孩无辜的样子,紫英摇头。
"乖乖等我回来。"
低着头点头,云天河第一次这么希望自己没被紫英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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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的天空,繁星闪烁。
累极,男人仰身躺在草地上,"你......你、到底找我......"
站着的重楼摇头笑,"只是想要切磋武艺。谁料你果然不是我的对手。"
"‘谁料'完了又是‘果然',阁下说话处处矛盾。"飞蓬正经道,"无事我还要赶回神剑山庄。"
重楼一个俯身,飞蓬一惊--正要挣扎,却完全不能动弹!
黑眸狠狠瞪着扣住自己手脚的男人,"你这人比也比过了,到底还想怎么样?"
"......没什么,想借你‘无姓将军'的名号用几天。如此而已。"重楼看着身下一脸正气却不懂江湖险恶尔虞我诈的人,摇头道,"你放心,我对神剑山庄完全没有兴趣。徐长卿没有那个能力让我另眼相看。倒是你,本教主倒是有兴趣的很。"
说完嘴角邪笑,一下便点了飞蓬的穴,"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本教主决定的事情,谁也改不了。"
"自称‘本教主',故意让我知道你是魔教教主吗?"飞蓬冷瞪。
"......就是要你知道,看上你的不是别人,是本教主。"一把砸向飞蓬的脖颈,见他昏过去,笑道,"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魔教的所在,乖乖睡吧......"
月黑风高。
树林里的叶子被摩擦的沙沙作响,抱着一个成年男子的黑影却快如鬼魅......
渐渐向着密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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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思堂起身,高兴道,"今天回来好早!"
"......"银发男人略略瞟了一眼他,没有理会,径自向内间走去。
思堂一惊,连忙跟上,"师兄你怎么了?好疲惫的样子?掌门他......"
没说完,银发男人却瞬间回身抱住思堂......"......思堂......掌门......刚刚说......我是他的儿子。"
思堂大惊--!简直如晴天霹雳!
"师、师兄......"
"而我还有一个弟弟......是神剑山庄的弟子南宫煌。"银发男人似乎是痛苦,"为什么他现在才说......为什么......为什么......"
"燎日掌门可能有难言之隐,师兄你......"他试图安慰,银发男子却推开他,淡然道,"我就觉得他似曾相识,竟是我的兄弟......可是絮儿却一心只喜欢......只喜欢......"
......
思堂看着痛苦的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为什么......
"师兄......"他忍住心里强烈的震动,"没事的......我会一直陪你的......"
一边是救命并有着养育之恩的教主,一边是自己此生最爱--最禁忌的感情。
银发男子后退几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了。
思堂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还有刚刚自己怀里的温暖......师兄......为什么你只在意絮儿姑娘......
章四 始(终)
"啊,紫英你好狡猾!你听我的名字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在床上打滚叫嚣着不满的不是云天河是谁?只见他穿着紫英的素白色内衫--有些大,松垮垮的耷拉在肩膀上,突起的锁骨隐约可见。
扣住他的肩膀,紫英无奈道,"你爹同意了你也不用这么高兴吧?刚刚还畏首畏尾的,现在我倒是以为在你的房间里呢。"
云天河趴近紫英的脸--"紫英你眼睫毛好长啊......"
两人的鼻息靠近。
微微有些热。
天河脸直接红了,紫英也别开视线。
房间一时竟是沉默了刚刚的喧闹。估计现在刮一阵微风都细细可闻了。
云天河趴在紫英胸膛上,感受着里面心脏的跳动。
自己的心跳也在加快。
慕容紫英这才打量起眼前的男孩。
清澈的眼睛......不染纤尘......明亮的似乎可以滴出水来。
清秀的面颊微微红,不好意思的找寻着哪里可以躲避的方向。
"紫英你干什么......"突然被翻身压下,天河还没从刚刚莫名的心跳回神......
"......"又瞥过眸子,似乎是忘记自己刚刚为什么冲动了,"咳,天河......睡觉了。"
"噢......"不知道长长的语气里是失望还是什么,无辜的看着突然冷淡下来的紫英。
吹了蜡烛,紫英刚上床,就被双手抱住。
某人还一脸享受道,"好温暖啊......嗯......"
心下叹口气,因为天河觉得舒服,所以自己一夜都没敢动。
......其实带他进来除了因为他衣服湿了......也是担心他今晚回家会出事。
重楼那边应该解决了,下面的就是白道和黑道的硬拼了。
低头看看怀里睡得正香的男孩,慕容紫英只有苦笑。
姑姑说自己的身份绝对不能有任何牵挂。
他该庆幸天河和自己没有利益冲突吗。
还是......他怕这个男孩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会......厌恶他......
他当他是信赖的朋友......
刚刚要不是自己稳住,或者说要不是自己定力够强......谁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毫无防备的抱着自己入睡--这个没有见过外面世界的男孩......
姑姑......您一定会不接纳他的......不仅是因为对"忘魂"不好......更是他是夙玉姑姑的儿子。
......
不知不觉,自己的手竟然搂住了天河,不,是狠狠抱着。
这个男孩第一次让自己有了一种,为自己争取的感觉。
姑姑从小操纵着自己的一切,自己是一颗听话的棋子......
已经不能再听之任之了。
他本就不愿做"忘魂"少主,也不想成为武林首领。
他只想把父亲留下的"慕容山庄"经营下去,过风平浪静的日子......
所以他该做点什么了......为了自己。
不自觉翻过身正面抱住天河,紫英暗下眼睛,浅眠了......
黑暗里,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紫英。
似乎在思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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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当铺,内堂。
景天换了白天生意的衣服,朴素走到妻子雪见床前,"今天碰见天河了。"
雪见轻笑,"怎么,要问我什么?"
景天挠头憨笑,"还是瞒不过你啊......呐,四川里苗疆比较近吧。"
美丽的容颜一瞬间微变,"怎么提起苗疆了?"
景天黯然道,"徐大哥被一个苗疆女子救了,说是叫紫萱......重楼那家伙好似并不在意。"
雪见略微思索......之后摇头,"紫萱我虽然没听过,但是......徐大哥所中之毒可是唐门都没有解药!那女子居然......"
"果然还是要让重楼加强戒心......那家伙总以为一切尽在掌控,他除了一身绝世武功之外唯一有的就剩目空一切的高傲了。"景天摇头道,"真希望天河不要卷入其中。他是个单纯的孩子。"
"......"雪见看着景天的表情,半晌没有说话......
屋内大红的烛火飘摇。
房内满是不断跳动的影子,窗户没关,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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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四肢被锁,却不是牢房--而是床上!飞蓬发誓他此生没有受过如此屈辱!
挑起他的下颚,邪笑,"我都说了,飞蓬......我感兴趣的是你。"
"我没有你恶心的嗜好,要杀要剐随便!我飞蓬既然比武自然服输......一条贱命你拿去便是,如此羞辱之举实在不是正义之士所为!"他没有半点惧怕和让步。
他喜欢驯服倔强的野兽。
美丽而倔强......
"正义?呵......本教主从不信正邪有什么区别。谁强谁就是正。"他伸开手扯掉他的腰带,暧昧道,"何况,谁规定的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本教主要篡改它......"
"住手,否则我咬舌自尽!"目光恨瞪,说着就要咬下去。
重楼笑而不语,瞬时倾身而上,衔住他厚实温暖的嘴唇咬住,缓缓勾勒着美丽的形状。
一边顺路滑进舌头,缠绕住完全不知所措的温热。
桃花眼一勾--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眼神。
最好......他的猎物怎能容许他人染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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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屋顶。无风。黑云。无星。
长发飞散,他独自坐在淋了一夜的月霜之下。
看着下面一群自以为隐秘的黑衣人的行动。
他笑。
一群饭桶--这样的人也配做自己的师兄弟?
燎日太天真了。
但是自己还不能贸然出手。师兄身上有他下的毒......就连神剑山庄庄主徐长卿身上的毒也是他所为。打着正义的旗帜暗行坏事......啧......不齿!
可是自己还是得毕恭毕敬一口一个掌门--虚伪!
师兄他不喜欢自己......他喜欢单纯可人的絮儿姑娘......
自己是男人......是师兄的朋友。
禁忌。是因为人们知道他的苦涩与艰难,所以才冠以如此。
不要碰--碰则想,想则念,念则不忘,不忘则不放,不放则注定伤。
临江楼顶,他沐浴着夜风冷笑。
他绝对不会背叛自己敬爱的教主......更不会放任师兄被燎日利用......他......看来以后会很忙了......也好......很忙......就不用总是看着师兄......不会总想着师兄了......真好......
章五 乱(一)
没错,现下,四十个左右的黑衣人正在向魔教所在缓缓移动。
思堂的手紧紧握着剑,暗着眼睛跟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夜风很凉,凄冷的月色正如他此刻被夹在道义与爱情之间难言的苦涩的心情。
燎日......白道炽焰门掌门,也是武林盟主......
自己十岁被魔教教主重楼在街道角落救活,安插在炽焰门做内探。而今,竟是将近十年了......
和师兄相识,也有十年了......
思堂顿住脚步,看着前面一群曾经的师兄弟手忙脚乱的继续查找魔教所在。
冷笑。
魔教分布地点遍布大江南北,总坛更是隐秘难寻。你们当魔教是什么?砧板上的鱼肉吗?
笑话!
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拉开,小小的火花迸溅,他抬手,抛高。
漂亮的星火在天空划过完美的弧度,袅袅青烟升起徐徐......
这么大的动作,那群饭桶居然毫无察觉......啧......高估他们了吗......
正要转身,却见银发男子居然在自己身后,当下便是愣住了。
"师兄......"思堂只觉得什么东西从什么地方崩塌了......碎裂的体无完肤。
"......没想到真的是你。十年了......父亲的话......当时我还不在意......"银发男子走来,靠近思堂,平静道,"思堂,我给你两个选择。念在多年情谊......要么,你在我面前自尽,要么......你给我们做反面探子,告知我们魔教的动静。"
胸口堵住一团东西......自己快要窒息了......
再看向下面的人......果然......是一个圈套呢......专门找寻内探的圈套。
燎日啊燎日......你的命我就先留着好了......
"......我若自尽,必会让魔教打草惊蛇。我若做反面探子......师兄,你可还信我?"他低着头,略带嘲讽摇着,"别自欺欺人了,师兄。燎日我还不知道,一定会斩草除根的......"